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6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4-08-05 09:39      字数:49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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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已经长大了!」
  歇斯底里地吼出这句话,尹珉珉抓住西尽愁胳膊的手指蓦然用力,紧紧揪住了西尽愁的衣袖,好像要把对方的衣服扯拦一样。心中抑止不住的愤怒涌了上来,尹珉珉全身都开始颤抖,她望着西尽愁的视线模糊了,被一层又一层的泪水模糊了。她低下头,恨恨闭眼,挤出了眼眶中的泪水,用痛苦不堪的声音说:「原来……原来你还是把我当小孩子看……在你心里,我永远都是个小孩子,永远都是,对不对?……」
  「珉珉……」
  「西大哥!」蓦然抬头,尹珉珉爬满血丝的眼睛又对上了西尽愁的视线。她深吸了几口气,鼓足了莫大的勇气,手臂缓缓上抬,最后环住了西尽愁的脖子。这突然的动作,把西尽愁吓了一大跳,急忙抓住尹珉珉的手臂,想把她拉开,但尹珉珉却突然凑近,近到连呼吸的气息都扑到了脸上。
  「吻我。」
  她说出了这两个字时,红唇已凑到离西尽愁因吃惊而微张的嘴唇只有半寸的距离!
  「吻我,西大哥……」尹珉珉重复了一遍,闭上了眼睛,从她说话的声音可以听出,她已经失去了呼吸的节奏,这也许是她十七年来,做过的最大胆的一件事情,「我会向你证明,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如果你不敢吻我,就说明你喜欢我……如果你吻了我,还没有任何感觉……我就放弃……」
  西尽愁的头脑混乱地好像一锅沸水。他已经不能说话,不仅是声带僵硬了,就连四肢都完全僵硬。事态的发展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他甚至不敢去呼吸。
  「西大哥……」尹珉珉的眼睛微微张开,不顾一切地吻了上去。
  「珉珉!」千钧一发之际,西尽愁及时封住了尹珉珉的穴道,转头向身后黑沉沉的淅川河水望去。尹珉珉不能说话,也不能动,整个淅川河畔,瞬间沉寂下来。这个时候,不远处传来的哗哗水声便显得格外清晰。
  想必,水寨的人已经逃脱出来,正打算趁夜返回水寨去。
  西尽愁朝前走了几步,自言自语道:「好险,差点就让你们从我眼皮底下溜走了。」又回头对尹珉珉说,「你的穴道一会儿就会自动解开,你回紫巽那里去吧,至少目前看来,紫星宫对你来说是很安全的。」
  尹珉珉死死咬住了嘴唇,不甘心的眼泪滚滚流落,模样甚是凄惨,唇瓣被咬破,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滑下。一双聚满了仇怨的眼瞳,眨也不眨地盯着西尽愁看,那眼神已经不像活人,而像是一具人偶——充满了咒怨的人偶。
  西尽愁看着不忍心,走近了几步,抬手替尹珉珉揩去从嘴角渗出血水,轻声道:「珉珉,当初是我把你带出了黄泉巷,我就会对你负责到底,我不会离开你……」顿了顿,沉重地叹出一口气,又道,「但是……我也不会爱上你。」
  闻言,尹珉珉的身体一阵剧烈的颤抖,泪水决堤般的涌了出来,眨眼工夫,西尽愁停留在尹珉珉脸上的右手全都被这温热的液体打湿。
  西尽愁继续道:「珉珉,妹妹永远都是妹妹。不管你有多怨我,多恨我,就算你已经不把我当大哥看,我还是把你当成——我的好妹妹。」沉重地叹了口气,「一辈子,都是。」
  西尽愁一边说,一边用衣袖替尹珉珉揩去脸庞的泪水,但无论怎么擦都擦不干,刚揩去一点,立刻就有一片泪水涌下。最后,西尽愁的衣袖已经湿得可以拧出水来。耳边,木船破水的声音越来越小了,水寨的人越行越远。如果再不追上去,即使是西尽愁,也追不上了。
  「珉珉……」小心翼翼地捧起了尹珉珉的脸,就像是捧着一个极易粉碎的陶瓷娃娃,「不要再哭了,看到你哭成这样,我也很难受……」拇指划过尹珉珉的唇角,停留在不断渗出血来的下唇,瞬间就被血水染成艳红。
  也许是头脑一时发热,西尽愁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捧起尹珉珉小巧的脸颊,低头吻了上去。
  稍作停留,西尽愁转身离开,朝淅川河走去,几个纵跃,足尖轻点水面,身影便隐没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之中。对他来说,那其实算不上是吻,只是嘴唇轻轻的碰触而已。除了安慰,并不意味着什么。
  河畔,尹珉珉只身矗立着,虽然穴道已经自己解开,但她依然一动也不能动,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手,用指肚触摸着刚刚和西尽愁接触的地方。
  ——那里,残留她心爱男人的气息和温度。
