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宫本宝藏      更新:2024-08-20 15:20      字数:5009
  起来,狂妄地认为4我肯定比任何读者都聪明”的作者,是有必要去接受一下脑渡检查的。这种错觉很难被理解为是自尊心的流露。
  必须要有比作者还要聪明的读者束阅读作品。这样的话,凡是侦探小说作家,除灵活地运用爱伦·坡所说的有利的写作手法外别无他法。这就是他所说的“优秀艺术家”的创作法。
  “爱伦,坡有爱伦·坡的方式。他说其他诗人都是在白纸状态下进行诗词创作。并且认为从开头就能知道结尾的东西不能算是诗,也不算是创作。可是,路不止一条。”
  “啊……”
  “我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写文章的人。”海老原的话让人诚惶诚恐,“我知道创作过程是被模模糊糊的迷雾包围着的。对于其他的作者是如何完成一篇诗作或者小说的,我抱有浓厚的兴趣。而满足我愿望的,正是爱伦·坡。一边读他对《乌鸦》创作过程的解析,我就一边感叹‘哦,不愧是侦探小说的始祖啊’。只是——”
  我已经猜到了他要说什么。是重复几分钟前所说的话。
  “只不过是一个虚伪的爱吹牛皮的男人写的东西,到底有多少内容值得相信呢,对吧?”
  海老原笑了笑。
  “就是这个意思。不管怎么说,他也算是侦探小说的始祖了,为那些枯燥的空论略施粉黛,披上华丽的外衣是他的拿手好戏。就算从结尾着手逆溯到开端使首尾一致是不错的手{去,可他公布的《乌鸦》的创作过程,未免是一个过于人尽皆知的侦探推理了。这种揭底方式有些过于华丽了。”
  作为一个侦探作家,我也只能尴尬地苦笑了吧。
  “被称做侦探小说元祖的《显而易见的现实——凯莱博威廉
  姆的冒险》的序言里,作者威廉·高德温披露了自己的创作手法,
  而爱伦·坡正是借鉴了他的手法。虽然他在诗论的开头否认了这一点。”
  真是长了不少见识。这时,火村从厨房里面走了出来,吸引了海老原的注意力。后面还有治美的身影。这次,我错失了询问关于乌鸦标本的良机。
  “怎么样,休息得还好吗?”
  被主人温柔的声音关怀,她受宠若惊地欠了欠身子。
  “嗯,现在感觉好点了。多谢您关心。”
  她表现得很坚强,声音里充满了张力。周围的人不对她过于关心,也许对保护她的自尊心有好处。
  “人呐,不知道有多高级,可是说到底就是一个动物。肚子有些饿了呢。估计是医为昨天没有好好吃饭。”治美问大家,“早饭之前想吃些什么吗?我想给自己烤个面包片。”
  “那也帮我烤一片吧。”匡明下了订单。我没有要。
  “火村先生呢,您也吃点吗?”
  被治美询问的副教授反问道:“什么?”
  “我只是问您想不想吃烤面包片……有什么不妥吗?”
  她对别人的一举一动很敏感。大家一起吃饭的时候也是这样,只要有人不经意地转动一下眼睛,她都会条件反射似的追随那人目光的落点。能注意到她的这个习惯,大家也许会认为我也跟她一样敏感吧,其实不然,只是她的动作偶尔进入我的视线而已。
  现在她问“有什么不妥吗?”也是注意到火村被什么事吸目I了注意力,赢截了警地提出了疑问。
  “不用了,谢谢。”
  治美一边说着“这样啊”,一边把视线放到窗外。因为火村也正望着那边。
  “您……看到什么了吗?”外边并没有什么异样,可是这却更加剧了她多余的担心。
  “没,什么都没有。只是觉得乌鸦的叫声真是够吵的。”
  他说了与海老原同样的话,走到窗边,额头贴近玻璃。从大清早开始,他的动作就很麻利。
  “那边有个展望台吧?”
  看了看火村指的方向,治美回答说:“是的”。
  “那边聚集了很多乌鸦。真是奇怪。昨天早上还没这样呢。”
  “不过就是乌鸦嘛。——如果不放心,过去看看怎么样?”
  他沉默着,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夹克披在身上。现在外边应该还有些寒气。我也拿起了外套走向门厅。
  我们正好碰到从二楼走下来的中诅美奈。她应该是很早就起床了,脸上已经化好了妆。
  “监守了一整晚,辛苦二位了。没发生什么事吧?”
