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节
作者:保时捷      更新:2024-08-05 09:38      字数:4955
  月满西楼(耽美) 狱火 第2章
  章节字数:11947 更新时间:07…11…11 1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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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芸刚死,耿府里的搜查队四下可见,但耿原修的卧房周围却没有人敢靠近。夜如泼墨,背光的卧房内光线说不出的晦暗。
  “老爷……”岳凌楼用颤抖的声音发出一阵喘息,“放开我……老爷……”他的双手被并在一起,绑到床架上。纤细的手臂痛苦地扭曲着,他仰起头,迎向耿原修的脸,不断求饶。
  耿原修坐在岳凌楼的双脚上,把他死死地压在床上。“凌楼……好孩子……”抚摸着岳凌楼秀气的脸庞,把一颗药丸放入他的嘴里。赤红的颜色,诱人的气味,熟悉的人都会知道——那是花狱火——能带来极乐的药物。
  他们开始接吻,用最深入的方式。花狱火的味道在舌尖交流,最后沁入五脏六腑,混入血液——带来一个不会有悲伤和失落的世界,在那个世界里所有的人都不曾死去,所有的人都彼此爱惜。希望那个世界怎样,那个世界就是怎样……
  不断用那种药物麻痹着自己,耿原修也好,岳凌楼也好,都在寻求着一种很缥缈的东西——现实里没有的东西——花狱火可以带来的东西。虚幻,沉沦,堕落,舍弃,毁灭……怎样都无所谓……
  “情儿……”耿原修的眼神变了,他又开始叫那个女人的名字,低头亲吻岳凌楼单薄的胸膛。那个令他念念不忘的女人,只有花狱火能把她带到他的身旁,近在咫尺触手可及,不是一堆腐骨也不是虚无的灵魂,而是活生生的肉体。
  是否真的满足了?用一个幻象来自我欺骗,是否真的可以满足?岳凌楼很想这样问,但却问不出口。你的眼里看到的是那个永远也不可能得到的女人,你的手抚摸着的是她的皮肤。是否最重要的那个人死后,所有的事情都失去了意义。躯体也只是一个空壳,行尸走肉?
  曾经以为只要精神快乐了,其它的都不重要,即使下一秒到来的是死亡。为什么会有那种东西?花狱火为什么要存在?救赎了一些人,毁灭了一些人……魔幻般带来癫狂的药物。
  “老爷……”岳凌楼睁开凄迷的双眼望着耿原修,他还有一半是清醒的。他在帮助一个男人侵犯他的母亲……他在用自己的身体摧毁人伦,自我毁灭……肮脏不堪。
  重要的东西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价值。这个身体变成怎么都无所谓,因为在灵魂毁灭的那一天,身体也会慢慢腐烂,最终消失。回忆中的一切都变得好遥远,母亲的笑容,父亲的话语……十年了,整整十年,他们在十年前消失无踪……留下自己一人……
  为什么不带我走?我好想去见你们……这种孤独的感觉,空虚无助。想要一个人抱住自己,说着需要或者生存下去的话语。谁也好,告诉我人体温度,因为已经厌倦和害怕了被恶梦魇住的冰冷身躯。
  耿原修我曾经以为是你救了我,把我从那个恶梦中拉了出来。但是可笑,事实上却是我救了你——让你产生慕容情依旧在世的错觉。是否后悔过你所做的一切?后悔那把慕容情重新夺回来的想法,因为那最终使你永远失去了她?
  “老爷……”岳凌楼轻轻唤一声,“为什么不放过岳闲?”同样的问题问过很多遍,在这种状态下的耿原修是不会防备的。他以为他面对的是慕容情,他以为他再次拥有了慕容情。
  “他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给他的。”耿原修喃喃说着,“功名也好,地位也好。只因为你说你喜欢他,我就给了他……全是为了你,情儿你知不知道?只因为你说你喜欢他,我甚至把你也给了他。他还有什么不满足?他还要毁灭我的一切?”
