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作者:阎王      更新:2024-08-20 15:21      字数:6027
  “不晓得……为国友先生喜欢的事好了。”
  国友想了一下。
  “那么……为真实。”
  “真实?”
  “如果我把这个喝光了,请你说出真实的事。”国友凝视春代说。“怎样?”
  虽然醉了,春代也认真地接住国友的视线。
  “——好吧。”她点点头。“真实——所谓的真实,大概因人而有不同的看法吧。
  不过,算了。“
  她举起酒杯。
  “为真实。”国友说,两只酒杯相碰。
  国友一口气干了。然后舒一口气。
  “我想知道令尊——野添广吉死去的事。”他说。
  春代蓦地移开眼睛,说:“请问吧。”
  “有人关掉了生命维持装置。我知道院方和同病房的病人谈过话,有人看到了。”
  “那么他们为何不讲出来?”
  “因为那个疑凶是个护士!”国友说。“不,大概是个打扮成护土模样的女孩——是不是木下伸子呢?”
  春代看住国友——眼神十分镇定。
  “春代女士,你有不在现场证明。不过,在同一天自杀的木下伸子,那天迟了到学校——是吗?”
  春代不答。
  “当然,我们没有确实证据,事到如今也无法证实。不过,木下伸子之所以自杀,是为你而关掉那副装置的关系——不是吗?”
  对于国友的质问,春代沉默片刻,最后缓缓地转过脸来。
  “真实是什么——不,我并没有逃避。我会实现承诺告诉你的。不过,对我有何帮助?对死去的木下同学来说又有什么好处呢?”
  春代把自己的空杯放回桌面。
  “木下同学停止了先父的生命维持装置,乃是事实——我没亲眼见到,是她对我说的。”
  “但你希望她这样做吗?”
  “不是。”她摇摇头。“我没这样说过。的确,只要继父死掉就好了,我有提过。
  只要他不在,我就自由了,我也有说过……“”你对木下伸子——“”我决定辞去教职的事,对她是一个打击。“
  “木下伸子很爱你吧。”
  “嗯……这是青春期女孩常有的不寻常感情。她单纯地以为,只要把我继父的装置停掉。我就不必辞职了。”
  “那么,她为何自杀?”
  春代的额头浮现难受的阴影。
  “木下向我陈明那件事,我很震惊。因我做梦也没想到她会做那种事。于是,我把她推开……”“对木下伸子而言,大概受了很大打击吧。”
  “嗯……她以为一定会很开心,会感谢她吧。如果我一点时间,我可能会明白木下的心情。可是,在我什么也不能做之前,她跳楼死了……”春代垂下头去。
  “——明白了。”国友说。“那就够了。”
  “够了?不。”她抬起头。“我……听见她的声音。”
  “嘎?”
  “在S会堂——室田死后,我经常一个人跑去那间会堂。起初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了好多次——逐渐听懂了。她叫‘老师’、‘老师’……在音乐声中,传来女孩的声音。那是木下在呼唤我的声音。”
  眼泪沿着春代的脸庞滴落。不过,她好像没察觉到。
  在听着音乐时,企图忘记的罪恶意识却复苏过来——国友开始觉得可以了解春代何以突然如此期待“死”的到来。
  “可怜的伸子……等于是我杀了她。室田、崛江他们都是成人,应该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些什么。但那孩子……现在,她在等我埃”国友无话可说——他不认为春代是在说慌,不过,也不能说她和室田及崛江的死无关。
  “总之,你不能采取等待死亡的生存态度……”国友说。“咦——我说了什么?”
  舌头打结。突然,周围仿若一只小船在大浪之上开始摇晃。
  “国友先生,没事吧?”
  “不……摇得好厉害——这里是太平洋吗?”
  “你醉啦——来,到床上休息一下。”
  春代扶着国友的手臂,他站起来,然而无法稳定地走。
  “不行……到处都是浪……”他甩甩头,不停地想着“我是刑警……”可是,这种念头也没有任何效果。
  “振作些,前面就是。”
  春代的声音,听起来仿佛十分遥远……
  “知道了。”夕里子从珠美口中听到安井和美不见了的消息后,说:“总之珠美,这事与你无关,你回来吧。”
  “嘎?可是——”
  “明天不是要上学吗?”
  “我知道!但我想看看情形!”珠美不服地说。
  “那么,我从这里叫计程车去,你搭同一部车回来。懂吗?”
  “嗯。”
  夕里子收线后,喃喃地说:“真是……我也是学生呀。”
  话是这么说,夕里子并没有赶去医院的义务。可是,安井和美是绫子的朋友,而国友又在室田春代那里。
  “没法子,去一趟吧!”
  幸好还没准备就寝,就这样可以出门。
  夕里子拿起大衣出到玄关时——“夕里子……”绫子穿着睡衣。歪歪倒倒地走出来。
  “啊!吵醒你了?”
  “这么晚了,上哪里去?”绫子用朦胧的睡眼说。
  “听说安井和美不知跑到哪里去了。我去医院一趟。”
  “和美——哦?”
