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      更新:2024-08-15 16:23      字数:4785
  罗塞朵噗哧笑道:“我很欣赏你的绅士风度,不过我是成年人,虽不是前线警员,但好歹也是个警察,懂得照顾自己。况且,你有想过明天要取回车子时会很麻烦吗?”
  “这个……”
  “快点吧,购票的十五分钟之内是容许退票的。”
  “不,其实我……我有点担心,我……”
  “担心?”
  “怕那个打你的人再动手。”银凌海一时冲口而出,又急忙闭上嘴巴。
  “……”
  “我……其实我是乱说的,你不要在意……”银凌海慌忙的又道。
  罗塞朵叹了口气道:“老天,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不不,不细心是看不出来的。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即使细心也看不出来,是这样的,对了,是这样的。”银凌海手忙脚乱的解释道。
  “我我……其实我是推敲出来的。首先,你的粉底有点过厚。在演唱会时,你常不自觉以手遮掩左面,而最初入场选择坐位,于相连的四排坐椅中,你特意选最左的位置,好像有点怕我们看到你的左脸颊。
  “所以我不自觉看看你的脸,发现那处有点红肿,从形状和位置来看,很可能是遭掌掴留下的,再加上刚才会场很热,但你满头大汗也坚持不脱下上衣,令我猜想是不是你手臂上也有什么……伤痕……”
  银凌海看着欲言又止的罗塞朵,急忙道:“其实是我……我曾处理过一宗家庭暴力案子,那位妻子被丈夫以烟蒂烧灼手臂,前臂上有几个圆形的烧伤,所以无论天气有多热也穿着长袖衣服……我不是说你也是……如果我想错的话,我很抱歉。”
  “不,阿海,你的眼力很好。”罗塞朵把上衣衣袖推高,一双白皙的手臂上除有多处瘀青外,更有不少银凌海刚才所说的圆形灼痕,受过有关训练的探员更看出,伤痕新旧不一,不是一次造成的。
  “是什么人做的?”银凌海愤怒的道。
  “阿海,”罗塞朵把衣袖放回,道:“我很谢谢你,但每个人都有其难处……”
  “我知道,但一个人因为贪念而抢一个面包,和因自己的小孩捱饿而抢,纵使动机各异,但同样都是犯了罪。没有任何理由可以容许一个人伤害另一个人,你也是警察,应该也很清楚这个道理。告诉我,是什么人打你,你的男朋友?”
  “老天,”罗塞朵叹了口气,道:“你的语气真的好像莫长官。”
  “是的,而且我和他一样不能容忍无辜者受伤害,是谁打你?”
  “是我的男朋友……”
  “老天!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你在警队中有许多同伴和朋友啊。”
  罗塞朵叹了口气道:“两个人的事很难说得清,他其实很爱我,他只是一时……”
  “他真的爱你就不会伤害你。”
  “唉,你不明白的……”
  “听我说,你和那混蛋住在一起?还是他有你住处的钥匙?”
  “他……他大概在家中……不过应该睡着了……”
  “不过也有可能心情不好,再扁你一顿?”
  “你不明白的……”
  “是你不明白!听好,女士,你有什么好朋友或是亲友可以让你住上一晚吗,如果没有,即使被阿高埋怨,我也要让你到宝娜家过夜,又或是安排你到酒店。”
  “不,宝娜她不知道,我没告诉她。”罗塞朵急忙道。
  “她不是你的好朋友吗?”
  “但她也在警队工作……算了,总之以她冲动的性格,不告诉她是为她好。”
  银凌海不解的看看罗塞朵,又道:“那你有能过夜的地方吗?”
  “嗯……我的弟弟其实也住在本市。”
  “好吧,那就到他的家。明早你回到家中,和那混蛋说清楚,告诉他敢再碰你,你在警队中的所有朋友都不会放过他,我和莫叔铁定会令他后悔曾经存在过。”
  “我很感谢你……但你不明白的,阿海……”
  银凌海一言不发,拉着罗塞朵的手走向车站出口。
  “阿海,你……”
  “告诉我你弟弟的住址,我用车子载你去。”
  “但……他知道我一整夜没回家,会很担心的……”
  “担心少了一个人肉沙袋?听我说,给自己一个机会,对自己好一点,好吗?”
