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节
作者:理性的思索      更新:2021-02-18 00:26      字数:4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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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书瞧他一脸傻乐,不禁好笑:“你往我头上盖红布做甚么?”谢曜他哪知道为什么,直言道:“我看别人头上有盖,你没有盖,专门给你拿来啊。”
  他一番话颠三倒四,天书却听明白了,她牵起谢曜手,微微笑道:“这块红布不能乱搭,只有娘子才可以盖,知道么?”
  “知道啦!”谢曜拍拍手,又将盖头搭天书头上,“天书天书,你就是娘子!”
  天书掀起盖头,抬眸问:“你当郎官儿吗?”
  “好啊好啊!”谢曜也不知“娘子”、“郎官”何意,只要天书说,他就答好便是。谢曜问:“那你当娘子吗?”天书忍不住发笑,顺势靠他怀里:“好啊好啊。”
  两人至此一路游山玩水,将一切纷纷扰扰抛脑后,纵使外间天翻地覆,也与他二人没有任何关联。
  过了大渡河,天气倏然转寒,已至吐蕃境内。吐蕃此时早已四分五裂,各大部落内斗不断,天书和谢曜一路行来,经常看见满头辫子、身着皮裘,腰系毛带吐蕃人,拿着兵器。有好事人看天书貌美,妄图调戏,都被她打鼻青脸肿,大呼求饶。后来天书买了毛巾遮住面颊,这路上才算太平。
  这日,两人总算来到天山下一座小镇,天书买了厚厚狐裘,将谢曜裹严严实实,生怕将他冻着。又给芦苇蹄上绑了棉布,免它打滑,购置了基本东西,择了一个大晴天,才领着谢曜往天山山脉行去。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由谢曜来做。思及此,天书不禁转头看向谢曜,他披着厚厚狐裘,远远看去像一只狗熊似,忍不住好笑。
  “天书天书,你笑甚么?”谢曜说罢,“阿嚏”一声,打了个打喷嚏。
  天书将他脖子上狐裘拢了拢,提醒道:“待会儿上山,你若是冷了一定要给我说。”
  谢曜点点头:“好啊好啊。”
  翻过一座丘陵,迎面送来雪山寒气,谢曜打了个激灵,芦苇也“咴”了一声。
  天山高山峰遥遥望,蓝天衬着高矗巨大雪峰,几块白云峰间投下云影。融化雪水从高悬山涧、从峭壁断崖上飞泻下来,山脚汇成冲激溪流,土地滋润,一片绿意。谢曜见此景色,立刻忘了天气严寒,欢呼一声蹦蹦跳跳跑去小溪,阳光透射到清澈水底,五彩斑斓,鱼群闪闪鳞光映着雪水清流,生机勃勃。
  天书牵着芦苇,饮马溪边,静静地看着谢曜拨弄水草,感慨油然而生,即便是这样过一辈子,此生也不遗憾。
  趁着谢曜玩耍,天书便将天山周围都给勘察了一番,山顶顶峰常年覆盖积雪,云雾缭绕,寒冷非常;山腰则地势太陡,也常覆有冰雪,树木稀疏;只有山脚还算气候宜人,不怕将谢曜冻着。
  她当即便打定主意,就结庐这山脚小溪旁。
  谢曜俯视小溪,看里面鱼儿游来游去,他伸手去捉,却每次落空。这雪水冰凉彻骨,不过片刻便将他手冻得没了知觉,天书见状,忙拿过他手,埋怨道:“你看你,手冻得像萝卜似,可不许捉鱼啦。”说罢哈了口气,给他将手搓暖。
  “我想捉条鱼给你吃嘛。”谢曜嘴巴一瘪,很是无辜。
  天书瞧他傻乎乎模样,笑眉眼弯弯:“不着急,我们先来搭房子。”语毕,拉着他手,往远处松树林走去。
  好以前少室山下,谢曜修建过茅屋。天书旁帮了不少忙,她耳濡目染,搭建一座一模一样房子也不是难事。
  天书从谢曜怀里摸出青钩索,将两头绑一块柔韧树枝上,当做简易小锯子,她三五掌便能拍断一棵碗口粗树,这锯木头轻松活便落谢曜头上。过得几日,木屋已经初具雏形,天书开始找来树木叶子做遮风挡雨房顶。天山常年寒冷,她灵机一动,索性又让谢曜去到处找石块,砌了一个简陋壁炉,长长烟囱伫立房顶,滑稽极了。屋子小镇来回往返四趟,天书才将床单棉被,锅碗瓢盆,米面粮油杂七杂八东西全部购置齐全,这下才算真正将屋子搭建成功。
  天书和谢曜并肩站屋前,洋洋得意欣赏自己成果。
  “以前你搭房子怎么就比我得多呢?”天书转过头,笑着问他。
  谢曜愣了愣:“我也会搭房子吗?”他低下头,开始扳着手指数数,“我明明只做了捡石头、锯树桩……”
  “还有挖土、倒灰、扛木板,你做了这么多,可厉害啦!”
