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赖赖      更新:2024-07-26 11:41      字数:4768
  非常不可理喻,从那以后又一直听见别人议论这件事的诡异,心里已经存了很多疑问,却因为悲伤过度,并不知道害怕。
  然而何伯的故事一说,那些疑问全部涌上心头,而且又增加了许多可疑之处,只是一时头脑极度混乱,无法归纳一条线索出来。她在车上茫然望向窗外,但见四野茫茫,野草低伏,天空中几朵乱云,一派萧条之气。第三师大矗立在地平线上,上接高天,下接荒原,云朵低低压在学校上空,透出一丝无法言说的气氛。恐惧突然从她心里井喷出来,无法抑制,她很想叫何伯掉转车头,但不知道为什么,又似乎有一种奇异的吸引力吸引着她要回到学校去。何伯一边开车一边哼着小调,完全不知道她的心情。
  好不容易到了学校,回到寝室,室友们都出去了,她一个人独自坐了一会,仍旧是十分害怕,但又不知道具体害怕什么,只知道自己决不能忍受独自呆着。于是她走了出来,出得门来,却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去,偶然听到有人提到“七星童子”几个字,猛然想到蒋世超的奇特之处,或许可以解开自己心头的疑惑,便径直来了。
  蒋世超和林丁听完,又是别有一番感受。他们两人曾经有过一段离奇的遭遇,这遭遇他们到现在都不能完全证实是不是幻觉。赵雪君所说的何伯的情况,和他们当初的经历很有些相似。何伯也是一个人看见了和绝大多数人看见的不一样的东西。如果何伯看见的是真实的,那么当时那场球赛的观众看见的就全部都是假的。然而当时冷心又确实从两具尸体上提取了证据,这些东西还非常真实地存在于冷心的冰柜里,直到今天中午冷心和段云还曾经真真切切地用它们做过实验,因此它们的真实性是无庸质疑的。这样看来产生幻觉的很可能是何伯,甚至他也许只是做了一个梦而已—如果没有亲身经历,蒋世超和林丁就会这样看待何伯的故事,然而经历了梧桐大道、段云和两位球员的事情之后,他们已经学会接受一些看起来荒谬的说法——何况何伯的经历也是发生在怪事频生的这一段时期,因此与其说他是做梦,不如说他是遭遇了无法解释的怪异事件。
  如果能够证实何伯的确是做梦或者产生了幻觉,那么事情就要简单得多,否则又多了许多疑点无法解释。他们三个人一商量,决定再去找一趟何伯。之前赵雪君实在太恐惧,现在有两个朋友在身边,便觉得好了很多,然而心底那种难言的况味仍旧是不时涌上来,使得她的身躯仍旧不时地微微发颤。但无论如何,至少她面色上已经恢复了些许红润,这让那两人放心不少,同意她一起去何伯家里。
  奇怪的直播(3)
  何伯住的寝室是在教工宿舍一栋,位于学校后门,相对于学生宿舍,要冷清偏僻得多。三人去的时候正好是下午5点钟左右,宿舍里的职工都未下班,门前一个人也没有。
  何伯住在一楼走廊尽头的小房子里,门上贴着一张半新不旧的财神像。三人敲了很久的门,又叫他的名字,始终没有人应门。赵雪君猛然省悟到他一定是出车去了,不由歉意地对世超二人说了。于是三人相约晚上8点半以后再来——那时他一定已经回来了。
  职工宿舍一栋前面不远就是学生宿舍一栋,段云就住在这里。蒋世超和林丁自从听说段云的故事后还从没有来过他的寝室,此时既然经过,就想顺便上去看看。赵雪君心神已经安定很多,又恰好遇见同寝室的同学,便跟她们一起回宿舍去了。
  在门房问了段云的寝室号,是701,7楼楼梯右手第三间。段云的寝室门是虚掩的,两人推门进去,看见冷心也在,和段云两个人正在说着什么。段云看见他们来,十分高兴,立刻起身迎接:“你们来了,太好了,正想去找你们呢!”
  “找我们什么事?是不是终于证明你是死人了?恭喜恭喜啊,可以入土为安了!”林丁开玩笑道。段云做了一个打他的手势。
  蒋世超见冷心一直没有说话,仿佛正在想什么,便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想什么呢?”