  “……”
  “相信我,不用提心吊胆的生活是人的权利,明天你一定要好好告诉那混蛋。”
  “……”
  “答应我。”
  “好吧。”罗塞朵点点头,忽然笑了起来道:“你真的很好管闲事呢,阿海。”
  “是啊,我的嗜好真的很烂。”
  第七回:杀戮之声
  翌日上午,中央警署,职员餐厅。正推门而入的银凌海刚好遇上宝娜。
  “嗨。”银凌海打了声招呼。
  “嗯。”宝娜双目红肿,语带哭音的回道。
  “对了,罗塞朵呢?”银凌海想起昨晚的交谈,问道。
  岂知对方双目一红,抽泣着的道:“罗塞朵……罗塞朵她……”
  “怎么了?”
  “她发生了意外,今早从家中的楼梯滚了下来……”
  “什么?”银凌海整条脊骨有如泡在冰水中,凉飕飕的。
  “医生说她撞到了头,可能受了脑震荡,现在还昏迷不醒。”
  “可恶!”银凌海想起罗塞朵说过男朋友施加暴力的事,怒道:“意外?我可不相信会如此巧合!”
  “你在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罗塞朵的同居男友喜欢把她当成人肉沙袋,她今天刚打算向他说分手,就发生意外?未免太巧了吧?”
  “你胡说个什么呀?”宝娜疑惑的道:“罗塞朵的男友打她?你从哪儿听来的?”
  “是罗塞朵亲口告诉我的。”
  “不可能的,他是公认的好好先生,怎会干这等事!”
  “你认识他?”
  “当然,你也该认识他……啊,对了,他刚调来这儿不久,你可能不熟,不过他以前和我及罗塞朵是同一个警区的,他叫杰比,是政风处的主管。”
  “你说什么?”
  政风处是哥特市警队内一个近似宪兵性质的部门,专负责警队内部纪律及警员操守的调查,也可间接影响一个警员文件纪录上的评价,进而影响其升迁,是故即使本身身家清白,警队中人也对其又敬又畏。
  下午,中央警署。
  银凌海不用特意打听,单是随便问了几个人,就知道杰比·罗渣士的背景。他是一流大学毕业,曾是美式足球队的四分卫,更是警队搏击大赛的亚军,人缘甚佳。传闻他有机会升任署长,是警队内公认最有前途的明日之星。
  透过康薇尔,他也找到当时赶往现场的救护员,晓得当时是杰比报警的,他说罗塞朵早上回到家里后,不小心从二楼的楼梯滚下来。而救护员知道对方是警察后,没有怀疑,只把其当成普通的家居意外。
  “可恶,都是我的错……”罗塞朵仍然昏迷,令银凌海心中满怀歉疚。
  当然,还有愤怒。
  银凌海步进洗手间,杰比正对着镜子在细心梳理自己的头发。对方看到银凌海,不由皱皱眉。警署内不成文规定,位于这个层数的洗手间是供高级警务人员专用,一般像银凌海那种普通探员不该进来。
  银凌海站在其身旁,扭开水龙头,视线射向镜中的杰比道:“长官,听说你女朋友罗塞朵出了点意外,我很遗憾。”
  “嗯,谢谢……银探员,我也想不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杰比露出神气表情回道。
  “听说她现在仍昏迷,你不用待在她身旁吗?”
  “这个……老实说,我又不是医生,在那儿也帮不上忙,假若有什么变化医院会通知我的,况且你知道,”杰比一副大义凛然的表情道:“罪恶是不会休息的,所以警察的工作也做不完。”
  “嗯,长官,那真的辛苦你了。”
  “你过奖了。”杰比低下头,正想扭开水龙头。
  银凌海一言不发,一把将他的头按在洗手槽上,同时另一只手把水龙头扭成最大出水量,自来水立时哗啦哗啦的流到杰比头上。
  “干……干什么,你疯了吗?”杰比脸被紧压在水槽底部,出水孔被堵着,自来水开始积聚,呼喊声很快变成水中冒出的泡泡。
  水花四溅,杰比双手拚命挥舞,想推开银凌海,但他手劲异常强大,搏击大赛亚军竟也挣不开。好一会后,银凌海扯着杰比的头发,把他的头拉起来,刚才还意气风发的他头发湿透,脸上的水一条一条如瀑布般,和着眼泪、鼻涕流下,一副狼狈相。
  “操……操你妈的!”杰比的怒气连同粗话同时爆发,右手一肘顶向银凌海。
  银凌海像是预知其动作般,右手硬生生地紧握着对方撞来的手肘,紧接着空中响起清脆的骨骼折断声。
  “啊!我的手……”杰比立时发出杀猪似的惨嚎。
  银凌海再把他的头按到水中,一会后再拉起来道:“被人伤害的滋味如何?”
