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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僻处自说 更新:2024-07-26 11:40 字数:5010
“季奚章,你唱的很好听。”
她是第一次这么去唤他的全名。往常的日子里只有他与她主动搭话她才肯与他谈话。所用的称呼词不过也就只是单单的一个“你”。而他不知道的是宁薏从来不叫他的名不是因为没机会叫也不是不想叫。而是没那份勇气。
那个每日写在草稿纸上的三个字,一笔一画,一撇一捺,结构清晰地深刻在脑海。但每次在校园小道上见到他,刚想脱口而出叫他的名字时,却像被什么东西噎着喉咙。最后等她看着他与他人谈笑而过,她才恢复如常,对着空气轻轻唤了声他的名字。
季奚章。
季奚章难得地红了次脸,敛了敛目光,夸奖道:“你喊我的名字时声音非常好听。”
宁薏收到夸奖后一反常态,倒是轻哼着歌,仔细听,曲调是男巫的《LUCKY》。季奚章弯着嘴角,闭上眼静静聆听着她轻柔而又带着丝颤抖的歌声。说实话她唱的不是很好听,但歌声却十分纯粹干净。令人有着愿一听的欲意。
而她唱的,唯有那几句歌词是清晰的,“Boy I hear you in my dreams 。I feel your whisper across the sea 。I keep you with me in my heart。”
我在睡梦中听到你的声音,你的低吟越过海洋到达我的耳边,我的心中一直在想你。
宁薏望向窗外,夕阳已落幕,而眼前的那名男生正微笑着闭着眼享受着她的歌声。嘴角扬起的弧度完美至极。此刻,她的眼里似微带燃起的火光在浮动,发自内心,完完全全地将自己心意包含羞涩地唱给她最心爱的男生听。
可惜的是他并不知道。
第二十一章 她的泪
季奚章在医院里躺了两个星期,宁薏雷打不动地去看望,就连季奚章的父母都知道有她这人了。先前季父季母若有所思的眼神让宁薏心中有些不舒服,果真过了几天后两人找到宁薏,还没说什么,宁薏便急匆匆地解释道:“季同学经常在学校里帮助我。”
季母看得出这小女生紧张了,笑道:“小同学你不用紧张。我们只是想感谢你而已。”
这会宁薏这才吁了口气,送着两位长辈离开了。隔天一早宁薏拎着自己做的糕点来到了医院,心情愉悦的她刚想敲病房的门,却倏地停住了动作。
“奚章,那女孩……”
“妈,你别误会。她是我在学校里认的一个小妹妹。”
三个字重重地砸在她的心头,她也没敢再听下去,跑出医院好几十米后这才停了脚步,仰着头沉重地喘息。正好去买菜的大姐骑着个老式单车经过,见到她后关心地问:“小妹妹没事吧。”
宁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耳边是陌生人喋喋不休的安抚和指指点点的声音交杂成一团。她赶紧抹了抹眼泪,颤着声说了句:“对不起。”后又跑了。
回到家后她才抱着头又无声地仰头大哭,窗台边白色的纸巾遍布。父母叫了句吃饭,她深吸了口气打开门低着头走进卫生间里大开着水龙头一遍又一遍地将冰凉的水泼在自己的脸上。关上水龙头,她抬起头见到镜子里的那个人眼镜红的像只小兔子,嘴唇泛白,狼狈不堪。
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多种可能,当事实像伤口狠狠被揭露时,还是疼个不行。明明知道这样,还是偏要义无反顾地深陷。也许只有将“一厢情愿”四个字刻在手心,她才知道有些东西碰不得。若一碰,便是万丈深渊。
不知过了几个星期,宁薏才忽然想起来自己翘了好几节的数学课。那一天下午,她忐忑地走到教师辅导室前,手握在门把上,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眯着眼往里面看去。她舒了口气,推开门,发现里面什么人也没有。巨大的失落以及悲伤涌上她的心头。
窗户露出一点缝隙,夏风钻入将素色的窗帘微微吹起。天花板上的老式电风扇停止了工作,好像正嘲笑地看向她。
没有什么会永远地等着自己。
