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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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访不如上网 更新:2024-07-21 11:18 字数:5268
我渐渐怔忡。
他突然在对面发话:“我也可以。”用异常认真的眼神看我。
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我觉得有些惊吓,楞了一下才回过头来:“不用吧。”
他笑笑,没说话。
隔了一会儿,他问:“下午要去买东西吗?我们一起去?”
我一般会在每周六下午外出购物,补充家里快用完的食物和日用品,以前周末他也在的时候,我从不让他跟我出去,每次他提出“一起去”的提议,都被我否决。
他很会看人脸色,知道我是真的不允,如果他硬要跟来,我一定和他翻脸,所以每次都会做投降姿态,最后安静下来,在沙发上看书看电视,还摆出一副不想挪动的样子。
我坐在桌前,沉默片刻。
晌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身上。
在白日里静坐良久,从昨夜的迷惘中醒来,我已经开始退却。
是否能够和他在一起?他温柔无匹,还曾经付出过鲜血,打动了我,但我永远不能确定他是真心还是假意。
就像他最开始接近我,虽然没有像现在这样什么事都为我想到,却也展示了十足的关怀与诚意。
即使能够确定他是真的,沉下心来,我也难过自己这一关。
看到刚才那幸福的求婚一幕,我只想,他们必定也有一些小烦恼,说不得吵架、彼此厌弃,但他们、别人,永远没有那样不堪回首的可怕往事。
我心里不住动摇。
面上依然是不动声色,我对他说:“好,一起去。”
心中虽困惑不安,但我真心地想试一下和他重新开始。
既然答应了他,我自己不时油然而生起的这些纷乱的想法,由自己解决,不必在言语和表情中透露出什么,让他知道。
只要他不做出像以前的那些事,我愿意试着和他做情侣,为他着想。
不过,一旦出现那样的苗头,立刻和他一刀两断。
做出这个决定,我觉得自己仿佛安心了。
和我一起在超市里买着东西,他很高兴,一个人提着篮子,饶有趣味地往里面放东西。
我家用的哪些牌子,他都很清楚,不时也为表尊重,问我两声。
我在他旁边跟着,他问时,就答两句。
看着他的样子,我更加想,他这些日子为我做了这么多,难得高兴,我也就不要摆出什么脸色,扫他的兴。
今天才是第一天而已。
要在这个货柜上买的东西比较重,他拿起来,稳稳放到篮子里,仿佛是极为随意地回头看我:“在乱想什么。”用的是笃定的语气。
我看他,笑笑,没有说话。
他向我伸手过来,把本来都握在他手中的两边购物篮提手,分了一边给我:“一起提吧。”
刚才坚持要一个人提,说多重也能单手拿起的是他,现在放了些稍微重一点的东西,要我搭手的也是他。
他不是拎不起这个篮子,只是想让我和他一起提而已。
我笑了笑,接过来。
和他一人提着一边篮子,在超市里并肩走着,手上的重量沉甸甸的,放入的东西还一样一样地增多,但不知不觉间,我的心情变得轻松起来,不知道为什么。
回到家,他向我要朋友还回来的备用钥匙,问:“钥匙给我好不好?”我没有犹豫,把钥匙交给了他。
在这一天中,对于他的要求,我一次又一次地驻足不前,他全都看出来,却总是耐心地等待在对面或者旁边,等我说“好。”
他这样对我,我也不能太辜负他。
这把钥匙,现在除了给他,我也没有别的人可给。
拿到钥匙后,他明言“很高兴”,给了我一个促不及防的用力的拥抱。
我没躲,只是在他怀里楞了一楞。
