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4 节
作者:理性的思索      更新:2021-02-18 00:26      字数:4820
  子来助你!”
  四下里众人纷纷退出茶寮观望,有的则直接走了,谁都知赤练仙子不好惹,不愿因口角争斗殃及鱼池。
  人厨子话音甫落,从腰间取下一把剔骨尖刀,同张一氓互相递了个眼色,一言不发,便分攻李莫愁左右。
  李莫愁没想这二人还真敢和她斗,美目一凛,“作死么?”拂尘一起,便往人厨子头顶拂到。她这小小一柄拂尘,一拂下去既快又劲,拂尘上的柔丝顿时被劲力一激,直如万千长针,一上来就下杀手。
  人厨子身材虽胖,但十分灵动,他往右一滚,左手挺举猛地伸出,尖刀狂扫过去。
  李莫愁恰好一掌逼退张一氓,见人厨子来势厉害,身子随风飘出,不等他使足劲力,随即飞跃而前,攻向他的门面。人厨子正要驾刀格挡,李莫愁身形却是变幻莫测,难闪难挡,一招“倒打金钟”,人厨子胸口中了一脚,身子骤然间已倒飞出去。
  张一氓见她忽来忽往,瞬息之间进退数次,心下暗暗惊骇,当下奋力舞动手中折扇,护足全身,但只要稍有空隙,李莫愁立即便如闪电般欺近身来,若非他轻功了得,早已不敌,饶是如此,张一氓也渐感吃力,呜呼道:“张一氓命绝于此矣!”
  突然间拂尘晃动,凌空下击,眼见张一氓要被这铁帚似的拂尘敲个稀巴烂,李莫愁忽然膝上一痛,忍不住扑倒在地,手上便也失了准头。她心下惊骇,一滚便要站起,那知左腿竟麻了不听使唤,复又跪倒。
  只见地上躺着一枚石子,李莫愁不禁脱口问:“是谁?”
  张一氓扶起人厨子,眼珠子一转,扬声道:“原来谢大侠已至,还请速速现身,不必对这女魔头手下留情!”
  李莫愁一听,心下惊怕,洪凌波忙上前将她扶住,却四周张望,急问:“他……他来了吗?”
  “来甚么来?”李莫愁瞪她一眼,朝右边树林使了个眼神,洪凌波愣了一下,忙将她扶着躲入密林之中。
  师徒二人走了片刻,李莫愁确定不会有人追来,她方才坐在一棵树下歇息,揉了揉膝盖,忽然惊道:“陆无双那个死丫头去哪儿了?”
  洪凌波“啊”了一声,四下里看了看,哪有陆无双半个人影。
  她低头想了会儿,战战兢兢说:“师父你方才和那两人打斗,我只关心你的安危,师妹怕是……怕是趁机逃了!”
  李莫愁不知想到了甚么,她惊问:“包袱呢?”洪凌波一摸周身,瞠目结舌,更是说不出半个字。
  李莫愁点了点头,怒极反笑,嘿道:“好呀,好呀,这个臭丫头!知道包袱里装着《五毒秘传》,反正要逃,于是一不做,二不休了么?”
  洪凌波垂着首,不知如何应对盛怒下的李莫愁。
  李莫愁看了看膝盖的伤势,心下寻思半晌,道:“侠门那姓谢的嫉恶如仇,若是知道我犯了这么多事,终归不会留我性命……”她抬起双眸,直勾勾的看向洪凌波,声音转柔,“凌波,这些年我待你如何?”
  洪凌波听她语气郑重,忙拜在地上:“当年假如师父没有施以援手,凌波便已经是死人一个。这条命都是师父所给,自待我极好!”
  李莫愁将拂尘插入后颈衣领,伸手将洪凌波扶起,她微微一笑,目光却深沉至极。
  “如此,为师便托付你一件事。”
  第155章 落英缤纷
  时值春寒,桃花岛上却郁郁苍苍,漫山遍野的桃林竞争开放,凭船眺望,近山远海,诗情画意,如入仙境。
  谢曜将船泊在岸边,径直来到沙滩,扬声一喊:“义兄!嫂嫂!”只震得林鸟惊飞,桃花扑簌,他又喊了几遍,却半晌无人前来迎接。谢曜心下大奇,他低声道:“怪哉,明明叫我来,怎又不见人了?”
