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 节
作者:莫莫言      更新:2024-07-26 11:39      字数:4874
  “她丝毫没有迷住我,而我不知道跳那支舞坏了毕梧的规定。他的规则多得叫人记不得。”
  她气得捏起拳头。“那你就该把规则全部读一遍,而不只是那些适合你的。”
  他转开,下颚绷得像花岗岩,火炬的焰苗在他眸中闪烁。“很少人能忍受他的规定,你就不会,”
  “我有特权。但是我不和人跳贴面舞。没有人那么跳。”
  他扬起眉梢。“海福公爵整晚对着你胸口说话时也不见你反对。”
  “他比我矮不是他的错。我只是对他友善,如此而已。”
  “那么我为什么觉得你故意全力讨好他?”
  他可把她看得一清二楚,但是他将永远不会知道。“麦杰明是个非常有趣的伴,其它的均出于你的想象。”
  “我没料到你会和他跳利加冬双人舞,而那种舞你一直拒绝和我跳,说你不会。”
  她在哪学得双人舞不关他的事,她打量雕像。“他提议教我,我学了。又怎么样?”
  “我想我该谢谢他了。”
  “你真大量,但是不必劳神,我自己谢过他了。”
  “感谢的方式是让他护送你进入晚餐室。”
  “你被裘丽占住分不开身。”
  “毕梧不在,我觉得礼貌上我得护送她,若不是你急急跑开,我会护送你们两个。”
  “我没有急急跑开,而我讨厌你说我会介入一场爱情悲喜剧。”
  “悲喜剧?那顿饭差点成为血流成渠的闹剧。”
  “是你刺激麦杰明用飞刀扔苹果的。”
  “我怎么知道他会不射真正的目标,反而瞄准余夫人假发的装饰?”
  “你心里明白,”她七窍生烟。“因为他是你的风流酒伴。”
  “这个嘛,我想我是该告诉你我们认识。”
  愧咎戳进她心中,但是她置之不理。“认识?说得真保守。他承认和你分享女人。”
  “杰明太不上道,没有荣誉心。”
  “你也没有,”她驳斥。“若是你稍有顾忌,你会告诉他我们订婚了,那么我也不必浪费时间试图使你嫉妒。”
  他稍显畏缩。“我受宠若惊,但我仍是个坏蛋,嗯?”
  “当然。我听过太多你的桃色新闻,足够让你往后十年抬不起头,齐雷克。我尤其喜欢你发誓在四十岁前不结婚的说法。而你真的要娶妻时,你会选择一位十五岁的小孩,好将她训练成你的性奴隶。”苦涩使她补充一句:“我确信家父告诉你我早已二十有四时你有多伤心。”
  “我懂了。”他揉揉下巴。
  她怎么会认为她能探知他的秘密或是逼他透露他在乎她?她从来不擅作假。“你懂什么?”
  “你有非常有趣的一面。”
  她想溶进水中偷偷溜回家。若是他继续把她看透,她会说出令自己后悔的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原来你是想要使我嫉妒。”
  自尊使她不能示弱。“是又怎么样?”她模仿他的口气。“你甚至不在乎。”
  “不,我在乎。”’
  “你大摇大摆地陷入弹缥去了。”
  “晚宴不顺利会对我造成那种影响。”他向她伸出手。
  她躲开,朝他脸上泼水。“多可怕,我深表同情。”
  “我要的不是你的同情。”
  他将她一把拉进怀里,紧紧地搂着。“我讨厌看到你在杰明的怀里。每次他对你说话,我就想敲断他的下巴。我想把你拖走,一个人独霸。”
  这段宣言使她充满希望。“为什么?”她屏住呼吸。