  如果西尽愁最后留下的,是一记不讲情意的耳光和彻底的拒绝,也许可以把尹珉珉从迷梦中打醒过来;但是,他留下的是温柔的亲吻,那只能让尹珉珉越陷越深,虽然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这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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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时候的岳凌楼,还和月摇光一起被困在水蛇阵里。虽然是夏季,但不知怎么搞的,这淅川河边夜间的温度,依然可以把人冻得哆哆嗦嗦。岳凌楼有点忍受不住了,找了两块雪白石头,蹲在树角底下,『啪啪啪』的起火。但刚打出一点火星,就被月摇光一脚踩熄。
  「你有病啊!」
  岳凌楼抬头狠狠地瞪了月摇光一眼,又低下头『啪啪啪』的专心打火。但是这次,月摇光却一把抓住岳凌楼的手,把那两块打火石抢了过去,扔到远处。这可把岳凌楼给气急了,『噌』一下站起身来,质问道:「你什么意思?」
  月摇光面无表情,背靠树干,坐了下来,低声道:「不能生火。」
  岳凌楼恨恨道:「你皮厚不怕冻,但我还怕冷呢!」
  「就算再冷也不能生火。」月摇光态度平和地说,「为求万无一失,今夜水寨的人可能会来,如果让他们看到火光,发现我们还没死,必定又是一场恶战。你若不想惹祸上身,就忍一忍。再或者……」蓦然抬眼望着岳凌楼,沉声道,「……帮我把银针拔出来,如果我内力恢复,就算水寨的人找上来,也不是我的对手,夺了他们的船,我们才能离开这里……」
  「做梦吧你!」岳凌楼毫不妥协地打断了月摇光的话。
  月摇光继续劝说道:「如果没有船,我们不可能离开这里。如果错过了这次的机会,就不可能有船了!你帮我把银针拔出来,我……」
  话说到这里突然停住,因为月摇光看到岳凌楼起身走远,理都不理他。月摇光大怒,朝岳凌楼的背影吼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们现在的状况,你让我恢复内力,也可以救你自己,不然我们两个都会被困死在这里!」
  「不会死的。」岳凌楼淡淡说出这四个字,没有回头,而是蹲下身子,捡起了刚才被月摇光甩飞出去的那两块打火石,『啪啪啪』的又打了起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月摇光无奈地摇头,他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讲得非常清楚了,火光会把水寨的人引过来,但岳凌楼却还执意要生火,实在难以理解。
  岳凌楼一边打火,一边道:「火光的确会把水寨的人引到这里来,但同时——」猛地起身,把一只着火的木枝往月摇光面前一扔,岳凌楼阴骘地笑道,「也会把水寨的人引下船,引上岸,引到我们现在所站的地方。火不会移动,但我们却可以,我们要做的,就是藏在河边,等水寨的人下船后,偷偷把他们的船夺走!」
  「原来如此,调虎离山。」月摇光总算明白了,「你还算有点小聪明。」
  「既然如此……」岳凌楼轻轻一笑,抓住时机,狠狠踹了月摇光一脚道,「你还不帮忙。」
  月摇光的猜想并没有错,今夜水寨的确会派人来水蛇阵察看情况。但却不是天地啸龙青神寨的人,而是幽河寨的。来人也不是要杀他们,而是要救他们。因为,紫星宫的使者如果死了,被紫星宫软禁的人质,必定也不会有好下场。
  现在,幽河寨的救援船离水蛇阵只有不到一里的水程,而唐碧派来执行这次任务的人,就是幽河寨的首辅——萧顺,也就是萧辰清的父亲。
  河岸,黑沉沉的树影中,岳凌楼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一艘漆黑的木船早已靠岸多时,船上静悄悄的,附近也没什么动静。岳凌楼狐疑地颦起了眉,暗忖道:「奇怪了,怎么没看到有人下船?」
  这时,背后突然被月摇光推了一掌,岳凌楼回头嗔怒道:「你干什么!」
  「叫你快走。」月摇光边说,边拖着岳凌楼的胳膊,拨开层层灌木,????地朝那漆黑的木船靠近,「等了这么久还没有动静,只能说明他们已经上岸了。现在船上必定守备松弛,如果你再拖下去,只怕水寨的人回来了,我们还上不了船。」
  「可是……」岳凌楼总觉得还有什么不妥。但月摇光却不由分说,三下两下就把他拖到了岸边,一把抱了起来,扔到甲板上。随后,自己也翻身跳了上去。所有动作连贯而又迅速,岳凌楼连眼睛都没来得及眨一下,就已经莫名其妙地站到了船上。
  月摇光食指抵在唇上,『嘘』了一声,像只老鼠似的蹑手蹑脚开始移动。岳凌楼骑虎难下,也跟在月摇光的身后朝船舱走去。谁知,刚走出两步路,漆黑的木船突然亮了起来。随着哒哒哒的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一群手持火把的人从舱内鱼贯而出,把岳凌楼和月摇光团团围住。明晃晃的火光,把方圆十米都照得通明,宛如白昼。
  岳凌楼心口一紧,知道无路可退了,泄恨似的剜了月摇光的后脑一眼。可恶,都是那个家伙害的!