  “我在想,”冷心慢吞吞地说,“为什么所有的怪事都要找上我呢?”
  蒋世超以为他说的还是他们已经知道的那些事情,正想形式主义地安慰一下,段云已经开腔道:“他又遇到怪事了。”然后不等其他人开口,他就将冷心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
  蒋世超和林丁对此事很感兴趣,忙问这个学生住在什么地方。冷心和段云对望一眼,苦笑一下:“就住在段云楼下!”两人一怔:怎么这么巧?
  既然是在楼下,顺便去看看也很方便。四个人便一起下了楼。见到寝室里的血迹,蒋世超和林丁都觉得触目惊心。段云虽然比他们先听说这个故事,但并没有下来看过现场,现在被这种场面吓得面色苍白,不断拭着眼镜片。
  “但是这并不能算怪事,也许是有什么人进来打伤了他啊!”蒋世超最先清醒过来。其他三人不觉一怔。由于这段时间见到和听到了几件怪事,他们遇到这件事情就很自然地将它与那些古怪事件联系起来,却完全忘记了这毕竟还是一个正常的世界,所发生的大多数事情都能够用常理来解决。冷心第一次用钦佩的眼神看了看蒋世超,什么也没说。段云早已佩服得不知如何是好:“七星童子果然名不虚传,既然是正常事件,我们就让校保安处理吧,我正好肚子饿了。”说完便拉着他们想出门。
  “但也不能证明不是怪事,对不对?”冷心淡淡道。林丁斜睨他一眼,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蒋世超赞同地说:“冷心说得对,是不是怪事还要问问才知道,也许是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只是我们暂时不清楚其中的原因而已。”
  路扬出事的时候,对面和左边的寝室门都是大开的,如果有人从楼梯上来进入路扬的601寝室,必然会有人看到。他们到各个寝室逐一问了,那些同学都坚定地说绝对没有人上来。对面寝室的同学更加排除了有人上来他们没注意的情况,因为对面寝室的同学今天下午一直在打牌,为了防止老师突然抽查寝室风纪,大家轮流坐在门口充当卫兵,用他们的话说是连一只蚂蚁都不能逃过他们的眼睛。
  这就排除了有人从楼梯上来的可能。
  601寝室的右边就是走廊尽头,那里有一扇窗。林丁快步走过去,只见窗插销已经被生锈的粗铁丝缠绕了几圈,是当初前几届学生为了防止小偷从窗户爬进来而缠上的,铁丝和插销上都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显然是很久没有打开过了。
  显然,也没有人从窗户爬进来。
  四人一商量,便暂时将这件事也归入到怪事一类。之所以是暂时,是因为社会上有很多密室奇案,最后都发现是人为的,这件事也不排除这种可能。大家又在601查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出门时,段云的眼镜忽然从鼻梁上滑下来,他赶紧用手扶住,一下没看清路,砰的一声撞在门上。门本来是打开的,被他一撞便朝墙上弹去,只听门后砰的一声,接着一个拖把就倒了下来。段云立刻手忙脚乱地将拖把扶起,正要原样放好,忽然听到蒋世超说:“等等!”他一愣,维持原姿势不变,莫名其妙地看着蒋世超。
  蒋世超走上来,接过拖把,细细看了一遍,冷心和林丁也围上来看,三个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同时点点头。段云也看了半天,只见那拖把手柄端头全部被血染红,不由一阵心悸,闭了闭眼睛,再看时,终于也看出一点怪异之处。
  手柄端头本来是光滑的,现在却一团模糊,木头裂开成絮状,仿佛是在什么坚硬的物体上狠狠地挫了很多下,有几道裂纹直向下走了好几寸。通常拖把手柄这边都是被人握在手里,连灰尘都很少沾,何以成了如此惨烈的模样?
  虽然看了出来,他却一时想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于是自然地向蒋世超望去。不等蒋世超开口,冷心已经将拖把倒过来,手柄一端向着地面。他慢慢地放低拖把,直到拖把的端头碰到地面才停下,接着就保持这个姿势不动。蒋世超和林丁蹲下身,细细察看了一通,点点头。
  奇怪的直播(4)
  段云这时也已经明白了,原来这地上无数蹾挫的痕迹竟然和拖把头非常吻合,看来是有人倒提了拖把,将其不断在地板上蹾,才在地板和拖把上留下了痕迹。只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路扬就是被拖把蹾晕过去的?”他大声问,以为自己找到了关键。
  冷心立刻否认。路扬的伤口是摩擦的痕迹,显然不是拖把所能留下的。而且根据李长歌的描述,路扬似乎是被人拖着头在地上来回摩擦才会有这样的伤痕。
  “这是怎么回事?”段云问,“有人将路扬的头在地上来回摩擦,然后用拖把手柄在地上顿,这样做是为什么?”
