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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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的思索 更新:2021-02-18 00:27 字数:4829
洪凌波见他压根儿没将自己方才的问话听在耳里,不禁有气,冷冷说:“陆无双是谁,我不知道!”
谢曜还将她当做几年前的小姑娘,这脾气倒半分没变,他叹了口气,正欲将她扶起,就听身后的程英轻启朱唇:“师父,她是谁?和我表妹有关系吗?”
“英儿,她师父便是李莫愁。”
程英闻言一惊,转头和洪凌波两两对视,两个姑娘眸子里皆是深不见底,好似要将对方里里外外盯个仔细。洪凌波率先回过神,她垂下眼帘,忽然看着谢曜,泫然欲泣道:“谢大侠,其实……其实李莫愁早已不是我师父啦。”她跌坐在地上,垂眸低首,楚楚可怜。
“此话怎讲?”
洪凌波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头发,“其实那日我与你在重阳宫下分别,便一直没有遇见李莫愁,后来听她在江湖上胡作非为,心中不满的紧。直到有一日,我与她在嘉兴相遇,李莫愁让我帮她去灭刘大镖头满门,我心想:刘大镖头为人正直,好好地干么要杀人家?谁知李莫愁却道:‘谁让那姓刘的娶了个妻子叫何元菊’?”
谢曜和程英听她说到此处,都已明了,显然是因为“何元菊”同“何沅君”谐音,戳到那女魔头的痛处了。程英想到自己姨父一家,不由将手中玉箫握的死紧。谢曜察觉她心中愤然,递去一个安慰的眼神。
“我不愿助纣为虐,便说要和她断绝师徒关系,谁料这女魔头竟要痛下杀手,我武功远不及她,只有马不停蹄的逃命……”洪凌波抬袖擦了擦眼角,对姬清虚歉然说,“这位道爷,实在对不起你啦,若不是我急着逃离那女魔头的魔掌,决计不敢和你争船的。”
姬清虚瞧她眼角泛红,梨花带雨,心下一软,便忘了自己方才还被骂得狗血淋头险些成个死人,忙摆手道:“姑娘你原来有这苦衷,我……我不生气了便是。”
不知是何缘故,程英心底却觉她惺惺作态,冷冷的站在一旁审视。
谢曜问道:“那你今后如何打算?”
洪凌波低垂着面目,这时忽然抬头道:“谢大侠,你收留我罢!”
谢曜闻言蹙眉,心下略觉不妥,刚要说话,就听程英脱口道:“不行!”洪凌波狠狠瞪她一眼,说:“你都能跟在他身侧,我如何不能?”
程英语气尽力淡然,但面色却忍不住因激动发红,她道:“谢大侠是我师父,我是他徒弟,自然能跟在他身侧。”
“哼!”洪凌波径直一声嗤笑,“他能收你为弟子,便也能收我!”不等程英做出反应,便朝谢曜喊了一声“师父”,声音娇媚,又甜又腻。
程英拿玉箫指着她,颇为气恼,“你……你太不知耻!”
“臭丫头,你找死!”洪凌波美目一凛,挑起手中长剑,刷刷朝程英攻去。程英见剑锋刺来,忙挥玉箫一拦,她运功一起,使出黄药师的玉萧剑法,也多亏这几日谢曜指点了程英几招,她不料洪凌波武功竟是高强,对方古墓派的剑法,奥妙之处不弱她玉箫剑法。
但见码头上黄衫翠影,上下翻飞,武功均在伯仲之间,眨眼间两人便斗了数十招。
谢曜和姬清虚本站在一旁,看两个女子争吵兀自头疼,不料下一刻这二人便已经打的难舍难分,谢曜没耐何的摇了摇头,捡起地上一枚石子,抬手一扬,打在二人交接的兵器上,强大的劲道借力使力,二女身形一晃,各自退后两步。
洪凌波愤愤不平,转眼便要再欺身而上,但见谢曜脚下移动,已然挡在二者之间。
“别打了!”