  谢曜一想也是,点点头道:“是,我也做了这么多。”天书指着小屋右侧,又道:“等过几天,我们再给芦苇搭一个马棚,挖个草料槽……还要修一个大大厨房。”
  “修了厨房,还要修一个大大茅坑!”
  “嗯……好吧,再修一个大大茅坑。”
  第110章 相依相伴
  天气逐渐严寒,即便是山脚,也冻人瑟瑟发抖。
  一夜大雪,转眼天地白茫茫一片,屋前小溪也结上厚厚一层冰。天书将壁炉中柴火拨旺,又将鱼汤端桌上,道:“出来吃饭啦。”
  屋中并无人答应,天书心下一惊,忙推门跑出去,这才看见谢曜远远蹲结冰小溪上,低头不知道看什么。天书松了口气,转身回屋里拿出一件毛茸茸狐裘,走过去披他背上,问道:“外面这般冷,你不屋里待着,乱跑甚么……”
  岂料她话没说完,谢曜便伸出食指抵她唇上,悄声道:“嘘!”他指了指脚下一只冻冰中鱼,“天书,这只鱼儿睡觉,不要吵醒它。”
  天书愣了愣,微微笑说:“吵不醒它。”
  谢曜抬头不解:“为甚么?”天书道:“因为它已经被冻死了。”谢曜还是不明白,他追问道:“甚么是‘死’?”
  “就是不能动,不能说话,不能呼吸,永永远远消失。”天书说罢点了点他鼻子,拉起他手,就准备往回走,“别看了,回家吃饭!”可她拉了两下拉不动,回头一看,大吃一惊,谢曜瘪着嘴泫然而泣,抽噎着说:“天书,我不要它死。”
  天书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半晌才道:“没关系,世间万物都有死时候,这只鱼现不死,以后也会死。”
  “以后?”
  天书叉腰一笑,说:“因为会被我捉来给你熬鱼汤呀!”趁谢曜呆呆愣愣没反应过来,她忙一把拉着他,“走啦!”
  两人回到屋子,房门一关,冷风隔绝,屋内温暖如春。天书又将谢曜身上狐裘除了,挂墙上,这才拉他到桌边吃饭,鱼汤不冷不热,正好合适。谢曜变傻以后,倒是再也不挑嘴了,天书给他什么就吃什么。但后来天书发现自己除了熬鱼汤好喝,其它都是失败无以复加。恰好门前便是小溪,索性一天三顿都给谢曜做鱼吃。
  谢曜拿筷子戳起一只鱼,看也不看就往嘴里塞去,天书见他吃汤汁横流,忙拿起桌边毛巾给他擦拭。
  “天书,你真好。”谢曜边嚼边说,憨憨笑容挂脸上,他戳起另一只鱼,扬了扬,“我让你不给鱼放骨头,你就真不放。”
  天书闻言手上动作不禁慢了,看着他微微一笑:“嗯,我以后都不放鱼骨头了,免得又将你卡着。”
  原来第一次天书没有经验,直接将烧好鱼汤给谢曜吃,谢曜胡吃海塞直接给卡喉咙里,她吓半死,忙活好一阵子才将谢曜嘴里鱼刺取出。后来天书便养成习惯,事先将鱼刺全部清理干净。
  便此时,突然屋中“啪”一声脆响,谢曜饭碗落地上,碎了一地。谢曜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一般,忙钻到桌子下,伸手去捡碎片,一边捡一边神叨叨重复说:“怎么办,怎么办……”
  “住手!”天书生怕他被碎片划伤,忙过去拦住他,“不要碰!”
  谢曜惊慌无措抬头,说:“天书,我将碗打碎了,犯了一件大大错事,你打我罢!打我罢!”说完,摊开手掌。
  天书痴痴看他一眼,将手放他手掌心,紧紧一握:“……我怎舍得打你。”
  这一刻,天书忽然明白,谢曜当初为什么不肯对她有一句埋怨,不管她如何欺负他,嘲讽他,谢曜都不曾责怪她一句。犹记得当年初来此地,谢曜还会与她拌嘴,但越到后来,不知不觉间,谢曜已经默默地包容她一切,不论任何事情。
  天书抬起双眸,水光潋滟,她轻轻笑问:“喂,你甚么时候开始喜欢我?”
