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
江暖 更新:2024-07-31 16:34 字数:4825
江行止公寓是典型的现代简约装修风格,一眼望去,简洁的家具、上等质地的木质地板、精细的墙画,一体化设计的厨房和客厅,更显得整个房子空间宽敞、内外通透。
宁冉声换了一双女士拖鞋进门,江行止给她拿鞋的时候还特意说了句:“这是钟点女工用的。”
宁冉声默不作声地换上鞋,低声说了句:“谢谢。”
江行止微微一怔,视线在她脸上扫了下,然后折回房:“我去拿药膏。”
药膏是褐色黏糊状,一打开盖子,浓烈的中药味便扑鼻而来,宁冉声下意识皱了下眉头:“味道好重!”
秦佑生端膏药对她说:“味道是有点难闻,不过效果真好,涂上半个小时,然后再用熟鸡蛋敷一会,保证晚上送你回家后不让你姐发现。”
宁冉声点了下头,刚在外人那里受了委屈,在疼爱自己的人跟前就会娇气些:“那你帮我涂。”
“当然了。”秦佑生很乐意做这样的事情,修长的手指沾了些药膏,然后细细地涂在宁冉声的左脸,一点点抹开,神色温柔、动作轻缓。
膏药涂在脸上很是清凉,宁冉声舒服得“嗯”了一声。
抱手站在一旁的江行止真有点看不下去,从冰箱取了两个鸡蛋到走向厨房灶具,接上水开了火,便把鸡蛋丢进去。转身靠在厨房中间的吧台边,瞅了眼正对着坐在客厅里上药的这对恩爱男女,轻哼一声,悠悠踱步出来:“冒昧问一句,宁小姐的脸是怎么弄的?”
“被人打了。”秦佑生替她回答,眼里神色不明。
虽然最初的委屈劲过去了,宁冉声还是觉得有点丢脸:“幸好我反应快,也泼了她两杯水。”
秦佑生:“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么?”
宁冉声摇摇头:“这倒不知道,那个代孕小三女带过来的,高高瘦瘦的,样子看着很嚣张,上来就吓唬我让我出门小心点,一副道上混的样子。”
秦佑生重重叹了口气。
宁冉声说完,可怜巴巴地看向秦佑生:“秦律师,你说这样的官司可不可以打啊?”
“你也是念法的,还问我这个问题?”秦佑生口吻有点无奈,“你不也挑事了么?”
宁冉声有点沮丧:“其实我不应该还手的。”
立在一旁弄清来龙去脉后,江行止不轻不重地嗤笑一声:“原来是家猫和野猫打了一架,不过宁小姐还真尽职,为了维护当事人的权利还能跟人干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保镖呢。”
面对江行止的奚落,宁冉声只是抬了抬眼皮,没说话。倒是秦佑生轻轻一笑,对江行止开口:“哪有那么没用的保镖,行止,你就别抬举她了。”
“啊啊啊啊!”宁冉声转过身想抗议,却被秦佑生按住,吓唬说,“别动了,要放松面部肌肉,药膏才刚涂上呢。”
宁冉声撇着嘴,然后听到秦佑生对江行止说:“晚上就在你家吃了。”
“你还真不客气,你烧啊?”江行止摆着手说。
秦佑生十分抱歉地一笑:“我只会蛋炒饭。”
“不好意思,我也只会煮面。”江行止回道。
宁冉声感觉不妙,赶紧抬头说:“我只会泡面。”
秦佑生摸了下她脑袋:“别担心,你是病患也是客人,轮不到你的。”
宁冉声这才放心地点了下头。
最后是江行止订了酒店外卖,四菜一汤,等外卖小哥把饭菜送到公寓,宁冉声脸上的药膏也要去洗掉了。
中途她往姐姐家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是张小驰接听的,她在电话里简单地说了下自己晚上不回来吃饭了,让他自己到楼下吃快餐。
张小驰有点不乐意了,嘟囔一句“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宁冉声在江行止的洗手间洗了脸上的药膏,对着镜子摸了摸左脸,效果真是奇特得好。出来的时候,视线在里面转了下,白色架子上依次是毛巾、牙膏牙刷、刮胡水……各种洗漱用品摆的井井有条,典型的独居男士。
宁冉声从洗手间出来,把自己的左脸凑给秦佑生看:“这药真奇了。”
“的确好多了。”秦佑生轻碰了一下她的左脸,然后塞给她两个热乎的鸡蛋,“敷一会。”
宁冉声握着两个鸡蛋在自己脸上转圈,转头看向正在布置餐具的江行止,扬了下嘴角:“谢谢江律师啊。”
江行止眼尾轻抬:“不用客气。”
长锦酒店的饭菜做得一向很合宁冉声口味,以前宁家还有钱的时候,宁冉声在家不想跟洪秀美母女一块儿吃饭的时候,就用宁威锋给她的卡到长锦酒店订一桌……然后一个人吃。
“对了,你的客户是谁?”秦佑生突然开口问。
“廖初秋。”宁冉声回答,“市中心医院的内科的护士。”
“丈夫是?”
