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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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匆 更新:2024-07-31 16:34 字数:4841
识一下,这是我们蛋白质合成方面的主要专家。日本人、德国人都想聘用她,可她却来了我们这儿。对吧,埃利?”
“你们在干什么?”圈椅上的姑娘问,“为什么放压?”
“已经弄完了!”柳季克回答说,刚才我们在进行防腐处理。”
“这么说,可以睡觉去喽?”
“当然!”
“卡拉肖夫!”巴沙转过身,大叫了一声,“瞧着点!告诉大家,谁也不要外出。”
“知道啦!”门外传来懒洋洋的回答声,“还要重复多少遍?我们都乖乖地坐在这儿等,直到人家把我们剁巴剁巴吃了。”
丽达看了阿列克谢一眼,问:“我们也得遵照执行?”
为了不让别人听见,阿列克谢俯身到她耳边,悄声说道:“不包括我们!”
玛丽娜在院子里站住了脚,她不得不竭力减慢速度,以免走到柳季克的前面。9月的太阳热得让人觉得像是在8月最热的时期,空气也变得很烫。她伸了个懒腰,经过车间那随着压力的变化而时灭时亮地照射着的强烈的灯光的洗礼,现在这太阳光已经几乎使她瘫软了。柳季克站着发愣,仰起红色的头,用小小的手掌遮住眼睛,使得玛丽娜不免怦然心动。他是那样的虚弱、无助,像个14岁的小男孩。她忍不住抚摸了一下柳季克的头,后者全身一哆嗦。她便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说:“我们走吧,去睡一小会儿,你已经两天没合眼了。”
柳季克点了点头。
休息室安排在距主楼约200米的地方,在原来的行政管理楼内。二层放着从全厂收集来的沙发。有几个人已经睡下了,还有两个人坐在书桌旁,桌上放着一瓶酸奶和一些夹着香肠的面包片。他们懒洋洋地谈论着什么,不但声音无精打采,就连手上拿的玻璃杯都在发颤。
“大家都累垮了,”柳季克认真地说,“如果我们不出产品,那些愚蠢的阿塞拜疆人就又要枪毙我们了。”
他坐到自己的沙发上,双手往膝盖上一放,仰面看了玛丽娜一眼。
“你也去睡吧……”他说,“必须休息一下,别自以为是!”他不由自主地合上眼皮,身子歪倒在干净的靠枕上,嘴里还在唠叨:“请吧,去睡吧!”
他是被巴沙不愉快的声音惊醒的:
“柳季克,你的那个女人呢?她在哪儿?”
“在哪儿?”
他擦了擦眼睛,从沙发上欠了欠身,显然还蒙在鼓里。桌上放着空酸奶瓶和脏玻璃杯,周围人都在睡觉。
“她走啦!”巴沙恶狠狠地说。
“到哪儿去了?”
“她是被派来卧底的,柳季克!”巴沙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把什么人带到我们这儿来了?”
“一个女人!”柳季克一扭脖子,突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我看过她的证件,她是个研究生。我以为……”
他推开巴沙,从沙发上跳起身来,睡意已经完全消失。柳季克跑到院子里,不由得摇了摇头。
“如果玛丽娜想不被人察觉地悄悄出走,是绝不会走中央通道的。”他思考着,“只能通过第二道大门……也许她只不过是想透透气,一个女人在这儿幽居不出,太难了……他们怀疑她什么?”他穿过院子,双脚踩到了支楞着的铁丝上,抬脚又是个沙堆,不由得骂了一句:“白痴!”
“柳季克,小心点!”巴沙在他背后喊了一声,但只是挥了挥手,没有靠近。
“我马上把她带回来!你们全是白痴!”
柳季克从大门的窄缝里挤出来后,沿着水泥围墙奔跑了一阵,一口气跑到大街的一端才站住脚。必须想一想,玛丽娜会到哪儿去?不知怎么,他总觉得她只不过是到商店去买点食品罢了。柳季克伸出手掌,把自己那乱糟糟的红色头发整理了一下,自言自语地说:“没什么可怕的,一切正常!”随即快步向最近的一家商店走去。
“你急着干什么去,小傻瓜?”玛丽娜就站在他面前,那双清澈的蓝眼睛带着微笑。
“我想……对不起……”
“没什么,只是想买点吃的东西,你吃吗?”
