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作者:匆匆      更新:2024-07-31 16:34      字数:48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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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纸盒已经放在桌上,瓦基姆打开盒盖,一支“别列塔”手枪静静地躺在里面。
  “故事有意思吗?”瓦基姆问。
  “不可思议!”丽达点了点头,“后来怎样了?”
  “后来……”瓦基姆用说书人特有的腔调接着讲,“小伙子走上前安慰那个姑娘,把自己的西装技在她肩上,轻轻抚摸她的头发。姑娘把事情经过告诉了小伙子,告诉他被抢走了怎样的衣服、怎样的戒指和项链。小伙子问她:‘再见面,你能认出那些人吗?’‘能认出。’姑娘说。小伙子向姑娘表示了歉意,然后把手伸进她披着的那件西装,从内侧口袋里掏出一把刀,一只手按着姑娘的头,另一只手握着刀,刺瞎了她的双眼。‘这下你认不出了。’他说,‘再也认不出了!’”
  瓦基姆给自己切了块西瓜,他的目光越过西瓜直射向丽达,丽达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你们讲的真可怕!这不是真的吧?”
  “千真万确!怎么,丽达奇卡,您害怕了?这年头儿这样的故事不过是讲给小孩子们听的童话,我再给您讲一个适合成年人听的……”
  “不用了!”
  “那您喝口酒,壮壮胆吧。”
  “你们的玩意儿确实不错!”彼得·彼得洛维奇说着把手伸向盒子,拿出手枪,“这东西可少见,一定很贵吧?”
  “我花了700美金。”
  “一点儿不贵。”
  “是通过朋友。”康斯坦丁拿起酒瓶,“熟人,当然会便宜些。”
  “有点茶就好了。”丽达说,“彼得·彼得洛维奇,您说这儿能买到茶吗?”
  “不如来点儿伏特加吧?”康斯坦丁殷勤地把杯子递给她。
  “我不会……好吧……就算为了大家相识一场。”她接过酒杯,把里面的液体倒进嘴里,辛辣的伏特加几乎呛得她流泪。丽达皱着眉,用手捂在唇上,边咳边说:“我能吃点东西吗?”
  “就着这个。”瓦基姆飞快地切下一牙儿西瓜,递给丽达,“正好可以压压酒劲儿……”
  甘甜的西瓜汁浸润着她的咽喉,丽达感到舒服多了,可不小心滴下的几点果汁弄脏了她的衬衣。
  “好点儿了吗?”瓦基姆问。
  “好多了。”
  “再来点儿?”
  “不用了,谢谢。”
  一滴西瓜汁顺着丽达颈部的优美曲线向下滑去,滑向敞开着的白色领口。瓦基姆的目光也随着这滴果汁移下去,望着这粒颤动着的粉红色液体,他舔了舔嘴唇。
  “您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丽达有些难为情。
  “那我该怎样看您呢?”
  “请……”丽达努力控制着自己,“请别这样。”
  瓦基姆没有理会包厢里另外两个人的反应,俯下身,伸出舌尖,向丽达的领口凑过去。
  “为什么不能这样?”他喃喃地说,“我不明白……”
  一种刺耳的金属声吓了他一跳,瓦基姆猛地转过头,那张烧伤的脸上已不见一丝醉态。彼得·彼得洛维奇拉开了手枪保险。
  “放下!”瓦基姆说,“放下,里面有子弹。”他坐在位子上一动不敢动,“把它放回盒子里,大叔,别胡来!”
  “如果我不呢?”
  “你最好还是放回去!”瓦基姆的声音不大,但让人听起来感觉阴森森地,“放回盒子里。”
  “唉!小伙子们……”彼得·彼得洛维奇说着,把保险还原,“我觉得你们该为自己的行为感到惭愧。”他把手枪放好,又开始吃西瓜,“为自己的愚蠢行为感到惭愧。”
  “怎么愚蠢了?”康斯坦丁靠在包厢壁上,放松地把双手放在膝头,“我们是中学教师,教体育,还参加自行车赛,有什么不明白的吗?”
  丽达纤细的手指一直紧紧攥着纽扣,扣子终于“啪”地一声断掉了。所有的人都没说话,列车还在加速,车轮发出的“咣咣”声不断传来。窗外的太阳已经不再像银色的十字架,但依旧射出耀眼的白光。
  丽达把空杯子移开,马上翻出本书,摊开在空出的桌面上。彼得·彼得洛维奇也仿效她的样子,打开皮箱,拿出本书。丽达抬起眼睛,扫了一眼他敞开的皮箱,没发现任何可疑物品。手枪也被收进旅行袋,自行车手们一声不响地喝掉了剩下的伏特加。
  车厢里只能听到书页被翻动的“沙沙”声,车轮转动的“咣咣”声。汽笛鸣响了……
  “瓦基克,我们快到奥列尔了。”康斯坦丁的脸贴着车窗说道,“该把包厢锁起来了。”
  “你认为,他们会在这儿追上我们?”
