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
卡车 更新:2024-08-09 22:23 字数:4829
我把松崎的话告诉他。果然不出所料,大谷的反应相当兴奋,说:“这是相当重要的线索,能够期待会有颇大的进展。”
他表示要尽速进行调查,所以我告诉他本间的住址。本间应该是自己经营事业,即使现在也能立刻赶往学校才对。
挂断电话后,我告诉裕美子要到学校去。
她显得很慌张,说:“至少也该在家一天……”
“今天学校放假,凶手不可能会在学校里。”
匆匆吃完面包,喝了咖啡,我开始换上外出服。感觉上,活动一下身体总比闷待在家好多了。
穿上牛仔裤和运动夹克,心情也似乎轻快许多。一瞬,我忍不住想:已经多少年没在放假日去学校了呢?
“傍晚以前会回来。”我说。
正在穿鞋时,电话铃声又响起。本来想由裕美子接听应付,但,听了她说话的语气,我没动,好像是家里人打来的!
“是大哥!”裕美子叫我。
大哥会打电话来实在难得。我大致也能猜出是为了什么事。接过话筒,大哥那粗嗓门的声音马上跃入耳中,果然是为了今天报纸上的报导内容。他说“你们学校发生杀人事件,你还好吗?妈很担心,你偶尔也该回家让她看看”,我不知如何回答,只说“不必担心,我很好”。
再次走出玄关时,电话铃声又响起。我很不耐烦,但,裕美子并没叫我,我径自出门。只是,边走下公寓楼梯时,我心中有点无法释然——第三通电话时,裕美子的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究竟说些什么。
第三节
到了学校,停车场上有两辆巡逻警车,和几辆轿车,或许都是警方的车也不一定!运动场上没见到大谷他们。沾满沙尘的幸运饰偶似留住时间,仍像昨天般的仰望天空。一年级教室大楼的一楼,隐约可见到穿白衣的男人,也有穿制服的警员。我朝着那边走过去。到了教室大楼入口一看,集中很多人站在堆放大扫除工具和操场整地用具等物的储藏室前,其中,包括瘦小的家长会委员本间。
我正想走近时,一位年轻警员挡住我,说不相关之人禁止接近。一瞬,我觉得狠狈。
“前岛老师!”
这时,大谷边挥手边从人群中出现。今天的他看起来比平日更精力充沛。
“有劳你啦!”我说。
大谷摇摇手,微笑地说:“多亏你通知,总算能有了相当收获。”然后,在一旁的洗手台开始洗手,接着又说,“详细情形本间先生已对我说了。”
大谷开始谈到本间所说的内容概要,边说,边以手帕拭手。那手帕太洁白,让我有一种很意外的印象。
内容和松崎所说的约略相同。参加借物竞走的本间被指定借“扫帚”,就问附近支援的学生有无扫帚,学生们笑着回答说在储藏室。所以,他来到储藏室,打开门,马上就找到目的物,但同时也见到放在角落的纸袋。由于纸袋很新,他觉得奇怪,就刻意看袋内究竟是什么东西,这才发现是一只旧的一公升容量酒瓶,里面有约一半以上的液体。
“从节目表上可知,职员、来宾参加的借物竞走是下午两点十五分开始进行,是否照预定时刻?”大谷边看着淡绿色的节目表,边问。——那是昨天校运会的节目表!
“应该是准时进行。”我回答。
“这么说,凶手是两点十五分以后将酒瓶掉换了。对啦,储藏室是否上锁?”
“好像……几乎从未上锁过。至少,我没见过。”
“原来如此。所以,凶手也能予以利用。”大谷不住的颌首。接着又说,“原先的那只酒瓶被藏在距放置魔术箱地点约数公尺外的草丛里,凶手大概也无法带着那种东西走得太远吧?”
“指纹呢?”
“是有好几个,不过,可能只是射箭社的学生和你的吧!毕竟,这次的凶手不太可能会犯这种初步的错误。”
这时,教室里走出穿制服的警员,叫着大谷。大谷未应答,只是举高右手挥一挥,凝视着我。
“我们会迅速将这件案子解决,为了不再让第三位牺牲者出现。”说完,他转身大踏步离去。
我边望着他宽阔的背影,边咀嚼着他所说的“第三位牺牲者”之语。见到调查人员忙碌行动,我走向教职员室。因为,似已无我能协助的事,而且,我也希望独自思考一下。
教职员室没有别人。我一向是假日不上班主义,但是,听说平常教职员室里都会有人,不过发生那种事情,今天大概也没有哪位教师有心情了!