“白痴!”柳季克责骂着自己,“急什么?现在多尴尬……真是傻瓜!”
“想吃!”
他头部遭受的一击并不很重,但他没有看见是谁打了他。只是在最后一刻他听见了背后短促的沙沙声。有人从住户的正门出来,袭击了他。他感到了后脑的剧痛,同时腿也软了下来。柳季克想翻个身,但眼前却是一片黑暗。可惜他还听见了一些话,这比头上的一击更让他痛心。
“谢谢。”身边某处响起了玛丽娜的声音,“这小饭桶讨厌死了!弄得我一点力气都没有啦。”
6
一辆不大的重型面包车开进院子,普拉休克怎么也想像不出那是辆囚车。它倒很像一种汽车实验室。而带有两根长长的天线和厚玻璃的黑色伏尔加却是无可置疑的。普拉休克站在院子里,舒展着又酸又麻的双肩,抽了一根烟。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现在就算是安全局来人,他也无力接待了。他们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再过半小时就该交班回家了。就算是那些纨垮子弟突发奇想,四面纵火,打算烧掉这个分局,或是在没收的物品里发现了塑料炸弹,他也非走不可,只要接班人来了就行。
在面包车的白色金属板侧翼上标有黑色的拉丁文字,但是普拉休克不会读拉丁字母。伏尔加停了下来,两边的车门立即同时打开,从车上走下四个穿黑色制服、系着领带的人。一个大高个儿二话不说,把普拉休克推到了一边。不知为什么,那人的衬衫始终向上翘着。
“混蛋……”普拉休克懒洋洋地思索着。他注视着这几个直往分局里面走的人,“上衣里面是防弹背心,手一直放在枪套上……枪套大概在腋下……否则为什么他的手总放在那个地方呢?”
此时,值班员正在玻璃窗后面打瞌睡,他那梳得溜光的头正伏在交叠在一起的手臂上。从一个囚室里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而从另一间听到的却是鼾声。因为在“哥伦布”的斗殴中只有物质损失和肉体伤害,并未死人(有两个人被折断了肋骨,几个人被打坏了鼻子,还有一个男歌手烧伤了背),所以案件还不算太难处理。“哥伦布”也正巧在被破坏的前一周上了保险。因此它的行政部门正打算向某大保险公司索赔一切损失。那么干脆让保险公司去确定罪魁祸首好了。
早晨六点半之前,分局里挤得水泄不通,来的主要是妇女。一部分是赶乘公共汽车而来,另一部分则是为了寻找酒醉的丈夫。她们掀起的嘈杂和吵闹声,使得瓦连金、阿菲诺格诺维奇也感到难以忍受,只好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了。
“值班员!”他在内部电话里喊道,“把她们都赶走!记下她们的身份证号码,然后都轰出去!”
“是!把她们全轰走!”值班员闷声回答,“我们立即执行!”
他又用凉水冲了一次头,水从头发上流到了眼睛里,有一。部分还滴到了材料上。安全局的小组成员一到,这些被弄湿了的材料就都被塞到文件夹里去了。
早晨7点,分局里已是一片寂静,人群全都散去,留下的只是昨晚被拘留的人,他们已被音乐会弄得疲惫不堪,现在还在打瞌睡。只有关在单间里的那个凶手,死气沉沉,从一个屋角踱到另一个屋角,病态地大声哼哼着。
“来客啦!有客人来啦……”普拉休克小心地咳嗽一声,轻轻地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说道,“瓦连金·阿菲诺格诺维奇,安全局来的小组已经到了!”
一份打开的证件径直塞到值班员的鼻子底下,极度劳累又突然被惊醒的值班员被吓得不仅没有站起身来,反而连一句明白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就那么坐着行了个礼,另一只手抓起一顶大沿帽,低低地盖住了那湿漉漉的头。
“我们要把祖德涅夫·康斯坦丁·阿索托维奇公民带走。”一个穿黑便服的侦查员说着拿出了证件。与其他那些窄前额,高身材,宽肩膀的小伙子不同,他是个中等身材,甚至有些偏矮的人。
控制台的呼叫信号突然响了起来。
“警察局!”值班员在麦克风里喊道,不知为什么,他直向女监室的门点头。
“莫斯科警察局特种部队少校克拉辛有事通报。”麦克风里响起了说话声。
“请讲!”
