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4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4-08-05 09:39      字数:4947
  岳凌楼厌恶地瞪他一眼,撇开头,「你管我怎么知道的。」当日在平安楼,岳凌楼看过一次水寨地图,虽然只是匆匆的一眼,但是大概的阵势布局,他却都铭记在心。
  月摇光一把抓住岳凌楼的手,往身边一拉,凑近对方耳边,压低声音问道:「你到过水寨?」
  岳凌楼道:「如果非要到过水寨的人才能知道这些事情的话,难道你来过水寨?」
  月摇光冷声道:「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
  岳凌楼瞥他一眼道:「你可以不说,反正我也没兴趣知道你的事。」
  「你没兴趣知道就最好。」月摇光甩开岳凌楼的手,郑重道,「不过我要警告你,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只是一知半解,并不全对。如果照你说的路线走,不但出不了水阵,还会自取灭亡。从现在开始,你一步也不许离开我,如果出了什么岔子,你我都不会好过。」
  此时的岳凌楼怎么想得到,他看过的那张地图,是被陈夫人掉换过后的假货。虽然地图上标明的大体路线没有差错,但是细节地方,却和实际的水阵布局大相径庭。当初使出这一招,就是为了防止地图被外人窥探到,改换后的地图,就算被紫星宫人得到,也照样进不了幽河寨。
  听了月摇光的话,岳凌楼静下心来仔细一想。才觉得事情果然有蹊跷,开始怀疑起地图的真假来。当日他亲眼看见从地图里钻出了一只白色的蛊虫,而地图一直在陈渐鸿身上……这么说的话,难道被蛊术控制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陈渐鸿!
  那么,他最后留下的那几句话又意味着什么呢?长子陈商南继位,萧顺辅佐,其他寨主各守其寨,表面上听起来,没有半点不妥啊。
  岳凌楼心中咯噔了一下,他觉得自己已经被那名叫『紫坤』的小妖女玩弄于股掌之间。紫坤通过蛊虫控制了陈渐鸿的身体,让陈渐鸿说出了那些话,让西尽愁去水寨,目的又何在?
  「我问你。」岳凌楼突然抬头,正对上了月摇光的眼睛,「陈商南和萧顺到底是什么人?」
  月摇光睨了岳凌楼一眼,好像有点不想回答,回了一句:「你打听他们做什么?」
  「如果由陈商南继承十三寨总寨主之位,萧顺辅佐他,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月摇光思索了一会儿,用不解的目光注视着岳凌楼,心想他为什么会关心这个问题。但最后,总算还是给出了他心中的答案:「前总寨主陈渐鸿留下三子,长子虽是陈商南,但嫡子却是陈凌安。陈渐鸿死后,幽河寨的主要势力应该都聚集在陈凌安的母亲,也就是唐碧手里。她一直处心积虑得想把自己的儿子推上总寨主的位置,这次提出把地图送往平安楼的人,正是唐碧。她知道离开水寨的陈渐鸿敌不过紫星宫,也知道陈渐鸿此次出寨,必定有去无回。这样,陈凌安就可以凭他嫡子的身份一统十三寨……」
  「那么……」岳凌楼打断月摇光的话,问到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上,「如果有个人拿着陈渐鸿的长庚剑,说不能传位陈凌安,而要传位陈商南,那么会有什么后果?」
  月摇光想了好一会儿,才脸色凝重地答出四个字来:「水寨大乱!」
  「原来如此……」岳凌楼总算彻底明白了,沉下眼,陷入深思之中。
  被层层机关包围的水寨,本就是个很安全的地方,根本用不着把地图交给平安楼保管。给陈渐鸿提出这个建议的人是唐碧,因为她迫不及待想让陈渐鸿死,想让陈凌安坐上总寨主的位置。陈渐鸿信了唐碧的话,这是他的错误。而紫星宫却利用了这个错误。借陈渐鸿之名,让西尽愁传话回来,不让唐碧得偿所愿,而让陈商南继位。这样,唐碧必定有所动作,但她会担心自己力量不够,自然就想到要寻求外援、壮大势力。而现在,摆在眼前最好的外援,就是——紫星宫!