他放开我后,一脸笑意地进厨房:“我去准备晚餐。”
我跟去要给他打下手,他难得地拒绝了,以往一起做餐前准备工作,或者饭后清理工作时,他即使注意着不碰触到我,也不看向我,但是还是乐意我和他一起呆在厨房。
看到他喜悦又姑作神秘的神情,我大概猜到是什么事。
果然,他解释说:“为了今天,我准备好了一个新的菜式,想要等端上餐桌时才让你看。”
受到他那愉快,又恰如其分地对我亲密的态度的感染,我依照他的吩咐,坐到餐桌前等他。
坐了很久,回过神来,惊觉自己刚才一直面带笑容,望着厨房的方向,似乎还心情不错地晃了晃脚。
我重新笑起来,对自己笑出了声。
看他脸上的笑容,轻快的步履,他不光重视我答应“和他复合”这件事,重要的是,而且他自己也觉得精神愉快。
今天一天,他都这样。
如果他只是重视今天,不像他现在的这个样子,为今天觉得高兴,我大概已经开始迟疑昨天答应他的正确与否。
现在我觉得有一些安下心来。
晚餐的味道,在我看来,那些普通的菜也不比大厨做的午餐差,而他特别准备的那道菜,果然最好吃,甚至比午餐最好吃的菜还要美味些许。
他再怎么聪明又勤奋,做菜的技巧也不能和大厨的厨艺相比,是因为他熟悉我的口味,知道我爱吃什么,然后投其所好。
他笑着看着我吃,问一句:“好吃吧?”
以前他从来没有问过,那时候如果他问,大概我也不会回答。
他说话,总是选在恰倒好处的时机。
我点头:“很好吃。你也多吃点。”
他笑,笑得十分灿烂,好象个普通的大男孩子。虽然明明知道他心机深沉,可是还是觉得,他露出这样的笑容,真是好看。
晚上和他相拥而眠,早上醒来,他投诉我,语气很是平淡:“昨晚上踢了我两脚。”
我正不知道如何反应,他边说着,边轻轻摸着我的头发。
心情不知道怎么变得柔和下来,对他笑了笑。
这样子,有些像普通的情侣了。
慢慢来,昨天一天,我的确太急躁不安
23
过了一段平稳的日子。
我周末不出差时,他通常每个周五过来我家,周日回去他家。
他来时,我还没有下班,他自己用钥匙开门。
等我回到家,他已经做好了饭菜,呆在沙发上等我。
两人一起渡过许多个周末,我已经习惯假期时有他在身边。
出差时,会想他现在在那边做什么。
他来我这里,从来没有带笔记型电脑过来处理工作过,也没有在我面前接过工作或是私人的电话,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算起来,他一周有将近三天都远离他那边的工作和生活,就我所知,他在剩下几天的行程,会非常紧凑,几乎排不过来。
我和他不同,即使他在,我在空闲时,也会抽时间看专业书。
这时他会随便在我的书柜里抓一本书,在旁边看着陪我。
他在的时候,我一般下午或晚上看书,晚上,他等得实在不耐烦,会过来从台灯前拿走我的书,然后亲吻,接着把我引到床上去。
在这个家里,我和他好象任何一对普通又平凡的情侣。
他的要求我从来不拒绝。
我喜爱和他的性爱,这比喜爱他这个人,要单纯许多。
除此之外,我也经常主动与他身体接触,和他说话。
那时候他会很高兴。
但我逐渐觉得力不从心,清楚地意识到自己正在越来越偏离“要与他和好”的轨道。
有关以前事情的那些具体的形象,多半被忘光,但是某些已经成文的关于他的概念,却在我脑中根深蒂固,无法消除。
对他稍微好一些之余,我无可避免地排斥他。
他一定看得出来,对我却还是如往常,甚至比往常更好。
每次我觉得“不能再这样下去”,他总会及时出现,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用态度和行动让我安定下来。
我也有些舍不得他。
于是“让他回去,不要再来”的想法一次一次地被我搁置。
和他一起相处的时间,就这样缓缓向前挪动。
难得他没来的一个周末,我本来预定出差,但又临时取消。
