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打倒一切      更新:2024-07-21 11:16      字数:4888
  “下午邮差送来的。”
  “邮差交给你的?”
  “不是,该死的。邮差交给我丈母娘的。”
  “她把信如何处理?”
  “放在我们平时放信件的小桌上。不过她仔细地看过这封信。事实上每一封都看过,不过这一封她仔细地看了一下。你看,上面写着‘机密,亲启’。”
  “你怎么知道这是另一封匿名信?”白莎问。
  “你看,这和原来前一封样式一样,也是打的字。”
  白莎拿起放大镜检查,慢慢地点点头,表示没错,她问:“你准备把它如何处置?”
  “我不知道,所以我才来看你。”
  “信里会写点什么,你知道吗?”
  “不知道。”
  “何不就抛进炉子去,看都不必看。”
  “不行,我丈母娘见过了。梅宝要是回来,谷太太一定提醒地叫她开信。她本来对这封信特别感兴趣。”
  “假如到时找不到这封信呢?”
  “那当然她会怪我拿了这封信,再加上其他各种情况——即使梅宝想回来,你看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会回来的,”白莎道:“至于这封信嘛,我认为我们可以用蒸汽把它启开来看。”
  “这要犯联邦罪的,是吗?”
  白莎说:“大概吧。”她把回转椅推后,走向办公室门口,开门对卜爱茜说:“爱茜,把电板插上,放一把小茶壶上去,白莎要用蒸气开一封信。”
  卜爱茜拿过来一块电板,插上插头,又带进来一只放满一半水的小茶壶,放在电板上。
  “还有什么事吗?柯太太。”
  “目前没有了。”
  白莎摸一下电板, 确定已开始发热, 走过来坐回原来的椅子,面对北先生,“这件事把你套牢了,是吗?”她问。
  “那当然。要不是那封信,但是,现在——梅宝走了,南先生那件事解决不了,谷太太死盯着我——而我不知道我太太是否真走了。就是不确定才那么困扰,假如她站出来说明她走了,倒反可以做别的打算了。”
  白莎站起来,弯腰把手伸进废纸篓摸索着,突然直起腰来手里拿了一张有图画印了字的纸。
  “是什么?”北问。
  “一家皮货店的宣传广告——说是可以趁减价买便宜皮货,或是分期付款,把皮货存在他们店里,随时可以拿回来穿用。”
  “我不懂,你——”
  白莎露齿笑道:“不必去懂。”
  他们互相不说话对坐着,北富德扭动不安。白莎安详、文静。
  茶壶因蒸气开始嘘出声音。声音越来越响,变成汽笛声。
  白莎有经验地把信的封口放到蒸气上去。
  北富德问:“这样薰开的信,别人有办法检查出来吗?”
  “我看过信后把他弄回原样就看不出了。”
  “你比我乐观得多。”
  白莎小心地把铅笔尖插进浆糊封口的地方。“我必须乐观才行。”她说。
  没一下信封打开,白莎把信从信封里拿出来。
  “全都是打字的,像上一封一样。”她说:“没用笔签字.只是打字机打的,‘你的朋友,祝你好运的人’。你要自己看还是要我来念给你听?”
  “我看我快快看一下好了。”北富德说着伸出手来。当他碰到这封信时,他手颤抖得厉害。信一下自他神经质的拇指和食指指尖落下,‘之’字形的飘了几下,落在地板上。
  “你念吧。”他对白莎说。
  白莎清清喉咙念道:
  亲爱的北太太:
  你大概想知道·星期一下午一位到你先生办公室来,门一关上就和你先生热烈拥抱、亲吻的女人是谁吧?也许你想见我,和我详谈,还是你想自己欺骗自己生活在象牙塔里呢?无论如何,你记住,我是为你好。你的朋友,祝你好运的人。
  白莎抬起头来,从反光眼镜中看问北富德。“那个女人是谁?”她问。
  “老天!谁又会知道她呢?”
  “她是谁?”
  “许桃兰?”
  “许桃兰又是什么人?”
  “一个老相好。我几乎娶了她。我们吵了一架——之后我结婚了。也许我的目的是表示不一定要依靠她。没多久她也结婚了。”
  “现在她在哪里?”
  “有她地址吗?”
  “我—一嗯——”
  “有还是没有?”
