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想聊      更新:2024-08-15 16:23      字数:4811
  玛柏儿闲谈到这次旅行的详情,一直谈到目前的事。因为只有三天日子,也没什么好多说的。
  “拉菲尔先生是你的一个老朋友么?”克劳蒂问。
  “也可以这样说,”玛柏儿说:“我是到西印度旅游时,才认识他的。我想,他是为了健康原因,才去那里修养。”
  “是啊。他行动不便有好多年了。”安瑟亚说。
  “真不幸,”玛柏儿说:“可是我对他的坚忍不拔,真是感到由衷的敬佩,他似乎把全部的心力都放在工作上了。你不晓得,他每天对秘书口述信件,不断的发出电报。虽然是在病中,似乎仍不肯歇手。”
  “哦,不,他不会歇手的。”安瑟亚说。
  “最近几年,我们不常见到他,”拉维尼说:“当然,他是个大忙人,贵人多忘事嘛!可是到了圣诞节,他总会很亲热地想到我们的。”
  “你住在伦敦吗?玛柏儿小姐?”安瑟亚说。
  “哦,不。”玛柏儿说:“我住在乡下。是位于诺茅兹和贝辛市场当中的一个小地方。离伦敦约有二十五里远。那地方一向是个美丽、古老的村落,但现在自然也和旁的地方一样,变成所谓的‘发展区’了。”她接着说:“我想,拉菲尔先生是住在伦敦吧!那次我在圣荷诺旅馆登记簿上注意到了,他好象是住在伊顿广场?或贝尔格拉夫广场的某个地方?”
  “他在肯脱有座别墅。”克劳蒂说:“我想,那是他招待客人的地方,诸如生意上的友人们,或国外来的代表。我们之中的任何人都不曾到过那儿。偶尔我们难得遇见的时候,他都是在伦敦款待我们。”
  “他真好,”玛柏儿说:“还建议你们在这趟旅程中,邀请我到此地。他考虑得真周到。一般人都认为,象他这样的人,一定是‘贵人多忘事’。”
  “我们以前也曾招待过从事这种旅行的他的朋友们。而他们在安排的时候,非常的慎重。当然,这种安排不一定适合每个人的口味。例如年轻人们,自然是想散散步,玩得较久些,或爬上小山眺望,和其他诸如此类的事。上了年纪的人们却不这样,他们爱待在旅馆里,可是此地的旅馆服务真差。我相信,你会发现今天的游览和明天去圣波那凡,也是够累人的。”
  “即使只观光庄园,也可能很累。”拉维尼说。
  “哦,我知道,”玛柏儿说:“这么多的散步。会让一个人的脚都走酸了。有时我想真不该从事这趟旅程,可是这些美观的建筑物,和幽雅的房间、家具是这么的有诱惑力,让人舍不得放弃。”
  “还有花园,”安瑟亚说:“你喜爱花园,是吗?”
  “哦,是啊!”玛柏儿说:“尤其是花园。从说明书的描述上,我真的很盼望看到一些有美丽景致的历史性庄园呢。”她在微笑。
  这聊天应该是令人很愉快,很自然的事,但是她却有种压迫感—在此地有某些事情给她很不自然的感觉,对这些,她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次的谈话平凡极了,一点精彩之处都没有。
  玛柏儿在想,为何一想到这三姊妹的任何事情时,似乎就有种说不出的不吉利气氛出现?这三姊妹,象莎士比亚名剧马克白的女巫们。她们象哑剧里的演员,扑着翅膀,戴着可笑的尖顶帽子,舞蹈着、滑溜地走。玛柏儿想起看戏时她对她侄儿说的话:
  “你知道吗?雷蒙,如果是我导这出著名的戏剧,我便会把这三个女巫,诠释成完全不同的性格。我将把她们三个,变成平凡又正常的苏格兰老太婆。而她们既不会舞蹈,也不会跳跃,只会点头狡猾地相互望着。但你会感到就在她们的平凡后面,有一种威胁感。”
  玛柏儿吃了一口葡萄干馅饼,望着桌子对面的安瑟亚,一脸平凡暧昧、不整洁的样子,还带有一点浮躁。为什么她感觉到,安瑟亚是邪恶的呢?
