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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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格1 更新:2024-07-21 11:18 字数:4889
「不完全是。只能说极微弱极细小的机会。安·福里斯特小姐听说他正在做实验工作……」
「泽维尔医生,」年轻的医生用平淡的语调插话道,「一直把他在这里的时间都用在非常——异乎寻常的实验上。我不该用异乎寻常这个词。非正统的,也许好些。他当然是一个非常伟大的人。」他停顿一下,「他花了大量时间和金钱在这个——这些实验上。有些公布了;但很少,因为他不喜欢那样。当卡罗夫人写信来的时候……」他又停下不说了。
警官看了看卡罗夫人又转向霍姆斯医生:「我感觉,」他低语道,「你并没有分享泽维尔医生的热情,医生?」
「这可完全是两码事,」英国人坚定地说。他用混杂着关爱和惋惜的表情瞥了一眼卡罗双胞胎。
又是一阵沉默。老先生在房间里略做走动。男孩子虽沉静得出奇,但也很警醒。
警官停住脚步:「你们两个小伙子喜欢泽维尔医生吗?」他突然问道。
「噢,是的,」他们异口同声。
「他没有——呃,伤过你们吧?」
卡罗夫人吃了一惊的样子,柔和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愕然。
「不,先生,」弗朗西斯回答,「他只是给我们做些检查。做各种试验。照x光、特别是食物、注射之类的。」
「我们对这类事情已习以为常,没有问题,」朱利安神色黯然地说。
「明白了。现在问一下昨晚的事。睡得好吗,你们俩?」
「是的,先生。」此刻,他们已经非常严肃,连呼吸的节奏都加快了。
「夜里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像枪声。」
「没有,先生。」
老先生揉搓下巴,再开口时已是面带笑容:「你们两个吃早饭了吗?」
「吃过了,先生。惠里太太今天很早就给我们拿来了吃的,」弗朗西斯说。
「但我们现在又饿了。」朱利安很快补上一句。
「那我建议你们两个年轻人到厨房去,」警官和蔼可亲地说道,「让惠里太太再给你们弄点儿吃的东西。」
「好的,先生!」他们齐声说着站起身来,吻了他们的母亲,道了声对不起,以他们特有的步态离开了房间。
…
【注】弗兰:弗朗西斯的昵称。
【注】朱尔:朱利安的昵称。
9 谋杀者
一个佝偻着的身影出现在通阳台的一扇落地窗前,向起居室里张望。
「噢,博恩斯,」警官招呼道;被叫住的人吃了一惊,「到这里来。我要你也参与进来。」
老人直接从窗户进来。他那张忧郁的脸比平时更增添了哀伤。骨瘦如柴的长胳膊无力地垂下来,不时还抽搐一下,手指有蜷曲着的也有伸开的。
埃勒里似有所悟地研究着父亲没有表情的脸。恐怕有戏了。不定什么念头正匆匆闪过他的脑际,也许需要再琢磨一下。
「泽维尔夫人,」老先生以温和的语气开始发问,「你在这里住多久了?」
「两年,」女人平静地答道。
「这所房子是你丈夫买下的吗?」
「他投资建造的。」恐惧又开始回到她的目光中,「他退休时买下了箭山的峰顶,平整之后建房。然后我们搬进来。」
「你们结婚的时间还不长,对吗?」
「是的。」这会儿她已显出不安,「我们搬到这里住之前六个月。」
「你丈夫是个富有的男人,对吧?」
她耸耸肩膀:「我从未细究过他的经济状况。他总是给我最好的一切。」那猫一样的眼神又回来了,她补充说,「最好的物质条件。」
警官又像模像样地吸了一口鼻烟,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我似乎想起来,你丈夫这是初婚,泽维尔夫人。那么你呢?」
她绷紧了嘴唇:「我认识他时正守寡。」
「前次婚烟中没有子女吗?」
她怪怪地叹口气:「没有。」
「嗯,」警官弯起手指点了点马克·泽维尔,「你应该知道你哥哥的经济状况露。他很有钱,对吧?」
泽维尔从他的白日梦中醒来:「什么?噢,钱!是的。他家底很厚。」
「有形资产?」
他缩了缩脖子:「有些是不动产,你们也知道如今不动产的价值。但大部分是很牢靠的政府债券。他开始挂牌行医时从我们的父亲那里得到一些钱——我也有一份儿——但他把大部分都花——花在——他的业务上了。你知道,我是他的代理人。」
「啊,」警官说,「很高兴了解这一点。我正发愁这里有好多障碍无法排除呢……这么说你是代理人,嗯?那他当然留下遗嘱啦?」
「他楼上卧室的保险柜里有一份。」
「是这样吗,泽维尔夫人?」
「是的。」她不动声色地说。
「暗码是什么?」——她告诉了他——「好吧。请留在原地。我马上就回来。」他忙乱地系上外套的扣子,匆匆离开房间。
他去的时间可不短,起居室里非常安静。从走廊的那一头传来朱利安和弗朗西斯欢快的叫声,显然他们很欣赏惠里太太出于热情和兴趣为他们提供的美味。
当走廊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大家都把目光投向门口。
但门没有被推开,脚步声继续向前出了正门。随后,他们在阳台上看到史密斯先生那大猩猩一般的身影;他正朝门前那些光秃秃的石头望去。
屋角里站着的埃勒里脸沉了下来,咬住了自己一根手指头。某种不祥的念头摄住了他本已不安的心。别是父亲出了什么事吧?
