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节
作者:
博搏 更新:2024-07-31 16:33 字数:4830
“你不知道我姓什么?对,我想你是不知道。我姓戈令。”
“爱德华·戈令。你不知道,我去橄榄枝协会找你,可是只知道你叫爱德华,别的什么都不知道,那时候,我觉得我多么傻啊!”
“那儿有个皮肤黑黑的女孩子吗?她是不是留着比较长的鬃发?”
“有那么个人。”
“她叫凯瑟琳。这个人特别好。如果你对她提起我的名字,她肯定马上就会知道。”
“我想,她大概会知道的,”维多利亚有保留地说。
“这个姑娘特别好。你见着她的时候有这样的印象吗?”
“噢,是这样吧……”
“事实上,她长得倒不漂亮——可以说,没有一点儿好看之处,不过,她是个特别富有同情心的人。”
“是吗?”这时,维多利亚的声音变得十分冷淡。但是,爱德华显然是什么也没觉察到。
“我真不知道,若是没有她的帮助,我的工作会成什么样子。她帮我了解情况,在我可能做出什么蠢事的时候,她帮我解脱出来。我担保你们一定会成为好朋友的。”
“我觉得我们是不会有这种机会的。”
“噢,会有的,你们会有这种机会。我打算在协会里给你找个工作。”
“你打算怎么进行呢?”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但是,不管想什么办法,我一定给你办到。我可以对赖斯波恩那个老家伙说,你是个非常出色的打字员。”
“他很快就会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儿。”维多利亚说。
“不管怎么说,我得设法把你安排进橄榄枝协会。我不能看着你一个人东闯西闯地过日子。再过几天,你可能要上缅甸,或者是去黑非洲了。不行,小维多利亚,我得紧紧地把你放在我的眼皮底下,不能让你离开我,我不能冒这个险。我是一点儿也不相信你。你是太过于喜欢到处闯荡了。”
“你这个亲爱的小傻瓜,”维多利亚想道,“你哪里知道,即使用几匹野马,也不能把我从巴格达拉走!”
她说,“嗨,在橄榄枝协会找个工作,可能会挺有意思的。”
“我倒不想说是有意思。干这种工作需要特别认真,可是同时,又觉得非常非常愚蠢。”
“你是不是仍然觉得,其中有点儿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噢,那不过是我的胡思乱想而已。”
“不对,”维多利亚若有所思地说,“我觉得这不是胡思乱想,这是真的。”
爱德华突如其来地问道:
“你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听人家说了些事情——是听一个朋友说的。”
“是谁说的?”
“是个朋友嘛。”
“你这样的女孩子,朋友太多了,”爱德华发着牢骚说,
“你太坏了,维多利亚,我爱你爱得发疯了,可是你一点儿也无动于衷。”
“噢,不会无动于衷的,”维多利亚说。“稍微有点儿感动。”
接着,她掩饰起自己既高兴又满意的心情,问道:
“爱德华,你知道在跟橄榄枝协会或是别的什么协会有联系的人当中,有个叫拉法格的人吗?”
“拉法格?爱德华显得有些茫然,“我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
维多利亚继续询问下去。
“有个叫安娜·席勒的人吗?”
这一次,爱德华的反应迥然不同。他的神态立即严峻起来,抓住她的胳臂说:
“关于安娜。席勒这个人,你都知道些什么事儿?”
“哎哟!爱德华,松开手!这个人的事儿,我一点儿也不知道。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知道。”
“这个人,你是从谁那儿听说的?是柯里普太太吗?”
“不是,不是柯里普太太。起码我记得不是从她那儿听来的。她说起话来非常快,又没完没了,简直是无人不提,无事不谈。我可真没法回忆起来,她是否提到过安娜·席勒。”
“但是,你怎么会想到安娜·席勒跟橄揽枝协会有什么关系呢?”
“有关系吗?”