  十年前,浙江都司岳闲奉命查办耿原修走私禁药花狱火一案。但最终查出来的结果却是——岳闲勾结倭寇私贩禁药——罢官抄家。岳闲犯的最大一个错误就是自不量力,他以为他可以抓住耿原修的把柄,他以为他可以为民除害替天行道。
  用耿原修的话说:“他是一个读书读傻了的人,不知道天高地厚。”
  谁也不会想到那样的人最后竟然会自杀,并且还杀死了他的妻子。耿原修就是算错了这一点,让他后悔了一辈子。慕容情死了,被利剑穿透了胸膛,她用她呛着泪水的眼睛望着她的爱人……从来没有后悔过,从我选择你那天开始就从来没有后悔过……我会陪着你一直到最后,即使是地府冥宫……
  “老爷……”岳凌楼还在唤着耿原修,想把他从癫狂的状态中唤醒,“不要再想了……”关于岳家的一切,十年前的一切,甚至更久远的一切,岳凌楼都是从耿原修的嘴里问出来的。一开始只是被花狱火迷了心智的耿原修的无意提及,再后来是隐隐觉得事有蹊跷的岳凌楼的追问到底。
  慕容情原本是耿原修的未婚妻子,但是后来却爱上了一个无作无为的书生岳闲。耿原修用他的财力替岳闲打通了官场的道路,让他当上了浙江都司。只要慕容情高兴,耿原修可以做出一切,即使她是别人的妻子也无所谓,只要她还笑着,幸福着,活着就行了。
  但是这一切岳闲却毫不知情,他只当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努力得来的,娇妻也好,官职也好,他没有想到那都是拜别人所赐的。他忠于朝廷,一心为朝廷办事,所以朝廷叫他查花狱火一案他就去查,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个案件背后所牵扯到的人物。
  被激怒的耿原修反咬了他一口,把走私的全部罪行栽赃到岳闲身上。既然岳闲不知好歹,他也不再妥协退让。他要把慕容情重新抢回来,他以为这样做慕容情就有能回到他的身边。但是,慕容情却请愿跟岳闲步入黄泉,也不愿跟耿原修再续前缘,何等讽刺?
  事实是令人震惊的,把岳凌楼从那个救命恩人的梦中惊醒。不是恩人而是仇人,一切都颠倒过来,他望着耿原修的眼神也起了变化——我迟早会杀了你,让你偿还你欠我们岳家的一切,不仅是用你的命来还,而是要用你的一切。总有一天,我会让你一无所有,就像我一样……一无所有……
  突然,耿原修双目呆滞,停住所有动作。
  “老爷?”岳凌楼试探着唤了一句,他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下一刻,耿原修的身体已经压了下来,压在自己身上,一动不动,如同尸体一般。事情不对劲,岳凌楼想从耿原修身下翻起来,但无奈双手已被死死绑住。
  “老爷,你到底怎么了?”
  “他死不了。”一个声音突然从窗外传来。岳凌楼猛然扭头望向来人,只见是蓝衣装扮,想必是天翔门的人。
  情急之下,岳凌楼不及细想就已经怒喝道:“好大的狗胆,还不快滚出去!”
  蓝衣人冷冷笑了两声:“胆子大的是你……你竟敢叫我滚?”
  岳凌楼听这声音和说话的语气觉得有些不妙,低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蓝衣人一把扯下头盔,一张精美绝伦但却饱含着怒气的脸庞呈现在岳凌楼的眼前。欧阳扬音?岳凌楼全身一阵寒意袭来,竟怔住了,他突然想起西尽愁以前说过的一句话——“你赢不了她,不过却有一个办法可以保你不死,那就是——逃。”
  逃?岳凌楼苦笑,现在这个样子叫我怎么逃?欧阳扬音走到床边,掐着岳凌楼的下巴问道:“你还记得不久前,你在陵园对我做的事情么?”
  岳凌楼不说话,直直看着欧阳扬音那异常凶狠的目光。欧阳扬音一笑道:“那么……我现在就加倍还给你!”说罢,她一把甩开岳凌楼的脸,抽出了一把短刀,那刀锋上冷冷的寒光照在岳凌楼脸上,不禁令他颦眉。
  “你放心,你这只小淫猫,我不会杀你……”欧阳扬音用刀面拍拍岳凌楼的面颊,接着道:“我还可以放开你。”
  说完欧阳扬音一挥刀,那绑住岳凌楼手腕的黑绳便瞬间裂成了数截。这样的机会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岳凌楼本应该趁机逃走,但是他却丝毫未动。
  欧阳扬音邪笑道:“你很奇怪你全身无力是不是?你现在大概站也站不起来吧……我可以好心地告诉你,耿原修中了七日醉的毒,而你,刚刚从他的身体上沾染到了这种毒,不过毒性弱点罢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岳凌楼吃力地撑着眼皮问道。
  欧阳扬音只是笑,突然抬起了那只握刀的手臂。
  “不——”看着那寒光向下刺落,岳凌楼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喊出了这一个字。下一瞬间,几点飞溅的腥红液体沾到了他的脸上。
  我曾经多么想杀你,但是我没有,因为你现在死还太早了。你怎么就这样死了,你给我起来!耿原修,这样死太便宜你了!你应该被碎尸万断!你这个混蛋,你起来!