即使到了现在,除了朋友来还钥匙的那一次,我也从来没有主动打过电话给他,这下更不会向他报告我的出差取消,好象在邀请他来一般。
偶尔也应该过一个全然自由自在的周末。
在家看了一天书,总觉得一个人太过冷清,这个周末,屋里本来应该还有别的人。
晚饭于是去附近一家人很多的餐吧吃。
吃完饭不久,看着台上闭眼唱歌的男孩子,旁边有一位漂亮女孩过来试探地搭话。
本来不大想理人,只是基于礼貌,和她聊上几句。
和她坐在一起谈上一阵后,却觉得她不错。
样貌也是我喜欢的。
这时她委婉地提出一起过夜的要求。
想到自己又还没被束缚住,并且最近也着实烦恼,这个女孩子的出现却让我心情愉快。
闲下来的时候都对着同一个男人,难免厌倦。
最近我需要别的人来调剂。
况且和他在一起,都是他做上方,他从来没有过和我调转的意思,我也从来没有提起,——以前我对他还有兴趣,现在则根本没有去对他做主动一方的意思。
让他做就好,反正那样我比较享受。
不过我对他提不起兴趣,不代表我没有拥抱人的需要。
现在这个女孩子,正是我喜欢的类型。
再谈了一阵,两人都觉得合意,我和她就去宾馆,开了房间。
渡过不错的一夜后,我在宾馆前截车,先送走了女孩,然后再是自己。
一直到回家打开房门之前,我都保持着愉快的心情。
现在我可以心无旁骛地继续一个人看书。
进了屋里,晃过客厅,发现我的床和书房的床上都不是昨天的床单,正在疑惑,我听到外面传来洗衣机的转动声,然后看到他从阳台的方向走出来,手似乎在沾了水后,才刚擦过。
我楞在当场。
他看到我就笑起来,接着缓缓敛起了笑容,看我看了一会儿,有些想说什么的样子。
不过他似乎本来是准备喝水,所以先去饮水机旁喝了水,缓过气来,才笑着问我:“这么快回来了?我还想趁你不在,来把床单被罩洗一下,前几次都是你洗。”
这次原定我会出差到星期一,难道他明知道根本见不到我,坐几个小时飞机过来,就是为了帮我打理床铺?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点点头。
“喝水吗?”他问。
明明在上出租车前还在宾馆房间喝过水,但现在我莫名地觉得口干舌燥。
不过我没有回答他。
他径自接了水,向我靠近过来,我有些想退开,因为那个女孩挨过来时很香,现在我的衣服上不知道有没有香水味。
但想了想,他又不是我什么人,为什么要避他,于是让他过来,接过杯子喝水。
过了一会儿,他说一句:“洗衣机好象停了”,然后,没有像他平常那样,殷勤地问我要不要一起过去,或者留话叫我在客厅等他,而是没有和我说任何话,一个人往阳台急走而去。
我听见洗衣机的声音还持续了一会儿,才停下不动。
之后,他又在阳台呆了很长一段时间,才面带笑容地走出来。
来到客厅后,他的手上水痕未干,显然是忘了擦。
手上的水珠滴下来,他才想起,伸手去抓电视旁的纸巾。
拿纸巾时,他的手微微地颤抖。
我不确定他是不是因为发现了我身上的什么蛛丝马迹,才有这些举动。
不过他一贯十分沉稳镇定,刚才的这些行为,可算反常。
擦完手后回身,他还碰到了我,我在他身旁时,他一向很注意我的位置,从来转身时,都是动作轻柔地从我身边过去,小心不会撞到我。
接下来的半天,他还是和以前一样帮我做事,陪我看电视,为我做饭,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即使一个人在厨房做菜,也要间或和在客厅的我说几句话,热衷于调动气氛。
比起以前的任何时候,他都太过于沉默。
吃着他做的饭,我觉得有些难于下咽,但转念一想,我又不欠他什么。
他不和我说话,我也懒得出声,心安理得地和他冷战。
但是,我明明已经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