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5 节
作者:风格1      更新:2024-08-05 09:40      字数:4799
  墨今叹着气,垂眸、眉宇轻锁:“因为他选择了另一条路,所以当初他为了五毒之事费劲的心思,也可在一夕之间完全放弃。说起来墨夷炘也算是洒脱之人。”
  “师兄也是在情字上过不去坎吧,若是雎鸠宥去了,他却因这小虫活下……这恐怕也就不再是墨夷炘了。”
  墨今沉默着,想起了往日与墨夷炘的一番交手,此人有了现如今的下场,说是可叹的,可是他自己怕是很开心吧。因为到最后他可以得到一个从未得到过的人,可以相随、相伴……若是有了来世,他们定是一对神仙眷侣。
  说到这,蛊惑儿问起了涟皇后,墨今连忙想到墨夷炘留下的药方,并将其交予她看。
  蛊惑儿细细的看了一遍,随即笑了:“我这师兄就喜欢玩文字游戏,这几张药方看似毫无关联,也都是针对一些头晕脑热的小病,不过合起来却是深有玄机的。”
  墨今一喜,刚松了口气,却又听蛊惑儿道:“不过,涟皇后中毒过深,这药方虽然难以将其治愈,却可延缓几年寿命。”
  才说着,就听到“皇后驾到”的通报声,涟皇后一进门笑了笑:“我听说有贵客来。”
  蛊惑儿呵呵笑着,站起了身:“给皇后请安。”
  “都是一家人,免了免了。”
  几人坐下,蛊惑儿坦言将方才的谈话告知,涟皇后听了只是随意的笑笑:“我这身子都是自找的,如今早就看开了,若真是先去一步倒也省心。”
  墨今听着就有些难受,忙别开头。
  蛊惑儿看着涟皇后良久,突然笑了:“皇后的这番见解,真让人佩服。”
  又过了片刻,蛊惑儿开始为涟皇后诊脉,而墨今则到外面透透气。恰好碰到湘雪园中正在赏花的宝婕妤,墨今有些诧异。
  自宥淑妃去后,宝婕妤倒是表现的额外镇定,莫非她当真一点都不担心,她与其父兵部尚书通敌卖国之事,无人知晓吗?宝婕妤回身一看,正见到墨今正瞅着自己,她便笑了笑,走过来行了个礼:“宝弥参见昭仪娘娘。”
  墨今也笑,突然觉得物是人非。往日此人口中姐姐长姐姐短的,虽不是真心却也听着顺耳,如今恭顺起来了倒是额外的生疏了。想当初她们几人刚进宫,琉玥倒是对墨今的态度不冷不热的,反而宝弥显得活泼好相处,再一看现在,真是天渊之别。
  墨今点了点头,就要转身走,并无应酬此人的心情。却被宝婕妤叫住:“娘娘可否听宝弥一言?”
  墨今想了想,便回过身面无表情的等着。
  宝婕妤此时的表情倒不如方才那般轻松,而是有些惆怅:“宝弥也曾想过会有被拆穿的一天,如今倒有一个不情之请。”
  墨今不语,宝婕妤继续道:“昭仪娘娘该是已然知晓我与父亲的真实身份的,不过这条路却也是我们早料到的,结果如何宝弥倒不是很在乎。”
  墨今似有感慨,突然道:“方才,本宫突然想起琉玥、你、我三人的初时。好像也是在这园子里。那时的琉玥有些娇蛮,而你倒是识大体得多。而后,琉玥被贬入迁宫,而你就升了婕妤之位。如今琉玥以公主的身份嫁到了陆囿国,而你却以陆囿国探子的身份在此等候宣判。说起来,还真是造化弄人。”
  听到这,宝婕妤笑了:“其实宝弥很羡慕琉玥,我与她一样都是离开了故土嫁到他国,处境却相差许多。不过宝弥从未到过陆囿国,对于它的想象也仅仅在于父亲与宥淑妃的一番描述。其实宝弥今日的请求,就是与此事有关。”
  墨今沉默了片刻道:“你希望可以有回归国土的一日?”  宝弥点了点头,跪了下去:“请娘娘成全,若是宝弥去后,骨灰可以回到故里,也算是尝了我的心愿!”墨今叹了口气,并无多说便转身走了,宝弥只是跪在原地,久久。
  数月后,兵部尚书一案有了宣判。
