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
季 更新:2024-07-31 16:32 字数:4796
“换句话说,应该毫无关系的我和增冈先生的话里,就算出现溃眼魔与织作家这共同点,也不是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事吗?”
“没错。只是……”
“只是?”
中禅寺眯起眼睛,说:“这些偶然……是不是早就已经在蜘蛛网上了?”
“什么意思?”
“有时候,偶然早已排列在某人所勾勒的蓝图上了。这种情况,偶然虽然是偶然,但它在看不见的地方早已是必然了。或许……有这种可能性。”
益田不懂他的意思。“也就是说,委托人会去拜访樐窘蛳壬褂形姨轿腥说奈校⒑徒拥讲裉锵壬畹脑龈韵壬黄鸢莘谜饫铮岵换崛际悄橙怂呋募苹械囊换仿穑俊?br />
不可能有这种事。这完全是碰巧,益田的选择是出于自由意志。
没有第三者介入的余地。
“中禅寺先生,那是不可能的。我会拜访这里,完全是情势使然,在增冈先生要来这里之前,我还一直在犹豫。或许我根本不会来。不,我会遇到增冈先生也是偶然,而且我会在今天来到东京,完全是交接工作所影响……”
“这些都不是什么大问题。”中禅寺伸出揣在怀里的手,抵住下巴,“例如说,不管你再怎么烦恼,你会不会来到这里的几率都是一半一半。你不可能只来一半的身体,所以几率不会变化。而不管你的意向如何,你的行动几乎都受到外在条件的拘束。你自以为你是依照自已的意志在行动,但是决定意志的大多数条件,都不是你能够控制的。事实上,你自已就说这是情势使然。”
“可是要不要来这里,是我自已决定的。”
就算是一时兴起、临时起意,下判断的也是益田自已。
“是吗?你只是根据这些众多的条件,从不怎么多的选择里面,挑出对你来说最好的一个——或者说应该是最好的一个罢了。荒诞不经的侦探、亟需援手的委托人、好管闲事的秘书、身负重任的律师——因为身边有这些人,你才会想到要来我这里,所以你的意志在这里头究竟占了几分,实在很难说哪?”
“可是中禅寺先生,就算这不是我的意志,我会遇到增冈先生,依然是个巧合啊。我也有可能不会遇到他。”
“当然了。可是就算没有你,增冈先生想要委托的事,以及那名委托人所委托的事,迟早都会在樐窘蚰抢锝换帷!?br />
“是没错……可是增冈先生他……”
“他当然也不是出于他的意志这么做的。他在百忙之中,心不甘情不愿地执行这个任务。”
“没错。”
“那……请等一下。如果我在遇到增冈先生之前,自行调查起来怎么办?这两件事就绝对不会交会了。”
“没有绝对这回事吧?或许暂时不会碰上吧。但是益田,假设这是已经料到这一步而做出来的设计图……会怎么样呢?”
“什么?你是说这个计划连不测的事态都预料进去了吗?”
“没错。我刚才也说过了,你来到这里的几率是一半一半,不是无法估计的几率。”
“这……是这样的没错啦……”
“而且不管你怎么行动?怎么想,对大局应该都没有影响、没有关系。你应该碰巧在今天来到东京,因为私人的因素,去了樐窘虻氖挛袼哉馊匀皇歉銮珊习伞2唬隳担嫣锏拇橙肟隙ㄊ歉鑫粗!?br />
中禅寺皱起眉头。“可是,如果这幅画的构造可以连未知的偶然都巧妙地织入的话……”
接着他一脸凝重地按住眉头的皱纹,“委托人带来的讯息,与增冈先生带来的讯息,不管通过什么样的渠道,只要有一天能够在某处交会就行了……是这样的吗?不管什么人怎么行动,全部都在计算之中,这个偶然的背后,有一股意志在利用佯装成偶然的偶然,使得两个讯息彼此交会。”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中禅寺?”增冈急急地问。
“不,这只是一个预感,在打开盖子前,没人知道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可是……这……不……”
中禅寺在思考,益田猜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
益田愈来愈不安。他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觉得眼前的现实似乎快要不属于自己。
“这两者交会的地方……会浮现什么?”
