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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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的思索 更新:2021-02-18 00:26 字数:4847
正当谢曜感慨之际,拖雷已然驱马走来。他朝谢曜和华筝招了招手,大声道:“你们来啦!”
华筝点了点头:“四哥,甚么时候让父汗也给我一队骑兵罢!”拖雷敲了下她脑袋,笑道:“就知道胡说,这带兵打仗,岂是儿戏。”他说罢看了眼谢曜,顿了顿,“给你一队兵马,倒不如给谢曜。”
谢曜一听此话,心头不由一跳,面上却是微带笑意。
只听拖雷接着说:“谢曜,你武功好,不如来帮我一起教导这百人精兵,以一敌百,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我一个废人,你还同我说这些?”
拖雷摆了摆手,笑道:“你那日露功夫,当真厉害。这几天军队都传开啦,讨论你那不用武器便能制敌功夫,个个羡慕紧。”
谢曜心下叹息,并不是他吝啬不愿意教导,他和拖雷、华筝友情那,便是赴汤蹈火也未必不可。但事关国事,敌弱则己强,敌强则己弱,焉知今日这百人精兵铁蹄,会不会踏入大宋山河?
拖雷又道:“你无须担心其他。我此前已向父汗禀明,让他择个日期,先封你做百夫长,待你日后建功立业,就升成千夫长、万户长、大元帅,乌日婶婶以后也以你为荣!”
谢曜如何不知拖雷是为他好,但他这样告诉铁木真只是让自己为难。拖雷和华筝等人只当他是真正蒙古人,却不知他体内永远流是汉族血。谢曜沉思片刻,抬头笑道:“我伤势未愈,深恐不能胜任。”
拖雷拍了拍他肩膀,道:“这有甚么,等你伤愈再来也不迟!”
他是一片好心,全然没考虑到谢曜是汉人身份,而且少年时谢曜也对他说过宋朝皇帝庸碌无能,郭靖也给他提过奸佞当道故事,拖雷只当他们都恨极了宋朝,仗着十年垂髫情义,谢曜肯定会偏帮蒙古,是以将这番话说了出来。
“诚然宋朝贪官污吏百死不足惜,但百姓何其无辜。”谢曜叹了口气,正欲挑明,却听拖雷接着道:“我父汗隐有讨伐花剌子模雄心,不出两年,必和那边开战。谢曜,这两年正是你树功大好时机!”
谢曜闻言惊出一身冷汗,他忙问:“此话你有没有向可汗说过?”
拖雷点头道:“这是自然,我还力荐你……”他说到此处突然不说了,显然也是明白自己说错了话。
要知道攻打花剌子模乃是军情大大机密,他作为成吉思汗儿子知道也无妨,可提前将此大事泄露给谢曜,那便是谢曜身上钉了块铁板,无论如何也甩不掉。
“也不用担心,你我都是自己人,父汗当会理解。”拖雷这句话声音极小,也不知是安慰谢曜,还是安慰他自己。
谢曜扶着下巴,低眉不答。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阿辞地雷TAT!
第84章 平地生波
“要死么?嚎甚么嚎!”天书一巴掌拍李芳奇脑门,几欲将他拍昏过去。
李芳奇一个男人,此时却嚎啕大哭:“你还不如让我死了!这小指骨折了治,治了折,到底甚么时候是个头!”
火工头陀看着这幕,苦笑道:“指不定这回就能成功。”
天书瞧他一眼,从旁边碗中挖了一大勺膏药,通通敷李芳奇左手小指上。火工头陀忙追问道:“感觉如何?有没有清凉之意。”
李芳奇动了动手指,点头道:“有!”
火工头陀闻言舒了口气,他道:“每隔三个时辰换一次药,配合活络通血按揉手法,两天后当有奇效。”
天书冷笑一声:“你还有不到三天时间!”火工头陀虽十分气恼天书,奈何武功不及她,只得忍气吞声。
这半个月来,火工头陀先和天书前往昆仑,费了几日找寻“续骨草”,其后又回石屋来专心研制黑玉断续膏。按理说找到续骨草便差不多了,但第一次因为药效时间太慢,被天书驳回;第二次由于膏药不是黑色,又被天书驳回;第三次,却又因为敷上药膏没有清凉之感,又被天书大骂一顿。第四次便是这后一次,三人无不希望能获成功。
天书走到屋外,一片枯叶打着旋儿落到她脚下,已是深秋。山顶白雪渐渐往山腰覆没,到了冬天,整座山都会变成银装素裹。
“黑玉断续膏……你怎么想到这个名字?”火工头陀擦了擦手,走到天书身旁,妄图与其说话拉进距离,以求期限到时,天书能念及点情分,留他一命。
天书却当做没听见,并不作答。
火工头陀自言自语道:“这药膏中确是黑石玉粉和续骨草为主,薄荷、冰片、茯苓等为辅,黑玉断续膏这名字倒也不错很。”他说着说着看向天书,“你还记得我给你说过药引事情罢?”