  “如果莫兹亚克嘴不严,他们就能追上。可我知道这家伙一定管不住自己的嘴,这个王八蛋!”
  “把东西藏起来。”
  “藏起来!”
  丽达勉强忍住,没有从书上抬起眼睛。彼得·彼得洛维奇翻过一页,脸上露出浅浅的笑容,仿佛完全被书里的情节吸引住了。瓦基姆从旅行袋里拿出一个不很大的塑光袋,袋子里鼓鼓地塞着不知什么东西,塑光材料在阳光下显得很耀眼。他带着口袋出了包厢,丽达用心听着,心里默数着他远去的脚步:他往右揭去,是工作间那个方向,接着是包厢门被拉开的声音……三分钟后,瓦基姆回来了。
  “藏好了?”
  “藏好了!”他干巴巴地说,“万无一失,不会被他们找到的。这帮狗杂种!”
  车窗外已闪现出模糊的城郊轮廓,雾蒙蒙的天际,一道闪电猛然划过,接着传来滚滚的雷声,暴风雨就要来临了。
  7
  沐浴着温热雨水的列车拖着失利而悠长的“吱吱”声小心翼翼地滑进站台,站台上的沥青路面因雨水的冲洗而显得又黑又亮。不知从哪儿传来列车员嘶哑的声音:
  “停车时间三分钟,只有三分钟……请注意,停车时间缩短为三分钟……我们已经晚点了。”
  瓦基姆把脸贴近蒙着雨雾的玻璃,观察着那些撑着伞、提着箱子上车的旅客。
  “看来我们没事儿了!”他说着,回到自己的位子上,用手背擦去额上的冷汗,“我刚才还在想……”
  “你最好什么也别想。”康斯坦丁说,“别想,这对我们不利。动脑筋是大学生的事。”
  响起一声凄凉、悠长的汽笛,像是从很远处飘过来的。从站台商亭的屋顶上垂下的密密雨帘被大风吹得摇摆不定。
  “还有酒吗?”
  “没了。”
  “把西瓜给我。”
  “它能让你放松吗?”
  “没喝的,哪怕吃点儿东西呢!”
  车身猛地颤了一下,“奥列尔”几个金属镶嵌的大字和车站餐厅的玻璃窗徐徐向后移去。
  “你们真不该把那件玩意儿四处炫耀。”彼得·彼得洛维奇把书放在一边,说道,“这是实话,伙计们,事情会很糟。”
  “极有可能。”康斯坦丁用疲倦的声音附和着,“会很糟……”
  “我们不会再这么做了!”瓦基姆说着,用一种忧郁的目光看着湿漉漉的玻璃窗。
  窗外,迷蒙的雨幕中,城市被缓缓抛在车后。郊区公园低矮的金属栅栏和纪念碑也划过窗口,然后是一些长长的灰色混凝土围墙,带刺的铁丝网,难看的石钟楼和军工厂不再冒烟的烟囱。
  “您在读什么呢?那么入迷!我能看看吗?”彼得·彼得洛维奇一边问,一边用手指轻轻击打着自己那本书的封面,“一定很有趣。历史题材?侦探小说?”
  “噢,不,是些无聊的东西……就算是侦探小说吧。丽达从书上抬起眼睛,也望着窗外,“我们的路还很长吧?”
  “是啊,这一站很长,差不多三个小时。”
  “您知道吗,我不太喜欢坐火车。”她说着合上了书。看得出,丽达有些晕车,但她努力做出没事的样子。“我觉得坐飞机是最好的,在莫斯科登上飞机,两小时以后你已经在目的地了。”这时,门外传来一阵骚动。“什么声音?您听见了吗?”
  “您是莫斯科人?”彼得·彼得洛维奇问,但丽达没顾上回答他。
  听声音,有人到了包厢外面,不是一个人,可能有两三个。一个咄咄逼人的声音响了起来:
  “有没有个自行车手,脸上有烧伤,卷毛儿?”