这时门开了,警官出现。他的眼睛放光,手里拿着一张专门书写法律文件的纸。
「在这儿,」他关上门,和颜悦色地说。埃勒里皱着眉头盯着他看。空气中有某种东西。每当警官在办案过程中变得和颜悦色时,就会有这种决定性的东西飘荡在空气里。
「我找到了这份遗嘱。简明扼要。在你丈夫的遗嘱中,泽维尔夫人,我发现你是他唯一的受益人,这你知道吗?」他把那份文件在手中挥动着。
「当然知道。」
「好的,」警官语调轻快地接着说下去,「除了给他弟弟马克和不少专业团体——研究机构之类的——一些遗赠外,你继承了大量的不动产。而且,正如你所说的,数目相当可观。」
「是的。」泽维尔低声说。
「我也注意到遗嘱检验上没有任何问题,关于不动产也是如此,」警官说,「也不存在法律上的争议;嗯,泽维尔?」
「当然!没有任何争议。我肯定不会有,即使我有理由——可我没有——我是约翰唯一的血亲。事实上,尽管这没有多大关系,我的嫂子也没有活着的亲属了。两边我们都是唯一的一个。」
「我得说,这真是皆大欢喜,」警官面带微笑,「顺便问一句,泽维尔夫人,我想你和你丈夫没有什么真正的分歧吧?我意思是说——你们没有因导致上次婚烟破裂的各种事情争吵过吧?」
「求求你。」她用手遮住了眼睛。这戏有点过,埃勒里心里也同意父亲的评价。他现在调动起所有的注意力,目不转睛地看着父亲。
谁也没想到的是,博恩斯怒吼了:「谎话!她把他的生活变成了深深的地狱!」
「博恩斯。」泽维尔夫人倒抽一口气。
「她无时无刻不在抱怨他,」博恩斯继续说下去,那粗大的喉结上下活动,眼睛也睁圆了,「她没有给他片刻的安宁,该死的!」
「这就有趣了,」警官说,仍然微笑着,「你的确是这所房子里的一个有用之人,博恩斯,老兄。」接着说,「给我的印象是,你非常喜欢泽维尔医生?」
「我可以为他去死。」他那全是骨节没有肉的拳头握了起来,「他是我在这个坏世道上倒运时唯一向我伸出援助之手的人,他也是唯一拿我当白人看待的人,不像某些——某些卑鄙的人……她把我当下等人!」他的声音已高到不能再高的程度,「我告诉你她……」
「好了,好了,博恩斯,」警官带一点严厉地说,「打住。现在听我说,你们大家。我们在死去的泽维尔医生的手上找到一张撕成两半的扑克牌。他显然是在临终前用尽全力留下一个指认谋杀者的线索。那是一张黑桃六。」
「黑桃六!」泽维尔夫人像是岔了气;她的眼睛几乎要从那深深的眼眶中蹦出来。
「是的,夫人,一张黑桃六,」警官说着,还带着某种满足感看着她,「让我们做个小小的猜测。他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呢?你们看,纸牌是从他桌上拿的;所以这不是指纸牌的所有人。注意,他并没有用完整的一张纸牌,只是一半。这说明这张牌本身也没有什么重要的意义;意义只在于这半张牌,或这半张牌上的东西。」
埃勒里目不转睛。这里是有些可以联想的东西。就是一头老狮子你也可以教它一些新花样。他心里暗笑。
「在这件作品上,」警官继续说下去,「有一个数字6,纸牌的边沿上还有一些——你们叫它什么?」
「花色,」埃勒里说。
「花色是黑桃。黑桃对你们中的任何人来说有什么特别的意味?」
「黑桃?」博恩斯舔舔嘴唇,「我倒是爱吃桃子……」
警官笑了:「别把我们引到神话世界里去。那就不着边际了。不,他决不是指你,博恩斯。」