在自己座位坐下,拉开抽屉,拿出昨天的节目表。看来,今天起也该把抽屉上锁才行?
我凝视着节目表,回想起昨日的情景,慢慢的,学生们汗水挥洒和热气四散的欢乐气氛又在我眼前浮现。但,我的目的并非为了万千感慨。
十四:十五 来宾、职员借物竞走
十四:三十 两人三脚竞走(一年级)
十四:四五 师生对抗障碍赛
十五:00 创作舞蹈(三年级)
十五:二十 化妆进行(运动社团)
家长会委员本间是借物竞走的第三组出赛,所以,在储藏室发现酒瓶大约为两点二十分左右。而我和竹井至教室大楼后准备化装成小丑是在创作舞蹈开始之前,所以是三点,亦即,掉换酒瓶的行动是在这四十分钟里进行。
掉换时所需的时间!我在脑海中想像凶手的行动。
前往储藏室要两分钟,自储藏室至教室大楼后要两分钟,掉换后将原有酒瓶藏在草丛,装成若无其事的回座要三分钟,合计七分钟。不过,实际上不可能如此顺利进行,第一,不能被人看见,第二,需要慎重行动以免留下指纹或其他形迹,如此一来,凶手会预留充裕时间,应该为十五分钟左右。接下来是推测凶手的心理。凶手应该也观看借物竞走,这样,当然也见到本间至储藏室拿扫帚,他的神经一定集中于储藏室内的掺毒酒瓶上,那么,他也会想到在借物竞走比赛时间内尽量不接近储藏室,因为,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有人前来。另外,凶手不知我化装的时刻也是值得注意之点。由于是三点二十分开始化装游行,凶手可能猜到是在那之前,却不确定是五分钟前或二十分钟前,因此,为了安全起见,凶手应该在三十分钟前的两点五十分左右就完成酒瓶的掉换行动。这么一来,凶手能够行动的时间只有借物竞走结束后的两点三十分至五十分之间了。
于是,凶手必须在两点三十分的两人三脚赛跑开始后立即展开行动。换句话说,在这段时间带有不在现场证明者,就不是凶手?
那,高原阳子如何呢?她是三年级,应该参加三点开始的创作舞蹈。而参加表演的人必须在前一项演出或比赛开始之前集合点名,所以,师生对抗障碍赛开始的两点四十五分,她会在入场处集合。只是,刚好处于时间边缘,不在现场证明无法成立。
详细就得问她本人才行了?边看着窗外的景色,我想。今天天空阴霾霾的,恰似我的心境。也许是睡眠相当不足吧!靠着椅背,我居然有了睡意,张嘴打了个大呵欠,眼眶里沁出泪珠。真是讽刺!明明心身俱疲,昨夜竟然失眠。
茫然怔坐良久,恍然间听到走廊传来脚步声,我整个清醒过来。脚步声在教职员室门口停住,不知何故,我心中掠过一丝毫无来由的不安!门被用力推开,是穿制服的警员。他环视室内一圈,向我点点头,说:“能否请你协助调查?有一点事请教。”
看看表,我来这里已超过一小时了。
我表示同意,揉着太阳穴,站起。
被带去的是储藏室隔壁的小会议室,是学生代联会开会时使用的房间,里面没有任何布置,再加上刑事们都把袖子卷高,几乎令人忘了这是在校内。
小小的会议桌前有三位刑事正低声交头接耳,不知在谈些什么,一见到我,其他两人匆匆外出,只留下大谷。大谷面露微笑,劝我坐下,说:“案子已有进展了。”
“发现什么吗?”我问。
“是这个。”大谷从脚边拿起的是一个套在大塑胶袋内的纸袋,“我们在某个地方找到的,不必说,一定是放酒瓶的纸袋。方才本间先生也确认过了,应该是不会错。”
“某个地方……是?”
“这待会儿再说……对了,你见过这个纸袋吗?见过谁提过它吗?”
