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节
作者:卖吻      更新:2024-07-21 11:15      字数:4731
  “是房子。经常住人的房子和偶尔去住的房子是不一样的。它们有区别,明白吗?气味、地板和家具上的灰尘、厨房的食品,还有好多特征,都能辨别出房子的不同用处。尤里克,相信我的话,觉察不出这种差别的女人还没有出世。这些正是女人的生活路线,料理家务、收拾房间的路线。男人们在二百次中只有一次会发觉这些琐事,而娘儿们却会时时刻刻发觉。现在你回答我,斯米尔尼亚金娜能不发觉这种差别吗?”
  “看来,她没有发觉。”
  “那她为什么没有发觉呢?”
  “瞧你,阿西卡!”科罗特科夫生气了,“你干嘛紧追着我提问题啊?你自己问自己答好了。我是你做实验的小兔子吗?”
  “嗬,发火了,”娜斯佳笑了起来,“冷静点,听我解释。她没有发觉差别,是因为没有差别。”
  “怎么会没有呢?你自己刚才说的,沃洛霍夫把她带回到自己的家里。塔什科夫对此不完全知情。或者你在怀疑?”
  “不,尤里克,我没有怀疑。沃洛霍夫在小谢苗诺夫斯卡亚街注册的房子同他的外交官朋友的房子,是同一套房子。只不过沃洛霍夫不住在那里。”
  “一部精彩的电影。据你看,他到底住在哪里呢?”
  “在伊拉·捷列辛娜的家里。”
  时间将近晚上9点,伊拉还在家里,她16点钟之前要到“格洛利亚”去上班。
  “哦,”看见娜斯佳和科罗特科夫,她惊惧地说,“你们找我吗?”
  “不完全是。你的房客在家吗?”
  “是哪一个?伊里亚斯?他不在,他回来得晚。”
  “那另一个呢?他好像叫格奥尔基·谢尔盖耶维奇。”
  “他在家,叫他吗?”
  “不用。我们到他的屋里看看。他住在哪个房间?”
  “就是那一间,”伊拉指了指,“你们找他有什么事情吗?”
  “你记得我们同你谈过奥列格吗?”科罗特科夫插进来说,“当时你对我们说,有一次他到你这里来的时候,你还没有下班,他同你的房客谈过话?”
  “记得。不过我不知道他们谈了些什么。”
  “所以我们想问问格奥尔基·谢尔盖耶维奇这件事。”
  他们敲敲伊拉指的那个房间的门。
  “请进。”屋里有人说。
  娜斯佳瞥了一眼科罗特科夫,看见他的嘴唇抿成了细细的一条缝。他听出了这个人的声音。
  看见科罗特科夫,沃洛霍夫连身体都没有动一下,他手捧着一本书坐在沙发里,似乎长在了上面。尤拉第一个进去,娜斯佳跟着进去后,小心地掩上了门。
  “晚上好,瓦列里·瓦西里耶维奇,”她声音不大,以免让伊拉听见,“您还在不厌其烦地蒙骗周围的人吗?也许,我们终于该正式谈一谈了。”
  “你们想让我说什么?我已经全都对检查机关的侦查员说了。不错,伊拉也是我的女儿,我想离她近一点。这有什么可指责的?你们认为我应该告诉她,她的母亲生的都不是丈夫的孩子,她真正的父亲是我吗?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让我不得安宁。”
  “先停一停,瓦列里·瓦西里耶维奇。请您让我们坐下来,表示一点你不知为什么没能让自己的女儿养成的礼貌。何况,不应该归咎于她,她过的这种生活使得她顾不上温文尔雅。不过您的生活相当圆满,所以您完全有能力讲究绅士风度。”
  沃洛霍夫站起身,表示抗议地把书放到书架上。
  “请坐,”他冷冰冰地说,“不过,在我们开始谈话之前,你们应当向我保证……”
  “您是向我们提条件吗?”科罗特科夫打断他,微笑着露出怀疑的神色,“瓦列里·瓦西里耶维奇,您大概有点不大明白。”
  “我坚持不让伊拉知道这件事情,”沃洛霍夫固执地说完,“否则,我将不同你们谈话。”