  岳凌楼双手紧紧扣住耿原修的肩膀,像是要把肩膀捏碎一样,但刺穿耿原修颈项的那柄短刀,不断有腻人的血液顺着锋口滴落。
  “啊——啊——”岳凌楼双手捂着头,发疯一般的尖叫着。
  很多人在那个时候推门闯了进来——他们是天翔门的护卫。欧阳扬音早已不见了踪迹,房间里只有两个人,一个死人,一个活人。为首的一名护卫突然抬剑指向岳凌楼道:“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跑?岳凌楼怎么会跑?即使他没有中毒,他也不会逃跑。耿原修死了,他的仇人死了,死得这样轻易,以后,自己应该找谁来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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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楼……凌楼……好孩子……在想什么?”手掌拂过身体的感觉仍然残留,但那个人却已经死了。
  “想了很多……以前,很多的事情……”
  那一天,父母死了,自己被带入了耿家。
  那一天,昏暗的书房,红木的书案,花狱火的香甜,肆意地蹂躏……
  “你要来我家吗……我是你父亲的朋友,有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儿子,你们会成为好朋友。”
  “他今晚不回来,因为有欧阳扬音可以陪她!除了你之外还有很多的人可以陪他!你不过是他身边一个漂亮的玩物之一罢了!”
  “十年了吧?你来这里十年了吧……凌楼哥,你讨厌这里吗?……对不起……凌楼哥……我们耿家对不起你……”
  ……
  死了,已经死了么?
  那么一切,一切都结束了吧?
  十年了,已经整整十年了,你以为你用一条命就陪完了么?
  朝廷已经在暗中调查,岳家终于可以一洗尘冤。终于该轮到你了,轮到你接受惩罚,为你做过的一切付出代价,用你的家破人亡用你的声败名裂用你的众叛亲离!来偿还,你欠我的一切……
  常枰在云南,丘然在云南,耿奕也重开了花狱火也在云南的贩卖,顺着这条线,跟到广州港,抓住交易接头的双方,逼他供出幕后的主使……你立刻就完了,天翔门也完了,耿府也完了,你只要再等三十天,最长再等三十天,你就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十年,我已经等了十年,整整十年……
  你就不能再等这三十天吗!
  你这个混蛋,你就这么一死了之,一了百了!
  你……好狡猾……我始终斗不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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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府的西南角落,有一座用潮湿的灰砖砌成的私牢。墙壁上的蔓生植物攀爬着,墙角丛生着杂草。牢房里比那间寝房更加晦暗,岳凌楼蜷缩在一个角落,看着爬过他脚边的那些不知名的爬虫出神。自己做过的一切是为了什么?为什么现在突然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没有意义……失去价值……
  “凌楼!”牢栏外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喊。岳凌楼不但没有抬头,反而闭上双眼,好累,真的好累。十年前,被耿原修带到耿府……十年后,是不是应该回去了?回去原来的地方,去和父母团聚,说自己已经报不了仇了,即使再活下去也报不了仇了……
  “凌楼,你怎么了?”耿奕打开牢门冲了进来,摇着岳凌楼的肩膀,心急地说道,“凌楼,你现在马上走,迟了就来不及了!”
  耿原修死的事情,已经有人分头去报告贺峰和荆君祥,他们立刻就会赶来耿府,只怕到了那个时候岳凌楼会被当场处决掉。现在耿府里的护卫还有一部分是听命于耿奕的,要逃就只有趁现在。但是,岳凌楼却如同一具失神的尸体一般,仍凭耿奕如何说如何摇都不吭一声。
  时间紧迫,无论如何都要救他。于是耿奕一把抱住了瘫软的岳凌楼,想强行带他出去。但岳凌楼却突然甩了耿奕一个耳光,耿奕被打得一阵昏眩,回不过神来。岳凌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