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3 节
作者:
保时捷 更新:2024-08-05 09:39 字数:5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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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楼哥……」
伴随着『笃笃』两声,这次竟是洛心儿的声音。
「凌楼哥,你到底怎么了?……你把门打开,见见我们吧……」
听声音,像是哭了。
岳凌楼于心不忍,只得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洛少轩、黎雪、洛心儿,还有五六名丫鬟,他们都用既担心又关切的目光望着岳凌楼,一时竟说不出话来。而在稍远一点的地方,还站着一名颇显威严的中年人。岳凌楼的目光在触及那人时,突然匆匆低下——他竟不敢正面看他!
那人正是洛宗建,洛少轩之父,镇抚司带刀都统。也是延惟中所说,十二年前陷害岳闲之人。
其实洛宗建早在这里站了好久,不过一直没有走近,现在见岳凌楼终于开门,他原本脸上刚毅的线条,总算出现一丝软化。只见他上前几步,朝岳凌楼走来。其他人急忙退向两边,给他让出一条路来。
洛宗建在岳凌楼面前站定,岳凌楼微微点一点头,算是行礼问好。
「见过延大人了?」洛宗建问。
岳凌楼点点头。
「他对你说了什么?」洛宗建又问。
然而这次,岳凌楼却迟疑了,沉默了好久,终于才用摇头作为回答。
理智告诉岳凌楼,延惟中对他说的一切,都是一派胡言。被那些胡言乱语搅得心烦气燥的自己,实在幼稚得可笑。但在感情深处的某个角落,岳凌楼却相信了延惟中的话……
「说吧,岳凌楼,大家都很担心。」
见岳凌楼迟迟不开口,洛少轩终于忍不住催促了一句。
「什么事也没有,让我安静一下,好么?」
这么一句没有任何起伏的话后,岳凌楼转身回屋,正想关门,谁知洛宗建却突然上前,挡在门口,沉下眉来严肃问道:「凌楼,我们两人单独谈谈可以么?」
——单独谈?
岳凌楼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洛宗建,但洛宗建眼中的坚持,却让他无法拒绝。
也许,想要知道真相,就只有问问洛宗建本人吧?与其自己乱猜,不如把话讲明,只要洛宗建摇一下头,岳凌楼就可以相信他……
这么想着,岳凌楼轻轻点头,把洛宗建请入房间。
◆◇◆◇◆◇◆◇◆◇
时间已是傍晚,掌灯太亮,不掌灯又太暗。
在如此昏淡的光线之中,房间中的气氛也变得压抑而又紧张起来。像是一根紧绷的线,稍一施力,就会断掉。
「他希望我进入内阁。」
先说话的人是岳凌楼,他告诉洛宗建延惟中约他见面的目的。
「我猜也是这样。」
洛宗建点点头,他早已想到,「你现在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当然能多拉一个就多拉一个。但同时,他也应该明白,你不是一个好收买的人。面对这样一个用钱用权都无法收服的人,我真的很好奇,他究竟要拿什么作为条件,来和你谈?」
洛宗建一边说,一边喝茶,此时的他还比较悠闲。
「是一个真相,也是一个秘密。」岳凌楼低头道,「是十二年前,我岳家被人诬陷的真相;也是十二年前,那个制造伪证的人——真正身份的秘密!」
只听『啪』的一声,洛宗建手中茶杯坠地,裂成碎片。
岳凌楼被这碎裂声惊得猛一抬头。
只见洛宗建双目圆睁,直直望着前方,刚才捧着茶杯的手,空空地悬在半空颤抖着。
「洛伯父……」岳凌楼心凉如水。
「原来……」洛宗建低喃着弯下了腰,把脸埋在掌心,哽咽道,「原来是这样……」
「这是真的么?你回答我……这是真的么?!……延惟中说那个制造伪证的人是你……这不可能……这不可能是不是?洛伯父,你回答我呀!……」
「凌楼……」
良久,洛宗建才终于抬头,他眼中血丝密布,嘴唇张了张,但却说不出话。
岳凌楼倒抽着气,「不是真的,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然而洛宗建的答案,却让岳凌楼这最后的一点希望也全都破灭!
