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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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格1 更新:2024-07-21 11:18 字数:4795
她站起身,脸虽苍白倒还保持着一半镇定。
埃勒里打开桌下浅浅的抽屉,拿出一副全新的纸牌,他拆去包装,把透明的玻璃纸团起来扔掉,牌放在桌面上。
「我想你会玩那种单人纸牌戏吧?」
「我知道那种玩法。」她用一种吃惊的语气回答。
「你玩的是那种简单的吗?我是说——十三张暗牌,四张明牌,第十八张牌再起?」
「是的。」
「再好不过。就请用这些牌,卡罗夫人,坐在这张桌前,玩一局!」
她看他的目光像是在怀疑他精神是否正常,然后平静地走上前来,在桌边坐下。她抓起纸牌,慢慢洗牌,发出十三张,面朝下堆成一摞,另拿出四张面朝上的依次排开,下一张压在它们上边。然后她拿过其他的牌重新开始,每到第三张就亮牌,找上面的那一张……
她现在玩得快起来,有些忙乱,她的手指在停下或开始时都显得犹豫不定。有两次出错,埃勒里都无声地指出来。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这是一种很偶然的纸牌排列,玩起来似乎没完,顶上的那一摞牌慢慢地在增厚……埃勒里突然德住了女人的手指。
「够了,」他轻声说,「上帝是慈悲的,我看在预期的效果出现之前,我们不得不试着再来一局。」
「效果?」
「是的。你看,卡罗夫人,在第四排的红五和红七之间就是那张泄露内情的黑桃六!」
卡罗夫人发出一声叫喊。
「好,好,别怕,卡罗夫人。这不是又一次陷害。」埃勒里朝卡罗夫人微微一笑,「就到这里,你请便吧……泽维尔先生!」
高大的律师早已没有讥笑的情绪。他的手发抖,嘴巴也不紧绷着了。埃勒里心中暗笑,你小子怎么不神气了。
「怎么?」泽维尔哑着嗓子问,走上前来。
「好吧,」埃勒里笑着说,「我们给你做一个非常有趣的小试验,泽维尔先生。能不能请你从明牌里抽出黑桃六来?」
他吃惊了:「抽……?」
「请吧。」
他用颤抖的手指照做了:「现——现在干什么?」他说话时费劲地想露出笑脸。
「现在,」埃勒里厉声说,「我要你把它撕成两半——快!是的,现在!别犹豫!撕!」慌乱之下不及细想,泽维尔照做了,「把一半扔掉!」他扔掉时像扔掉一个烫手的物件。
「然后呢?」他小声说着,舔舔嘴唇。
「等一下,」后面传来警官冷冷的声音,「你呆在原处,泽维尔。艾尔,到这里来。」
埃勒里走到父亲身旁,他们压低声音热切地嘀咕了好一阵,埃勒里终于点了点,走回到人群中间。
「在适当的磋商之后我必须宣布这是一次最成功的测试,」他高兴地说,「泽维尔先生,你在这张桌旁坐下。只用几分钟。」——律师坐进椅子里,仍捏着那半张纸牌——「好。现在仔细听着,你们所有人。」
这个提醒是多余的,他们都身体前倾,百分之百地愿意看这出扣人心弦的演出。
「如果你们还记得我在不久前演示过的那个手法表演的话,」埃勒里把夹鼻眼镜摘下来擦拭镜片,继续说道,「那你们肯定记得我提到几个重点。我已说明的一点是,由于泽维尔医生是惯用右手的,那么右手做了撕扯、揉皱、扔掉等系列动作后,半张纸牌应该留在他的左手上。而我们发现泽维尔医生的尸体时,半张纸牌是在他的右手上。由此我还推断出,既然拿牌的手不对,那么泽维尔医生也就没有撕牌,结论就是他并没有做什么事以留下『线索』指认凶手。而那张纸牌又的确意在指认泽维尔夫人为凶手。但既然死者没有留线索,那么这个线索也就不可信,不足为凭,结果就成这样:有一个人阴谋陷害泽维尔夫人,欲置她于谋害亲夫的罪名之下,他具体实施的方法已如前所述,谁会是那个凶手本人呢?你们想想!」
他们都想了,他们眼神证明他们的确想过。