“何立冬,卖瓷砖的。”宁冉声吃跑了,拿起一张纸巾优雅地抹了抹嘴巴,“谢谢江律师招待。”
“不用谢,这顿饭秦律师请。”
“谢谢秦老师。”宁冉声抬头对秦佑生嫣然一笑,秦佑生对这样的笑容很受用,眸光满满的都是宠溺,顿了下问江行止,“行止,你是不是接触过何立冬。”
江行止的确认识这位何立冬,何立冬去年来找他帮忙打一场官司,拿是一起工伤理赔的案子,他的工人因为自己操作失误致残,但工人一口咬定是机器设备老旧没有及时更换。
那次何立冬找他的时候已经换了新设备,并一口咬定设备是新的,责任都在受伤的工人。
即使是旧设备,江行止也能保证自己不输这场官司,最后因为何立冬的作假,他没有答应给他的工厂辩护。
作为律师,他很反感当事人对他撒谎。
“可以说说他是什么样的人么?”宁冉声望向江行止。
江行止金口尊贵:“明天不就知道了?
——
在廖初秋的描述里,何立冬是一个优秀的男人,重情重义、聪明沉稳、风趣幽默……同时作为一个成功人士,随着身家资产的增长,身上越来越会散发出一种吸引女性的气质出来。
银子给了他衣冠楚楚,年龄和见识让他看起来睿智而成熟。
商谈离婚协议地点在廖初秋和何立冬的一处别墅里,何立冬说了:“实在没办法在家里谈离婚,那里有太多的回忆了。”
这处别墅按照他们之前商谈的结果,是给廖初秋的。
因为不是起诉离婚,整个过程简单,男女主角非常平静。宁冉声的话也不多,基本上就对着笔记本电脑敲敲打打,偶尔解释一下法律效力问题。
比如房产证的业主名字更改必须要在离婚手续一个月办理,夫妻之间股权债券的注意事项,廖初秋持股百分之三十,何立冬应该她如何对价补偿,以及明确价款和支付方式。
协议条款一条一条下来,时间已经从中午到了下午,日落西山,金黄色的余晖透过落地窗投入室内,落在宁冉声正在敲打的键盘上。
宁冉声抬头看了眼廖初秋,这个女人一如既往平静,视线转向何立冬,同样沉默做声。
“协议基本写了,内容是根据你们的协商结果写的,财产也是根据你们提供给我的资产证明进行分割,资产证明是不是真实性我不知道,不过如果两年之内,发现另一方有转移、隐瞒、虚报之前的共有财产,另一方都是可以追究其法律责任的。”
宁冉声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实,声线沉稳,听起来更像一个专业的法律工作者。上面这段话她是说给廖初秋听的,但是能不能听进去就是她的事了。
廖初秋说感情没有了,还要那么多钱做什么。这样的话,宁冉声是不明白的,或许廖初秋真的把自己全部的情感都投入到这段婚姻里。
所以失去这段婚姻,即使她得到了巨额赔偿金,也觉得自己是一无所有的。
“秋子,再一块吃个饭吧。”结束后,何立冬站起来对廖初秋说,然后看向宁冉声,“宁律师也一起吧。”
即使何立冬请的是满汉全席,宁冉声对这顿饭也没有任何兴趣,“不用了,我晚上约了男朋友。”
何立冬点了点头,望向廖初秋。
廖初秋整个人似乎还处于一种疲态,她先是摸了摸自己的额头,然后把脸埋在掌心片刻,然后抬头看向何立冬:“不用了,谢谢。”
“好吧。”何立冬看了手腕上的表,“那我先走了。”
“下星期二民政局,别忘了。”何立冬走到门口时,廖初秋开口提醒说。
“知道。”何立冬的身形轻微的僵了下,然后走出了房门。
何立冬离去后,宁冉声看向廖初秋,只见她眼眸噙着泪光,过了会整个人趴在桌上痛哭起来,看得出情绪起伏很大。