宁薏走进去打开风扇,坐在之前一直坐的位置上,僵硬地把书包里的笔盒、纸、练习本依次拿出,她翻开练习本,泪水顺着脸颊流下,掉在泛黄的纸上迅速浸染一片。头顶的风扇将纸吹落了一地,而她抱着书包掩面大哭。
等她哭够后,这才抬起头来打算收拾好东西回家。而熟悉的白蓝手帕跳入她的视线,她缓缓地抬高视线。看见江存昱正插着口袋,面无表情地将手帕递到她的面前。
“江存昱。”宁薏呜咽着唤着眼前的人的名,她吸了吸鼻子,鼻尖又有些泛酸了。
江存昱淡淡地从嘴里吐出了句:“哭够了没。”
【时烟:这里解释一下宁薏哭的原因。如果季奚章要解释完全可以说我们俩只是很单纯的同学关系不就完事了。但他没有,特别突出了两人认的兄妹关系。宁薏在心中确定了季奚章对于她只是兄妹之情。所以哭的一发不可收拾。所以……江存昱该上场夺主角光环了哈哈哈。】
第二十二章 他的柔
宁薏眨巴了下眼,瘪着嘴不说话,只见江存昱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动作,似乎在等着她接过手帕。她摇了摇头,上次是脸颊上沾上雨,这次可是眼泪鼻涕一块出来,怎么能够拿手帕擦拭。
“还不接过。”江存昱又冷冷地发话。
而宁薏就是冲着枪口去的,在此情况下还是不怕死地摇头拒绝。
“接过。”他又重复了一次,冷硬的语气中带着不可让人拒绝的力量。
宁薏心一紧,乖乖地接过。却没有拿来擦眼泪而是放在手心,大拇指抚过每一条线以及蓝色的云气纹。
江存昱看了她一眼,绕过她身后坐在她的旁边,拿过她的练习本翻了翻她最近做的这几页,又伸手拿起水性笔在上面圈圈点点。宁薏也就是干坐在一旁,余光瞥了几眼,后又低下头来用手擦了擦眼角残留的泪水。突然发觉眼睛痒痒的,不禁揉起眼来。
“你回家好好改改。”
宁薏揉眼正揉到一半,手腕被人抓了起来。她抬眼去看抓她手的人,见江存昱凝视她许久,脸颊开始烧红了起来。在如此尴尬又*的气氛中,江存昱淡淡地说了句话让浑身一激灵。
“你眼睛红了。”
到后来就发展成江存昱带她去药店的路上。望着不足半米处前那个清瘦颀长的背影骤然惊觉刚才他将自己狼狈的样子看了个透。她突然想知道江存昱是不是每个星期的星期六下午都在那等着她呢。
宁薏深吸了口气,快步走上去刚想抬手拍一拍江存昱的肩膀,却被他反拉着手腕,他转头看她,提醒道:“跟着我。别丢了。”
她正奇怪于这句话,却在下一秒被他牵着走,穿过斑马线,越过人海,与每一个陌生人擦肩而过。耳畔回荡着的是喇叭声和红绿灯滴滴嗒嗒倒计时的声音。她的肩被轻轻一撞,微皱了下眉手腕又被抓紧了下,她连忙跟上去与他紧紧挨着。
走到药店门口,宁薏随着江存昱的脚步进去,听他用纯正的普通话礼貌地问眼药水在哪。店员十分热情地给他们领着路,他只看了一眼,就以身高的优势毫不费力地拿到了最顶层的那盒眼药水。
付款的时候笑吟吟的店员用暧昧又颇带深究的眼神在他们身上徘徊,宁薏觉得就像她就像是偷吃了糖的小孩子。
仲夏的黄昏,两人静静地坐在街边公园的木椅上,夕阳洒着的乔木树的叶子繁盛又嫩绿。听着响了一日依旧孜孜不倦的虫鸣,老人与孩童们的欢声笑语。远处住宅区内的饭菜香淡淡地飘来萦绕在鼻尖。正是一片夕阳夏景。
“会滴吗?”宁薏正拆着手里的眼药水的盒子,突然听见江存昱问这么一句话。她将眼药水拿出来,看见江存昱的眼里是对她满满的不相信。一时间她心里就被什么东西咯着了,她人虽是反应迟钝了些可也没到这个程度。她重重的点了点头,打开眼药水的盖子,仰着头手一抖便滴在了眼角,顺着脸颊滑落。
不甘心的她再滴了滴,结果依旧是一成不变。江存昱自然而然地拿过从她手上拿过眼药水,站起来,食指弯曲,用关节处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第二十三章 她的结
一滴冰凉准确无误得浸入眼中,宁薏从仰着头闭上了只眼,刚才被眼药水滴上的眼辣辣的。她刚低下头但下巴被那只手狠狠地攫住。
“还有另一只,别急。”
那样轻柔安抚的语气让宁薏不由得一愣。在眼药水滴到另一只眼里前,她从江存昱黑而亮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闭上眼的那一刻她想,她又被老天爷眷顾了。
