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瞎说呗      更新:2024-08-05 09:40      字数:4725
  看护的手怎么也比不上飘儿的手灵活,也没有飘儿擦得舒服。耿元在内心窝着一肚子的不高兴,却不能表露出来,他希望飘儿能够轻松地回到她自己的家去。
  看护和飘儿把耿元扶进卧室,耿元拉了一下飘儿的手。飘儿站住了,问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耿元说:“没事,就想让你陪我说说话。”飘儿搬了张椅子,坐在他床前,对他说:“想说些什么呢?”耿元沉默了一会就笑了,说:“这样正经,我不知道说什么了。”“律师不是最能说会道的吗?”“你就别笑话我了。我给你说说我工作中出现过的比较典型的案例吧,真名等都省去啊,那一定会是你写小说的好素材。”“好啊,你说我听。”
  耿元示意飘儿把他扶起坐着,他的头伏在飘儿的肩头的那一瞬间,闻到她的发香,又恍惚了。他伸出手,顺势抱住了飘儿。飘儿怔在那儿一动不动。
  耿元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立刻松开了手,自顾自地傻笑说:“你一定在心里骂我色狼吧,呵呵,呵呵,你不敢推我是怕我的腿痛,呵呵。”
  飘儿红着脸对他一笑,心想,智商那么高的男人,对女人打起圆场来也这样笨拙。
  “别生气,飘儿,我,我只是……”
  “没事呢……”
  “那,我还是给你说案例吧。”
  “嗯,好。”
  耿元见飘儿没有怪他,才放心地说起故事来。聊了快一个小时了,飘儿怕他累着,便打断他,让他睡觉。耿元看着飘儿,还想对她说点什么,可是看到飘儿那张平静疲惫的脸,他实在无法再用这种方式挽留她,让她在自己身边多呆一会了。他点点头说好,睡觉。飘儿照顾他躺好,盖上被子,对他说:“快睡,你睡了我再帮你关门。”耿元一会儿就合上了眼睛。
  飘儿借着窗外透进房间来的微弱光线,端祥着耿元那张就连睡着都显得严谨的国字脸,良久,轻轻地叹息。只为了一份牵挂和安心,她来到了耿元身边,这是对还是错呢?也许明天以后,他们真的永远不会再见,就算想见面也难再有别的借口了。
  耿元感觉到背脊有微凉渗到肌肤上,然后他感觉到一只柔软的手臂环过他的胸前。飘儿在他旁边静静地躺着,紧紧地贴着他的后背。她在流泪?耿元怕惊扰她,尽管醒了,也装作不知道,一动不动地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还要把呼吸控制得极为均匀。
  他知道飘儿这次来,目的和上一次的见面不一样,他不能逆了她的初衷。他甚至连伸出双手拥抱飘儿的欲望都理智地压制着,虽然他们相识不算久,相处时间不算多,可是他了解她是个敏感自尊的女子。如果飘儿知道他察觉了她的脆弱,她一定会很难堪的。
  有人说,爱情是一个认识自己的过程。自从在那个夜晚的网络奇遇飘儿后,耿元渐渐地从自己的身上认识到一些他自己以前都不知道的事情。比如,他原来也懂得怜香惜玉,他懂得了要从别人的角度去想问题,还有一些他自己还不明白怎么来形容的感受,像蚕无声地啃食着他的内心。
  也许这一刻的飘儿,只想抱抱就好。女人都是这样的,她们是一群奇怪的动物,她们经常只是想要抱抱,而男人们却经常是想抱了之后,还要做做。
  他真有点佩服飘儿了,一个外表这样柔弱的女人,在哭泣的时候竟可以这样没有任何声响。于是他又联想到飘儿与她先生在一起的情景,仿佛看到她在冰与火的边缘来回挣扎,在无涯的黑夜独自无声地饮泣。然后天亮了,又平静如初。
  这些天来,耿元很想问飘儿和她先生怎么样了。可是他怕飘儿误会他,就忍着没问。飘儿也许累了,本来只想偷偷抱一下他,可是她却睡着了,眼泪也就停止了。耿元装睡了很久,发觉背后好像没那么凉了,他轻微地动了一下,飘儿也没有感觉。他用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摸了一下飘儿,才知道她是睡着了。
  看着这张素净的脸,他想吻她,他想抚摸她,他还想做许多想做的,而他什么也不能做。除了手脚不便外,便是残存的理智了。他无奈地笑了笑,天啊,这个夜晚,他要怎么捱过去啊?
