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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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的思索 更新:2021-02-18 00:27 字数:4828
谢曜附和道:“不错,大伙儿一齐去如何?”
一灯、黄药师等人都想祭奠好友,当下赞同。
次日天还未亮,谢曜等一行人早便悄悄出了北门,径往华山而去。周伯通、武氏兄弟、泗水渔隐等伤势未愈,众人骑在马上,缓缓而行。好在也无要事,每日只行数十里即止。
不一日来到华山,受伤众人在道上缓行养伤,这时也已大都痊可。祭奠七公后,众人取过碗筷酒菜,便要在墓前饮食,忽然山后一阵风吹来,传来一阵兵刃相交和呼喝叱骂之声,显是有人在动手打斗。
周伯通抢先便往喧哗处奔去。余人随后跟去。转过两个山坳,只见一块石坪上聚了三四十个僧俗男女,手中都拿着兵刃。仔细一问,这些人却是在此华山论剑,争夺“天下第一”的名头。
听到此处,郭靖和谢曜互相对视一眼,皆觉好笑。似乎记起多年前兄弟二人在桃花岛上,讨论这关于天下第一的事情来。
第一次华山论剑,郭靖和谢曜尚未出世,那时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五人,为争一部《九阴真经》,约定在华山绝顶比武较量,艺高者得,结果中神通王重阳独冠群雄,赢得了“武功天下第一”的尊号。二十五年后,王重阳逝世,黄药师第二次华山论剑,除东邪、西毒、南帝、北丐四人外,又有周伯通、裘千仞、郭靖三人参与,谢曜那时正遭大难,即使武功造诣早就凌驾众人之上,却也没来一争长短。
这群人武功平庸之极,见者无不哑然失笑,连一灯大师如此庄严慈祥的人物,也忍不住莞尔。丁跃按不住性子,上前道:“尔等猢狲妖鬼,也敢在此比划?”那十来个人闻言不禁大怒,正要开口,杨过哈哈一笑,纵声长啸,四下里山谷鸣响,霎时之间,便似长风动地,云气聚合:“都给我请罢!”
那一干人顿时惨然变色,跟着身战手震,呛啷啷之声不绝,一柄柄兵刃都抛在地下,跌跌撞撞,连兵刃也不敢执拾,顷刻间走得干干净净,不见踪影。
周伯通忽道:“昔年天下五绝,西毒、北丐与中神通已然逝世,今日当世高手,却有那几个可称得五绝?”
黄蓉笑道:“一灯大师和我爹爹功力与日俱深,当年已居五绝,今日更无疑议。你义弟郭靖深得北丐真传,过儿虽然年轻,但武功卓绝,小一辈英才中无人及得,何况他又是谢贤弟的入室弟子,欧阳锋的义子……那谢贤弟可就更了不得,他武功可真真算举世无双啦。嗯,老顽童,你怎么分?”
谢曜听他们谈及此事,微微摇头,抬手招来来申屠行冲,在他耳边交代了两句,便趁众人七嘴八舌议论五绝之时,牵着老迈的芦苇,悄然独行离去。
远处的悬崖高峰似乎直接霄汉,耸入云间。
谢曜微微一叹,沧桑的双眼依旧看不见漫漫前途。一袭淡蓝轻衫的背影,清瘦挺拔,渐渐隐没在野草流云之中。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几章呢。
第194章 气凌霄汉
谢曜牵着芦苇,漫步华山崎岖险道,却知去从何方。
芦苇年近老迈,马力如往昔,走了半路,便要歇上歇。山道上杂石乱草,谢曜也生怕芦苇失蹄滑落山崖,便寻了块较为平整的宽地,敛袍坐下。
华山之巅,流云悠悠,多高的野草随风飘荡。
见得景色,知怎的便想起多年前和天书坐蒙古的斡难河畔,那日的天气也如今日般,暖风和煦。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水方……”谢曜自觉的喃诵出首诗来,芦苇听到立刻俯头拱拱的下颌,谢曜抬手抚摸它的鬃毛,将酸苦咽下,笑出眼角细纹。
虽然心结难释,但谢曜也明白往事如流水,与其悲今伤往,还如敞开胸襟活自。
山路间传来阵纷沓的脚步声,谢曜内力深厚,百步远便听真切,脚步匆忙,却是两武功弱的。但知时候来华山作甚?