  他吻她的脖子、面颊、闭着的眼睛。“你说你想要我的信任时我相信你。但是看到你今晚——”他的唇离她的嘴仅隔英寸许。“——我能想到的只是……你属于我。”
  失望粉碎了她的期望。他并不爱她或相信她,他只是想要她的身体,如此而已。“相信我,雷克。告诉我我父亲知道的事,你没说出前我不能属于你。”
  “问什么都可以,”他恳求。“除了那件事。以后也不要问,它不重要。”
  想到这个社会闻人竟然犯下一桩重大到他会求她不要追问的罪行,她打个寒颤。继而想到她有多爱他,她的寒意加深。
  他的嘴压上她,带着明显的迫切。她用同样的热切迎上他的需要。他用嘴唇对她施予凌辱,用煽情的字限挑逗她。
  接着,他运用熟练的技巧,煽动激情的火苗。她和他玩这场追求的游戏原是为了帮助他逃离被迫结婚的模梧,但是游戏进行当中,她自己却陷了进去。
  “我需要你﹒”他热情地低喃。“上帝,我有多需要你。说。你也需要我,亲爱的。”
  她的感官在他的低喃声中浮游起来,而她的身体渴望体会他光裸的肌肤贴着她的感觉。“我是需要你,雷克。”
  他的手指掀开她的浴袍,双手捧起她的胸脯,她的抗拒像温泉上方的热气散去。
  他的抚摩将她卷进欲望的漩涡。她在水中漂浮,温热的水在她四周涌动,雷克紧搂着她,邀她加入狂喜的游戏,需要在她的灵魂中高歌。
  他配合地低吟:“抚摸我,我需要你抚摸我。”
  她握住他的那一剎那,他呻吟出声,舌头深入她的嘴。这是她知道的节奏,将她自汹涌的欲望之海送至满足的海岸的唯一生命线。
  他捧住她的脸。“怎么样,安茱莉,”他低喃。“只要你轻轻一碰,我觉得自己像国王又像平民。”
  她一阵晕眩,凝视他半垂的眼睛。“我想,齐雷克,不论是国王抑或平民,你其实是一位诗人。”
  “能够的话,我会为你写出一百首诗,”他抽一口气,拉开她的手。“但我只是个死到临头也挤不出一个韵脚的莽夫。抬起你的脚绕住我的腰。”
  一千个她不该那么做的理由在她脑中闪过,但她的身体相应不理。
  他的一只手滑过她的背,另一只则揽着她的头。她的脚离开硬石地面,另一种硬物随即亲密地刷过她身体。她急着想要他填满她的空虚,四肢与他相缠。她的手探进他潮湿的头发,解掉缎带。
  烟雾将他们包里,他们像是世上仅存的两个人。不愉快的夜晚,要命的将来全置诸脑后,他们只有现在。
  她以为他会进入她体内,但是他只是咕哝:“也放下你的头发,我要看到它们在我们四周漂浮。”
  稳稳地躺在他怀中,她伸手去拆最后一根发夹。
  “向后仰,”他说。“让我吸吮你的胸脯。”
  难道他永远不要完成结合?“但是难道你不要……”她抽口气,他的嘴覆住她的胸脯,含住她的孔尖。
  火炬嘶嘶作响,古老的温泉拍打石筑台阶。
  满足感一涌而上,她在他怀中化为绕指柔,唇瓣逸出嘤咛。“感觉如此对劲的事怎么可能错得如此离谱?”
  他贴着她的胸脯说:“这件事没有错,甜心。天,你是我做过最对的事。我们来生个孩子吧_一个像你一样漂亮的女儿。”
  欢欣变为震惊。避免怀孕的海绵还藏在她家的衣柜!裘丽曾告诉过她另一种方式,但是茱莉不认为她能要求他那么做。“等一下。”她需要时间思考。
  “为什么?有什么不对?”他问。
  她可以走轻松路线;她可以接受他现在的情形,尽可能做好。她能暂时吞下她的自尊,但是明年呢?后年呢?她会憎恨他的秘密,而他们的婚姻会成为人间地狱。不,她要他的信任,而上天助她,她已赢得了他的信任。她应该配个诚实的男人。
  “我弄痛了你?”