洪凌波心思算定,将长剑重重掷在地上,一双明眸直勾勾的盯着谢曜,又是乞怜又是怨怼:“谢大侠,你……你当真不肯收我为徒么?你就忍心看着李莫愁将我杀了?”她原本只想说第一句,岂料自己没忍住,将第二句也说了出来,这般软腻撒娇,听在耳里,忍不住羞红面颊。
程英看了眼谢曜,又看了眼洪凌波,心中不郁,她方才也是气得急了,这会儿稍微冷静下来,又恢复以往娴静的性子,立在一旁不知如何开口。
谢曜默然半晌,心中却在盘算事情,若洪凌波所言为真,她心底倒也是善良的姑娘,如何也不能让李莫愁戕害,更何况她和李莫愁待了不少时间,说不定能知道陆无双下落。
“嗯,我虽不收你为徒,但你可以同我一道去襄阳。”谢曜心想,到了襄阳便可将洪凌波转而托付郭靖,他嫂嫂聪明伶俐,对这些事可比他有经验。
洪凌波喜形于色,朝程英一挑柳眉,暗含得意。
程英侧开头,索性不看。
谢曜在此耽搁不久,天色将暗,率先带路道:“先回客栈罢。清虚,你便不急着回全真教了,等包扎了伤势,再赶路不迟。师叔伯那边若要怪罪,我自会替你说话。”
姬清虚心下喜悦,不禁对谢曜连声道谢。
他三人走出几步,却见洪凌波还站在原地。
谢曜转过头,扬声道:“你还站在那干么?”
洪凌波看了眼脚下,嘟嚷道:“方才和某人打架,我扭伤脚了,走不得路。”她说罢,忽而抿唇一笑,看着谢曜说,“喂,不如你来背我呀。”
谢曜闻言怔了怔,很是尴尬,一挥袖转身便走,“清虚,你去背她!”
“啊?”姬清虚脸色窘然,朝谢曜大喊,“谢师叔!我手是断的啊!”
说是这般说,但姬清虚也只得不情不愿的挪到洪凌波跟前,正要去扶她,只听“啪”的一声脆响。
洪凌波拍开他手,气冲冲道:“滚开!癞蛤蟆怎想吃天鹅肉,谁要你背!”
语毕大步离开,足下生风,哪里有半分受伤的迹象。
第159章 暗潮汹涌
… …
姬清虚手上伤势稍好,便向谢曜告辞,匆匆忙忙回了重阳宫,因为洪凌波的加入,路上不得安宁,饶是程英性格沉静温柔,但也架不住洪凌波胡搅蛮缠,而洪凌波此前又是她家仇人的弟子,二女竟是处处不对盘。
这日三人在客栈吃饭,小二端来一汤三素,洪凌波举箸看了眼,嘟嚷道:“全都不好吃,这青菜叶子的,是喂猪吗?”
程英刚要送菜入口,一听这话,再没了胃口。她将筷子一放,淡淡道:“是极,你从小到大都没吃过青菜。”言下之意,洪凌波若是吃过,便也将自己骂了进去。
洪凌波和她相处几日,必然已知晓性格,她正要反唇相讥,就听谢曜插话道:“若这些不合你口味,你要吃甚么直说便是。”洪凌波听他语气柔和,便也不生气了,而是笑了笑道:“我自己去厨房做。”
说罢,不等其它人反应,便起身离席而去。
程英见她走了,方扭头看向谢曜,问:“师父,干么要让她和我们一起去襄阳?”
谢曜揉了揉眉心,叹口气道:“你不想探听你表妹的下落么?”他顿了顿,“况且李莫愁若真要杀她,总不能让她因善举丢了性命。”
程英微一颔首,释然道:“师父你处处为人着想,倒是我远不及。只是这洪凌波……我……我看不惯她的行径。”
谢曜如何不明白她的意思,摇了摇头也没奈何:“她少时便跟着李莫愁那魔头,沾染了几分习性也不为怪,到底本性不坏。英儿,你虽比她小几岁,但论起来,倒是你心性远远在她之上了。”
程英心思通透,闻言抬眸一笑:“我省得了,大不了,这路上我都不搭理她。”
洪凌波方才并未离开,而是躲在拐角处侧耳偷听,这会儿听到两人言谈,心中百转千回。正巧身旁传菜小二端了一盅银耳汤路过,洪凌波一把拦住他,抢过托盘:“这汤我要了!”
那小二见洪凌波腰间悬剑,心下怯然,只得苦着脸重新回厨房另端一份。
洪凌波不将那银耳汤端去桌上,反而移步转到客栈后院的隐蔽角落,她抬头一望,眼见四下里无人,悄悄从袖中摸出一小纸包,将纸包里的灰色药粉尽数倒入汤碗中。
洪凌波用汤勺在碗里搅拌两下,心头怦怦直跳。她呆呆的看着这碗汤,想到李莫愁临走时交代给她的话:“不管下毒也好行刺也罢,总而言之,绝不能让姓谢的活在世上!”