  这样,紫星宫打的算盘也就不难猜到了:
  第一步是陈渐鸿的遗言,如果把遗言带到水寨,紫星宫将以外援的身份,由唐碧引入水寨。即使遗言带不到水寨,还有第二步——放岳凌楼来到四川。以为地图已经被紫星宫得到的水寨中人,形式上必定会派人出寨打探虚实,只要抓住那些水寨中人,逼问出路线并不难。就算幽河寨使出最后的手段,放弃人质,改换所有水道机关,只要岳凌楼还活着,唐碧私换地图的事情必定败露。只要把这个消息放入十三寨,心怀鬼胎的分寨主也需要联合紫星宫的力量,铲除唐碧。这样,紫星宫人又可以被其他寨主引入水寨。紫星宫的这几步棋下得很稳,稳就稳在无论事态如何发展,他们都能达成所愿。
  「紫星宫为什么独独要对水寨这么执着呢……」岳凌楼摇摇头,这是他唯一想不通的问题。
  月摇光淡淡一笑,「这也是我不明白的地方。」
  十三水寨和紫星宫素来没什么瓜葛,无怨无仇。而紫星宫此行的目的好像也不是要侵占水寨,照目前的架势来看,他们只是单纯为了进入而已。那么,难道是十三水寨里,有什么紫星宫想要得到的东西么……
  捂住心口,呕出好大滩黑血的月摇光,好不容易缓过气来,揩去嘴角的血迹,竟有心情开玩笑道:「如果有根毛笔,蘸蘸,也许还能写出一篇字来。」
  岳凌楼瞥了他一眼,随口讽刺道:「只怕那个时候,你连拿笔的力气都没有了。」
  月摇光呵呵笑着,如果不是依旧惨白的脸色,谁看得出来他刚中过毒?岳凌楼不说话了,心想这种人,是不是天生少了根经,不知道什么是危险和命悬一线?就像刚才,他明知道自己在抽刀,却大咧咧地平躺在地,难道真是算准了自己不敢杀他?
  就在岳凌楼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月摇光已经站起身来。虽然有点勉强,身子摇摇晃晃的,要靠抓住身旁的树枝才能保持平衡,但就一个刚刚才解毒的人来说,已经算是了不起的了。岳凌楼望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而月摇光靠在树干上,闭目问道:「你不帮我把银针拔出来,不想让我恢复内力,是不是想等闯出水寨以后,再杀我?」
  岳凌楼开玩笑似的答道:「你是不是怕得很?」
  「的确怕……」僵硬的脸上好不容易挤出一个微笑,月摇光接着道:「但我怕的是——你杀不了我。」
  岳凌楼冷冷道:「你口气倒是挺大的。」
  月摇光道:「通常口气大的人,本事也不小。」
  岳凌楼道:「如果你本事真有那么大的话,用得着跟我讲这些话?你大可以一剑杀了我,解除后顾之忧,对不对?」一边说着,一边起身,站在月摇光身旁,赫然抽出腰间的匕首插入树干,挑衅道,「我倒要看看,失去内力的月摇光,到底还有多少本事?刀就在你眼前了,用它杀我啊?」
  月摇光的眼神一凛,侧目向岳凌楼望来,冷声道:「你是不是算准了我不会杀你?」
  「没有算准,只是猜测而已。」岳凌楼道,「刚才在船上你明明可以自己逃生,但你却救了我,怎么看都觉得那是多此一举。你不在乎牺牲欧阳扬音,又怎么会在乎牺牲我?既然你刚刚救了我,那么——现在就没有杀我的理由。对不对?」
  「好像有点道理。」月摇光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威风,眼神暧昧,慢慢凑近道,「但并不全对。」
  「那……」
  岳凌楼刚说出一个字,只觉得手腕突然被人扼住,猛地一拉,身体竟向前倾去。待反应过来,才发现已经被月摇光拉入怀中。月摇光的身体从前方贴了过来,而自己的后背却靠在树干上,无路可退。手腕被扼住,挣脱不出。只有一张厉害的嘴还能说话,但哪里想到,正在岳凌楼要破口大骂的时候,竟然连嘴巴这仅存的武器都被封死了。
  月摇光重重地吻了下来,力道大得让岳凌楼的后脑磕上了树干。探入口腔肆虐的舌头,更是猖狂,眨眼间就侵占了所有领地。与其说这是一个深吻,倒不如说这是一次警告。没有持续太长时间,月摇光的舌头退了出来,他凑到岳凌楼的耳边轻声道:「也许我的确没有杀你的理由,但却有个毒哑你的理由。因为你的这张嘴,实在是太讨厌了。如果你管不好它,以后再让我听到它乱讲话,我就来帮你管教管教。」
  「你这个——畜牲!!」岳凌楼火气上升,右手猛地一抽,逃脱了月摇光的掌控,一个响亮的巴掌重重扇到月摇光脸上。把月摇光当场打得大愣,刚刚恢复血色的脸偏在一旁,眨眼工夫就肿了起来。大概是因为受惊过度,以至于月摇光的脖子,半天都没能转过来。