转思之间,便见两上了峰顶,两神色慌张,只听其中悄声道:“潇湘兄,华山林深山密,到处可以藏身。咱们好好的躲上几日,算那秃驴神通如何广大,也未必能寻得到。待到别地寻找,咱们再往西去。”
谢曜乍听之下,觉口音熟悉,仔细想,竟是以前交手过的尹克西。口称“潇湘兄”,那么另便是潇湘子了。
当年忽必烈领着蒙古诸武士来中土为虐,而其中金轮法王、尼摩星、霍都等已然伏法,达尔巴、马光佐作恶深,只剩下潇湘子和尹克西两家伙。看二怙恶悛,知又干甚么奸恶之事。
听潇湘子阴恻恻的道:“尹兄且莫喜欢,秃驴倘若寻咱们着,定然守山下孔道之处。咱们若是贸然下去,正好撞的手里。”尹克西道:“潇湘兄深谋远虑,此言差,却知何高见。”潇湘子道:“想山上寺观甚多,咱们便拣处荒僻的,管主持是和尚还是道士,都下手宰了,占了寺观,便么住下去走啦。那秃驴决计想到咱们会山上穷年累月的停留。再死心,山中搜寻数遍,山下守候数月,也该去了。”尹克西喜道:“潇湘兄此计大妙。”心中喜欢,说话声音便响了些。
潇湘子忙道:“禁声!”尹克西歉然道:“嗯,竟然是乐极忘形。”接着两悄声低语。
谢曜隐没杂草丛中,将二谈话听真切,竟全是歹毒主意,当下便要出去将二掌毙,忽听得山腰里喝道:“借书还的两位朋友,请现身相见!”两句喝声只震得满山皆响,显是内力充沛之极。
谢曜惊,心想江山辈才出,时下的高手是越发多了。
略略探身,往呼喝声传来处瞧去,月光下只见道灰影迅捷无伦的奔上山来。过了会,看清楚灰影□□两,灰袍僧,携着少年。
潇、尹二缩身长草丛中,连大气也敢透口气。谢曜见了那僧的身形步法,却是略逊杨过,由得暗暗称奇,走南闯北么多年,寺庙道观也没少去,怎地江湖之上从未听说过样位物?
那僧奔到高岗左近,四下张望,见潇、尹二的踪迹,当即向西峰疾奔而去,谢曜见走了岔道,当下便窜出草丛,左右顺手将潇湘子和尹克西拎了出来,掼地上。
潇湘子和尹克西武功也弱,却被莫名其妙的如拎麻袋般拎出来,二同时抬头看,只见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负手而立,竟是谢曜,惊非同小可,登时便吓得面无血色,连逃跑的力气都没了。
那僧听到动静,立刻折转回来,竟理睬潇、尹二,先向谢曜合十行礼,说道:“少林寺小僧觉远,敬谢居士高义。”
谢曜看僧时,只见长身玉立,恂恂全儒雅,若非光头僧服,宛然便是位书生相公。觉远五十岁左右的年纪,当真是腹诗书气自华,俨然、宏然,恢恢广广,昭昭荡荡,便如是位饱学宿儒、经术名家。
谢曜敢怠慢,奉揖还礼道:“下谢曜,拜见大师。”心中却自寻思:“怎从未少林寺见过此能异士。”
觉远闻名诧异的看眼,复而恭恭敬敬的道:“小僧得识天山谢居士尊范,幸何如之。”向身边的少年道:“快向谢居士磕头。”那少年上前拜倒,谢曜微微颔首,只瞧少年小小身材,形貌甚奇,额尖颈细、胸阔腿长、环眼大耳,虽只十二三年纪,但凝气卓立,甚威严。
“敢问小师父法号?”
那少年听谢曜问话,禁伸手挠头,低头笑道:“谢居士抬举小僧啦,小僧……尚是俗家姓名,姓张,名君宝。”
谢曜闻言怔:“张君宝?”
“正是。”谢曜惊讶神色转瞬即逝,随即看向觉远,指着尹克西二,问清两方恩怨。
原来久前,尹克西和潇湘子来到少林寺,盗取了少林寺四卷《楞伽经》,因此觉远才和张君宝追来华山。谢曜只听《楞伽经》三字,便明白了为何二要偷走满是天竺文的经书。年少时,同天书藏身少林寺藏经阁,可为的也是那《九阳真经》么?谢曜想通其中关节,言发,转身便擒了尹、潇二,左右手拇指按住二头顶死穴,问道:“经书何处?”
语气疾徐,平平淡淡,手上力道却轻,尹、潇二登时全身绵软,委顿地,心中更如擂鼓,惊怕已。
尹克西脸色煞白,呆了片刻,惨然道:“姓谢的,就算你将二杀了,那又何用?瞒你说,那经书逃出少林寺的时候便遗失了,你信也好,信也罢!”