  “我们这节车厢里没有自行车手。”听得出列车员在翻动着旅客登记表,“您说的那个卷毛儿可能在六号包厢。”
  8
  琴弦终于调好了,鲍里斯用力扫了一下弦,吉它发出“轰”的一声,他灵巧的手指随即在琴弦上轻快地跳动起来。
  “现在好多了。”他说。
  阿列克谢坐在自己的铺位上,望着窗外。
  “雨越下越大了。”
  突然有一种莫名的不安笼罩了他。
  “真不该对她说那些话。”望着窗外的雨幕,阿列克谢想,“如果她一无所知可能会更好,万一哪句话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那家伙现在可是个厉害角色。”他选了个舒服的姿式坐好,把双手搭在小桌上,大脑飞快地运转着,考虑着目前的不利处境。“她包厢里还有些来意不善的匪徒,可能是那个人的保镖,那个丑八怪的脸一看就是被熨斗烫伤的。我应该马上到她那儿去,和她坐在一起,彼得·彼得洛维奇不会认识我……有什么可怀疑的呢?我真是个笨蛋,为什么要告诉她?不知道反而更好、更安全。没什么,很快就会到地方了,再过四小时,我就到了。真不该做这次旅行,本来可以在自己的宿舍里,坐在电脑前安安稳稳地工作的。”
  “这是本什么书?”鲍里斯伸出手,拿起阿列克谢放在一旁的书,“哟!《交际的秘诀》……”他抬起那双调皮而快乐的眼睛,“你是研究心理学的?”
  “略知一二。”
  “我觉得这都是瞎扯。”鲍里斯用询问的目光望着同伴,“我弹会儿琴,你不反对吧?手有点儿痒了。”
  “当然……”阿列克谢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我说过,好像……”他突然问鲍里斯,“又有什么不是瞎扯呢?”
  “反正靠心理学是不能改变世界的。”鲍里斯说。
  谈话的同时,一段轻柔的乐曲从他的指间缓缓流出。阿列克谢试着猜测着乐曲的出处。
  “就像人们常说的,傻病是治不好的。”鲍里斯说,“而对恶棍,只有通过子弹和他们交谈……”他那粗粗的、看起来有些笨拙的手指表现出无比的灵活性和柔韧性。乐曲不很响,但节奏明显加快了。“对匪徒绝不能姑息!瞧他们把这个国家弄成什么样子了!”阿列克谢感觉到,这段慷慨激昂的陈词鲍里斯已不是第一次说了,他的语调与吉它乐曲配合得那么和谐,“不愿像人一样活着吗?那就去死吧!我们在害怕,我们不应该害怕!”他抑扬顿挫地说着,吉它曲越奏越响,“绝不能怕他们!恐俱——这是最可憎的!恐惧和懒惰!”
  9
  闷热和伏特加的作用使丽达觉得烦躁难耐,她的意识渐渐模糊了。从车厢里某个遥远的角落传来动听的吉它曲,自行车手在包厢里上蹿下跳。望着他们映在窗玻璃上的影子,丽达觉得有些可笑。她慢慢转过身,看着他们,这时她才意识到包厢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
  “打不开!”包厢门被人在外面用力拉得“吱吱”作响,“王八蛋!他们给锁上了。”嵌在门后的穿衣镜被砸得晃了几晃,“你还说没有自行车手?”
  紧张使瓦基姆的脸显得苍白而瘦削,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嘴唇抖动着,因痉挛而在脸上拉出一条蓝色的病态线条。他用颤抖的双手抓过放着手枪的盒子,拿出枪,拉开保险,枪口直指包厢门。
  “怎么样!”不知为什么,彼得·彼得洛维奇用一种得意的语调说,“我说什么来着?这才叫玩火自焚。”
  “是不是后悔上了这趟车?”康斯坦丁从旅行袋里抽出一把装着皮套的芬兰刀,用依旧快乐的语调问道,“是不是,大叔?”
  不堪重击的穿衣镜又抖了一下,自行车手的脸被扭曲得变了形,门外传来粗鲁的叫喊声:
  “开门,开门,格罗布斯!我知道你在这儿,开门,否则会更糟!”
  “格罗布斯是您吗?”彼得·彼得洛维奇问康斯坦丁。
  “没错,是我!”他从牙缝儿里吐出这几个字,从皮套里抽出刀来,“只是很可惜……”
  到底可惜什么,彼得·彼得洛维奇已经不得而知了。包厢门先是露出一条缝,随即被猛力拉开,震耳的枪声也同时响了起来。瓦基姆没有瞄准,对着穿衣镜后面露出的走廊举枪就射。
  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