  “银凌海,你听着,我不会就这样算了……”
  “听好了。”银凌海一把抽起其头颅,把他的脸压在镜子上,让他和自己压扁了的脸接吻。
  探员冷冷的续道:“我知道你这坏胚的烂嗜好是殴打手无寸铁的女性,也知道是你把罗塞朵推下去的。”
  “你怎会知道……不,你在胡说什么……”
  “你最好向所有认识的神明祈祷,保佑罗塞朵醒过来,否则我会把一切抖出来。我会详细调查现场,追查这宗意外,叫人替她验伤,她身上一定有大大小小、新旧不一的伤痕瘀痕,届时看你怎样解释?”说罢,银凌海重重的把他推到一旁,转头打算离去。
  杰比站起来,头发如海草般散披在脸上骂道:“银凌海,给我站住!你这黄皮猪,马上跪下来向我道歉,否则我要你好看!”
  “如果我不呢?”银凌海转过头来调侃道。
  “你……”
  “你会像个娘们在地上空喊,还是来扁我?不过你真的有胆子向敢还手的人动手?”
  “你……操你妈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父亲的事!”
  “你说什么?”正要推门离去的银凌海身子倏地僵住。
  “我在说你的父亲,那个万年巡警,那个出卖警队情报给黑道的“金手指”啊,”杰比冷笑道:“不过你知道最妙的是什么?他冒着被革职查办的风险,向黑道通风报讯,却只向黑道收那一点所谓的“车马费”。
  “老天,不止日常工作,即使连贪污渎职,他也做得很烂啊!我们政风处一直把他当成笑话来讲。”
  “……”
  “老鼠的儿子会打洞,你和你老子一样笨,一样是废物!我告诉你,你玩完了,银凌海!我不把你踢出警队,我杰比·罗渣士的名字倒过来写!”
  “……”
  “听说你母亲丢下你们父子,跟一个混黑道的出走,搞不好她就是知道你父子俩一对宝,都是无可救药……”
  这话触动了银凌海的痛处。一瞬间,追捕威廉时的愤怒和杀戮冲动再次出现,迅速占据了他全身每一个细胞,理智和冷静彷佛从没有存在过。
  来吧,顺从心中的欲望吧。
  银凌海猛地冲到杰比面前,先侧头闪过迎面而来的一拳,同时右拳击向对方小腹。
  杰比立时痛得如煮熟的虾子般弯下腰来,银凌海双手紧按其头颅,膝盖猛力顶向其脸部,一道清脆的骨折声传来,搏击亚军的鼻梁登时折断,血流满面。银凌海没理会对方呜呀呜呀,不知是哭泣还是惨叫的声音,紧抓他的后脑,再猛力往水泥壁撞去。
  “砰!”洗手间的整面水泥墙如遇上地震般,灰尘从天花板上沙沙落下。
  “银凌海,停手,否则我会……”
  “砰!”再撞。
  “我……我……”
  “砰!”第三次撞击,两颗门牙从牙龈处跌落,当然,不会是银凌海的。
  “我知错了……是我……是我不对……是我,我承认,是我把她推下楼梯的。”
  “吼……”银凌海没有回答,咽喉发出阵阵吼叫声,双目布满血丝,脸上更诡异地挂上一个享受的笑容。
  “我……我不会再打罗塞朵的……我道歉……不,我去自首……求求……”
  “砰!”“砰!”回答的仍旧是一连串头颅撞击混凝土的动作。
  “你在干什么?”尖叫声从背后响起,接下来如大合奏般,呼救,叱喝,高叫停手的声音此起彼落,而直到银凌海被数人压倒在地,已经是五分钟后的事。
  “砰!”巨响再次传来,不过这次是莫凡猛力拍击桌面的声音。
  “阿海,你……你……”莫凡气得说不出话来,好一会深呼吸几次才续道:“你知不知道你干了什么?”
  “莫叔……长官,我……杰比他故意把罗塞朵推下楼梯,然后装成普通意外般,现在她还待在深切治疗部,昏迷不醒。”
  “证据呢?”
  “杰比他……他亲口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