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
美丽心点 更新:2024-07-31 16:33 字数:4915
恨她。要是当初我不受她的诱惑,同你结婚的话,我们一定会有
一个美满的家庭。我正在认真考虑这间题,准备再一次寄希望于
将来,这或许不能算是梦想。”
显然是一派巧言令色!志保子心里虽不以为然,却又不禁泛
出一丝快慰,尽管并不十分满足。
电车停站了,乘客蠕动了起来。等到恢复平静,电车开动的
时侯,志保子冷静地问:
“你讲了一通跟一江的龌龊,同你来东京保密的事,有什么
关系呢?”
“关系重大……”
碧川向志保子更靠紧一些,放低声音说。碧川身上的气味,
直扑进志保子的鼻孔,混着男性化妆品,是那么捻熟。
“我要乘这辆电车到浜松街,然后换单轨电车到东京机场。
由鸾谷乘山手线到浜松街要十五分钟。单轨电车也要十五分钟。
连换车的时间在内,六点半可以赶到机场。这么走,比乘出租汽
车,时间更经济。”
他的话好象部分在回答志保子的问题,目不转睛地看着志保
子的眼睛,又继续说:
“在东京机场搭乘全日本航空公司七点十五分飞往札幌的
‘三星号’客机,八点四十分飞抵千岁机场。再从千岁机场坐出
租汽车到札幌火车站。这样,便可从从容容赶上夜里十点十五分
由札幌发车的坎雪五号,快车。午夜十二点四十七分就可到达旭
川。这是今晚回旭川的末班车。要赶上‘大雪五号’快车,就得
乘上七点十五分从东京起飞的末班机。——当然,可能的话,不
这么换来换去,选择直接由东京飞往旭川的路线。然而,东亚国
内航空公司去旭川的航线,中午十二点五十分就没有班机了,而
且,飞机又小,乘上去容易惹人注目。再说,旭川机场上熟人也
多。”
志保子漠然感到,与其说他是在回答问话,不如说他说出了
问题的核心。真实而重大的,令人恐怖的回答是……
“十二点四十七分,一到旭川,我便到车站前的快餐馆去。
那儿一直要营业到夜里两点。我没事儿人似的,走进店里,跟相
熟的女孩子厮混闲聊一阵,让她们记住我耽在那里的大致时间,
然后岔过话知暗示我今天整天在旭川,耽在公司单身宿舍里整理
账目。这样一来,就可以证明我不在现场,一点破绽也没有,只
要我方才没在十字路口上碰到你。一个想证明自己不在现场的人,
最怕的莫过于在现场附近碰到见证人。”
不在现场……见证人……这些词儿象一个个漩涡,合着隆隆
的车声,在志保子的脑袋里打转。
“你难道……”
碧川见志保子盯着自己,一下子眯起了眼睛,深深吸了一口
气。这时电车不知开进什么站里,突然刹住了车。或许是稍稍开
过了站头。脚下一个站立不稳,碧川的高个子便撞到了志保子的
肩头。
“是的……今晚我把一江杀了。”
撞过来的身子还没有站挺,碧川就在志保子的耳边悄悄私语
道。
“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一江。她拿我的荒唐替自己遮掩,
不伤自己一根毫毛。把我赶走,也许对她自己朝秦暮楚,良心上
过得去点,但她却把我宝贵的一生给毁了。离了婚,事情并没到
此就完。我不报复,不足以解我心头之恨……”
从浜松街车站里的山手线月台出来,走去换乘单轨屯车。碧
川杂在人群里,口齿稍许清楚了一些,跟从前一样。
他和志保子两人眼睛望着前面,对面走来的人看他们,以为
是在随便闲谈。
“今天刚过中午,我便乘飞机离开扎幌,神不知鬼不觉回到
了东京。四点来钟到一江家里。我原先配了一把钥匙,悄悄开门
进去。现在这座宽敞的洋房,只有一江一个人住。平时有个女佣
人,星期节假日女佣人回去休息。我从别处打听到,一江前几天
得了感冒,到今天还没好,整天在家里。我进去的时侯,看到卧
室里我的一张床撤掉了,显得空阔,一江坐在梳妆台前,正在做
面部按摩。听见门声,她回过头来,我一声不响,慢慢走近她,
两手一下掐住她的脖子。我不需要再说什么了。她看我突然出现
在面前的一刹那间,一定会明白我要干什么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检票口,又并肩走上单轨电车的台阶。三