  “太苛刻了,”娜斯佳笑着说,“您不正确地估计了形势,瓦列里·瓦西里耶维奇。您可以长时间固执地同我们讨价还价,因为我们不是诉讼人,如果您理解这是什么意思的话。我们来找您谈谈,您却拒人于千里之外,把您的条件强加给我们,我们又不同意这些条件,只好和平地退出您的房间。您知道我们下一步怎么办吗?我们去找您的长女伊拉,告诉她您不通情理地坚持瞒着她。而明天,您会接到侦查员的传票,他与我和尤拉·维克多罗维奇不同,正好是诉讼人,他有权力要求您做证,而不问您的意愿,更不理会您因为难堪想给他提什么可笑的条件。如果事情这样发展使您觉得合适,我们就不再占用您的时间,也不必浪费自己的时间了。现在由您决定。”
  “劳驾,我求你们了,不要对伊拉说。”
  “当然,”娜斯佳痛快地同意了,“如果这样做对破案无害,我们什么也不会对她说。那么,瓦列里·瓦西里耶维奇,我对您描述一下总的情况,好让您大体上有所了解。许多年以前,您的女病人叶莲娜·罗曼诺夫斯卡娅介绍您认识了叶卡捷琳娜·维涅迪克托芙娜·阿尼斯科维茨。有很长很长一段时期,您都同加利娜·捷列辛娜在阿尼斯科维茨的家里约会,捷列辛娜的四个孩子中至少有两个是您的。后来,捷列辛娜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她铤而走险做出惊人骇世之举,想把四个孩子和自己都置于死地。不幸中之万幸,所有的人都活下来了,在接下来的六年中,您定期,虽然不很经常,到医院探视孩子们——娜塔莎、奥莉娅和巴甫利克。您去的时候,自称是这个家庭的朋友萨沙·尼古拉耶夫叔叔,而且您只固定在护士阿列夫金娜·梅利科娃的值班时间到儿科病房去。此外,您还定期到加利娜·捷列辛娜住院的残疾人疗养院去,但是只同修女马尔法小姐交谈,她负责照料加利娜,可以详细地向您提供她的身体情况。近些年来,您使用化名在自己的女儿伊利娜的家里租用一个房间。上述这些情况属实吗?”
  沃洛霍夫默默地点点头。
  “还有,今年5月,您在长时间中断来往之后,又同叶卡捷琳娜·维涅迪克托芙娜·阿尼斯科维茨见了一次面。此后,发生了一连串奇怪的死人事件。先是阿尼斯科维茨死去,接着是叶莲娜·罗曼诺夫斯卡娅,然后是马尔法小姐和护士梅利科娃。死的都是认识您并且知道您同捷列辛一家的关系的人。除了死去的这些人,只有一个娜塔莎能够确切地指出,说您就是到医院来看她的家庭的朋友萨沙叔叔。娜塔莎被绑架了。我希望她还活着。您的眼神吃惊了,瓦列里·瓦西里耶维奇?您想说,您是第一次听说这几起死人事件吗?”
  “天哪,当然……我从哪里知道?关于阿尼斯科维茨我听说过了,而其余的几起我不知道。是谁杀了她们?”
  “有趣的问题,”科罗特科夫哼了一声,“要是从您这里听到答案就好了。”他当场把话挑明。
  “从我这里?为什么是从我这里?怎么,你们以为是……”
  “正是,瓦列里·瓦西里耶维奇。恰恰是您隐瞒自己的名字和住址的病态嗜好,您长期以来关于生病的妻子和小孩子的谎话,您关于外交官朋友的住宅的诡计,迫使我们认为,您并非一切都合乎常规。为了让我们把您当成一个正派人,您的周围有太多的骗局。”
  “但是我跟这些谋杀没有任何关系呀。你们凭什么这么看?多么愚蠢!”
  “不要急于评价,”娜斯佳平静地说,“我还没有跟您说完。前不久,您的病人薇拉·尼古拉耶芙娜·热斯杰罗娃曾经向您转达了她的丈夫为他认识的一位姑娘咨询的请求。您同意了,约定了门诊时间,后来又取消门诊并约定了另一个时间,推后三天。在这三天当中,奥列格·热斯杰罗夫也牺牲了。您知道了他本来是要带伊拉去找您咨询的吗?”
  “不。我哪里知道我病人的丈夫同她认识?我连说的是谁都不知道。”
  “如果奥列格·热斯杰罗夫把您的女儿带进您的诊室,会发生什么事情?您如何想象事情的发展?”
  “嗯……”沃洛霍夫耸耸肩膀,“我不知道。我很难想象会怎么样。大概,不会太愉快。”
  “伊拉知道您在哪里干什么吗?”
  “不。在她看来,我是一个不起眼的财务工作者,一家企业的会计。”
  “她看见小小的会计以一位科学博士、医学巨孽的身份出现,会作何反应?”