“织作家与溃眼魔吗?”增冈问。
“不,应该不是,那们的话,真相就会被揭发出来了……益田。”
“什、什么?”
“委托人叫什么名字?”
益田踌躇了一下。
侦探没有保密义务吗?如果是樐窘颉欢ɑ岷敛挥淘サ厮党隼窗伞?br />
“是……杉浦美江。”
“杉浦女士……字怎么写?”
“杉树的杉,浦岛太郞的浦,美丽的美,江户的江。”
“增冈先生,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不认识哪。”
“杉浦女士要找的对象叫什么?”
“杉、杉浦隆夫——隆鼻的隆,丈夫的夫。”
“增冈先生,这个名字呢?”
“不认识……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杉浦?隆夫吗?呃……咦?我听过这个名字。呃……”
增冈歪着海苔般的眉毛思考着。益田有点……害怕增冈口中即将说出的答案。
“啊,是门牌。”增冈短促地叫道,“我看过门牌。在小金井。”
“什么嘛,那……”
那才是偶然。
“那应该没有关系吧?杉浦女士的解是住在小金井町,可是增冈先生会走哪条路、会看到什么,又会记住什么东西,那才是没有人会知道呢。这不可能事先料到吧?这才是百分之百的偶然。中禅寺先生,你想太多了。”
“也……不一定哟,而且……”
“咦?”
增冈还没有停止思考,益田的安心感一下子就被打散了。
“……不过,不是,不是那个。我知道了。”
增冈好像正连珠炮似的思考着。他手忙脚乱地打开公文包,取出里面的文件。
“是这个,我是在这里看到的。我记得我在书面上看过这个名字。因为和小金井看到的门牌姓氏一样,才舍近求远特别注意吗……不,就算不是,尽早也会发现的。只要仔细查看,任谁都会发现。”
“你说小金井,是上次那桩事件的时候……”
“对啊,中禅寺。我频繁拜访的那户人家的隔壁,挂的门牌就是杉浦这个姓。这个,就是这个。”增冈翻开文件,指着一处说。
“那是什么?”
“这个啊,是‘圣伯纳德女学院’的教职员与学生的名簿。喏,益田,你看。就在这里……”
增冈有些激动,“厨房临时雇用职员。是打杂的吧,或者是工友。就在这里。上而不就是这个名字吗?”
杉浦隆夫,三十五岁,昭和二十七年九月录用。
——有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
杉浦隆夫竟然在这种地方。
除非这是同名同姓的不同人,那么益田既没有去小金井,也没有去兴津町,也没有进行查访,在短短数小时内就找到了要找的人。
板着脸滔滔雄辩的男子说,这是偶然,而这个偶然是必然。
益田感到一阵恶寒。
如果自己真的不是依照意志在行动……
如果真有操纵一切偶然的超越者存在……
那么益田岂不等于是被绳索操纵的木偶吗?毫无自我可言。
能够操纵偶然的人,那是——神。
盘踞在有如蜘蛛网一般的道理中心,操纵丝线的人……
——是蜘蛛吗?
“这真是……委托人要找的人吗?”
“益田,如果那是别人的话,到时候你就堂而皇之地大声宣言这是巧合吧。这是偶然,但也不是偶然。这是……”
中禅寺露出极为凶恶的表情,沉默了。
增冈说:“可是上面的记述也太少了,没有住址,也没有户籍地。而且怎么会在这种不上不下的时期录用?就算是临时雇用,一般也都会等到年度结束时招募吧?是靠什么关系进来的吗?总觉得很可疑哪。有必要确认一下吗?嗯?喂,等一下,这不是我的工作吧!”
增冈似乎惊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被吸引进去,慌忙甩头。
“增冈先生,这倒不一定。这个叫杉浦的人不是还很年轻吗?你刚才说被杀害的本田老师四十六岁,是在学院里任职的男性中最年轻的一个。”
“我是说老师当中,这个人是职员……等一下,有这么年轻的男人在学院里面啊?也就是说……喂,中禅寺,你该不会说这个人是凶手吧?如果这家伙是益田在找的人,那么他就是溃眼魔事件的……”
“就是这个。”
“就是哪个?”