天书闻言一怔,随即点了点头。
火工头陀指着自己被掰断三根手指,道:“其实加不加药引都没有关系,只是用了药引好。就好比我这三根手指需两个月痊愈,而我徒儿则只用两天便能起效。”
这药引,便是以人血混入。天书虽不太相信,但也期盼谢曜双腿早日复原,大不了届时随便找一人,开刀放血。
火工头陀见天书始终望着一处不答话,忍不住问:“你讨这药膏,到底是救谁啊?”
天书横他一眼,冷声道:“再多嘴我便杀了你!”火工头陀被她眼神一吓,不敢多问。
过得两日,李芳奇找来天书,摊开左手,给她看伤势。只见手指外表已看不出异样,也能弯曲、活动,只还不能提过重东西,和用力锤打,天书已经十分满意。她让火工头陀将黑玉断续膏药方交出,又将成品全部带走,正准备杀人灭口,却猛然想起临走时谢曜对她交代那番话,不禁打住。又一想自己一直易容,火工头陀和李芳奇都不知道她是谁,杀了他们也没必要,故此不等二人表态,便飞身下山,心急火燎赶回蒙古。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般心急,但想着谢曜不身旁,深恐他做出甚么让自己难以掌控事情。然而却不全是这种心态,莫名其妙,竟有些淡淡想念。这样心思复杂而其妙,天书自打拥有记忆以来,从未有过。她不愿多想,将其通通抛脑后。
这日刚到西域小镇,天书欲将骆驼换马,那马贩子旁检查骆驼毛色,她则坐一旁长凳上等着。
便此时,忽听身后有人交谈,隐隐约约听到“谢曜”二字。天书凝神细听,转头装作不经意看了眼,见是两汉人打扮江湖人士,一拿刀,一拿棍,并肩从天书身边走过。
“……湖广一带杀了十八人……”
“这魔头又将岭南天星派屠得一干二净,只余下左使叶方涛……”
“此人作案,数将人双腿骨骼捏断,心狠手辣闻所未闻……青城派也险遭灭门,好全真教马道长、丘道长、孙道长那日青城派做客……”
“呔!兄弟你有所不知,这魔头正是全真教弟子!”
天书开始只当自己听错,这会儿却听佩刀人斩钉截铁说了句“这魔头正是全真教弟子”,登时打了个激灵。她忙站起身,想将二人拦住好好询问一番,却见人头攒动,茫茫人海,哪还寻得着?
那马贩走上前道:“骆驼膘肥体壮,甚是不错。我生意人诚信为本,便将那匹好马换给你啦!”
天书闻言回神,转头见是一匹四肢矫健灰马,额中一撮雪白毛,威风凛凛,当下应允。她心中顾念谢曜伤势,这黑玉断续膏也不能久放,便未将此谣言当成一回事,一扬鞭子,绝尘而去。
*
天气逐渐转寒,谢曜却乐此不疲每日外出,乌日珠占说了他几次也管不住,便不去说他了。作为母亲,她如何不知,谢曜每天都山坡上望着远方呆坐,不过是想第一眼看着别人归来。
但想起上次谢曜同她说过话,乌日珠占只能叹息。
这日,谢曜早早又驱着轮椅往山坡走去,路过牧民赶着羊群,认出是他,忙打招呼。谢曜笑着点了点头,顺势抬手揉了揉羊脑袋,惹得那羊儿咩咩直叫。
“谢曜你不可爱!这么大人还欺负小羊!”华筝骑着一匹小红马,人还没到,声音已经传出老远,仿若一团烈火。
谢曜笑道:“你这几日不是陪你哥狩猎么?难道没去?”