觉远听到经书遗失,由“啊”了声,快步上前,搜遍二全身,半晌怅然说道:“经书果然了。”
谢曜看向,问:“大师想如何处置二?”
觉远想了想,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谢居士出手相助,贫僧感激非常。但二位施主想来也真真知经书下落,贫僧便折回少林,将经书遗失之事报于方丈,容后再议。”
谢曜心知尹克西和潇湘子定谎言,觉远和尚心地善良正直,去追究,也好说甚么,当下便将尹、潇放开。两直被谢曜纯厚的内力压制,好痛苦,阵猛咳,搀扶着连滚带爬离开。
此时天色已晚,觉远和张君宝也要赶回少林,便和谢曜告辞。二才走片刻,杨过等顺路寻来,远远看见谢曜,便高声喊道:“师父,师父!”
丁跃率先跑到谢曜跟前,故作埋怨道:“师父,你去哪儿啦,几位前辈选来选去,都想称你为五绝里的中侠义,你怎见影?”
谢曜微微笑,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义兄前,无论如何名头都该落到头上。”郭靖笑了笑,和黄蓉对视眼,好似早就猜到会样说。
“甚么义兄、两兄的!你武功咱们公认天下第,难成还假么?”老顽童知从哪蹦出来,围着谢曜又跳又闹。
谢曜拍拍肩,挑眉说:“说的也是,既然如此,就将名头让给你……就叫……嗯,中顽童!”
老顽童两眼放光,拍手道:“中顽童!中顽童!好听!”众瞧般模样,禁发笑。
本是番欢乐气氛,谢曜目光扫过众,没由来的心酸,欢笑声,反而更衬的自己孤单。
待众笑罢,将申屠行冲、杨过、丁跃三名侠门弟子叫来跟前,沉声问:“可还记得侠门谨奉哪八字?”
三假思索,便道:“侠义为怀,济世扶。”记得当初天山玉京洞,正是本着句话创立侠门,作为弟子,如何敢忘?
谢曜欣慰笑,道:“你们记得就好,此后侠门,便得由你们来发扬精神了。”
三闻言互相看了眼,惊疑定:“师父?何出此言?”
谢曜仿佛开玩笑般,笑着说:“军大捷,暂享太平。你们都独当面的才能,门派交给你们为师再放心过,江湖上摸爬滚打大半辈子,还能让好好歇会儿么?”
终于可以,心无旁骛的,放下好多担子,像闲云,像野鹤,游历四海江湖。
摸了摸怀中爱妻的牌位,谢曜禁浮现抹笑容。
丁跃打小便黏谢曜,听好似要离开,忍住上前两步,捉住衣袖:“师父,你去哪?要侠门,要咱们师兄弟了么?”
“你们都成家立业,江湖也席之地,该多多照顾师弟,怎的还向着师父?”谢曜本想伸手摸摸们头顶,可想到都是把年纪的了,当着众般做法着实幼稚,尴尬的将手背后面,轻声道:“天山又会消失,师父走得倦了,自会回来。毕竟那里……始终是家啊!”
杨过眼圈红,重重点头:“是,到了年尾,和龙儿也会回天山。”
申屠行冲良久曾开口,会儿忍住眼泪,强颜欢笑:“等郑金和悬壶成亲了,知道侠门多热闹。”
谢曜而后又向黄药师、灯、郭靖夫妇等告别,牵起芦苇,回头抱拳:“今日相聚,喜笑言多。青山绿水,就此别过!”语毕,拂袖转身。
郭靖瞧走的并是下山的道路,忙出声喊:“曜弟!你那是上山路!”
谢曜闻言似乎怔了怔,顺着山路抬首望去,直望到星河满悬的夜天。反而大步上山,仿佛走的并是坎坷的山道,而是登天的路径。
背影萧萧,袭长衫,转瞬便消失茫茫的夜色中。
走了半晌,却已到了华山之巅。
月圆触手可及,繁星密密点点,谢曜立山崖前,衣襟猎猎,任风吹乱夹杂银丝的头发,愁肠百转。
入中年,回首半生,随波随浪,浮浮沉沉。
痛过,爱过,恨过,苦过……但管多么逼仄的生活和苦难,都没做过恶事。
谢曜早已经忘了来时的路,却曾忘江湖行侠仗义。般作为,或为自己博那身前身后名,也或为年轻的句承诺。永远会忘记,自己是天书的理想……最新的理想。
于己,于家,于国,于天下。
姓谢的生——无愧青天。
作者有话要说:
拖了这么久终于完结了,抱歉不能做到再写十多万字,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