纸袋是白底深蓝色细纹花样,正中央印有“I LIKE YOU!!”小字,以本校学生来说,图案来免太简单了。
“我没见过。”我摇头,“最重要的是,本校禁止携带纸袋等物上学。”
“不,也不限定是学生。”
但,我一向不会去注意别人携带之物。
“你应该问藤本老师,他对这种事比较了解。”
“好,那我就问他。不过,教室大楼西侧有间小屋。”
“是的……你是指运动器材室?”对于突然改变话题,我感到有些困惑。
“不错,放着栏架和排球等物。另外,有十个以上的硬纸箱,那是做什么用的?”
“硬纸箱?”反问之后,我想到了,颌首,“用来当垃圾箱的。校运会过后,总是出现大量垃圾,所以今年准备许多硬纸箱。”
“哦?是今年第一次准备?学生们知道吗?”
“咦?”这是个奇妙的问题,我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也就是说,学生们知道运动器材室内有硬纸箱,而且是用来当做垃圾箱的?”大谷解释。
“大概不知道吧?若一开始就告诉学生有准备硬纸箱,学生更会毫无顾虑的丢垃圾。不过,也非特别保密……”
“我懂啦!还有……”大谷拿起纸袋,“这东西是在硬纸箱之一里头发现的。凶手为何丢弃于那种地方?或许是认为从纸袋不可能泄漏形迹,才考虑能最快丢弃的地点吧?但,各教室和教职员室皆上锁,垃圾焚化炉又太远,才会丢在会被用为垃圾箱的硬纸箱内吧!如此一来,问题就在于会想出这些硬纸箱的人物是谁了。”
“是教师?”我自己也知道两颊肌肉僵住,同时,手掌心沁出冷汗。
“切忌性急下判断,但,我认为,这种行动型态至少非学生所为。”
我想到麻生恭子。或许,大谷也想到了。
关于我刚才在教职员室分析的行凶时刻,应该是在两点三十分至五十分之间的二十分钟之内这段时间中,麻生恭子在做些什么呢? 我忽然想起曾隔着栏架见到她。对了,那是师生对抗障碍赛。
“对不起,你身边有昨天的节目表吗?”
大谷原以为我在沉默,没想到我突然问出这句话,他怔了怔。不过,仍从西装口袋掏出淡绿色纸张,递给我。
十四:四五 师生对抗障碍赛
我抬起脸,让大谷看着节目表,说:“麻生老师参加两点四十五分开始的障碍赛,这表示在前一项的两人三脚赛跑开始时,她就在入场处集合。”
对于行凶时刻,大谷应该也已有某种程度推测,即使和我所推测的略有不同,应该也明白我说这句话的意思。
“麻生老师并非凶手?”他沉重的开口。
“至少在现阶段而言,她是不可能。”说着,我感觉一股莫名的不安笼罩着自己。
第四节
九月二十四日,星期二。
学校仿佛接获戒严令般,笼罩着一股紧张的气氛。平常扰攘的教职员室里,所有的教师、职员也都紧抿着嘴不语,即使是学生们,也受到相当打击,各教室都是寂静得几乎令人透不过气来。
只有一个人比平常更多话,那就是松崎教务主任。从一早开始,他桌上的电话就响个不停,有来自传播媒体的;但,大多数是学生的家长打来的。虽不知对方说话的内容,但是松崎的嘴皮一直动个不停,而且始终是道歉连连。
在这样的情况下不可能正常上课,感觉上,教师们是时间一到就至各教室,自顾自的说明教科书内容,一下课,又匆匆回办公室。
对这样紧张的气氛又投上更强烈刺激的刑事们,在第四节课下课便来到。宛如理所当然似的,他们一进入会客室就表示希望传讯某人。一听此人的姓名,松崎他们都满头雾水,但是,我却有了“终于来啦”的感觉。
瞥了那人,麻生恭子——一眼,很明显,她脸色转为苍白,无助的站起,像是梦游症患者般跟在松崎身后。那种动作,不能说没有不解自己为何被传讯的呆然,但,仍旧掩饰不了内心的震惊。
默默目送她离去后,教师们开始各种各样的揣测,那几乎都是漫无责任的中伤,一点值得听的价值也没有。
小田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