  “没有,但是我们不可以这样。”
  “现在可不能害羞起来,甜心。”
  他吻得她透不过气,勾住她脖子的手滑进他们之间。她还没来得及抗议,他已找到她的欲望核心。他用慵懒徐缓的动作把玩她细致的肌肤,他们深情地拥吻。
  他用灵活的节奏哄她、诱她、逗她,提醒她可能的展望。她的激情攀至最高峰前一秒,她喘口气,紧攀着他。“屏住呼吸。”他说,接着他将她拉下水面。悬浮在古老的温泉,偎着她情人的臂弯,茱莉陶醉到骨髓。
  就在她认为她的肺要爆炸时,他向上窜,一波浪花直拍水池边缘,急促地喘息声在石室内回荡。她四肢虚软地躺在他钢铁般的臂弯中,面颊贴着他宽阔的胸膛。清凉的空气恢复了她的理智,及她唯一的念头:孩子。
  “雷克,”她恳求。“等一下。”
  他全身绷紧,颈部的肌肉像把拉紧的弯弓。“我不能。茱莉,我再也抗拒不了你,如同我不能摘下天上的月亮。”
  他诗歌般的话令她分心。“你太美妙了。”
  她抓着他的头发。“拜托,雷克。你不能让我怀孕。”
  他的眼睛倏他睁开,她以为会看到满足的微笑。
  她看到的却是轻蔑的瞪视。“太不幸了,”他的声音沙哑。“我不能收回我刚做过的事。”
  接下来一星期,她退回所有艾森送来的纸条。雷克坚持要见她时,她一定确使身旁有几名邮童。她派昆彼去收邮件,甚至和余夫人上街购物,以完全杜绝雷克。她研读了账册并且完成标价。由于害怕她的情人会深夜造访,她锁紧门窗。又因为害怕他绝不再来,她辗转反侧,泪湿了枕头。
  神情沮丧的她用邮局的业务填满她的白昼,而以哭泣挨过生平最寂寞的夜晚。哦,她虽在商场挣得立足之地,却在心灵方面彻底溃败。唯一能令她安慰的是,她改善了一群孤儿的生活。
  而她想求取进一步心灵的平静,茱莉益发投入她的工作。
  杜比送来邮务时刻表。她又拟了两张海报,一张给伦敦,一张给巴斯,列明新的快递马车的时间及价目。她将头发编成长辫,用一支木发针固定成八字形。她穿上她的幸运装:土耳其玉色的上装及罩裙,浅黄色内衬上绣着牵牛花图样。当她在颈子系上黄色缎带时,她的心为那些她曾经拥有的珠宝而抽痛。
  “端庄比华丽好。”她对着镜中的反影训诫自己。
  装扮好巴斯邮政局长小姐的架势,她直接去庞杜比的印刷厂。
  她进入大厅,清脆的铜铃声宣布她的到达。迎面的沙发及两侧的扶手椅都没有人。她不自觉地松口气,视线落至坐落在高脚柱上的双陆棋盘。一如往昔,杜比的奖座引出她作呕的感觉。
  一会儿之后,一位大厅女侍端着一盘薄荷上前敬客。茱莉婉拒,要求见杜比。厅中又剩下她一人。茱莉皱起眉头,想着杜比对礼仪的着迷,及她帮他达到成功的那段往事。巴斯的商人没有一个像他那样着重外表。话又说回来,巴斯的其它人没一个是在双陆棋盘上得到他的金鸡蛋。
  边门开启,笑容满面的杜比拥着一位娇小的黑发女人进来。那女人抬起戴着手套的手抚摸脖子,引人注意那里的珠宝。
  “你好,茱莉,”他说。“我想你认识伍夫人。”
  对于他胆敢厚颜引荐他的情妇,茱莉觉得有趣。他的情妇戴着的红宝石项链则令她毛骨悚然。
  茱莉觉得颈间的缎带像是套索勒得她喘不过气来。
  看来庞杜比是在幸灾乐祸了?她想。这个项链仅是她输给他的几样珠宝的其中之一。她为他始终得不到一件他最想要的东西而得意,那就是她的职位及随之而来的社会地位。
  她微笑,点点头。“伍夫人,好漂亮的项链。”
  “杜比告诉我它原是你的。”她眨眨眼。
  “我一直认为它很迷人。”
  杜比英俊的五官垮了下来。“亲爱的,你走吧。”他将女人推出门。
  茱莉自手袋中拿出时刻表递给他。“这些要印,愈快愈好。”
  他拉平前襟,接下那些稿纸。看也没看一眼,他说:“没时间留下来喝杯茶,聊聊天?嗯?”
  她看看他修剪整齐的指甲,纳闷一位印刷商怎么能将手指保持的如此干净。“好意心领。”她竟有所指地瞟一眼稿纸。“我没有时间。”
  他礼貌的表情消失,嗤了一声,露出几年前被她敲断的牙齿。“别指望有折扣,我第一次送时刻表过去时就警告过你表上的时间不对。”
  轮到她暗自窃笑了。“你认为我重写了时间。”
  他似笑非笑地说:“我们认识了太久,不用再玩孩子气的游戏。考虑到——这么说好了——令尊最近对你生活的干扰,你会犯错是可以了解的。这一次你可不能像以前那样轻易闪开。”
  她保持表情空白。“杜比,你什么时候才会学到你不能威胁我?我想你指的是雷克爵爷旅居巴斯这件事。”
  “旅居?这样形容他被迫到此满有趣的。”
  “我活着就是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