年多前,与碧川在同一个科室工作,两人相亲相爱,时常出去幽
会,这些往事,蓦地闯进志保子的意识里,不合时宜地怀念追想
起来。现在他犯了罪,作了案,听他的自白还不过十分钟前的事。
人的感觉竟这样迟钝,志保子顿时觉得实在不可思议。
“等一江断了气,我把她睡衣下摆弄乱,拖鞋扔得远远的,
布置成她挣扎抵抗过的痕迹。然后打开抽屉和保险柜,随便找了
些东西,把家里翻得乱七八糟。我打破厨房的窗子,溜了出来。
当然,大门还象原先那样锁着。这一来,一眼看上去,会以为是
强盗抢劫吧。”
“……”
“现扬情况,完全象打家劫舍的。即使怀疑到我,我已同她
离婚,户口也迁了出去,我杀一江,得不到一分饯的好处。只要
能证明我不在现扬,就万无一失,绝对安全。”
两个人走上单轨电车站。车子还没进站,乘客稀稀朗朗地排
队等着。他们排在队尾,同前面的人稍稍离开一段距离。碧川放
低声音说:
“事情的全部经过就是这样。我这次复仇成功与否,全凭你
的良心。我之所以向你和盘托出,固然是出于害怕,怕我不言而
别,一旦事发,你向警察出首今天遇到我的事。更主要的,是想
教你了解我的心情。说老实话,我现在真后悔当韧不该同你那样
分手。事到如今,不论我怎么道歉,你也不会原谅我的。但是,
我真正爱的女人,无论是过去还是将来,只有你一个而已。我相
信,也只有你是真心爱过我的。”
空荡荡的红色车辆慢慢滑进站,车门打开的时侯,两人不约
而同地扭过头来,目光在半空中相遇了。
“我求求你,今晚你碰到我的事,全当是你我之间的秘密
吧。”
放过他也末尝不可……
窗缝里,吹来东京湾上凉爽的晚风。志保子看着碧川胸前飘
拂的领带,一面茫然忖度着。
在单轨电车里,两人面对面靠窗口坐着。车里只有八成乘客,
很安静,说话完全可以被邻近的乘客听去。所以,开车后两人几
乎没开口。
也许,碧川要说的话都说完了,眼睛无神地望着窗外。
过了六点钟,外面已经夜色苍茫。
就算我压根儿没遇到他也行。其实,过十字路口的时侯,再
早那么一、二分钟,或迟一、二分钟,就不会遇上他了。即使他
在自己前面两三米远的地方走,戴了那么一顶从末见他戴过的鸭
舌帽,又竖起了大衣领子,哪里会认得出他就是碧川公介啊。
而且,他又是那么一脸的倦容。本来就清瘦的脸,现在更见
瘦削了,眼圈发黑,凹了进去。怪可怜的,到今天一定吃了不少
苦头,内心深受创伤。
往事尽付东流水,让它过去算了。志保子思前想后,沉浸在
一种感伤而又带点甜蜜的心境中。碧川抛弃了志保子,投到一江
的怀里,这种薄幸的行为,到头来他自己吃亏受苦,自食其果,
这笔账可以一笔勾销了。而且,同碧川分手后,志保子也可以说
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她换了了家商行,进了秘书科,和顶头上司
专务董事之间偷偷地培育起宝贵的爱情。
不错,碧川己经罪有应得。他把己经离了婚,把形同陌路的
妻子杀了……正如他所说,也得不到一分钱的好处,反而危险得
很。他的行为本身不足以说明,一江给他造成伤害之深么?的确,
他的犯罪,没有什么利害打算。把它解释为骄横自专的一江自做
自受,或许更公平。
我无须乎向警察说谎,只要不作声,装作不知道,刑警是不
会找上门来,向我志保子问什么的。
志保子顿时觉得浑身瘫软,头靠在椅子上,眼晴望着碧川的
领带。晚风不停地从窗缝里刮进来,翻弄着那条横条纹的领带,
一根短大的银别针,把领带别在衬衫上。别针上的图案象是抽象
派艺术,仔细看去,却是两个重叠在一起的罗马字母。一个字毋
是K字,还有一个,正要放眼看去,单轨车在中途停站了。
站台上的时钟指着六点二十分。到东京机场是六点半……赶
上七点十五分的飞机是毫无问题的。八点四十分飞抵千岁,然后
从扎幌火车站换乘快车“大雪五号”……志保子把方才碧川在山
手线电车里谈的乘车路线回想了一遍。猛然间发现一个疑点,不
由得一怔。
他说,半夜十二点四十七分回到旭川,要去车站前的快餐馆
露个面。那么,证明今晚他不在现场就无懈可击了。
可是,等一会儿,一江之死被人发现,验尸可以推算出死亡
的时刻,而按照碧川今天往返的路线来追查,不是有可能发现是
他犯的罪么?事实上也正是他干的呀!