  谢曜“啊”了一声,抓抓头发说:“我……我不知道。”天书瞧他傻里傻气,将他拉起来坐凳子上,一字字道:“那我现告诉你,你从出生时候就开始喜欢天书。”谢曜点点头,跟着道:“我从出生时候就开始喜欢天书。”他说到此处看了眼天书,接着补充说,“现也喜欢天书,明天也喜欢天书,明明天也喜欢天书,明明明天也喜欢天书。”
  “不害臊。”天书转过身,忍不住偷偷发笑。
  ※※※
  用罢午饭,天书便坐壁炉前给谢曜缝补狐裘,她从来不会做这些东西,针脚疏密不齐,做分外粗糙。好这天山脚下,甚少有人路过,他二人乐得逍遥自,穿甚么都无所谓。
  这时谢曜忽然推门进来,大声喊道:“天书天书!我们去捉云!”
  天书第一遍没有听清,皱了皱眉问:“捉甚么?”
  “捉云。”谢曜说着指了指门外。
  天书将狐裘披他身上,顺着谢曜手指方向探头一望,但见天山高那座陡峰上,云雾缭绕,山巅负雪,宛若仙境。谢曜笑道:“你看见了吗?好大一朵云啊,我们把它捉回来,放家里好不好?”
  “捉不住,云会跑。”天书一本正经摇摇头,“而且那山峰太高了,你上不去。”
  她话音甫落,谢曜便低下头,垂着眼帘,根本掩饰不来落寞神情。
  天书心头一软,想着自己若连这点愿望都无法与他实现,人生便也没有意义了。当下便将狐裘披他身上,转身打包了一些干粮,给芦苇马棚里加满草料,这才对谢曜说:“走罢,路上如果想回家,就同我说。”
  谢曜闻言刷抬头:“天书,你真好!”
  天书实则说出那句话便后悔了,但看谢曜欣喜模样,她又不忍阻止。谢曜跑回屋里,又拿了麻布口袋和几根绳子,悄悄对天书说:“到时候我来将云捉住,你将它放进口袋里。”
  “嗯!”天书朝他重重点头。
  两人手牵手往山峰行去,谢曜深一脚浅一脚雪里走着,不时被厚厚积雪困住,短短一段距离,两人竟走了一个多时辰。便这会儿,谢曜又一脚踏进雪坑,直没入膝,天书手忙脚乱将他拉出来,泄气道:“我们还是回去罢。”
  谢曜看了看近眼前山峰,竟然摇了摇头,目光坚毅说:“不行!”
  他幽深漆黑眼眸中倒影出山峰轮廓,天书看得不由一呆,仿佛又看到从前那个他,忍不住脱口唤道:“谢疯子?”
  “天书天书,你说甚么?”谢曜转过头,目光又是一片痴愣木然。
  天书别过脸,掩饰道:“没甚么,走罢。”
  第111章 天山月明
  两人来到峰脚,穹幕低垂,已近黄昏,仅有东方还剩一缕橙红霞光。天书仰头看了看耸入云霄山峰,心道此处当真有甚么山神?她握紧谢曜手,定声道:“准备爬山!”谢曜连忙挺起胸膛,重复一遍她话:“准备爬山!”
  山峰虽高,但底却不如何陡峭,天书生怕谢曜滑溜失足,将带来长绳子缚腰间,与他互为牵援。谢曜虽忘了武功,但因常年练武底子尚,连续不断爬了一个多时辰也不带喘气,当天色全暗,天书便拿出事先准备好小灯,找了背风处点燃,映着雪光,方和谢曜继续前行。不过多时,两人竟已经爬到山腰,罡风吹来比底下猛烈倍增,天书紧紧抱住谢曜胳膊,谢曜下意识伸手护住她脸,仿佛怕她肌肤被凛冽狂风刮破一般。
  “天书,你害怕吗?”
  天书抬眸瞧他,紧了紧双臂,嫣然笑道:“有你,我就不怕。”
  谢曜闻言,低下头一个劲儿傻笑。
  两人歇息了片刻,又继续往上爬。反正已经看不到下去路,不如登顶山巅。越往山巅,便越是艰难,天书又抬头看了看,料想自有天地以来,除了飞鸟之外,决无人兽上过峰顶。若是这般慢悠悠爬上去,再过一日也未必能到,而她只带了那么点儿干粮,是万万不够。天书心念一转,问:“想不想飞?”
  谢曜愣了愣,随即笑着拍手:“像大鸟一样飞吗?好啊好啊!”
  天书提上一口气,啪抓住谢曜手臂,足下一点,运起轻功,直这悬崖峭壁上当真如飞鸟一般展翅高飞。谢曜脚下一轻,竟也不害怕,被天书紧紧拽住还不忘拍手叫好。但天书每次只得行个片刻,要她像谢曜以前一般一鼓作气却是办不到了。但用了这个法子,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