“咦?姑娘你在这儿作甚?”身后忽然有人出声,洪凌波吓得手腕一抖,险些将汤碗打碎在地。她柳眉倒竖,转身一看,见是先前那小二,将其骂了几句,这才折身返回。
谢曜和程英说了一会儿话,见洪凌波还没出现,不禁有些担忧。他正准备去厨房看看,就见鹅黄身影从拐角处走来,双手捧着托盘。
“这便是你想吃的东西?”
洪凌波愣了一下,低头颔首道:“是银耳汤。”说话间,她将那汤盅放在谢曜桌前,“谢大侠,多亏你不计前嫌,肯暂留凌波。我从小便是孤儿,自知出身卑贱,不敢奢求你收我为徒,这碗汤……这碗汤是我亲自熬给你的,聊表感激寸心。”
谢曜倒没想她原来去专门给自己熬汤,听她提及自己身世,想到自己几个徒弟,不管是哪一个,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心下不由感慨:“你何须如此,只是我侠门中人,到底是做那扶危济困行侠仗义的事,怕你吃不来这个苦。”
洪凌波眨了眨眼睛,心如擂鼓:“谢大侠……若……若我能做到这些,你是否愿意收我为徒?”
谢曜点头:“人无出身卑贱,你切莫妄自菲薄。”
洪凌波鼻尖发酸,不自觉红了眼眶,她盈盈拜倒在谢曜身前,改口道:“师父请受洪凌波一拜。”
她看了眼程英,面色一红,鼓足气道:“程师姊,此前是我无理取闹,你千万别放在心上。今后大家同为一门,当团结互助才是啊。”程英胸襟不小,听她这般说,心里也自然高兴,她伸手扶起洪凌波,柔声道:“洪师妹。”
谢曜看她二人终于不剑拔弩张,暗暗舒了口气。端起桌上的汤碗,朝洪凌波微微一笑:“凌波,这汤便当你的拜师酒了。”说着他便要凑近唇边,忽然劲风声响,洪凌波伸手一把抢过,她动作太大,将这满满一碗汤全洒在地上。
“洪师妹,你干甚么?”
洪凌波闻言双颊发红,她呆呆的看向谢曜,也不知因何缘故,听他肯收自己为弟子,心底竟当真情愿至极。她不敢支吾,怕二人起疑,于是故作高傲的道:“做我洪凌波的师父,怎能以汤代酒?”
她翻脸比翻书还快,程英刚刚对她升起的好感又被她这行为给浇灭了,登时转头,不再看她。
谢曜也颇为哑然,半晌方道:“罢了,不过一场形式。”说着叫来小二,让其打二两酒来,当着洪凌波的面,举杯一饮而尽。
洪凌波见他对自己的胡搅蛮缠全然不怪,反而一一照做,不禁心头生暖,但想到李莫愁所交代之事,又忍不住愁眉紧锁。
忽然楼梯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但见一名手持折扇的文士拾阶而上,那文士眼神一瞟,无意见得他们这桌,顿时双眼一亮,快步走上前来,朝谢曜深深地作了一揖:“谢大侠!”
谢曜仔细看他面目,恍然大悟,忙起身拱手还礼:“原来是张一氓张兄弟,当真有缘,咱们又在此处偶遇。”
张一氓听他如此说,不禁笑着摆手:“非也非也,谢大侠,我这几日不眠不休,可是专程来找你的啊!”
“哦?所为何事?”谢曜心下一凝,忙引他入桌就坐,程英又让小二添一副碗筷。
张一氓顿了顿,从怀中摸出一封信,递交给谢曜,道:“前些日子在下于嘉兴遇得您座下高徒丁少侠,一见如故。他心中信任在下,便委托我前往襄阳,转交你一封信。”
谢曜捏了捏信封厚度,并不急着拆开,而是问:“他为何不亲自送来?”
张一氓道:“丁少侠恐还有其它要事,至于是甚么,在下也不得而知。”
谢曜不疑有他,将信拆开,才看了两行便已忍不住喜笑颜开。洪凌波忍不住探头,问:“师父,这位师兄说了甚么呀?”
她声音清脆娇媚,张一氓不由朝她看了一眼,两方视线相交,皆是怔住。
上个月茶寮张一氓和李莫愁大打出手,这女子他当然认得,张一氓心下起疑,正欲开口询问,就听洪凌波急忙道:“程师姊!我忍辱负重潜在李莫愁身边时,终于打听到了你表妹陆无双的下落,你要不要听?”
程英不禁心头一跳,忙追问道:“她在哪儿?”
洪凌波结舌半晌,撇过头胡乱捏造道:“她当初能从李莫愁身边逃走,也多亏我帮助呀。陆无双以前给我说,她甚是怀念嘉兴,我估计她若要去,也定当是去那里罢。”
她此前还说自己自和谢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