  他数日前本还在孟将军帐下同他把酒言欢,突然收到丁跃转交的飞鸽传书,信上匆匆忙忙只有一句“速来桃花岛”,落款正是郭靖。谢曜不敢逗留,推了孟将军的宴请,马不停蹄地赶来桃花岛,可竟空无一人。
  谢曜对桃花岛上奇门遁甲五行八卦尚不熟稔,但眼下也没他法,只得勉强试试,心思甫定,便算着乾坤八卦,一步步踏入桃花林中。他来桃花岛几次,都错过了花开之时,如今正好赶在春天,林中香气扑鼻,桃红攒艳,美不胜收。谢曜脚踏在缤纷落英上,避开一棵坎水方位的桃树,他伸手又犹疑在两根花枝间,不知到底是拨开左侧的,还是拨开右侧。
  正当谢曜苦苦琢磨时,身后蓦然传来一阵脚步声,这脚步声极轻,谢曜正欲回头,忽然四周桃树变幻,定睛一瞧,他所站位置又较之先前不同。他心下一沉,心知怕是有人故意将他困在桃林,暗暗观察左右,重新再辟新路。
  谢曜走了几步,脚下一顿,扫了眼左侧,故意说道:“离配火,震配雷,看来我得往西北方走。”
  话音甫落,只听又是脚步声起,谢曜听声辩位,那人果往西北跑去,他这次出手如风,不让那人再暗中使小把戏,说往西北,实则倒退东南,算好方位,绕开一株桃树,恰好拦在那人前方。
  那人陡然见到谢曜,差些撞个满怀,但对方脑筋极快,身形一晃,拔出腰间一根碧绿玉萧,刷刷刷三剑便朝谢曜胸口攻去。谢曜身形一侧,左手负后,右手屈指一弹,“铮”的一下弹在玉箫中段,只听一声轻微脆响,那玉箫便碎成几片。
  对方兵器脱手,被谢曜指力一震,往后一仰,便要摔倒在地,谢曜眼疾手快,伸手一把拉住对方胳膊,妙目明净澄澈,皮肤白皙,鹅蛋脸儿上有一个小小酒窝,青衫淡淡,竟是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那姑娘逆光仰视,见与自己相斗的乃一眉目俊朗的灰衫男子,他伸手相扶,身后落花纷飞,一时痴了。
  “小姑娘,你鬼鬼祟祟在此干么?”谢曜问了一遍,小姑娘却呆呆的瞧着他没有反应,不得不又重复了一遍。
  小姑娘登时回神,见他还拉着自己胳膊,忙触电般缩回手,倒退两步,靠在一株桃树下,不敢看他,细声细气道:“你……你才是鬼鬼祟祟!”
  谢曜不禁哑然失笑,配了个礼,道:“是在下失言,劳烦这位代为通传岛上主人,说有故人来访,还望相迎。”
  小姑娘听他这般说,抬头又看着他,柔声问:“你是谁?来桃花岛找甚么人?”
  谢曜方才略一交手,便看出这姑娘身怀桃花岛的功夫,因此也不欺瞒,一五一十同她说了。那小姑娘见他语气真诚,不似谎话,心下警惕便也弱下,她藏起犹疑心思,道:“我师父是桃花岛主黄药师,他今晚便会回岛,你不妨在此等候。”若谢曜是歹人,他听到黄药师的名号定会害怕;若是好人则反之。
  谢曜如何不知她心中所打盘算,微微一笑,说:“那我便在静心亭等他。”
  那小姑娘听他一口道出岛上凉亭的名字,愣了愣,心下疑虑消除大半。她看向躺在泥土上碎成片的碧绿萧,夹杂着粉红的落花瓣,不禁眼神一痛,弯腰蹲下,伸手轻轻的将玉箫碎片揽在手里,垂眸不语。
  谢曜心下抱愧,他内力一年比一年精湛,抬手挥袖间,经常力道过猛,加之这玉箫本就极脆,他不小心给弄坏也无怪了。
  “这……委实抱歉。”
  “不碍事。”她抬眼看了看谢曜,又低头去收集那些碎玉。谢曜一撩袍子,蹲在她旁边帮着捡,“嗯,你叫甚么名字?药兄何时收你为徒的?”
  那小姑娘见他也蹲在地上专注的捡玉片,微微一怔,愣道:“我叫程英。师父四年前……便收我为关门弟子。”
  “程英?”谢曜笑着点点头,“以药兄的性子难得收徒,我瞧你方才那几招玉萧剑法,也颇得他深传,日后好好练习,江湖上便又多一位女侠了。”
  程英闻言脸色一红,低首道:“哪里。”她这时又侧头觑了觑谢曜,“你呢?你叫甚么?”
  谢曜笑道:“你可以称我‘谢叔叔’、‘谢伯伯’。”程英古怪之极,瞪大双眼说:“你有这么老吗?”
  “我唤你师父一句‘药兄’,那你觉得该称我甚么?”
  程英只觉谢曜一定是在糊弄她,故意提高辈分,占她口头便宜,撇过头“扑哧”一笑,“反正我才不叫你甚么叔叔、伯伯呢!”