  他慢慢地蠕动着,自己先躺平了,才能支撑这个长夜。飘儿的头刚好埋在他的腋窝下,他弯回来一只手,轻轻地抚弄着飘儿的头发,不时放在鼻子边上使劲地嗅。
  只是一个女人罢了,没有什么不同,只要他想,成群结队的女人等着让他要呢。耿元强迫着自己这样想,渐渐地,冲动便消退了。
  午夜两点多,飘儿终于转了个身,她也许是觉察出异样了,倏地坐起来。耿元连忙闭上双眼,发出均匀的呼吸。听到飘儿大大地松了一口气,然后听到她蹑手蹑脚地下了床,她站在他床前,给他盖好毛巾被,轻轻地抚了一下他的脸,就带上了门。
  耿元睁开眼睛,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心里一阵失落,好像那关的不是门,而是两个世界。他敢肯定,明天飘儿也是一醒来就悄悄走掉的。伸手摸摸腋窝下,空空的,巨大的空虚和烦躁,蜘蛛网似的铺下来,粘在他身上,怎么也扯不掉了。
  十八 林烨说他真幸福(1)
  互相保重的客气话,实在是不想当面说。早晨醒来,飘儿写了张纸条,放在耿元容易看到的矮桌上,趁耿元还在睡,对看护说了一些要注意的问题,就默默地走了。
  走出这个整洁安静的小区时,飘儿给林瑛打了电话。不一会儿,在一间茶室中,她们边吃早餐,边聊着彼此的近况。林瑛问她,表姐,你的事都办好啦?飘儿说,应该办的都办好了,这下心安了。
  林瑛忽然说,我给林烨姐夫打过电话了,他说在你出差,还说……飘儿浅笑着问,说我坏话了吧?林瑛说,姐夫说他很幸福。
  拿茶杯的手抖了一下,飘儿回了一句,哦,是吗?林瑛又说,真的好羡慕你们,表姐,希望你们珍惜彼此,永远幸福。来,以茶代酒,我祝福你们。
  飘儿举起茶杯,与她碰了碰,然后一饮而尽。飘儿问她,男朋友有着落了吗?林瑛羞涩一笑,飘儿便笑她说,肯定是有了。林瑛说,还不算呢,都不知道他心里有没有我。
  飘儿知道这个表妹的性格极为执拗,看上了的男人,她不会轻易放弃,便鼓励她。林瑛问,你觉得我会成功么?飘儿说,会的,因为你那么好,那么优秀。林瑛得了鼓励,笑逐颜开。
  林瑛要送飘儿去车站,飘儿谢绝了,让她赶紧去上班。飘儿走后,林瑛并没有找耿元,既然有看护在,她也放心了。她首先要做的,是把事务所的工作处理好。
  回到再熟悉不过的小城,飘儿没来得及回家,就往报社跑。听宝欣说,昨天城区商业大厦出了一宗大火灾,大事一出就涉及到许多方面,市委非常重视,社里正在做跟踪报道。
  总编见她回来了,高兴地说:“哎呀,飘儿,你可回来了,社里正缺人手呢!”当下便给飘儿布置了任务。总编细细端祥一下飘儿,关切地问:“你看上去脸色不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你能行吗?”飘儿摇头说:“没事,只是休息不好而已”。总编说:“那去忙吧,实在不行别硬撑啊。”
  飘儿和宝欣负责的是采访商业大厦的幕后投资方,看来霍靖想要借这个事故挖出一些地方主义保护伞和官商勾结方面的腐败来了,看了一些宝欣给的资料,飘儿心情沉重,搞不好,霍靖会从中受牵连而落马的,但是现在放手已经来不及了,这个事故省里已经插手。官场中,有许多证据确凿的事情到最后都不了了之,对于这些现象,作为新闻记者,已经见怪不怪。
  下午采访回来,正在整理笔记,李芳的电话来了。“听宝欣说,你回来了,没事吧?”飘儿对着电话笑笑说:“芳姐,看你说的,我能有什么事呀?”李芳说:“没事就好,就怕你有事呢。”
  “你放心好了,对了,你那边怎么有小孩的声音啊?”“哦,那是陈天佑的,他有急事去外地了,我帮他看几天。”“怕这是陈老板的亲情政策吧?” 飘儿故意笑她。“你想哪去啦?对了,晚上有空么,来和我们一起吃饭吧,让你也看看这小鬼,见了你就想生一个了。”“不了,还是你们两个好好联络感情吧,我要回家了,我答应了林烨回家做饭给他吃的。”“哦,这我就放心了。”
  飘儿明白李芳这句一语双关的话,说:“谢谢你,芳姐。”