“谁说我没有去?只不过那些老鹰啊狐狸,我一只也抓不到,一点儿也不好玩。”华筝嘟哝说了一句,“若是郭靖也,他就能帮我捉老鹰,捉狐狸了。”
谢曜愣了愣,抬头仔细看了眼华筝,但见她垂着眼眸,虽看不清眼神,但那表情却甚是思念。想到郭靖此时此刻当和黄蓉如胶似漆,不禁有些叹然。
华筝忽然抬起头来,从马背上取下一件物什,抖开一看,却是件红狐锦裘,没有一丝杂色,缎子般油亮光滑,一看便知是上等东西。
“这是我哥托我带给你,天气冷了,你可别把自己冻死啦!”华筝转眼忘掉瞬间不愉,二话不说,走上前,将狐裘往谢曜身上一披,“你看合适不合适?”
谢曜心下略觉不妥,但华筝就是这性子。他紧了紧身上狐裘,颇为宽松,于是笑道:“好像有点大。”
“那我拿回去,让裁缝改小一些。”
华筝伸手便要将狐裘从谢曜身上扒下来,却听身后忽然有人冷冰冰喝问:“你们干甚么!”
华筝闻言,忙回头一看,只见一名白衣女子手牵灰马,隐忍怒色瞪视着她。
“我给谢曜送狐裘,你是谁?干么管我!”
这白衣女子正是天书,她一路上披星戴月赶回蒙古,却没想正瞅着华筝亲昵给谢曜披狐裘,见此一幕,脑中轰一声大响,竟是怒极。
天书走上前,一把将狐裘抓起劈头盖脸扔给华筝,冷声道:“他有狐裘,无须你相送!”说罢不等华筝回答,手扶轮椅,步推走。
那匹灰马见状刨了刨蹄子,路过华筝身边还“咴”叫唤了声,随即跟去。
华筝看了眼手中狐裘,又看了眼天书背影,简直觉得荒唐。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小明、十字地雷~
第85章 朝暮在心
谢曜听见那一声熟悉音色,眼睛便牢牢钉天书身上。一月未见,她还说那副老样子,就连生气、蹙眉细微表情也没有丝毫变化。待他回过神天书是朝华筝生气,自己已被她推出老远,就算对华筝道歉,她也听不着。
“你回来了?”
天书冷笑一声,说:“回来不是时候,打扰你和蒙古公主花前月下了。”
谢曜本想责她胡闹,此话有损华筝名誉。但转念一想,这话怎么不对劲……他心下顿时喜悦无比,面上却很平静点点头:“花前月下应换成草前云下。”
“谢疯子!你……”天书闻言又惊又怒,低头一看谢曜表情,才发现他眼神一直都放自己身上,温和而又宠溺,那是看别人时候绝无可能有。
天书顿时反应过来,自己不经意流露情绪简直是个大笑话,她心头一颤,莫名觉得恐惧,忙看向别处,掩饰道:“你这几日作甚?”
谢曜脱口便道:“等你回来。”
天书闻言瞪他一眼,说:“是,我回来那黑玉断续膏也回来,你双腿便能治愈了。”
谢曜本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想了想,自己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纵然朝思暮想,也绝不敢说出。他当下撇开不谈,询问道:“黑玉断续膏?你去西域便是为了找它?”
天书“嗯”了一声,忽然顿住脚步,道:“事不宜迟,这就回去敷上罢。”
不等谢曜开口,她便转身往回走。谢曜见她回来已然十分开心,自不会多说。
两人回到帐篷,乌日珠占正从里面出来,她一眼看到天书,忙喜笑颜开:“天姑娘,你回来啦!”
天书点了点头,微笑道:“伯母。”
乌日珠占忙招呼他二人先进屋去,道:“你们好好家,我去你李婶那儿拿壶马奶酒。”说罢转身离去。
谢曜低声道:“怪了,上午不才刚拿过么?”天书也没多想,只淡淡说:“走了也好,免得听见你惨叫把她吓着。”说话间,她转身端了盆清水过来,将毛巾浸湿,复又蹲□子,伸手去挽谢曜裤腿。
谢曜心下一跳,忙阻止道:“我自己来。”
天书抬手“啪”拍开他,瞪眼道:“这手法你学都未学,哪能胡来?坐着别乱动!”
谢曜无法,叹了口气,只得由着她。
天书将裤脚挽起,但见那双腿外表无甚差别,但只要伸手摸一摸,便知里面骨头全碎。她双目微微一深,抬手谢曜膝盖位置轻轻一敲:“疼不疼?”
谢曜只觉伤处骨头仿佛被人挪位,但因下手极轻,他只蹙了蹙眉,道:“不疼。”
天书看他一眼,下手又重了几分,他小腿中间敲了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