第 12 节
作者:漂亮格子      更新:2024-08-25 22:36      字数:4816
  “天啊!先生,你在说什么呢?那位年轻女士吗——”
  “什么年轻女士?”
  “就是等着见你的那位女士,她正在客厅里,她说她的名字是劳斯小姐。”
  “噢!”
  雷切尔!他感到了一阵奇怪的收缩,视觉转移,他穿透到了另一个世界,他已经忘记了雷切尔,因为雷切尔只属于这个世界……视觉再一次奇怪地转移,又回到这个只有三维的世界中。
  他打开了客厅的房门,雷切尔——她那诚实的褐色眼睛。突然,他像从梦中惊醒过来那样,那种回到现实的愉快而温暖的兴奋席卷了他,他还活着——还活着!他想道:“人只可以肯定一种生命!就是这种生命!”
  “雷切尔!”他喊道,并且,抬起她的下巴,吻住了她的嘴唇。
  阿瑟·卡迈克尔爵士的奇怪病例
  当我到达这里的时候,我非常清楚地意识到,看待这个奇怪的悲剧性事件有两种显然不同的方法,我自己的观点从没动摇过。我被迫把这个故事完整地写出来,而且说真的,我相信为了科学,那样奇怪和令人费解的事件也不应被埋没和遗忘。
  那是我的一个朋友塞特尔医生打电报给我而使我第一次接触到这件事的。电报只提到了一个叫做卡迈克尔的名字,而且不很明确,但是,依照着它的指示,我乘坐了十二点二十分的火车,从帕丁顿来到了赫特福德郡的沃尔登。
  我对那个卡迈克尔的名字并不熟悉,只是和已故的威廉·卡迈克尔爵士有过点头之交。尽管在以后的十一年中,我一直没听说过他的任何消息,我知道,他有一个儿子,即现在的准爵士,他肯定已长成了一个二十三岁左右的年轻人了。我模模糊糊记得,我曾听过一些关于威廉爵士第二次婚约的谣言,但是,除了第二任卡迈克尔夫人给人一个模糊的坏印象以外,我什么都记不得了。
  塞特尔在火车站接我。
  “你来了真太好了。”他摇着我的手说道。
  “没什么,我想,这应该是我的专长?”
  “非常正确。”
  “那么,那是一个精神病例了?”我试探地说道,“是不是牵扯到一些特别的人物?”
  这时,我们已经整理好了我的行李,坐到了一辆马车上,我们离开了火车站,正朝着大约三英里外的沃尔登进发。好一会儿,塞特尔都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然后,他突然大声说道:“整件事情都令人费解!那个年轻人,才二十三岁,从各方面来看,他都是个完全正常的人。他和蔼可亲,从不骄做自大,尽管或许不是非常聪明,但也可以说是一个普通的英国上流社会的好青年。有一天晚上,他像往常那样上床睡觉,到第二天早上,他就变成了一个满村庄乱跑的半白痴,而且,连他最亲近的人都认不出来了。”
  “啊!”我兴奋地说道。这个应该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病例。“他完全丧失记忆?这发生在——?”
  “昨天早上,即八月九号。”
  “而且据你所知,没有任何事情——没有任何打击——引起这种情况?”
  “没有。”
  我突然产生了怀疑。
  “你是不是隐瞒了什么?”
  “嗯——不是的。”
  他的迟疑加深了我的怀疑。
  “我必须知道所有的事情。”
  “这和阿瑟没什么关系,那,那只是和——和那栋房子有关。”
  “那栋房子?”我惊奇地重复着。
  “你已经处理过许多那一类的事情,是吧,卡斯泰尔斯?
  你已经‘尝试’过所谓的鬼屋一类的东西,那么,你对于那些东西有什么看法?”
  “十个例子中有九个是骗人的,”我答道,“但是还有第十个。我遇到过一些现象,从正常的唯物主义角度来看,它们绝对是无法解释的,我是一个相信神秘事物的人。”
  塞特尔点点头,我们刚好转过帕克大门,他用马鞭指着山腰上一栋矮矮的白色建筑物。
  “就是那栋房子了,”他说道,“而且——房子里有些东西,非常古怪——可怕,我们都感觉到了……而且,我不是一个迷信的人……”“它以什么样的形式出现?”我问道。
  他奇怪地望着前方,说:“我更情愿你什么也不知道,你明白。如果你——毫无偏见地来到这里——对于这些事情,你什么也不知道——也没看到——嗯——”“是的,”我说道,“这样更好。但是,如果你能告诉我,关于那个家庭的更多一点的消息,我会很高兴的。”
  “威廉爵土,”塞特尔说道,“结了两次婚。阿瑟是他第一个妻子的儿子。九年前,他又结婚了,现任卡迈克尔夫人是一个神秘的人,她只有一半的英国血统,而且,我猜想,她另一半血统是亚洲的。”
  他停了下来。
  “塞特尔,”我说道,“你不喜欢卡迈克尔夫人?”