后来是江存昱亲自送她回的家,原本想着到保卫室就和分别了,可他却没有丝毫这样的想法,秉承着送佛送到西的理将她送到楼底。
宁薏踌躇了一会,在江存昱转身离开之际叫住他,“江存昱。”
他循声回头,一双深邃的眼睛直直地望向她。宁薏接受不了这么坦诚的对视,别过头低低地道了声抱歉。她说完后更加有些不敢去面对江存昱了。冒着汗紧盯着鞋尖,看着他一步步沉稳地踏过来,每一步都牵动着她的心的跳动。
“抬起头来。”他语调平静地命令。
宁薏乖乖地抬头,下一秒左脸颊被扯了扯,她怔忪地看向他,这才与他来个双目相对,而他的眼里似乎隐藏着些她看不清的东西,但他却面容沉静地说:“下次再旷课,我们的教程也就结束了。”说完他好似嫌不够解气地再轻轻扯动,适宜地收回。完全没有一副做了坏事的模样。
“该不会每个星期六下午他都在那等吧。”宁薏从震惊中回复过来,手心缓缓地摩挲刚刚被掐的左脸颊处。
回到家后,宁薏将口袋里的手帕掏出,摆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折起来。她想了想,特意去找了云气纹上那条线。看来这是原来的那一条手帕。如果再还回去岂不是让江存昱认为自己嫌弃这条手帕。她在屋内支着下巴走了几圈,最后从柜子里拿出自己特喜爱的小木盒,将手帕放进去。锁进书柜前她看了很久,蓦地微笑起来,将钥匙插进孔里一转。
也许将这个作为一个极好回忆也不错。
她这么想着,今日所有忧愁悲伤烟消云散,一夜好梦。
*
季奚章出院回校上课的那日,刘盛觅等人中午时在学校食堂办了个小小的恭迎他健康出院的宴席。宁薏一想到星期六听到的那些话,心中郁结难平,怎么也过不了这坎,所以随扯了一个在教室学习的理由拒绝了刘盛觅的邀请。想着等四十分再去食堂打饭。然后她确实是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四十五分到达的食堂。却发现他们还在里面聊天饮水。
宁薏无奈地撇了撇嘴,深吸了口气,埋头疾步走到打饭窗口,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后头的语笑喧阗所以自己点了什么才也不知道,只是随意的指了指。打到饭后,她快速地瞥了一眼那里,提着心以刚才的速度离开。没想到就离走出食堂门口那么几步的距离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小宁薏。”声音浑厚婉转,怎么猜都猜不偏唤者是刘盛觅。
第二十四章 他的意
有人说,有些事你逃也逃不过。说的大概就是现在造成的这个局面吧。宁薏坐在离季奚章最远的地方,一口一口地扒着碗里的饭菜,将自己最讨厌的胡箩卜不断地往嘴里送,慢吞吞地咀嚼着。这种感觉,她简直不想再尝试第二遍。
“听说宁同学连请了几天晚自习的假去医院看望你。是不是真的。”
宁薏顿了顿吃饭的动作,她能感觉到周围的几束目光迅速投向她的脸上,她很快恢复如常,继续着刚才的动作。
“朋友之间探望有什么稀奇的。”季奚章略漫不经心地回答。
发问的同学不怀好意地笑了几声,“谁知道你们的关系是不是只是你口头上说的这么简单。”随后遭到季奚章一记剐眼。
“宁同学,你说呢。”为首的同学并未打算结束这个问题,将目标转向宁薏身上。
宁薏出乎意料地淡定,将面前的餐盘有条不紊地整理完后,站起来说:“你想太多了。我有事先走了。”她端起餐盘,挺直着背脊往食堂外走去。
几人收回目光,刘盛觅咬着牙狠狠地打了那个同学的头,“叫你乱说话!这下好了!”
“我就随便说说。哪知道她那么经不起开玩笑……”
宁薏听很多人描述过,暗恋的感觉是美好甜蜜的,同样也是心酸艰难的。知道喜欢的人也喜欢你,是惊喜激动的。而知道喜欢的人并不喜欢自己,是失落难过的。而季奚章与她,则是属于后者。
失落感密密麻麻地占据了她的心。她捧着一颗火热的心来到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