「是真的……」洛宗建一遍一遍地重复着,「是真的……真的……」
「不……」岳凌楼很希望自己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他不想看到洛宗建点头,也不想听他说『是』。如果这就是真相,他宁愿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凌楼,十二年前……」
干涩的声音从洛宗建嘴里挤出,他望向了窗外,用非常平静的声音,揭开一段尘封的往事。
十二年前,洛宗建和岳闲两人奉朝廷之命彻查花狱火一案。
但是随着案情的深入,幕后控制花狱火贩卖的耿原修终于浮出水面。但因为始终没有证据,洛宗建不敢贸然拘捕。而耿原修企图贿赂洛宗建,掩盖真相,但却被洛宗建严词拒绝。谁料后来,耿原修竟跳过洛宗建这一级,直接行贿更上层的朝廷官员。
终于,他成功了。
案件的真相被隐藏,而洛宗建和岳闲开始受到上层施加下来的种种压力。在这样的环境下,洛宗建深知,即使他把耿原修揪出来,却也没有任何办法将他绳之以法。于是洛宗建开始妥协,他劝岳闲放弃追查,但谁知岳闲听后大怒,和洛宗建大吵一架后,一对好搭档就此关系大僵,相看两厌,像仇人似的。
就这样冷战了好几天,耿原修再次拜访洛宗建。这次,他还带来了一份特别的礼物——那是一本朝廷奏折的复制本。
那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整件事情的真相,包括耿原修走私花狱火的罪行,也包括他贿赂官员的名单。而那名单之上,洛宗建的名字竟赫然在列!
而折子上的字迹,是洛宗建再熟悉不过的——那是岳闲的笔迹!
是岳闲写下的奏折!
好像一个晴天霹雳,洛宗建双手一颤,折子重重坠地。
他不敢相信,岳闲竟连他也不放过,要上报朝廷。洛宗建没拿过耿原修一分钱,他不过只是劝岳闲放弃此案。为了不得罪权贵,为了不惹祸上身——只有放弃这件案子!
而岳闲却连这最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他甚至还天真地以为,他写好的奏折可以顺利递交朝廷,谁料中途却被官员扣下,交到耿原修手中!
耿原修对洛宗建说:「这折子只是复制本,真正的奏折已经送到京城,不过皇上还没有过目。只要你帮我一个忙,我就帮你把奏折取回来。你应该知道,花狱火是重案,牵扯其中注定没什么好下场。既然岳闲已经把事情做到这种地步,你也没有必要再同情他——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的确,一切都是岳闲自找——他不该找耿原修做对手!
随后耿原修告诉洛宗建,他需要一份证词,证明有关花狱火的一切都是岳闲暗中所为,是岳闲勾结倭寇,走私禁药,牟取暴利——是岳闲,应该被撤职重罚!
话讲到这里,洛宗建已经非常明白,耿原修想要化浊为清、化清为浊!
然而更可怕的是,只要耿原修想这样做——他就能做到!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即使洛宗建不提供证词,耿原修也有办法颠倒是非黑白。而如果洛宗建不提供证词,他恐怕也会被划入岳闲一派,被诬陷治罪。
岳闲走上了一条无可逆转的死路,然而洛宗建自己,却不想成为岳闲的陪葬品。
「所以你写了?」
岳凌楼淡淡地问,冷静到不可思议。
「我写了。」
洛宗建没有逃避,他迎上了岳凌楼的目光。
「你没有后悔,从你眼中很容易看出来。」岳凌楼提醒洛宗建。
「我确实没有后悔……」洛宗建眼中血丝更甚,「即使时间倒退到十二年前,让我再做一次选择,我依然会写下证词指控你爹。因为他已经必死无疑,但我却有活路可走……只要我写下证词,我就可以活下来……只有我活下来了,轩儿,心儿……洛家的所有人,才能活下来……所以我不能死,只要还有活路,我就不能死!我不能像你爹那样可以残忍地杀死自己的家人!我不能……」
「够了!」
岳凌楼听不下去,一声喝止洛宗建未讲完的话。
「凌楼,我把一切真相告诉你,只希望你明白,我也有苦衷……正如你所说,我虽然没有后悔,但我却知错。这十二年来,我没有一天忘记我的过错,我想扳倒耿原修,想为你爹洗冤!我想用耿原修的血来祭告你爹娘的亡灵,而不是用我们洛家的血呀!……现在,耿原修终于死了,轩儿和心儿也已长大成人,我活在这世上的任务已经完成,如果你想要我这条老命,随时来取!」
洛宗建一口气说下一大段话,岳凌楼根本无处插口。
终于等到洛少轩停了,房间中陷入一片令人战栗的死寂时,这才听到岳凌楼哽咽的声音,破碎传出:「你说你知错?……但即使你知错你又能拿什么来赔我?我爹娘的性命你要怎样赔?我十二年来承受的一切你要怎样赔?我稀罕你的一条命么?你以为你的一条命就够么?……如果你什么也无法补偿——就不要说你知错!」
「凌楼,我告诉你真相,只希望你不要被延惟中利用!你冷静一点!」
「我很冷静!」岳凌楼气得把茶杯摔到地上。
「凌楼……」
伴随着这一声痛苦的呼喊,洛宗建竟跪在地上,给岳凌楼磕了一个响头!