  “请你们听着,不要对我进行道德说教。你们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向我讲解说谎不好的吗?这我在上小学的时候就知道了。我是个成年人,我已经51岁了,如果我说假话,那是因为我有我的理由,对我而言,这些理由比不能撒谎的儿童真理重要得多。”
  “难道您不认为奥列格牺牲的时间太巧了?恰好是为了您那非常好听的小骗局不被戳穿而需要他退场的时候。瓦列里·瓦西里耶维奇?我们仔细研究了您的记事簿上的登记,没有找到任何可以证明急需将奥列格和他的被保护人的咨询改期的原因。但是您还是将咨询推迟了。您从中赢得了三个昼夜。在这三昼夜中,奥列格牺牲了。请您拿出对此予以反驳的理由。”
  “但是您的同事验证了我不在现场!尤拉·维克多罗维奇,您自己……”
  “完全正确,”科罗特科夫又一次插话说,“而且,我们还验证了,刚才对您说过的所有谋杀案,发生时您都不在现场。我们的结论是,这些罪行都不是您本人犯下的。”
  “你们看,”沃洛霍夫轻松地舒了一口气,“那你们刚才干嘛对我……”
  “现在我来解释,”娜斯佳接过话头,“虽然您本人没有参与犯罪,这并不等于您没有帮凶。”
  “嘿,您说什么?什么帮凶?”沃洛霍夫被激怒了,“我没有杀一个人,同这些杀人案没有丝毫关系。你们不要胡乱猜疑了。”
  “好吧,不胡乱猜疑。我们结束臆想,改谈无情的现实。瓦列里·瓦西耶维奇,您关于爱女人和女人跟您生有孩子的男人的表白听起来很动人,却无论如何不能解释这一连串的死亡,不能证明杀人无罪。您的艳遇不值这么多条人命,您懂吗?”“我的上帝,整整一个小时,我想让你们相信的正是这一点。当然不值。因此你们没有任何根据怀疑我参与这几次谋杀。我有什么要隐瞒的?我是一个自由人,公开你们所说的我的艳史对于我毫发无损。所以没有什么说头。”
  “有说头,甚至很有说头。因为存在导致尸骨成堆的缘由,都是因您而起,瓦列里·瓦西里耶维奇。也许,是您同什么人一起做成,有人帮您;也许,这确实非您所为,您与杀人毫无关系。但是杀人案同您有关却不容置疑。您是个健全的人,对分析思维并不陌生,既然都通过了两次论文答辩,您不能不同意我的看法。请您告诉我,这些尸体竭力保守的是什么秘密?为什么把这几个人都杀害了?如果我弄清楚他们为什么遇害,我就能弄清楚是什么人杀了他们。至于是您还是非您所为已经是第三个问题了。我有办法找到它的答案。”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沃洛霍夫傲慢地说,“我没有需要以杀人灭口来保守的秘密。”
  “您也许不需要,”娜斯佳顺水推舟地说,“但是有人需要。这是明摆着的事情,您也不必抬杠。瓦列里·瓦西里耶维奇,我们和您只有两条路可走。第一条路,您全盘否认,那么我们就会非常强烈地怀疑,是您策划了五起谋杀案。我们有看见您今年5月同阿尼斯科维茨会面的证人做证,而且在她的住宅里发现了您的足迹。我们有马尔法小姐关于您经常到残疾人疗养院去的证据。我们有您精心选择医院探视时间以使尽可能少的工作人员认识您的证据。而惟一熟识您的护士被杀害了。其余的医生和护士只是从梅利科娃本人的口述中听说过您。小孩子的指证不算数,奥莉娅的智力不够,巴甫利克还太小。娜塔莎也认识您,可是却天遂人愿、恰逢其时地失踪了。您瞧,对您怀疑甚至判决的证据都足够了。第二条路,如果您希望我们不把您当成杀人犯的话,请您把您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们。您要明白,没有第三条路。”
  “很遗憾,我不能帮你们什么忙。我不知道你们说的什么秘密。据我看,它是你们想象的产物。”
  娜斯佳正想回答,门铃响了。
  “是您的邻居吗?”科罗特科夫问。
  “未必,”沃洛霍夫回答,“他有钥匙。这是别的什么人。”
  尤拉从座位上弹起来,轻轻地拉开一道门缝。走廊里响起伊拉急促的脚步声,门锁的扭动声。科罗特科夫小心翼翼、蹑手蹑脚地溜进走廊,尽量不让门厅里的人看到他。娜斯佳静静地打量着沃洛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