  “是的,我有。”
  “哪里?”
  “星云公寓,15B。”
  “星期一怎么回事?”
  “她来找我。”
  “常来吗?”
  “没这回事,这是我结婚后,第一次见到她。”
  “她一直住在洛杉矶?”
  “不,纽约。”
  “发生什么了?”
  “她来洛杉矶,想见一下。她的婚姻不愉快,已经办离婚了。她不知我是否和梅宝维持婚姻关系。她来看看。她找到我办公室,就自己进来了。”
  “你的秘书在外面干什么的?”
  “我自己也大出意外,一时说不出话来。彭小姐跟进来把办公室门关上,桃兰——桃兰见到我很高兴。”
  “那是在彭小姐出去,把门关上之后?”
  “是的。”
  “于是你决心走进时光隧道,把日子退后一些?”
  “也并不完全如此。”
  “抱抱搂搂的?”
  “不是,不是这样的。”
  “之后又见过她吗?”
  “这个——”
  “见过还是没再见?”
  “见过。”
  “见了几次?”
  “两次。”
  “一起出去玩?”
  “吃一顿饭。”
  “怎么告诉你太太的?”
  “办公室加班。”
  “嘿,”白莎说。“你也不必愁眉苦脸的。在我看来,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丈夫而已。”
  白莎随便把信一折叠,抛进自己的皮包,把刚自废纸篓中拉出来皮货公司彩色宣传广告折好放进信封里去。 在封口处加了点胶水, 把信又封好,交给北富德。“好了,”她说:“你找个机会,把信放回那放信的小桌上去,混在其他信里面,就行了。”
  北富德松了一口气。“柯太太,你等于救了我的命。我实在——”
  通外办公室的门上响起了快快的敲门声。
  “什么事?”白莎问。
  卜爱茜问:“柯太太,我可以进来吗?”
  白莎看向房门问:“什么事,爱茜?”
  卜爱茜把门打开一条缝,自己自缝中钻进来,把门小心地关上。
  她轻轻地说:“南先生来了,在外间。”
  北先生紧张地直握着双手。“老天,怎么办?”他说。
  白莎把座椅推后,站起来,她说:“交给我办好了,他是我的肉。”
  “千万别让他看到我在这里。”北富德低声有如耳语地说:“他要知道我们两个认识,就惨了。”
  “我说过由我来办,”白莎说。她转向爱茜道:“告诉他我很忙,反正今天是没空见他了。万一他一定要见我,可以先约好,我最早能见到他的时候,是明天早上十点半以后。”
  卜爱茜点点头,静静地自门中溜出外面一间去。
  白莎面向北富德说:“他一走你就赶快回家,照我说的去做,也叫你的丈母娘去伤伤脑筋。”
  第七章
  柯白莎的晨操是喜欢在床上做的。早上醒来,她在床上伸手伸脚,尽量把每一根肌肉拉长,又抬头、抬手、抬腿的乱七八糟运动一下子。折腾到自己认为够了之后,她会伸手去拿床头桌上永远放好在那里的香烟,轻松地享受她晨间第一支烟。
  闹钟八点十分把她闹醒,白莎开始她的晨间运动。
  几分钟之后,白莎把两只枕头放在一起,垫在背后,自己半坐在床上,隔了厚枕靠在床头板上,腿还在毛毯里,享受温暖和轻松。
  窗外,洛杉矶又湿又冷,厚厚的浓雾密罩,半开的窗里吹进来的风,潮潮的像在海上,玻璃上呼了一层雾气。
  白莎知道幸好自己另装了瓦斯暖气,不必去依靠公寓中央空调,否则很可能中央系统失灵,真会冷得长关节炎。何况住户公决的,每天八点半之后,暖气降低,只维持不冷得发抖,再过一下,就全关了。
  白莎把肩部肌肉挺后,伸了个懒腰,把毛毯踢掉,发现外面比她想像又要冷得多。她把窗关上,把瓦斯暖气炉开大一点,自己钻回被窝去,再享受一下。
  嘀哒的钟声,似乎提出责难,比平时的声音响了很多。
  白莎坐起来,又拿了支烟,她怒视钟面道:“你这会说说的小鬼,现在哪会是八点四十五分,看外面天那么暗,应该是七点四十五分。你再嘀嘀哒哒的乱叫,看我不把你抛到窗外去受冻。”