从初次见面到今天,宁冉声都觉得廖初秋是一个内心强大的女人,强大到不管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是无波无澜的模样。
“别难过,不值得。”宁冉声开口。
廖初秋抬头,擦了下眼泪,然后抿唇笑了下:“让你见笑了,我只是突然觉得这里受不了。”说到这,廖初秋手指着心脏的地方。
桌上隔着各种房产、股权、基金等所有权证的复印件,夕阳洒落在每张的白纸黑字上,更显得上面的签名清晰明净。
廖初秋把一张房产证复印件给宁冉声看。
“这是我们买的第一套房子,10年前的春天吧,买房时还欠银行钱,但那时我们都很开心,还记得搬家那一天,他喝醉了,抱着我说终于可以给我一个家了。”
“这套店铺是05年买的,买来时就写我名下,那年我在医院工作不顺心,想出来做事,他就买来说是让我自己当老板。”
“海南这套别墅是08年买的,当时我们说老了可以一块儿去那里养老。”
“……”
你说过要陪我一块儿变老,但是我还没老,你却早已转过身去……
宁冉声拍了拍廖初秋的肩膀:“别想了,出去走走放松心情吧,好男人多得是。”
“好男人多得是?”廖初秋反问宁冉声。
这个世界上好男人多得是,这实诚是一句安慰人的话,所以宁冉声被廖初秋反问后,也叹了一口气:“女人当自强,加油!”
——
因为廖初秋的事,宁冉声心里或多或少产生了点感慨,廖初秋跟何立冬正去民政局办理离婚手续是星期二。前两天宁冉声还收到了一份廖初秋送给她的礼物,一条周生生的黄金天使吊坠。
虽然金价便宜下来了,但这份礼物还是珍贵的,宁冉声不知道要不要还给廖初秋。
午饭时间,宁冉声带着王臻去七十二楼长锦酒店的自助餐厅。
秦佑生有很多长锦酒店自助餐券,分了宁冉声一半,而她又分了王臻一半。
她们取好食物遇上秦佑生和江行止,所以刚好四人一桌。
实木长桌上,宁冉声说了廖初秋送她黄金吊坠的事情,然后问秦佑生:“你说他们离婚,真的因为没有孩子吗?”
王臻开口:“一个家庭里,夫妻感情是否融洽,孩子起很重要因素。”
宁冉声看了眼慢条斯理吃着东西的江行止,有心挤兑他一下:“江律师,如果以后你的妻子不会生育,你会嫌弃她吗?”
“咳咳咳……”江行止猛地抬起头,狠恶恶看了宁冉声一眼,然后一字一句道,“那最好了,我讨厌小孩。”
“那你呢,秦老师?”宁冉声对秦佑生眨了眨眼睛。
秦佑生只是笑,看着她说:“请别这样诅咒自己。”
☆、第十一章
“哇,你们两个在一起了?”王臻明知故问,不可思议地看着秦佑生。
秦佑生看着宁冉声,俊雅的眉眼荡起舒心的笑意:“既然有人问了,那就给句准话吧。”
宁冉声嘴角忍不住上扬,不仅点了下头,还对王臻做了一个“ok”的手势。
“真是一点风声也不透啊。”王臻继续演戏,明明是最清楚的知情人却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按照你们的速度,今年结婚没问题吧?”
结婚?宁冉声立马有点歇菜了。
女人对恋爱和婚姻观念是不同的,恋爱可以不停的分分合合反复折腾,最终结果分手或结婚,甚至每一次失败的恋爱可能还都是一种经验;而婚姻呢,结婚证的钢印把两个人以法律关系绑定在一起,它比恋爱赋予了神圣的意义和责任,即使这样的法律关系也是可以解除的,但一次失败婚姻都可以让一个女人伤筋动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