  岳凌楼深吸一口气,怒火冲天地吼去:「月摇光,我也告诉你!如果你以后再这么不要脸,我也来帮你管教管教!」
  岳凌楼被气得浑身发抖,而月摇光沉默了好半天,总算回过神来,松开岳凌楼的手,摸了摸自己肿得夸张的脸颊,竟呵呵笑了起来,用自嘲的语气说:「果然江湖传言不能全信。早就听说天翔门岳凌楼是个不知廉耻,妓女不如的人。今天好不容易遇上了,我也试试看,没想到刚刚只是一个小小的吻,就能让你发这么大的火……或者说,你开始转性了?」
  岳凌楼撇开头不理他,而月摇光却不以为然地继续道:「以前之所以轻浮,只是因为没有真心喜欢的人,现在之所以转性,不想被其他男人碰,因为遇上了真命天子。我没说错吧?」
  「你说的没有一点正确!」
  「哦?那倒有趣了……」月摇光一边摇头,一边问,「好歹给我一个理由,不然我这一巴掌挨得真是冤枉。」
  「理由就是你太犯贱了!」
  「这样么?」月摇光一点也不觉得那是在骂他,调侃道,「我倒是听说有人就是喜欢男人犯贱。比如说,天翔门的岳凌楼。」
  岳凌楼讽刺道:「你倒是很了解我?」
  「现在还不算,不过却很有兴趣做进一步的了解。」月摇光从背后抱住了岳凌楼的腰,手臂向上缓缓攀升,最后停留在岳凌楼胸前。外衣上,手指碰触的地方,还有着淡淡血迹,那是不久前被月摇光咬出来的。
  「不想死就放开你的手。」岳凌楼这句话听上去还算平静,但那是他生气到极点才会有的平静。
  然而月摇光不但不松手,手指还不知死活地在岳凌楼身上画圈圈,轻声道:「刚才我从这里帮你把银针拔出来的时候,你的叫声真的非常好听,身体感觉也很兴奋。如果那个真命天子不能满足你的话,不如考虑一下投入我的怀抱,怎么样?其实,我也算是个不错的男人。」
  岳凌楼冷笑道:「也许现在你还算是个不错的男人,但是下一秒,你最多只能算是个不错的——太监!」
  闻言,月摇光惊了一跳,这才感觉到下肢传来一股凉气。不用低头,便可以知道,抵在自己两腿之间的东西是一柄锋利的匕首。刚才被岳凌楼插入树干,不知什么时候又被他拔了下来,正用来威胁自己。
  「如果你还想继续当个不错的『男人』,就把你的手放开。」
  这次,月摇光乖乖地放开了手。岳凌楼转头瞪了他一眼,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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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啾!」
  同一时间,在幽河镇拜访紫巽的西尽愁大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原来西尽愁打喷嚏是那种声音?)
  紫巽斜了他一眼,兀自喝着茶。好一会儿才道:「最近温差大,西大侠你也要保重一下身体。」
  西尽愁一边揉揉鼻子,一边自言自语道:「不祥啊……」
  紫巽可没有闲情跟他耗时间,开门见山道:「有什么事情不妨就直说。」
  「直说的话,只是一句话——岳凌楼到底在哪里?」
  「这倒有趣了,岳凌楼不是跟你在一起吗?」
  西尽愁道:「可是在欧阳扬音出现以后,他就不见了。还有那柄长庚剑,也不见了。」
  紫巽道:「所以你怀疑是我们紫星宫做了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西尽愁沉声道:「不是『怀疑』是『肯定』。如果你们现在还给我,我就只当是你们拿去暂时保管了,这比偷鸡摸狗好听多了吧?」
  紫巽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你这次来的目的了。」
  西尽愁道:「不会吧,我说了这么久你才明白。」
  紫巽放下茶杯,用和微笑的表情截然不同的阴冷,说道:「你是来找死的。」
  这个时候,淅川河的东岸,也就是幽河镇里,西尽愁陷入了困境。
  弄丢了岳凌楼的西尽愁,本想去找欧阳扬音要人。但是找遍所有地方,就是不见欧阳扬音的踪影。抓了一个紫星宫小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