  白莎把火柴擦着,把她的第二支烟点着。
  电话铃响了,白莎伸手去拿电话,想想又停住。“响吧,响死好了。天不暖和我就不起来。”
  电话足足响响停停两分钟之久。白莎把烟抽完,用光脚试了一下地板的温度,把双脚套进有绒毛的拖鞋,把公寓门打开,拿进一匣牛奶,半匣喝咖啡用的乳酪,一卷晨报。她把房门关上,带了晨报又上了床。
  她一面看报,一面下注解地说:“说教……假的……去他的……嘿,讨好人的……你以为我们都是——”她最后一个批评,因为楼下大门不断的铃声响而打断了。
  白莎咕噜道:“什么人那么不识相。”
  嘀哒响的钟告诉她已经九点十分了。
  公寓已经相当暖和了,白莎把所有盖的都踢到床脚那一头去。
  楼下公寓大门上按铃的人始终不肯罢手。白莎镇静地不去理他。她穿上一件晨袍,走进浴室,把淋浴莲蓬头打开。她正好淋了一半浴,楼上公寓房门口的敲门声大大响起。
  白莎的情绪大大受了影响,她咕噜地跨出淋浴,把腿和脚擦干,裹了一条大毛巾在肥躯上,把头伸出浴室门大喊道:“什么人呀?”
  一个男人声音在外面道:“柯白莎吗?”
  白莎粗蛮地说:“你想还会是什么人?”
  “我是宓善楼警官,让我送来。”
  白莎站在那里,生气地向门眨着眼,她说:“我在淋浴,我在办公室见你好了,就约好—-”她匆匆向闹钟看一下,“十点一刻好了。”
  “抱歉,我现在要见你。”
  “站在外面等,我至少要穿上些衣服才行。”
  她回过房来,用毛巾把自己全身擦干。
  宓警官单调,用一个速度在外面敲门。
  白莎故意赌气慢慢弄,她穿上一件罩袍。慢慢走到门边,一下把门打开。“即使你代表法律,”她咆哮地说:“你也不见得有权想什么时候来吵别人,就来了。半夜三更的,把我叫起来。”
  “九点三刻了。”宓善楼不吃白莎那一套,自顾走进来,又加上一句,“再说,你自己说在洗澡。”
  白莎一脚把门踢上,酸酸地看向他道:“你倒不必把证件拿出给我看,以后出门也不必带证件,尽可以留在家里。这种吃相谁都知道你是警察,女士在穿衣服你要闯进来,帽子也不拿下来,抽着湿兮兮的雪茄,在我这没有用早餐之前,来把房间弄得臭臭的。”
  宓善楼警官又笑了。“你真对我胃口,白莎。只有我最了解你面恶心善。嘴巴凶得要死,心地倒是金子做的。我每次想起那件盲人乞丐的案子,我就想来过你一起出去喝杯酒。”
  “那有什么用,”白莎嗤之道:“你帮过我什么忙没有?坐下来,看看报纸,我去刷个牙,不过帮个忙,先把那臭的扫把从你嘴上拿下来,抛窗外面去,那玩意儿——”
  宓警官擦一根大火柴,把快要湿熄的雪茄屁股再点一次,用手把呢帽前沿一抬,把帽子放在后脑勺子上,算是脱帽了。他说:“早报早就看过了。你也不必刷牙了。你对北富德太太知道些什么?”
  “这跟你有什么相干?”白莎立即警觉清醒起来。
  “我看她是个粗心的家庭主妇。”善楼说。
  “怎么知道?”
  “绝对不会说错的。把尸体留在地窖里,自己离家出走,忘记回去。”
  “你在说什么呀?”
  “北太太家地窖里的死人。”’
  白莎现在更小心了,有如一条鲤鱼在看水面上一只在点水的苍蝇一样。“她杀了什么人?她自己丈夫吗?”
  “我没有说她杀死什么人呀。我说她把尸体留在地下室里了。”
  “喔!”白莎说:“我以为你在说她杀死了什么人了。”
  “没有,我没有这样说过,至少目前还没有。”
  “那这件事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一直认为你是最喜欢协助警察的。”
  “为什么我要协助你们警察?”
  “因为你还想吃这行饭呀!”
  “当然,”白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