  两人一边捡玉片,一边说话,程英毕竟是个心思纯净的姑娘,不一会儿便和谢曜相熟,她领着谢曜走近桃林深处,来到静心亭,奉上糕点茶水,细心至极,面面俱到,谢曜忍不住赞赏。
  “对了,这岛上的哑仆怎的不见了?”谢曜以前总能看到不少哑仆,今日随着程英一路走来,仿佛岛上已经人去楼空。
  程英答道:“我听师父说,半年前黄师姊一家便搬离了桃花岛,定居在襄阳,此后怕难回岛上,于是便将那些个哑仆都给遣散了。”
  “去了襄阳?”谢曜心下大惑不解,他仔细一想,若郭靖一家已搬去襄阳城半年有余,为何又要他急匆匆的来桃花岛?谢曜从袖中摸出那封信,细细的看了看字迹,的确是郭靖亲笔所书无疑,他拧眉沉思,程英站在身侧,不禁探头看了眼。
  “你让我瞧瞧。”
  谢曜点了点头,将信交给她。
  程英拿起信纸,拇指和食指微微一摸,随即拿在鼻尖轻嗅,嘴角一弯,笑道:“你看,这信纸边角有些泛黄,墨迹也陈旧味淡,显然已有不少时日,你晚太久才收到啦。”
  谢曜被她一提,这才恍然大悟,这封信本就是丁跃从四川转交给他的,中间不知经了多少波折时间,掐指一算,估计郭靖正是将此信写在搬离桃花岛数日前。
  “原来如此。”谢曜将茶杯举到唇边,心下一沉。
  程英瞧他神色,不禁轻咦,道:“你不问我为甚么他们要搬去襄阳么?”
  谢曜好笑的看她一眼,将茶杯复又放下,说:“义兄为人,我再清楚不过。这些年蒙古攻打大宋,铁骑南下,若要深入腹地,必攻襄阳。他定是率领中原豪杰赶去相助守城,给我写信,怕也是因此事情。”
  程英听他称呼郭靖为“义兄”,心下摇摆不定,暗道:莫非这人真的没有骗我?
  她心中尚有疑虑,颦眉说:“这与你又有甚么干系?”
  谢曜只当她年纪小不懂,沉声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蒙古和大宋交战,此事不仅与我有干系,与你也有啊。”
  程英心念一动,又抬眸细细打量谢曜,只见他正坐如钟,朗目湛然,加之他方才那番浩气言谈,心底不由得肃然生敬,“你说的是。”
  谢曜也没想到程英一点就通,颇为赞许的颔首。
  第156章 翠鸟翡雀
  两人又在凉亭聊了一会儿,日头偏西,风吹生寒,程英内力不及,于是回房加衣。她前脚刚走,左侧桃树落花纷纷,走来一人,青衫磊落,手持玉箫,正是刚刚回岛的黄药师。
  谢曜一眼瞅得他,忙起身相迎,笑道:“药兄,别来无恙!”
  黄药师闻言一怔,仔细辨他面目,认了出来,不禁快步上前,颇为欣喜道:“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谢大侠,怎来我桃花岛了?”
  “你一来便折煞我么?”谢曜好笑的看向他,数年不见,黄药师苍老不少,青衫玉箫始终不变,畅游五湖四海,更添仙风道骨神韵。
  他打量的黄药师的同时,黄药师也在打量他,当初黄药师和他分别之时谢曜尚未还俗,见他真面也是在重阳宫大战那日,如今时光飞逝,匆匆十六年过去,谢曜比起青年时更多几分岁月沉淀。
  黄药师微微一笑,与他一同步上台阶,在凉亭里坐下,道:“这几年你名气可不小啊,我往东走,听得见有人夸你那两个徒儿;往西走,又听得见有人说你这个师父;前几日在嘉兴岔道,茶寮里那张一氓和人厨子,因你侠门同李莫愁大打出手,差些双双送命,若不是我正巧路过,救了那二人一命,怕又死在李莫愁手中。”
  谢曜不由惊讶,他仔细一想,蹙眉说:“张一氓两年前我的确救过他,但这人厨子我却从未对他有恩,何来如此?”
  黄药师笑道:“我听他们言道,这人厨子敬仰天山双侠,你又正是天山双侠的师父,怕正是因此缘故了。”谢曜听罢又是感慨此人义气,又是烦扰李莫愁性格诡异。黄药师这时岔开话题,问:“听说你侠门一派都在帮朝廷打仗,可是要谋个一官半职?”
  “这怎可能?”谢曜垂首摇了摇头,“我一介江湖草莽,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和庙堂格格不入。更何况这又哪里算打仗,不过是凭借几分手脚功夫,行侠义方便之事。”
  黄药师颔首,道:“不错。”
  他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