  “我觉得一些事情,”玛柏儿自语地说:“可是我可不能那么做。”
  用过了餐,她想去花园走走。安瑟亚被派了去陪同她。这不是一个很出色的花园,虽然现在已破败了,但以前一定被维护得很好。有灌木林,一条有月桂树的车道和曾被维护得很好的草坪和小径,约一亩半大的花园,对现在住在此地的三姊妹,显得过于宽广了些。有一部分园地大概从未被利用过,到处杂草丛生。而种植的地面上,则大部分是花坛;玛柏儿的一双手,几乎不由自主地去摘那些旋花属的植物,想断定它的好坏。
  安瑟亚的长发,在随风飘舞,不时地把发针甩落在小径的草上。
  玛柏儿有点激动地说:“你有个很美丽的花园。”
  “哦,我倒觉得这花园很小。”安瑟亚说。
  她沿着一条有草的小径往前走,在靠墙的一处小丘前停下。
  “这是我们的温室。”安瑟亚悲哀地说。
  “啊!你们有这么多令人愉悦的葡萄树。”
  “有三株葡萄树,”安瑟亚说:“一株黑汉贝,和一株小白葡萄树,很甜呦!
  另外,还有一株很美的欧洲种葡萄树。”
  “你是说,向日葵?”
  “向日草。”安瑟亚说。
  “是啊,向日草。难怪气味这么芬芳。这里是否曾挨过炸弹?把这间温室炸毁了?”
  “没有,我们从没被炸弹炸过。这邻近也全没被炸过。不过,我倒害怕温室会因年久而塌。我们搬到此地只有很短的时间,也没有钱修理或重建。其实,就是重建也划不来。因为我们无法维持,即使要想维持的话,我怕只有任它坍倒了。所以,你看,它全长满杂草了。”
  “唉,那株刚开花的攀藤植物是什么?”
  “哦,那是很普通的植物。”安瑟亚说:“叫荞麦或什么的。”
  “荞麦可是一种成长迅速的植物,如果人们想埋藏什么或难以入目的东西的话,大概很有用。”
  在她前面的土墩,全被蔓生着绿白色花朵的植物遮没了。玛柏儿很清楚,这对其他生长的植物是种威胁。荞麦属的植物在极短的时间里,会把什么都遮没了。
  “这一定是间很大的温室。”她说。
  “哦,是啊!我们在里面还种着桃子树和油桃呢。”安瑟亚说。
  “现在看起来真美。”玛柏儿带着安慰的口吻说:“好美丽的白色小花朵啊!”
  “在左边这条小径上,有一株很美的木菌树。”安瑟亚说:“我还曾认为,这个种了草本植物的花坛是此地最美丽的花坛呢!可是现在我们没有能力来维持了。”
  她在前面领路,迅速由直角方向走到一条小径,走过一道边墙时,加快脚步。
  玛柏儿几乎跟不上了。她在想,安瑟亚好象有意要避开一些难以入目和令人不愉快的地点;或是由于昔日的荣耀不再了。令她惭愧了起来?荞麦属植物因意外的荒弃,当然会蔓长的。甚至不需修剪,或稍加照护。使这所花园变成长满了花的荒芜所在了。
  安瑟亚的样子,好象要逃跑一样,玛柏儿紧跟着她这位好主人。注意力立刻被一处四周长满了玫瑰树蔓,毁坏了的猪栏吸引住了。
  “我的伯叔祖父曾养了几头猪,”安瑟亚说:“当然现在的人是不会想到这种事了。你们会觉得好邋遢,是吗?我们在这庄园只剩下了几株玫瑰树。我想,这玫瑰树是对艰难的一个最好答复。”
  “哦,我明白了。”玛柏儿说。
  她谈到玫瑰这类的植物,和一些最新产品的名称。她认为,这些名称,对安瑟亚全然是陌生的。
  “你时常从事类似的观光旅行吗?”
  “你是说,这一次的观光旅行吗?”
  “是的,有些人一年旅行一次。”
  “哦,没有。这种旅费我可负担不起!我有一个朋友,很慷慨的送给我这份生日礼物—就是做这次观光旅行。他是那么的慷慨,使我不忍心拒绝。”
  “啊,我只是奇怪为什么你会来呢。我是说—这种旅行一定很累人的,是不是?但如果你是常到西印度,或做类似的旅游”“到西印度去,也是一项慷慨的赠礼呢!那是我的一个侄儿,一个可爱的孩子,对他老姑妈表示的一点心意。”
  “哦,我明白了。”
  “我实在想不出,人们如果没有晚辈,要怎么办呢。”玛柏儿说:“他们都是这么的体贴,你赞同吗?”
  “我—我认为是这样。我不太明了。我—我们没—没有什么晚辈。”
  “你姊姊拉维尼,没有孩子吗?”