  林丁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这几天我们遇到的事情,又有几件是常理能够解释的?”他将赵雪君所说的事说了出来,段云和冷心都非常惊讶,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就要去找赵雪君。蒋世超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7点钟了,便提议先去吃饭,然后再慢慢做其他事情。
  几个人吃了饭、洗过澡,已经是8点钟。天完全黑了。当时蒋世超跟赵雪君约好的是8点半去找何伯,看看只有半个钟头,几个人便一起往女二栋宿舍走去。
  站在楼底下一喊,赵雪君很快便跑了出来。会合后,简单介绍了一下,段云生性迂腐,见了女孩子,免不了又脸红一阵,五人就朝职工宿舍一栋走去。
  何伯正守着他那台破电视机又拍又打,房门大开着,门口不时有人和他打招呼。几个学生的到来令何伯很是意外,这中间他只认识赵雪君,也不知道她的名字。但是他天生好客,立即招呼他们坐下。
  房间很小,里面陈设十分简陋,只有一张单人床、一个床头柜,柜上放着电视机,墙角放着杯盆之类的生活用品,进门的地方摆着一张小四方桌,上面的饭盒里残留着饭菜还未收拾。整个房间里只有一张竹椅,何伯在椅子上坐了,几个学生就只好挤坐在床上。何伯见了,不好意思地一笑,又出去借了几把方凳回来。
  “还是为昨天下午的事情吧?”何伯笑道,“这个女学生一来我就知道肯定是为那回事,对不?”
  赵雪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说:“何伯,你再说仔细一点!”
  何伯也不问原因,就又从头至尾将那件事详详细细地说了一遍,和赵雪君说的内容一样。蒋世超听完,就起身看电视机。电视上正在播放黄金时段的节目,画面不时歪扯一下,噪音也很大。但是纵使画面如何扭曲,人的面孔都还是大致能够辨认出来。
  “何伯,那天电视上除了肖广和刘永泽之外,其他人的脸真的完全辨认不清?”他问。
  何伯肯定地点点头:“一点也认不出来。那天电视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效果比今天差多了,人的脸都好像蒙了一层红色的水,不停地晃动,那水还不是透明的,只能大致看见鼻子高出来、眼睛凹下去,其他都分辨不出来。肖广和刘永泽的脸倒是清清楚楚!”
  “那么,”冷心接下去问,“您真的没看见记者?从头至尾都没看见?”
  “是的,”何伯说,“我也纳闷,平常记者多想在电视上露脸啊,这回连脸的影子都没出现一下,真是怪了。”
  几个人对望一眼,又问了一个问题:“最后那声‘和了’,您听清楚了吗?是什么意思?”
  “当然听清楚了,而且我猜肯定是那两个下棋的学生的围棋和了。不过我就是不明白,这记者录像怎么东一下西一下,结尾也莫名其妙,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何伯唠唠叨叨。
  “那天,除了这件事,您还遇到什么怪事没有?”蒋世超问。
  何伯立刻来了精神:“当然有哇,说起这事,可再奇怪没有了。那天我看电视时,眼睛有点不舒服,就打了一盆水洗脸。那水是自来水,打来的时候干净得很。可是等我将脸浸在水中的时候,猛的似乎有什么东西刮了我的脸一下,痛得我一抬头,一照镜子,脸上已经留下了一道印。你们看!”他绷紧面皮对着灯光展示给大家看,只见他脸上重重叠叠的皱纹之间果然有一道红色伤痕,仿佛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一样。
  “当时脸盆里哪来什么东西划我的脸啊?更奇怪的是,当我往盆里看时,竟然发现水中混了很多淤泥,还有几根水草,真邪门!”何伯说完将眼珠在几个学生脸上溜来溜去,笑道:“你们今天一来,我就知道你们不止是好奇这么简单。我老何年纪一大把,也知道一些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