  “嗯,没事。”火村简短地回答了美奈,打开了门。他的态度好像在说忙着呢,别理我。这怎么可以呢,太失札了。
  “是个很宁静的夜晚。我们出去散散步,清醒一下。”
  我赶忙做了最低限度的补充。
  朝阳逐渐包围了整个小岛。刺眼的光芒向我们保证今天是个大晴天。大海在清晨闪烁着欢快的波光。
  这应该是一个可以感受到甜美祝福的清晨,如果没有乌鸦们苦闷的啼叫声和他们漆黑的身影的话。
  “从木崎先生的遗物里查到些什么吗?”
  我们竞走般地前进着,我的提闯让朋友有些不耐烦。
  “没大的发现。就是觉得他活着的时候肯定有些小秘密。”
  “什么秘密?”我追间着。
  “找到了一个上着锁的手提金库。不怎么重,晃了一下,里面有哗啦啐啦的声音。像是放着书或者小册子之类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
  “那是木崎信司活着时候的小秘密。也许正是因为金库里面的东西才会被杀害吧。”
  被密码保护的电脑里面的秘密估计也跟金库里的东西或多或少有关联吧。难道这就是他与初芝真露见面的理由吗?
  “要是把锁撬开呢——”
  “可以。只要有个螺丝刀几分钟就打开了。”
  他应该是打算过后再处理这个小金库的事情。因为不是在杀人现场,只要得到治美的许可,并且在打开的过程中有人证在,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我们路过了阿初度假村。在这个废弃的屋子里面,估计连朝阳都不怎么照射得到吧。木崎信司的尸体正在这个暗黑的房间里横着呢。
  此情此景情不自禁地浮现在脑海里,使得春天清晨的美景黯然失色。
  即使如此,还是不断地有不愉快的叫声刺激着神经。这声音像钢刀一般切断充满阳光的清晨风景。虽然叫声听起来充满了怨恨,可是让人觉得苦闷的声音也许是他们欢喜的歌唱也说不定。
  刚来到岛上的那个夜晚,就在那个展望台上,我们三人并排坐在倒下的树干上,听醉醺醺的初芝讲述他远大的经营战略,还有幸得到了社长的密德斯碰触。而正是在那个地方,飞来了一群乌鸦。
  有三五十只,他们不是漫不经心地飞舞着,而是不停地飞起落下,这个动作非常明显。
  “马上就到了。你做好心理准备了吧。”
  我没弄明白火村说的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早晨出来散散步,顺便观察一下鸟儿们吗?还需要什么心理准备?
  “乌鸦们不会投有理由群聚起来骚乱。悬崖下边肯定有异常。
  他们用的是那种飞行方式。”
  他这么一说,我才意识到。乌鸦的某个习性。
  “半夜没有人从那个寡里出来。这一点可以肯定。”
  火村说得很坚定。整个晚上他都在严密地监视着。
  “大家都回到自己的房间里,一直到早晨我们都在同一个屋檐下度过。所以,能想到的就是—一”
  走到缓坡的尽头,展望台出现在眼前。很想立刻去看看悬崖的下边,可是展望台是向着悬崖边{囔斜向下的,而且没有护栏,不能冒然地跨过警戒线。虽然有些狼狈,不过也只好半跪着一点一点挪向崖边。一只乌鸦蹭着我们的头皮飞了过去,辩气至极,暴力倾向涌上心头,真想挥起棒球棒狠狠地把它击落。
  原来是我有些胆怯了。
  “乌鸦短肉食动物吧。”
  我嘟囔了一句,朋友马上作出回应;
  “正确地说,应该是杂食。”
  “也咆肉吧。”
  “啄食腐肉。”
  乌鸦的啼叫声与波浪的拍击声越来越猛烈。
  我们探出头,窥视断崖的下方。
  4
  嚣为地面是向着海倾斜着的,我们没有办法站起来。我干脆就趴在地面土。毕竟在高的地方,大部分生物都无法做到心乎气和,所以这么做也是理所当然的。连平对对危险很迟钝的火村也单腿跪着,一只手支撑着身体。
  本以为峭壁上会有一两个突出来的岩石平台之类的,可是并非如此。绝壁几乎是垂直落下去的,在下方二十米左右的地方,波浪在岩石上粉碎着。三角锥一样的岩石从海面凸出来,在这个天然的柱子上有一只乌鸦站在上面。其他的乌鸦们应该是在悬基的正下方,可是没有办法看到,只能听到嘈杂的嘎嘎的叫声。再有三十疆米,不,只要再往前二十厘米就能看到,可是因为恐惧,我退缩了。
  “不用勉强了。咱们好像可以下去。”
  把头探出悬攫外边的火村应该是看到了我视野之外的东西。
  “就在那儿。”他用手指着正下方说,“有一个洞穴一样的地方。
  应该不是单纯的岩石裂缝,因为乌鸦们好像就是从那里出来进去的。
  在这几看不清楚,我们到下边去看看吧。有路。”
  他手指的方向倾斜了一点。可是我完全看不到那边的状况,不过好像是有—个很陡的石输。
  “怎么样了,底下有什么?”