  “没有。她和她丈夫一个孩子也没有。”
  “你这话怎么说呢?”玛柏儿边问,边和她回到这幢庄园。
  第十章 往事
  第二天早上八点半时,门上被轻叩了一声,玛柏儿应声到:“进来吧。”门打开了,一个年轻的女人走进房间,手里捧了一只盘子,上面放了茶壶、茶杯、牛奶罐和面包、奶油。
  “请用早点,老太太。”她高兴地说:“这真是个好天气。我看到你的窗帘已拉起来了。睡得好吗?”
  “睡得真好。”玛柏儿说,边丢下一本她正看着的书。
  “呃,是个可爱的天气。他们全到波那凡岩石去啦!你不去也好,这路程对一双腿可不好受呢。”
  “我很高兴留在这儿,”玛柏儿说:“她们三姊妹这么好,邀请我来。”
  “唉,呃,她们也很高兴呢,多个伴嘛!现在此地可真冷清呢。”
  她把窗帘全拉起了,推开一张椅子,把热水到进面盆。
  “二楼有浴室,”她说:“我们考虑过,为了老年人,还是把热水送到此地的好,不必爬楼梯了。”
  “你真好,珍纳。我想,你很清楚这幢庄园的情形吧!”
  “我从小就住在此地了—那时雇请了三个人—一名厨师,一个女佣,还有一个打扫客厅的女佣,她有时也兼做厨房的事。那老上校在的时候啦!因为他养了马,所以另外还有一名马夫呢!唉,那真是一段愉快的日子。在事情发生之后,日子就难过了。
  他丧失了年轻的妻子,儿子又阵亡。唯一的一个女儿远走到国外。嫁给一个纽西兰人,后来她也死了,留下一个婴孩。他是个很不幸的人,一个人孤伶伶地住在此地,让这幢庄园荒废下去。他死时把庄园遗留给他侄女克劳蒂和安瑟亚,后来拉维尼死了丈夫,便来这儿和她们住在一起—”她摇摇头叹口气。“对这幢庄园,她们也没能做些什么—实在是没钱—所以她们便让这个花园一直的荒废下去了。”
  “这真是一件憾事。”玛柏儿说。
  “她们是这么好的女士们。安瑟亚小姐是个浮躁的人,但克劳蒂小姐上过大学,很有脑筋—她懂得三国语言—拉维尼也是个好心的女士。我想,她到此地来和她们住,也许情形可能会好些。但是人们永远不能确定未来会怎样,是不是?有时候我觉得,好象这幢庄园会给人带来恶运。”
  玛柏儿看起来要开始追根究底了。
  “是啊?一件件的事情接着发生。先是可怕的飞机失事—发生在西班牙—机上的人全遇难了。坐飞机很不安全,我自己就从不坐。克劳蒂小姐的两个友人也遭了难,夫妻两人,女儿当时在学校里,幸运逃过了。克劳蒂小姐把她带到此地同住,照顾她。
  带着她一同去旅行,到意大利和法国去,待她象她自己的女儿一样。她是这样可爱、美丽的女孩。人们绝想不到,会发生这样一件可怕的事情。”
  “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呢?是在此地吗?”
  “不,不是在此地。谢谢上帝。虽然人们认定事情是发生在此地。不错,她是在此地遇到他的。他就住在这附近一带—她们认识他父亲,他父亲是个富有的人。那儿子是到这儿来渡假的就—开头是这样。”
  “他们爱上了?”
  “不错,她立刻爱上了他。他很吸引人,说话样子也动人,日子便这么过了下去。却万没想到—想到—”她停住话。
  “发生了爱的纠纷?爱的波折?而这女孩子自杀了?”
  “自杀?”她吃惊地望着玛柏儿。
  “究竟谁和你说的呢?是谋杀,无耻的谋杀。他勒死她,把她头部打得稀烂。
  克劳蒂小姐跑去认尸—她从此便完全不一样了。他们在离此地三十里远的地方,找到她尸体—在一处荒废的石地的矮树丛里。人们认为,那不是他第一次杀人。还有旁的女孩子们。她失踪了六个月,警方到处搜寻。他是个凶恶的魔鬼—天生的坏蛋,事情似乎就是这样。有些人说,做那种事的人,是因为脑筋不正常,无法对自己负责。我一点也不信!我说,凶手就是凶手!现在甚至绞刑也放过他们了。我知道,在旧时的家庭里,常发生疯狂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