  问是问了,但她好像还不太明白似的。
  “你去好好睡吧。”夕里子说。“钱包带了——好。我出去啦。”
  “不要太晚回来……”绫子说着时,夕里子的影子已经从玄关消失了。
  真是……好匆忙埃这孩子。
  抑或是我太悠闲了?
  绫子打着呵欠走去厨房喝水时,室内对讲机响了起来。
  “夕里子忘了拿什么?”边说边出去对应。“是,哪一位?”
  “绫子?是我,和美。”声音说。“现在……你一个人?”
  “和美?”
  刚才夕里子说了什么呢?好像是和美怎样了什么的。可是,她没听清楚。
  “我可以上来吗?”和美问。
  “嗯,当然可以,我开门给你。”
  嘴里说着,绫子还在半睡眠状态。
  出到玄关时,传来脚步声。
  “绫子……”细微的唤声。
  绫子开了门。和美穿着大衣,不胜其寒似地站在那里。
  “进来——你的脸好白埃”
  绫子把和美带到沙发上。
  “好痛——对不起,绫子,我……”
  “不要紧吗?躺下来好不好?”
  “醒来时好辛苦蔼—你妹妹她们呢?”
  “两个都出去了。这么晚啦,现在的小女孩,真是没法子。”绫子摇着头感叹说……
  嫌疑犯有人跟踪。
  国友明确地察觉了。怎么说。他都是老练干探——自己这样说,肯定没错。
  “喂!是谁?!”国友回头说。
  街道昏暗,街灯也只有微光照到。
  对手站在暗街一角,只见到黑暗的轮廓。
  “跟着我干什么?来,出来。我知道了!”
  国友小心地摆起架势。
  对手缓缓前进。动作十分沉重。而且——不只一个!
  他的后面还有两三个影子在动。
  “有什么事?”国友说——对手沉默不语。
  当然不回答了,在街灯的微光中浮现的是——穿着干湿褛,一副杀手打扮的“烤牛肉”。
  “呃……”国友瞠目。接着,软酥酥的布甸点心“巴伐利亚”,穿着洋装走过来。
  从它后面出来亮相的是穿“踢死兔”的大型朱古力蛋糕!
  “不要!够了!”国友呐喊。“走开!”
  他想跑,但跑不动。肚皮辛苦地肿胀,腰带抛掉了,裤子前面的钮扣也飞脱了!
  身体太笨重,动也动不了!
  烤牛肉上前拥抱国友。
  “不要!”
  国友被压倒了,体重是国友双倍的烤牛肉骑到他身上。
  “走开……好辛苦……”
  他想推开烤牛肉,但它纹风不动。
  这时,巴伐利亚说:“国友先生!我爱你!”(它是怎么开口的?)然后亲吻国友的脸。
  被甜腻腻的香味包围。国友呼吸更辛苦了。
  “走开!不要……我已经吃不下了!”他拼命喊。“已经……吃不下!”
  他挥动双手,可是巴伐利亚却往他的手中潜入。
  再加上朱古力的味道,国友快晕倒了。
  救我……夕里子!快来救我——“夕里子!”国友终于喊了出口。
  同时啪地坐起。当然他知道,自己在做梦,被噩梦缠扰……国友叹息了好几声——好像已经天亮了。
  微光透过窗帘照进来,模模糊糊地照出室内的情景。
  房间?这是什么地方?
  肯定不是自己那间窄小的斗室。
  对……是室田春代的房间。
  国友感觉到血液缓缓地回流到昏昏沉沉的脑袋中。
  当然,他记得昨晚的事。
  他和春代一起吃那分量惊人的料理。春代已较上次沉着下来,慢慢地吃,然而还是国友万万赶不上的食量。
  终于国友也饱得动不了,结果在这里留宿一宵。
  夕里子应该会谅解他吧!
  仔细一瞧,就如梦中所见的,连裤带也掉了,样子很狼狈。
  烤牛肉和巴伐利亚的梦,太羞耻了,不能告诉夕里子。
  但国友察觉,自已在床上。
  “——不会的!”
  不,没关系。他并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只是在这里睡着而已。
  只是肚子太辛苦了,所以沉沉入睡而已。
  “好了……该走了!”
  国友爬起身,伸个大懒腰,蓦地看看旁边。
  春代俯脸睡在毛毯下面,露出了光光的肩膊,看上去似乎什么也没穿。
  “春代女士——怎么啦?”
  国友搭住她的肩膀轻轻一要—然后见到一件藏在发间看不太清楚的东西。
  是条绳子,陷进她脖子似地捆在那里。
  “不可能的!”国友脱口而出,这回的意思完全不一样。
  怎会如此荒谬!国友慌忙把春代的身体往上翻过来。
  见到好几部巡逻车停在那幢公寓前面时,夕里子加快脚步。走进大堂,有个见过面的刑警过来打招呼:“嗨,刚从学校回来?”
  “嗯——国友呢?”
  “还在上面,五O三号室。”
  “谢谢。”夕里子准备迈步。
  “等等,你一个人进不去的,我陪你好了。”那名刑警跟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