“我们和铁路警察局闹了点误会,我们昨天在火车上抓到一个匪徒,不知怎么被他们送到你们那儿去了……”
“怎么啦?”值班员一边问,一边向普拉休克示意,让他去打开牢房的门,“您想干什么?安全局来人要把他带走哪。”
“安全局,那就随他们的便吧。”克拉辛说,“你们不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需要,谢谢。带他的人已经来啦!”
科沙的脊椎骨疼得令他无法入睡,他竭力不靠着墙壁,但就连轻轻碰一下水泥地面也会增加疼痛。他只好坐着,抱住双膝,把头放在膝盖上,直到门外,值班室里妇女们的尖叫和嘈杂声平息下来后,他才打起瞌睡来。可是一听见马达声,他就又站起身,走到窗口。从窗口无法看到外面发生的事,视野被大汽车的车厢隔断了。但可以看见从大汽车后面伸出的那辆带有车牌号的黑色“伏尔加”的车头。
一看见这车牌,科沙立即明白了一切。他想尽量打起精神,于是把手伸到窗护栏间,在一块突出的脏玻璃尖上刺破了大拇指,然后吸吮着自己的血:有时这样做对减轻脊椎上的疼痛会有所帮助。
“匪徒在哪儿?”门外一个陌生的声音冷冷地问。
“你要找哪一个?”一个侦查员反问道。
“夜里你们通知说,送来一个被抓住的惯犯。”
“是从火车上抓来的那个吗?”
“对!”
“他就是,请带走吧!”
“马上,别着急,办一下手续吧。”
“为什么他们没有提到百合花?”科沙贪婪地倾听着每一个字,仔细思考着,“假如不马上问到百合花,就说明这些人来自别的部门。他们大概只会追问我有关袭击火车的事……”
科沙透过门缝看不见办手续的人在值班员那里拿了些什么。从他的位置只能看见站在门口的两个丑八怪。
过了一会儿,从单人牢房里传来低低的可怕的呻吟声。那个凶手不再踱步了,他多半以为那些话是针对他说的。科沙把耳朵贴到墙上,说:“你怎么啦?”
“我害怕!”一个哭泣的男低音回答他。
“别害怕!”科沙说,“这儿一切正常!我担保,我们还可以戴着水晶墨镜,坐在一起抽最好的‘哈瓦那’雪茄。”
“什么?你说什么?”
“给我闭嘴!”普拉休克呵斥了一声,“谈起心来了,还哇啦哇啦没完了!”
交接班后,普拉休克需要松弛一下筋骨,他拖出自己的橡皮健身棒准备活动活动。但这时,那个额头很窄的大个子把那个警察推到一边,自己到打开的牢房门口张望起来了。
“祖德涅夫·康斯坦丁·阿索托维奇!”他喊了一声,“这儿有这个人吗?”
“有!”科沙回答的声音很调皮,“有什么事吗,首长先生?”
“出来,”窄额头说,“我们开路!”
剩下的两个大个子堵在门口,两腿开立得齐肩宽,稳稳站定,双眼一动不动。
“一切正常,不需要援助,请别担心!”值班员对着麦克风说完,关了电门。
“有多少部门在管着同一件事呢?”他不由自主地想道。接着,这个极度疲倦的人又联想到另一个问题,“又有多少事根本就没人管呢?”
值班员摇了摇头,终于完全清醒过来,从椅子上站起身说:
“得登记一下。”他看都不看那个令人不快的证明。
“手铐的钥匙在哪里?”这声音好像在回答他。
普拉休克不情愿地找出钥匙,交了出去。科沙的手铐被摘了下来。
科沙转动了一下脖子,想看看来人拿了他那包私人物品没有。他成功了,值班室的保险柜上放着他的手表、鞋带之类的杂物,但却没看见百合花。有人在科沙背上重重地推了一下,把他带出了警察分局的主楼。
“我呢?”牢房里的凶手又哼哼起来,“我呢?”
“你等一等!”普拉休克答应说,“忍耐一下吧!”
他从窗子里注意到,很像汽车实验室的面包车门打开了,科沙被推了进去。两个额头窄窄的丑八怪也紧随其后上了车。其他两人则回到黑色伏尔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