  他坦白地承认:“不,我不是不喜欢她。关于她,似乎一直有一些不祥的事情。嗯,继续说吧,娶了第二个妻子后,威廉爵士又生了一个孩子,那也是个男孩,孩子现在已经八岁了。威廉爵士是三年前去世的,阿瑟继承了他的爵位和那栋房子。和以前一样,他的后母和他同父异母的兄弟继续和他一起住在沃尔登。那个地产,我必须告诉你,它非常贫瘠,威廉爵土的收入几乎都用来维持它了。威廉爵士能够留给他妻子的,一年只有几百英镑,但是很幸运的是,阿瑟一直和他的后母相处得不错,而且也愿意和她住在一起。现在——”“什么?”
  “两个月之前,阿瑟和一个迷人的姑娘菲莉斯·帕特森订婚了。”他补充道,饱含着感情,他的声调也降低了。。‘他们本来打算下个月就结婚,现在她还留在这里,你可以想象一下她的压力——”我静静地点点头。
  现在,我们离那栋房子越来越近了。我们的右手边是一片绿色的草坪,缓缓地往下延伸下去。突然,我看到一幅非常迷人的图画:一个年轻的姑娘,慢慢地穿过草坪,朝房子走去,她没戴帽子,阳光照在她金黄的头发上面,闪闪发亮,她挎着一只装满了玫瑰的大篮子,一只灰色的波斯猫形影不离地跟在她脚边。
  我满眼疑问地望着塞特尔。
  “那是帕特森小姐。”他说道。
  “可怜的姑娘,”我说道,“可怜的姑娘。但是,她和那篮玫瑰、还有那只灰猫构成了多么美丽的图画。”
  我的朋友微弱地惊叫了一声,我马上朝他转过身去,马鞭从他的手指里滑落下来,他的脸色非常苍白。
  “怎么了?”我大声问道。
  他努力地使自己恢复过来。
  又过一会儿,我们到达了,我跟在他后面,走进了一间绿色的客厅,里面已经摆好了茶,正等待着我们的到来。
  我们走进去的时候,一位年过半百但依然美丽动人的女人站了起来,伸出了欢迎之手向我们走过来。
  “这是我的朋友,卡斯泰尔斯医生,这是卡迈克尔夫人。”
  我无法解释当我和这位迷人而高贵的女人握手时,那种奇异的迎面而来的震动感,她举止间带着的那种神秘而又感伤的优雅,这让我想起了塞特尔所说的“东方血统”。
  “你能来这里真太好了,卡斯泰尔斯医生,”她用一种低沉的音乐般的声音说道,“来帮助我们解决这个麻烦。”
  我作了一些平常的回答,她把茶递给了我。
  几分钟以后,我在外面草坪上看到的那位姑娘走了进来,那只猫不再跟在她后面,但是她的手里仍然挎着那篮玫瑰。塞特尔把我介绍给她,她激动地走到了我跟前。
  “噢!卡斯泰尔斯医生,塞特尔医生已经把你许多的经历告诉我们了。我有一种感觉:你可以为离开的阿瑟做些什么。”
  毫无疑问,帕特森小姐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姑娘,尽管,她的脸颊有点苍白,而且,她坦诚的眼睛外面还有深深的黑眼圈。
  “我亲爱的年轻女士,”我安慰她说道,“你确实不必绝望。这种丧失记忆的病例,或者第二性格,通常都只持续很短的一段时间,在任何时候,病人都可以把他所有的能力完全恢复过来。”
  她摇摇头。“我不相信这是第二性格,”她说道,“这根本就不是阿瑟了,他的身上已经没有了任何人性,那不是他。
  我——”
  “帕特森,亲爱的,”卡迈克尔夫人温柔地说道,“给,你的茶。”
  她的眼神里有些东西制止了那位姑娘,这告诉了我,卡迈克尔夫人对她未来的媳妇几乎没有什么感情。
  帕特森小姐拒绝了茶,为了使谈话轻松点,我说道:“那只可爱的小猫,不要来碟牛奶什么的吗?”