爱德华慢条斯理地说,“不知道……一切都那么——那么含含糊糊的。”
他们现在已经来到领事馆花园门外。爱德华看了一下表。“我得去干我那一摊事儿去了。”他说,“我若是懂点儿阿拉伯语就好了。我们一定得再谈谈,维多利亚。我有很多事情想问你。”
“我有好多事儿想对·你说呢,”维多利亚说。
如果是另外一个女子,感情更加温柔,处于更加多愁善感的年龄,可能会想方设法让自己的男友避开危险。但是,维多利亚不是这种女子。根据她的观点,男子生来就应该经受风险,这就象自然规律一样确凿无疑。如果她让爱德华避开危险,爱德华也不会感激她。而且经过一番回忆之后,她十分清楚地记得,达金先生没有不让她把事情告诉爱德华的意思。
当天日落时分,爱德华和维多利亚一起在领事馆的花园里散步。由于柯雷顿夫人一直坚持说,室外很冷,维多利亚才遵从她的劝告,在上衣外面罩上一件毛料外衣。日落的景色优美壮观,可是这两个年轻人却谁也没有注意到。他们在讨论着更为重要的事情。
“事情开始得十分简单,”维多利亚说,“一个人走进我在蒂欧旅馆的房间里,他被人捅了一刀,就是从这儿开始的。”
在多数人看来,这样的开头儿可能并不那么简单。爱德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说,“那个人被人怎么了?”
“被人捅了一刀,”维多利亚说,“起码,我认为是捅了一刀。不过也可能是被人打了一枪。只是我觉得不象,因为若是枪伤,我会听到枪声的。不管怎么说,”她补充说,“他死了。”
“他既然死了,怎么能走进你的房间里去呢?”
“哎呀,爱德华,别犯傻了。”
于是,她一会儿直截了当、一会儿又含糊其词地把前后经过说了一遍。出于某种神秘莫测的原因,在讲述真实的事情时,维多利亚从来不能绘声绘色地述说清楚。她的叙述断断续续,支离破碎,而且给人一种感觉,她显然是在进行捏造。
待她讲述完毕,爱德华满腹狐疑地看着她说,“你感觉挺好吧,维多利亚?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吧?我是说,你不是晒得不舒服了——没有做梦,没有出别的什么毛病吧?”
“当然没有。”
“因为,我是说,这样的事情听起来不象真发生过。”
“噢,不过,这件事的确发生了,”维多利亚有些生气地说。
“还有那些耸人听闻的说法,说什么世界上有这个力量、那个力量,说什么在这儿、在那儿建立了神秘的秘密设施。我是说,这一切根本就不可能是真的。这样的事情从来不会发生。”
“这样的事情发生以前,人们都是说不会发生,不会发生”
“对上帝说真话,小天使——这都是你编的吧?”
“不是!”维多利亚十分恼怒,大声叫了起来。
“你从巴格达到这儿来,就是要寻找一个叫拉法格的人,还有一个叫安娜·席勒的人——”
“这个人你听说过,”维多利亚打断他说,“你以前听说过这么个人,对吧?”
“我听说过这个名字——是的。”
“你怎么听说的?在哪儿听说的?是在橄揽枝协会吗?”
爱德华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
“我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含义。事情是有点……奇怪……”
“往下说呀。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儿。”
“是这样,维多利亚,我跟你很不一样,我不象你那么敏感。我仅仅是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太对头,感觉有点儿莫名其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想。你走到哪里,都能发现问题,而且还能从中推断出一些事情来。我没有你那么聪明,干不了那样的事儿。我只是模模糊糊地感觉到事情有点──噢——不太对头——但是我又不知道为什么。”
“有时候,我也有这个感觉,”维多利亚说。“比如说坐在蒂欧旅馆阳台上的那位鲁波特爵士吧。”
“鲁波特爵士是什么人?”