  宇文朝在与陆囿国正式交好后,并未及时的将兵部尚书此人惩戒,而是考虑到两国好不容易平息的和平。于是,作为人情,宇文朝便将兵部尚书、宝婕妤、陆修媛几人一并押送到陆囿国,听候陆圣王的判决。相信在那里,他们的下场不会好到哪里去,毕竟这几人全都是上一代陆囿王的亲信,所作所为也都是挑起战事、为祸百姓之事。
  而至于以后如何,墨今并无兴趣知道。但是,她却在几日后,接到了宝弥从陆囿国辗转传来的口信:“姐姐大恩,妹妹来世再报。”
  而后来的史书上对于此人,只道“阡歆婕妤,欺君罔上”却无更多的说明了。
  墨今苦笑的摇了摇头,并在手札中记录着:
  “天慧四年,吾妹宝弥,终得偿所愿。”
  而至于毓婕妤,自从此人被放出来后没几天,涟皇后便下令开始彻查她以往的言行举止,最终以皇后的权利判定毓婕妤“淫 乱后宫的”罪名,并将其永远监禁在冷宫。
  至于毓婕妤最终是否受不受的了冷宫的苦,是疯、还是死,则再无人问问。
  墨今提笔再度写上:
  “天慧四年,吾妹萌毓,自尝恶果。”
  此时,陆囿国传来了消息,说是琉玥被封为月王妃,并深受民间百姓的爱戴。虽然以她的身份与再难有孕的身子,是难以登上王后的宝座的,不过却也是有得有失。
  琉玥来信说道陆圣王待她极好,可她并不后悔年轻时的那些莽撞举动,若非当初也不会有今日的她。
  墨今笑着将信反复看了几遍,心里着实为她欢喜,最后又添上一笔:
  “天慧四年,吾妹琉玥,得享尊荣。”
  五年后 宁夏宫
  公伯芸穿过几个回廊,沿途的宫女纷纷行礼:“姑姑。”她笑着点点头,待行到内殿外,正巧看到歌舒梵在那鬼鬼祟祟的,便上前一把拍住他的肩膀:“我说你今儿个是怎么了,做了亏心事了!小公主人呢,你怎么不陪着?又偷懒!”
  “嘘!”歌舒梵被吓着后脸色涨红,连忙问着:“小姑奶奶折腾一下午了,这才被嬷嬷哄着了。我说你这是要去见娘娘啊?”
  “废话!该传晚膳了。”
  “可……三刻中前皇上才进去。”
  “什么!”公伯芸惊呼,连忙掩住口,将歌舒梵拉到一旁:“你胡说呢吧!我一直在外殿忙活,怎么没瞧见人啊!”
  歌舒梵翻了个白眼:“这我哪知道啊!不过我可是眼睁睁的看着皇上进去的。”
  公伯芸不信,就要辩驳,此时内殿里传来墨今唤她的声音,公伯芸得意的一仰头,扭着进去了。
  哪知道一进门还真的瞧见宇文綦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上,正闭目养神,而墨今正走过来小声吩咐着:“叫御膳房小心准备着,皇上今儿个特意点了几道菜……”
  公伯芸细心记下了,便往外走,待走到裕华园时,正巧见到几位新晋的婕妤娘娘在谈话。
  其中一位正蹙着眉:“昨日也不知怎的,本来皇上在我那儿吃得好好的,可还没一刻便走了,妹妹这也没做错什么呀,莫非是饭菜不合口?几位姐姐可有妙招?”
  另一位接话道:“别提了,皇上可是神出鬼没的,今天翻谁的牌子再过三年你也不知道,那个文权的嘴巴啊,是越来越严了!”
  第一位反道:“你以为文权有几个脑袋,感泄露皇上的行踪啊!”
  第三位也有些苦恼:“要不,咱们再去请德妃娘娘做做主?若是连她都不知道皇上的事,这宫里怕也是无人知晓了。”
  第一位又说了:“求过了,没用啊!你看自从皇后去了,德妃娘娘平日里就忙着处理后宫的事,哪有时间管你这些牢骚啊,再说了皇上去哪儿,德妃娘娘又不是神仙,能算得到吗?”
  第二位叹着气:“可不是?我听德妃娘娘宫里的人说啊,这皇上可是一个多月没去了,内侍监那儿也说她的牌子被搁置许久了,你说咱们这要是去了不是给人家心里添堵吗?娘娘平日里待咱们不错,总不好在这事儿上给她不痛快吧?”