「那么问题本身只能这样解答:找到那个亲手把那张黑桃六撕成两半的人也就找到了我们要找的凶手。」
史密斯先生用低沉的声音发出的嘲笑吓了众人一跳,包括奎因父子在内:「想法倒是不错——如果你能做到的话。」
「我亲爱的史密斯先生,」埃勒里小声说,「已经做到了。」
史密斯先生很快把嘴闭上了。
「是的,」埃勒里出神地望了望天花板,继续说,「其实一直就有一个很好的线索在指认凶手的身份,它就在我的眼前,我直到这会儿才想明白,真是惭愧。但我想这也不奇怪,是人都有疏漏。」他不慌不忙地点燃一支烟,「不过,眼下的情况的确已看得很清楚。无需多说,线索就在纸牌上——撕了的那张牌,被凶手揉皱、扔掉的那半张,当时就在泽维尔医生的尸体旁边。究竟什么是线索呢?我们还得感谢这场火灾。由于它带来的无处不在的木炭灰,使手印留在了纸牌上。」
「手印?」泽维尔小声说。
「一点不错。那么手印是怎么上去的呢?凶手怎么撕?别的人又怎么撕?你看,刚才你已演示出其中一种撕法,泽维尔先生;而我本人在此前已撕过不知多少张,我想可以说我们已经把两种撕法中的一种试过了。普通的方法是把拇指的上端放在要撕的纸牌的边沿部位,两个拇指的指尖基本相对,其他的手指在纸牌的另一面。现在,手上有炭黑的情况下,我们再撕,会发生什么呢?撕的时候,拇指要增加力度将纸牌捏紧,两手反方向用力——留下椭圆形的拇指印:一个在左半张的右上角,说明是左手拇指留下的,一个在右半张左上角,说明是右手留下的。按照我们一般的习惯,当然是把牌拿在面前,我所说的左右就是你们现在看到的。」他故意停下来喘口气,「而另一种撕牌的方法与前一种没有太大的不同,但两手用力的轻重则正相反,那只更用力的手留下的手印要朝下,因为它要使猛劲。位置并没有下移,只是方向有些变化。结果还是一样,像我刚才说过的——牌被撕成两半。我们知道了什么呢?」
所有的人都生怕漏过一个字。
「好吧,」埃勒里拉长声音说,「还是让我们再仔细看看泽维尔医生书房地板上的那半张揉皱的纸牌。把它展平,让指印朝上。为什么朝上?因为不管是谁都是从上往下撕的,而不是相反。这就是我说的另一种撕法,结果相同。手指印迹先不管角度如何,都是在相对的角上,两面是同一只手。现在我们把平整的两半对在一起,像它未被撕开时那样。我们看到了什么?」他再次停下来喘气,「撕开的茬口都能对得上,但两个拇指的指印的相对角度对调了,该朝下的基本是平的,该是平的却朝下了,结论是左手要用力的一方,揉皱的那一半也是左手的作品!」
「你意思是说,」福里斯特小姐低声嘟囔道,「是左撇子?」
「你真聪明,福里斯特小姐,」埃勒里面露微笑,「那正是我的意思。凶手的左手将另半张牌揉皱扔掉,它还做了其他所有的事,如你们所知,杀死泽维尔医生,陷害泽维尔夫人,都是这个左撇子干的。」他停下来饶有兴味地看着一张张迷惑的脸,「问题已经有了答案,只要找到哪位女士或先生是左撇子,如果有的话。」迷惑顿消,代之以惊讶,「这就是我们今晚测试的小小目的。」
「原来是个陷阱!」霍姆斯医生愤愤地说。
「但却是极为必要的,医生。实际上,这又何尝不是犯罪心理学研究方面的一次知识测验呢,这以前我就知道,要做这种关于惯用左手还是惯用右手的测试,完全是靠综合观察。从同样的渠道我也了解到你们当中没有左右手两利的。现在只有三个人我们今晚未做测试:泽维尔夫人和卡罗兄弟。」——双胞胎一惊——「而泽维尔夫人,且不说她遭人陷害的事实以及她不可能自己陷害自己,她还是个惯用右手的人,这一点我有意无意地已经观察多时了。至于双胞胎兄弟,把他们和犯罪联系起来本身就是荒谬的,弗朗西斯自然是惯用右手的,这个我也已经注意到了。朱利安在左边,所以他惯用左手,但他的左臂骨折还打着石膏,什么也干不了。而且,」他干巴巴地补充道,「要靠他们剩下的可利用的手相互配合,撕出现在牌面上的效果——这是无法想象的……所以,话说到这里,注意!」他的眼睛放光,「你们中间其他人里谁是左撇子呢?大家应该对刚才每个人在测试时动手的情况还有印象吧?」
不安的挪动,咬嘴唇,皱眉头。