「洛伯父……」岳凌楼被他吓得后退一步。
然而洛宗建却没有抬头,长跪着道:「你爹娘死后……我不知道他们被埋葬何处,所以一直想去他们坟前磕头谢罪,而迟迟没能达成心愿……今天,你就替你爹娘接受我的一拜吧!」
岳凌楼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慢慢后退着,后背轻轻贴上了墙壁。
「你爹当年写的那本奏折,耿原修交给了我,我还保存着。你可以把它呈给皇上,替岳家翻案,把我绳之以法,要杀要剐,我都没有半句怨言。我不奢望你的原谅……」
「你可以不奢望我的原谅……」
岳凌楼终于说话,声音越来越大,竟大吼起来:「你可以不奢望我的原谅,但你为什么要让我恨你!?——你为什么不否认?……如果你否认,说你没有做过,我就可以相信你……一切还是能像从前一样!但你为什么要把什么都告诉我,为什么要要说你知错!为什么要让我恨你!……我已经……」
气息渐渐变弱,眼泪终于流了出来,「我已经……不想再恨任何人了!」
岳凌楼的身体顺着墙壁缓缓滑落。
——为什么真相总是这样残忍?
前一刻,还像家人一样,转眼间,竟变成了仇人?
「凌楼……」洛宗建从地上抬起了脸,脸上泪水纵横。
「我已经……不想再恨……任何人了……」岳凌楼撕心裂肺的声音,「你为什么不一直隐瞒下去……我好想被你骗,但你为什么不骗我?……我不想知道这样的真相!如果是这样的真相,我一点也不想知道!」
声音越来越大,岳凌楼竟一下站了起来,向门外冲去。
「凌楼!」
洛宗建拉他不住,想再追过去,但双腿却像灌了铅似的。
「凌楼……」
望着那个隐没在一片暮色中的白色背影,洛宗建无力地靠在门边。
受过伤的人总是习惯去寻找真相,但也许,知道真相后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凌楼!」
突然出现的洛少轩一把抓住了他,「你到底怎么了?」
「放开我……」岳凌楼没有挣扎,他只是慢慢抬头,用冷漠到可怕的目光,望着担心他的洛少轩。
「除非你告诉我到底怎么了,不然我绝不放手!」说着,洛少轩的手又握紧了几分。
「不要碰我!」
岳凌楼扬手挥开他,眼泪夺眶而出。
『不要碰我』这四个字,不仅令洛少轩心中一痛,然而更痛的却是岳凌楼自己。
强抑住内心的痛苦,岳凌楼冷冷道:「我不想再和你们洛家有任何牵扯……不要管我……」
除了脸上乱七八糟的眼泪,岳凌楼的这句话讲得毫无破绽。
他转身,背对洛少轩而去。
洛少轩悬在半空的手微微抬起,但却没有再追上去的勇气。
岳凌楼的背影慢慢消失,他终于走了,离开了洛家……
天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漆黑。
岳凌楼茫然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边,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路变得很漫长,前方也是一片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