  公伯芸听后笑着跑开了,正遇到芒月。
  芒月这丫头,三年前被墨今嫁出了宫,还嫁了一户不小的人家。德妃娘娘手下的婢女谁敢怠慢,听说在夫家里,她也是备受长辈与夫君的宠爱的。
  芒月一见公伯芸便乐了:“真巧,我才进宫来正想去看望娘娘……”
  哪知道公伯芸一把将她拉走,边走边说:“娘娘啊今儿个怕是没时间见你了。”
  芒月一愣,随即掩嘴偷笑:“我说皇上这脚下无痕的功夫是更强了呢!你说皇上到底怎么办到的?莫不是有了什么密道一类的吧。”
  “去你的!我还飞贼呢!”公伯芸斥了一句:“就是有啊,也是他一人知道,外人谁知啊!不过这宫里三年一次秀女选拔,一转眼,好像又要到了……”
  芒月乐了:“你烦什么,娘娘主管这事儿的都不急,再说了秀女选来选去,最后还不是就留了三五个在宫里,大多还不都让皇上赏给大臣或是将军了?说到底那些朝臣一上奏说是为皇上充裕后宫,其实还不是巴望着皇上赏赐几个吗?这年轻的但凡还未婚配的,也都伸直了脖子等着呢!”
  公伯芸突然笑了:“你不就是上一次被娘娘浑水摸鱼嫁出去的!”
  “讨厌!你笑我!”说着芒月就追着公伯芸打,两人笑闹了好一阵。
  说起三年前,这芒月先是听到大家传新科状元如何了得,便上了心。而后在一次宴会中,更是对此人一见倾心,只可惜她是女儿家又在宫里当差,便不好开口。那之后秀女选拔那阵子,墨今却突然提起这事,芒月这才知道原来人家也对她有所注意。于是就在墨今的撮合下,芒月便嫁与了此人。
  这边厢儿,墨今正与宇文綦说着话:
  “皇上,这次的秀女选拔其中也有几位老臣的家眷,您看……”
  “恩,准了。”
  “臣妾是说,断不能怠慢人家了。”
  “恩,准了。”
  “鑫儿也大了,是不是该……”
  “恩,准了。”
  墨今一惊,宇文鑫这才刚过十岁,她就随便一提,他也准了?
  “那臣妾可请旨了。”
  “恩,准了。”
  墨今一怒,手上不自觉的加大了力气,宇文綦这才睁开了眼,无奈的叹道:“朕都准了。”丫  墨今噗哧一笑,有些负气的将小锤子往旁边一扔:“依墨今看这秀女也别选了,选来选去也不见有人上心,臣妾累了几日也讨不得一点半点的好。”
  “恩,也准了。”
  躲在门外的歌舒梵听着直乐,突然一阵疼痛,一转头就见到文权正揪着自己的耳朵。两人闪到角落,文权一个巴掌拍向歌舒梵的后背:“你个臭小子,皇上跟娘娘的墙角也是你能听的!”
  歌舒梵搔搔头:“我就是好奇皇上怎么进来的,还想着说不定能听出来呢。”
  “呸!”文权一抹嘴:“连你干爹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这就奇了!干爹您不知道,那怎么来这儿了?”
  “说你笨,你还真是人头猪脑啊!皇上不见人,我先来这找十有八九就找到了!再说了,也不是每次都被皇上甩下了不是?”
  “是是是,干爹说的是!”
  ……
  许多年后,墨今再度翻阅自己接续涟皇后所写的手札,却不小心打翻了茶盏,封皮被浸湿后,渐渐翘起。而她就在其隐秘夹层中发现一封信,甚感奇怪。
  一读之下发现这正是姐姐写与她的,而姐姐先前所言心系之人,正是宇文綦的兄长大皇子:
  这大皇子是有才之人,并无太大野心,对朝政关注也不多,反而沉迷于诗词歌赋。而后先皇认为大皇子并不适合做继位人选,便将太子之位属意与宇文綦。而当时的雨涟起先也是先皇有意将她许给大皇子的,在她进宫走动之时,两人也互许心意,到让人羡慕的紧。
  当时的宇文綦年仅十五岁,雨涟也只不过十七。正当先皇准备在雨涟十八岁时,就为她与大皇子办婚事的前一年,怎知大皇子突患一场急病,撑不过三日便去了。
  临去之前,他便对雨涟说最为舍不下父皇、皇弟与她。
  而后大皇子去了,丧事一过雨涟便回到家中,紧闭房门三日之久。当她再度出来后仿若变了个人般,以前的天真活泼仿佛不见了,人却稳重了许多。
  其父闻人狄看在眼里,痛在心中。先皇心疼雨涟,便下令以后不许任何人再在雨涟面前提起此事,久而久之,这段过往也被大家淡忘了。
  直到多年后,先皇身子也开始转坏,最后已经到了下不了床的地步,于是他便有了退位让贤的念头。可当时的朝局正是老臣居多,尤其以宰相与礼部尚书争得最为凶,先皇担心他去后宇文綦面对此况,会孤立无援,便将雨涟叫到宫里。两人谈了许久,其中之内容并无第三者知晓,而雨涟也未有半字透露,这段往事也就成了永远的秘密。
  “朕知道此事是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