「我来告诉你们,你们刚才是怎么做的,」埃勒里轻声细语地说下去,「福里斯特小姐,你是用右手拿起左轮手枪并准备开枪的。史密斯先生,你是用左手拿枪,但擦枪是用右手,霍姆斯医生,你在对我这个假设的尸体进行模拟的检查时,我荣幸地告之,基本上用的是右手。惠里太太,你开灯时用的是右手,而你,博恩斯也是用右手划的火柴。卡罗夫人用左手拿起整副扑克,但分牌用的是右手……」
「打住,」警官发话,走上前来,「现在我们已经得到我们想要的东西。我要解释一下,奎因先生为我做了这一系列测试,以证实谁是惯用右手的,谁是惯用左手的,我以前没有注意到。」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支铅笔和一张纸,啪的一声拍在惊呆了的律师面前的桌上,「拿起笔,泽维尔,我要你做我们的记录人。这是给沃斯奎瓦警长温斯洛·里德的一份小小的备忘录——他早晚是要到这里来的。」他几乎未做停顿又急急地说道,「来吧,来吧,别坐在那里做梦了。动笔,好吗?」
每句话都简洁、平缓、有效。每个字都有精确的心理暗示作用,警官的怒气使他
14 骗子被骗
每个人在今后的生活里都不会忘记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大家都原地不动,只有头发灰白的老先生倚在落地窗边,令人难以相信地举起左轮手枪,枪口喷出火焰和硝烟,发出骇人的声响,射向连滚带爬向林子里跑去的那个人……然后是他的一声尖叫,尖得难听,像老雕的悲鸣,来得快去得也快,有如一个鼓破了的肥皂泡,刚才还是一个完整的形体,转眼之间连个渣子都不见。
泽维尔消失了……
警官关上保险,把枪插进裤兜里,还用那只手,轻轻地抹了一下嘴唇,然后走到阳台上去。他吃力地翻过栏杆,尽量压低身体之后才跳到下面的地上。
这时埃勒里也醒过味来,赶紧出屋。他腾空越过栏杆,几步赶过父亲向黑暗中奔去。
他们的动作解除了魔咒。游戏室里先是卡罗夫人开始摇晃,抓住弗朗西斯的肩膀才稳住自己。面无人色的福里斯特小姐,喉咙里憋出一声喊叫,同时也夺门而出,霍姆斯医生倒吸一口凉气,向窗口走去。泽维尔夫人又坐回到椅子上,鼻翼翕动,双胞胎像是在地板上生了根,身心受到极大震撼。
他们是在岩石边看到泽维尔蜷缩的身体的,他俯卧着,一动不动。埃勒里跪下去,摸他的心脏。
「他是不是——他还——」磕磕绊绊跑过来的福里斯特小姐大口喘着气问。
埃勒里抬头望父亲,后者也正俯视他:「他还活着,」他平静地说,「我的指尖上好像有血。」然后他直起身来,借着微弱的光线仔细看自己的手。
「照料一下他,医生。」警官声音不高地说。
霍姆斯医生跪下摸脉,几乎是立刻抬起头来说:「在这里什么也做不了,你肯定是触到了他的后背,奎因,因为他的伤口在那里。他还有知觉,我想。请搭把手,快!」
地上趴着的人发出一声呻吟,嘴里吐着泡泡,他的四肢一阵阵地痉挛,三个男人把他轻轻地抬起来,一直抬着他上了台阶,经过阳台进入游戏室,福里斯特小姐紧跟在后,不时惊怕地朝后面的黑暗瞥上一眼。
在沉默中他们把受伤的男人放在靠近钢琴的沙发上,面朝下。房间里所有的灯都打开,他那宽阔的后背成了所有人的着眼点。右肩胛骨下方有个黑洞,赫然被一泡深红色的血污包围着。
眼睛看着伤口,霍姆斯医生开始往下扒衣服,目光到袖子时他小声说:「奎因先生,我的外科器具在实验室的一个桌子上。惠里太太请立刻端一大盆热水来,女士们都请回避。」
「我可以帮忙,」福里斯特小姐很快地说,「我曾是一名护士,医生。」
「很好。其他人请离开。警官,你有刀吗?」
惠里太太踉踉跄跄地出去,埃勒里走的是另一扇通走廊的门,他打开实验室的门,摸了一会儿才找到开关,灯一亮他立刻在一个桌子上看到一个小黑包,上面写着霍姆斯医生姓名的首写字母。他尽量不往冰箱的方向看。抓起皮包就向游戏室跑。
没人听霍姆斯医生的,都留在屋里没动。他们都被外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