“关于证明你不在现扬……”
志保子忘其所以地问道,一下子注意到自己所在的扬所,便
顿住了口。
“什么?”碧川探过身子,志保子也凑了过去,两人紧靠着
玻璃窗说了起来。
“你怎么证明,在一江被害的时刻,你人绝对不可能在现场?
难道在旭川的单身宿舍里,你安排了一个替身……”
志保子不觉握高了嗓门,他慌忙拦住她,急口回答说:
“不,正相反。”
“正相反?”
“不……并不是说要人作假证明,说我不在现场,而是要别
人把作案时间搞错……”
“这是什么意思?”
碧川似乎有些踌躇,看着志保子心情很复杂。志保子盯住他
不放,他有点欲说还休的样子。然后向周围很快扫了一眼说:
“当然,作案时间真给查出来了,我不在现场的证据的确站
不住脚。半夜里去快餐馆,并不能证明我整天在公司的宿舍里。
要别人冒充我,谈何容易。”
“是呀……”
“所以,我要想办法,使推测出来的一江死亡的时间,比实
际上的要晚一些。这一来,很自然的,证明我不在现场这一点便
能够成立。”
“那么说,你是找到一江的替身了?”
“不能说是替身……”
不知为什么,碧川神情游移,口气也吞吞吐吐。而志保子却
有种直觉,这个疑团非紧紧抓住不可。
“那你究竟有什么神通呢?”她尖利地看着碧川的眼晴。
“……每逢假日的傍晚,一江照例要给女佣人打电话,吩咐
她第二天回来时,买些什么食品。因为星期天和节假日,女佣人
回家休息。一江对饮食极其讲究……这习惯大概在结婚前就有了。
这样,我托一个声音和一江非常相似的女人,在傍晚六点半的时
侯,装成一江给女佣人打电话。还有,晚上给她家送牛奶,总是
在六点半以后。也由那个女人从牛奶箱里把奶取来,用我给她的
一把钥匙,开进门去,把牛奶放在厨房的桌子上。这样,一江被
杀就会断定是在今天下午六点半以后。比实际大约晚一小时。我
知道,根据尸体解剖来推断死亡时间,前后可有一个小时的误
差。”
“……”
“另一方面,即使怀疑到我,假定六点半以后在她家作的案,
我是不可能七点一刻在东京机场,乘上开往扎幌的飞机的。乘不
上七点一刻的飞机,就赶不上由扎幌开出的‘大雪五号’快车。
错过‘大雪五号’,今天夜里就没有抵达旭川的火车了。所以,
只要从‘大雪五号’下了车,到站前的快餐馆露一露面,便可以
提出反证,在六点半之后这段时间里,我人不可能在东京。这么
一来,我不在现场的证据便能成立。”
志保子心里寻思,他毕竟是找到一江的替身了。即使取牛奶
不算预替,假充一江给女佣人打电话,不就是冒名顶替么?照方
才碧川自己露出的口风来看,找个替身确实不是件轻而易举的事。
何况长年的女佣人,要瞒过她的耳朵,声音非象一江不可。找这
样一个人……忽然,在志保子的脑际闪过一个女人的影子。是二
美!只有二美能办到。一江和二美虽是异母姐妹,她们的容貌和
声音一模一样,甚至志保子在电话里,也常常弄错。猛然间志保
子心里一阵紧张,她把目光凌空收回,向碧川领带上的别针投了
过去。银别针上的图案,仔细看过去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