“怀疑杉浦隆夫,这是预备好的结论。意图尚不明了,但杉浦隆夫应该就是这个阶段的结论。”
“这个阶段?”
“光只有这样,恐怕什么都还看不见。为管怎么样,这也不过是某种布局罢了。我们三个人似乎在不知不觉当中……”
中禅寺说到这里,依序望向益田与增冈,说:“……落入了某人布下的网。”
益田拭去额上的汗水。
听到女子啜泣般哀切的哭声,男人有些烦躁,狠狠地捶打地板。“别哭啦,到底是哪一点让你这么不爽快!”他以几乎要震动房门的吼叫声咆哮,转向女子。烛火幽暗而娇艳,将女子白暂的肌肤晕得一片朱红,让单薄的她更显虚幻。
怒意与烦躁一瞬间消失无踪,男子再次依偎到女子身边,厚实的手掌覆住她纤弱的肩膀。
女子溜出男子的手说:“老爷,这些钱是什么?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哀怨地望着枕边的钞票,更加悲伤地回视男子。
“你但心什么?那些钱是给你的。这房子破烂得不能遮风蔽雨,看你要拿去修缮也好,吃点滋补的东西也好,也买件衣服打扮打扮吧。”
“小女子没有理由收老爷的钱,请老爷收回。”
“什么没有理由?就算只是一夜情,你不也委身于我了吗?事到如今还说这什么话?你中叫我把拿出去的钱再收回来,就这么一走了之吗?”
女人双手撑在床褥上,朝看愤怒的男子垂下头来:“今宵承蒙老爷如此意想不到的贵人宠幸,光是这样,小女子就已经无比欢喜了。”
“你这婊子,口气怎么这么大?你宁愿要村里的男人们给的不义之财,就不肯接受老子的施舍吗?每个人都知道村子里的男了没一天没来这栋小屋夜访。你以为老子就不知道吗?”
“夜访是夜访。”女人微微抬头,战战兢兢地仰望男子的脸说,“同衾共枕,也是两情相悦。小女子承蒙村里的大爷们关爱,像这样勉勉强强地度日。”
男子站在女子前面,就这样俯视女子。“你承认你是个人尽可夫的荡妇是吗?这么作践自己,又不肯收钱,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小女子不敢。”女子把头按在床褥上说,“即使穷困,小女子也非娼妇之流。小女子未曾从大爷们手中收取过分毫金钱。”
“别扯谎了,笑掉老子大牙!”男子唾骂女子,“漂亮话说得再多,也填不饱肚皮。如果你不是妓女,那就是乞丐!”
“不管老爷怎么侮蔑我,夜访就是夜访。与大爷们同衾共枕,是因为小女子愿意。如果不愿意,小女子会直说。只要照礼数拒绝,没有人会为难。大爷们前来拜访,小女子也觉得欢喜。这只是每个村子都有夜访风俗罢了,小女子并没有卖春。”
“这真是前所未闻。外头传得沸沸扬扬,每个人都笑你是个卖淫的哪。”
“小女子是个外地人,总有不好的风声。如果违逆当地人,就无法在这里继续生活下去了。”
“够了!那么你就是个卖淫的!不管你再怎么辩解,出卖灵肉的事实还是不会改变。就算你没拿钱,也拿了钱以外的东西。你为了住在这里、活在这里、赖在村子里,只难任凭别人玩弄!”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请您了解。”
女子仍不断辩解,但男子终于感到厌倦,粗鲁地站起来。
“从刚才开始,就你在那儿胡言乱语个没完没了。说穿了你不也是别人养的小老婆吗?你就算肯拿你野汉子的钱,也不肯收下老子的心意就是了,你这个事恶的淫妇!”
男子说完,粗暴地按倒挣扎的女子,压住她之后,揍了两三拳,最后这么说:
“如果你不懂,我就告诉你。不管你怎么想都无关紧要。只要你过着这样的生活,不管任谁看签名簿,任谁听见,你都是个卖春的妓女。管你拿钱不拿钱都是一样。村里的每一个男人都把你当城卖淫的,所以才会过来这里。你给我仔细听好了,如果你真的没有拿钱的话——那你就是个免费的妓女!”
女子转眼间面色惨白,任由男子摆布。
男子回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