  她非常惊奇地看着我。
  “那只——小猫?”
  “是的,几分钟前它还在花园里,和你在一起——”我的话被一声碎裂声打断了,卡迈克尔夫人撞翻了茶壶,热水洒了一地。我赶紧把话题收住了,菲莉斯·帕特森奇怪地看着塞特尔。他站了起来。
  “现在,你想看看你的病人吗,卡斯泰尔斯?”
  我马上跟他走了出去,帕特森小姐也跟着我们。我们走到楼上,塞特尔从口袋里拿出钥匙。
  “有时他发作了,就到处乱跑,”他解释道,“所以,当我离开这里的时候,我通常要把门锁上。”
  他用钥匙打开了房门,走了进去。
  那位年轻人正坐在窗户旁边,西沉的阳光在他身上洒下了一片金黄。他出奇的安静,几乎是蜷缩成一团,每一块肌肉都松弛了下来。开始我以为,他没有意识到我们的出现,直到后来我突然看到,在那不动声色的眼睑下面,他一直在密切地观察着我们。当他的眼光遇到我的时候,他马上垂下眼来,并假装什么也没看见。但是,他一动也不动。
  “来,阿瑟,”塞特尔快活地说道,“帕特森小姐和我的一位朋友来看你了。”
  但是,这个年轻人只是坐在窗户旁边,眨着眼。然而,一两分钟后,我又看见他又在打量我们——偷偷摸摸地。
  “要喝茶吗?”塞特尔问道,仍然那么大声和快活,好像是对着一个孩子说话。
  他的桌子上摆了满满的一杯牛奶,我惊奇地抬起了眉毛,塞特尔笑了。
  “很有趣吧,”他说道,“他只肯喝牛奶。”
  一会儿,阿瑟爵士不慌不忙地,慢慢地松开了手脚,从他蜷曲成一团的地方站了起来,慢慢地朝桌子走去,突然,我看出他的移动几乎是悄无声息的,他的脚在地上走动时竟然不发出一丝声响。到达桌子的时候,他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一条腿向前伸,另一条则向后蹬,他把这个活动发展到了最顶点,然后,打了个呵欠。我从来没有见过有人那样打呵欠的!嘴巴张得大大的,似乎他整张脸都给吞下去了。
  现在,他的注意力转到牛奶上了,他朝着桌子弯下了腰,直到他的嘴唇可以够得着那些液体为止。
  塞特尔回答了我满是疑问的眼神。
  “他根本不会用手了,好像回到了原始状态。残废了,对吧?”
  我感到菲莉斯·帕特森在我身后颤抖了一下,我安慰地把手放到了她的手臂上。
  牛奶终于喝完了,阿瑟·卡迈克尔再次伸长了身体,然后,又用同样的悄无声息的脚步,回到了窗户旁边的位置上,他又像刚才那样蜷曲起来,朝我们眨着眼。
  帕特森小姐把我们拉到走廊上,她浑身发抖。
  “嗅!卡斯泰尔斯医生,”她叫道,“那不是他——那里的那个东西不是阿瑟!我感觉得到——我知道——”我悲伤地摇摇头。
  “大脑也会开奇怪的玩笑,帕特森小姐。”
  我承认自己也对这个病例感到疑惑,这个病人是一个不寻常的人物,尽管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小卡迈克尔爵士,但是,他走路的古怪样子以及眨眼睛的方式,总让我想起某些我也不太能确定的人物或者事情。
  那天晚上,我们的晚饭吃得相当安静,只有我和卡迈克尔夫人两个人在说话。当女士们都退下去的时候,塞特尔问我对女主人的看法。
  “我必须承认,”我回答道,“我没有任何理由或者原因不喜欢她。你说得很对,她身上有东方血统,而且,我敢说,她具有显著的神秘力量,她身上散发着与众不同的魅力。”
  塞特尔似乎打算说些什么,但是,他思考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只说道:“她把所有的爱都给她的小儿子了。”
  晚饭后,我们再次坐到那间绿色的客厅里。我们刚刚喝完咖啡,并非常无聊地讨论着今天的话题,就在那时,一只猫在门外可怜地喵喵叫起来,它要进来。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