  而月摇光则转过头来,朝岳凌楼道歉道:「不好意思,判断失误。」
  被你害死了,一句『判断失误』就像完事儿?!
  岳凌楼翻翻白眼,彻底无语,心想只能听天由命了。正在这时,一名中年男子从船舱里走了出来,笑道:「两位使者不必客气,还请舱内休息。白日事发突然,让两位受惊了,是我们幽河寨的疏忽,自当请罪,还望海涵。」
  中年男子侃侃而谈,温和有礼,气度不凡,显然是身份尊贵的人。虽然鬓角已经变成星星白发,但背脊挺直,眉目深刻,看上去依旧威风凛凛,让人折服。这人正是萧顺,幽河寨的首辅。陈渐鸿死后,整个幽河寨里,除了唐碧,就算他的地位最高。
  事态的发展好像和岳凌楼的想象有些出入,他不解地望着萧顺。也许是眼神里的疑惑太明显,萧顺立刻就察觉到了,微笑着解释道:「今天清晨接两位入寨的叛徒,并不是我们幽河寨派出的。幕后黑手还在追查中,相信不久就会有个答案。听到消息后,夫人她立刻就派我前来水蛇阵营救紫星宫的三位使者,但是……」萧顺的目光在岳凌楼和月摇光的脸上一扫而过,突然阴沉下来,「……怎么少了一位?」
  少的那一位当然是欧阳扬音,她已经身死蛇腹。即使月摇光和岳凌楼都没有回答,萧顺也猜到了几分。毕竟水蛇阵是什么地方他最清楚不过,三人中能够活下两人,已经算是奇迹了,还敢奢望三人都生还?
  叹了一口气,萧顺右手朝舱内一摊,引路道:「两位请随我来。」
  听了萧顺刚才的一席话,岳凌楼总算是明白了一点。这伙人,不但对他们没有敌意,而且,好像还是来救他们的。思及此,稍稍安下心来。
  不过……
  岳凌楼机警的眼神望向月摇光——那个人,好像从头到尾都没有紧张过!
  会那么轻易就带自己跳上船来,不知真如他所说的,是『判断失误』,还是『早有预谋』。岳凌楼不去注意萧顺,反倒把全副精力都花到了月摇光身上。总觉得他和整个水寨的关系都很密切,对这里的一切都非常熟悉……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有什么来头?
  「两位——」
  萧顺的话打断了岳凌楼的思路。回神一看,只觉眼前一亮,这才发现,他们已经被领到了上舱房内。房间装饰华丽,布局精巧,一桌一椅都独具匠心,就连最不起眼的天窗格子,都雕刻上了繁复的花纹,金光闪闪的,不知是镶进了什么东西。
  岳凌楼吃惊地一时说不出话来。刚才在岸上观察了那么久,怎么也想不到,这艘表面看来平凡无奇的黑木船,内里竟然还有如此铺张的布置。
  萧顺道:「时候不早了,两位还请歇息吧。一觉过后,船也应该靠岸了。」边说着,边想阖门退出。
  岳凌楼突然喊道:「等等!」
  萧顺回头问:「公子还有什么事吗?」
  岳凌楼的小计划没有得逞,他当然心有不甘,定要问个明白:「你们的船靠岸这么久,为什么就不派人下船。难道料定了我们会自己上船么?」
  一听这话,萧顺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