  身后突然传来了说话声。回头一看,原来是香椎匡明和中西美杂跑过来了。因为火村出门的时候表情非常严肃,所以他们有些担心。
  我们支起身子,站了起来。火树绘他们说明了一下情况。
  “洞穴吗……嗯,有。”匡明说,“大概有两米宽,三米高,深度也就是二十米吧,很小。最里边有一个神龛的残骸。估计是渔夫们曾经在那里拜祭过吧。可是,为什么乌鸦们会去那里呢?”
  他的表情凝重起来,大概是被不详的预感笼罩了吧。他说想跟我们一起下去看看。
  “前边有个石阶。扶手基本上都腐烂了,很危险,不过还是可以走到下面的。”
  “看起来这里船没有办法靠近啊…
  说完,匡明摇了摇头。
  “这里不是停船的地方。不过很适合钓鱼。涨潮的时候,浪太大会被打湿,想享受海边钓鱼的话,只能等潮水退下去的时候。现在应该是涨潮吧?肯定会弄湿的,不过也没办祛。”
  “我留在这里等你们。”
  美奈双手在胸前紧紧地交叉着,是因为恐高症而显得很紧张。
  光是看到我们在崖边往下看,她就已经吓得全身发抖了。
  “是啊。太危险了,中西小姐还是在这里等着比较安全。”匡明温柔地说,“你就坐在那边等吧。如果有什么事我们会从下边大声喊你。”
  他指的正是两天前我、火村还有阿初坐过的那棵倒下来的树。
  被密德斯碰触的那个星月夜仿佛已经过去了很久。
  “那么,我们出发吧。”
  火村发了号令,我们向着石阶走去。林子里隐隐约约有条小路,可是杂草丛生,早晚有一天小路会被萆覆盖住,路不成路。美奈很顺从地接受了匡明的提议,在倒木上坐了下来耳送着我们。
  走到石阶前面往下一看,我真想马上返回去。这条石阶一米宽都不到,几乎是直上直下。木质的扶手有的地方已经掉落,剩余的部分估计也承受不住我们的体重。石阶的选缘因为风化作用,棱角已经被磨圆,脚下很容易打滑,状况非常不乐观。
  “我先下去。”
  我鼓起勇气,自愿打头。火村看透了我的心思,抿端一笑。
  “是觉得要是自己掉下去也不会连累别人吗?想的挺周到的嘛。
  真是不胜感激。”
  “哈哈,是呀。不过,你要是从上边掉下来了,我肯定会闪身让路。”
  轻松地应对源于内心的紧张。不仅仅是这段垂直的石阶,下面等着我去面对的事情也让我感到恐怖。
  我左手扶着崖壁,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往下走。走在我后边的是匡明。虽然后脑没有长着眼睛看不到身后的情景,不过我感觉匡明的脚步比我更加谨慎。在乌鸦的啼叫声和风声之外,我还隐隐约约地昕到了他的鼻息。
  我们慢慢吞吞地走下来,不过也就用了三四分钟而已。中途没有因为睡眠不足而脚下发软,也没有因为乌鸦的突然骚扰而发生意外,我们都安全抵达了目的地。浓厚的潮水气息包匿了我们。很快,我们就被冰凉的浪花打湿了。
  “大家要小心,这里很湿,很容易打滑。”
  匡明说完之后,沿着岩壁猫着腰小心翼翼地走在前面。给大家提了醒的他如果自己摔倒的话就成大笑话了,因此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说不定是他自己的鞋底比较容易打滑。
  展望台本来是朝向东边的,可是洞穴的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