「这个花色,」埃勒里直截了当地说,「如果真有什么意味的话,我想,是指死亡。你们也都知道,历来如此。」他的眼睛眯成一道缝,注意力全都放在他父亲身上。
「是的,就算它有所指也不是什么主要的事。重要的是这个数字6! 6这个数字对你们中的谁有什么特别的吗?」
他们全都看着他。
「显然没有,」他笑道,「好吧,我也不认为有。作为一个数字我也看不出它对在座的有什么提示。也许在那些描写秘密社团或黑社会什么的侦探小说里还有点意思,但不是在真实生活里。好吧,如果它作为数字不代表什么,那它作为一个单词呢?」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代之以冷酷无情,「泽维尔夫人,你有一个中名,对吧?」
她一手捂嘴:「是的,」她声音微弱地说,「伊塞尔。我们娘家姓。我是法国人……」
「萨拉·伊塞尔·泽维尔(Sarah Isere Xavier) ,」警官严肃地念着这三个单词。他把手伸进衣袋,拿出一张装帧精美的私人信笺,上方用花体印着三个大写字母,「我在楼上大卧室的桌子上发现了这张书写纸,泽维尔夫人。你承认这是你的吗?」
她站起来,身体有些摇晃:「是的。是的。但……」
警官把纸举高,这样大家都可以看得到。三个首写字母是:s l x (6)。他放下手臂趁前几步:「泽维尔医生在他一息尚存之际指控slx谋杀了他。当我想起你姓名的缩写是six时我已心有所悟,泽维尔夫人,你看该不该以谋杀亲夫的罪名逮捕你!」
就在此时,大家都听到厨房里传来弗朗西斯那开心的笑声。卡罗夫人面如死灰,右手放在胸脯上。安·福里斯特发抖。霍姆斯医生惊奇地看着那位高个的女人带着难以置信、恶心憎恶、怒气冲天的表情在众人面前摇晃。马克·泽维尔好像变成一座坐姿的石雕,只有面颊上的肌肉还在动。
博恩斯像神话中的复仇人物一样挺立着,得意地盯着泽维尔夫人。
警官厉声道:「你知道你会因丈夫的死而继承大笔的财富,不是吗?」
她向后退了半步,粗声喘息着:「是……」
「你一直妒忌卡罗夫人,不是吗?疯狂地妒忌?你不能容忍他们就在你的眼皮底下谈你认为的情,说你想象的爱,不是吗?——而他们所谈的全都是关于卡罗夫人的儿子!」
他步步紧逼,那灼人的目光一刻也没有离开她,一个面如土色的复仇女神。
「是的,是的。」她喘息着又退了一步。
「当你昨晚尾随卡罗夫人下楼,看到她进了你丈夫的书房,过了一会儿才出来,你又妒忌又愤怒,不是吗?」
「是的,」她耳语道。
「你进去,从抽屉里拿出左轮手枪,射击他,杀了他,谋杀了他;是不是,泽维尔夫人?是不是?」
椅子的边沿挡住了她的退路。她踉跄着跌坐在椅座上。她的嘴在无声地动着,活像玻璃鱼缸里的鱼。
「是的,」她小声说,「是的。」
她凝滞的黑眼睛向上翻了翻;然后惊恐般地抖了一下昏了过去。
10 左和右
这是个可怕的午后。阳光出奇的毒。它把威力都施展在房屋和石头上,让人们觉得室内和户外都不舒服。他们像现形的幽灵般在屋里走动,很少谈话,甚至怕见面,肢体的倦怠和衣服上的潮气都给他们带来生理上的不快,连带得精神上也烦躁到极点。那对孪生兄弟也没力气折腾;他们安静地独坐在阳台上,圆睁着眼睛看着他们的长辈。
昏过去的女士在霍姆斯医生和福里斯特小姐的照料下已恢复知觉;让人吃惊的是那位年轻女士,她在受雇于卡罗夫人之前作为训练有素的护士这一点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