“他叫鲁波特·克罗夫顿·李爵士,是跟我坐同一架飞机来的。他这个人,目中无人,哗众取宠。你知道吧,他是个大人物。可是等我看到他在阳光下坐在蒂欧旅馆的阳台上的时候,我就产生了象你所说的那么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事情有点儿不太对头,可又不知道哪儿不对头。”
“据我所知,赖斯波恩博士请他给橄揽枝协会做报告。但是他不能做,昨天上午飞回开罗或是大马士革去了,也可能飞到别的地方去了。”
“好吧,你再接着给我说说安娜·席勒的事儿吧。”
“噢,安娜·席勒。其实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只不过是一个女孩子说了句什么话。”
“是凯瑟琳说的吗?”维多利亚马上问道。
“我现在想起来是凯瑟琳说的。”
“肯定是凯瑟琳说的。所以你才不愿意告诉我。”
“别胡说,这太荒唐了。”
“好吧,她说什么了?”
“凯瑟琳对另外一个女孩子说,‘等安娜·席勒来了,咱们的工作就可以向前推进了。那时候,由她给咱们下达指示——而且只由她一个人给咱们下达指示。’”
“这可太重要了,爱德华。”
“你可得记住,我还没有把握,是不是这个名字,”爱德华提醒她说。
“你当时没觉得有些奇怪吗?”
“没有,我当然没有觉得。当时我以为,可能仅仅是从国内来个女的当头头,象个蜂王似的。维多利亚,你可以肯定,你说的这些事儿不是你想象出来的吗?”
话刚出口,他的这位年轻女友就瞪了他一眼。于是,他立即缩了回去。
“好吧,好吧,”他急急忙忙地说,“不过,你得承认,你说的这些事儿,听起来的确令人奇怪。多么象一部惊险小说——一个年轻人走了进来,嘴里迸出几个词来,可是又毫无意义,然后就死了。听起来实在不象是真事儿。”
“你没看见那些血,”维多利亚一边说着,一边微微地颤抖了一下。
“一定把你吓得够呛吧,”爱德华深表同情地说。
“可不是嘛,”维多利亚说,“但是,现在先不说这些,要害是你倒问我是不是编造出来的?”
“对不起,不过,你编造事情是很有本事的。比如说兰格主教,还有其他那些话。”
“噢,那不过是女孩子生活当中的乐趣,”维多利亚说,“这件事儿可不是开玩笑,爱德华,真的,不是开玩笑。”
“那个达金——是这个名字吗——给你的印象是,他对他自己说的那些事儿都了解吗?”
“是的,他谈的很有说服力。可是,爱德华,你怎么会知道——”
从平台上传来一声呼喊,打断了她的话。
“进来吧,你们二位。等你们来喝点儿呢。”
“来了,”维多利亚喊道。
柯雷顿太太一边看着他们向台阶走过来,一边对丈夫说:
“看起来,有什么事儿要发生了!很好的一对孩子——大概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什么头脑。你愿意听听我的看法吗,杰拉德?”
“当然愿意了,亲爱的,我一向是乐意听你谈看法的。”
“我看,那个女孩子从国内来到这儿参加她叔叔的发掘工作,完全是为了那个小伙子。”
“我觉得不象这么回事儿,罗莎。他们见面的时候,都感到很出乎意料呢。”
“呸!”柯雷顿太大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大概只是那个小伙子感到意外而已。”
杰拉德·柯雷顿对她摇了摇头,笑了。
“她那个派头,就不象个搞考古的人,”柯雷顿太太说道,“搞考古的女孩子,一般都是认认真真的,戴着眼镜──而且,往往总是两手沾着泥土。”
“亲爱的,你可不能这样划框框。”
“此外,那些女孩子,知识渊博,很有才华。可是这个女孩子是个和和气气的小傻瓜,普普通通的事情倒是知道些,与她们大不相同。这个小伙子倒是挺好的,在那个没有多大意思的橄榄枝协会工作,可真遗憾,可能是工作不大好找吧。他们应该想方设法给这样的小伙子找到工作。”
“不那么容易,亲爱的,他们不是没想办法。但是,你知道,年轻人缺乏训练,没有经验,而且一般来说,没有专心致志地工作的习惯。”
维多利亚上床就寝的时候,头脑中思绪万千,如同乱麻。
她追求的目标达到了。爱德华找到了。由此而不可避免产生的反应,使她辗转不安,难以成寐。能干什么就干什么吧,这样一种虎头蛇尾、随遇而安的思绪在脑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