  下班后,宝欣他们还在加班,飘儿先走了,宝欣冲她笑笑,打了个OK的手势。飘儿在超市买了许多林烨喜欢吃的菜,想不到在付钱的时候,见到林烨了。林烨也买了一篮子的菜,里面的菜没有搭配,一看就知道是乱买。他们两个人惊喜地对视一下,都笑了。
  “你回来啦,怎么也不说一声。”
  “顾不上,中午就回来了,报社事多。”
  林烨拉过飘儿的购物车,准备一同付钱。飘儿说:“等等啦,看你,乱买的什么呀,买菜也要讲究搭配和分量呀,把它们退回去吧。”林烨委屈地说:“我还以为今天在家做好饭等你回来,给你个惊喜呢。”“我答应回来给你做饭的,你哪会做呀,快,放回去。”林烨只好把他篮子里的菜一一放回去。
  林烨帮飘儿把菜提上他公司派给他的车,说:“怎么买菜还有这么多学问呀,刚才我在超市里转了快一个小时才拿了那么多,谁知道还不及格。”飘儿听了对他笑笑。
  发动汽车后,林烨问飘儿她买的菜是如何搭配的。飘儿数着手指对他说:“沙锅羊肉焖萝卜、鲫鱼勒菜(野菜)汤、蒜茸炒莴笋片、杂烩豆角叶鲜黄豆丝瓜片,此外还有配料葱啊姜啊蒜子啊八角啊酱油啊红萝卜丝啊什么的。”林烨听得一本正经,却也一头雾水,大叹:“复杂,太复杂了,比程序还复杂!老婆,我今天才知道你这么厉害!以后我要跟你学做菜啊。”
  林烨真的围上了围裙,在厨房帮飘儿洗菜,杀鱼。杀鱼时,林烨怎么也弄不死那条才四两重的鲫鱼。飘儿接过去,用刀背一敲鲫鱼的头,再去鱼鳞,剖鱼肚子。林烨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惊叹道:“老婆,想不到你这么狠呀!”说得飘儿哭笑不得。
  吃饭时,林烨说:“飘儿,这两天出差一定很辛苦吧,来,这羊肉,这鱼汤你多吃。”飘儿说:“你也吃啊,这都是你喜欢吃的。”林烨停下筷子,有点撒娇似的对飘儿说:“老婆,我觉得我真幸福。”
  飘儿听了,眼角一湿。她对林烨笑笑,嗔怪地说:“看你,怎么像言情剧里的男主角了,酸死了。”林烨不好意思地笑了……
  看着林烨明朗快乐的脸,飘儿想,她难道真的有勇气有必要去破坏这一切吗?答案是:没有!
  “飘儿,我这儿有一个非常典型的案例,你要不要过来和我一起跟?”才刚刚到报社坐下,李芳的电话就来了。
  飘儿揉揉这几天累得发麻的脖子,说:“我哪有时间啊,这些天报社都在忙那个火灾的案子。”“那你忙,我帮你记录细节,以后你有需要了,再二度采访我吧。”“好的,对了,芳姐,你有见过他吗?”“他?哪个他?”“你骨子里念的那个啊。”“没有,怎么啦?”“他最近压力可能挺大的,芳姐,你……”“飘儿,别说了,我明白你的意思。等晚点我给他电话吧。”
  李芳放下电话,她又怎么会不知道霍靖的压力呢?只是以她的身分,她能怎么去给予安慰或者分担?她能够做的,就是静静地等着霍靖累得撑不住了,来她这儿寻求慰藉。这20年来,她已经习惯,在霍靖有事时,学会了缄默与祈祷。
  宝欣趁飘儿校对时,向她打听人参鸡汤的做法。飘儿问她是不是要做来给王东洋喝。宝欣撇撇嘴说,给他?门儿都没有。飘儿奇怪地问,那你准备做给谁喝?
  宝欣叹口气说:“给我爸爸呀,他太累了,连回家吃饭的时间都没有。”飘儿说:“好,飘儿姐教你做。”“飘儿姐,我真怕我爸爸他撑不住了,我不能帮他分担什么,就想亲自炖碗鸡汤给他喝。”
  飘儿安慰她说:“你爸爸有你这样的好女儿,不会有事的。”宝欣抹抹眼泪,向飘儿感激地笑笑。“他这么忙,他应该是个领导吧。”“算是个小头儿吧,我倒是希望他什么也不是。”
  午饭时,飘儿和宝欣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带宝欣去菜市场挑上好的小母鸡,请人当场杀了,弄干净,又到药材铺去教宝欣挑了一支长白山的红参。高丽参太补了,这时节不适宜。
  看着宝欣专注的神情,飘儿有点感动。宝欣的心,原来这样细致、柔软,她那副外表,蒙惑了多少人啊。她不禁佩服起李芳的眼力来,毕竟经历多的女人,看问题还是容易看到它的本质的。宝欣才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