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节
作者:卖吻      更新:2024-07-21 11:15      字数:4743
  把文件放进保险柜,正准备回家,娜斯佳突然明白,她显然对自己的力量估计过高。昨天一整天她的体温不超过37。5度,她过于高兴,上班太早了。坐在办公桌边时,症状不太明显,但是她一站起来,沿走廊走上二十来米,可恶的虚弱让人难受极了,两腿发软,两眼发黑。“看来,我这样走不到家。”她伤心地想着,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就在这时,像是故意作对似的,戈尔杰耶夫出现在走廊上。
  “这是什么意思?”他困惑不解地问,“你为什么往回走啊?”
  “忘了点东西。”娜斯佳想脱身。
  “是吗?那你看看我。”上校要求。她顺从地转向他,尽量装出一副无辜的神色。
  “你很会撒谎,娜斯塔霞,”维克多·阿列克谢耶维奇说,“也许,你在办公室同另一个人是这么回事。不过不是同我。你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
  “瞧你说什么,一切正常。”
  “哦,你打开自己的办公室,我们进去看看,也许你真的把他忘了。开吧。别侥幸了。”
  她打开门,戈尔杰耶夫跟着她进了办公室。
  “你坐下吧,”他命令道,“老老实实地坐着。我先找个有车的人。如果你这家伙再敢发着烧来上班,我就把你赶出去。你另请高就吧。没有你我已经够头疼的了。你不会站着生病,就躺下,别给人添乱。”
  “我会,”娜斯佳开始辩解,“我一直是有病不躺下。你好像不知道。只是这一次比较厉害。这一次的病毒不一样,是一种非常厉害的病毒。”
  “病毒,病毒,”戈尔杰耶夫埋怨道,“一个蹩脚的舞伴,你知道吗……”
  他摘下话筒,拨通了什么人的电话并说好,大约过半个小时把娜斯佳直接送回家。
  “你今天能不能行行好?”上校问,“难道只有这样才能表现出同犯罪现象作斗争的样子吗?”
  “当然,比表现更甚,”娜斯佳笑了,“在阿尼斯科维茨被害案上,我们往前进了一大步,离揭露并抓出凶手只差五厘米了。”
  “只差五厘米是什么意思?”戈尔杰耶夫皱着眉头说,“你们从这五厘米要漂到哪里去?”
  “再后退一公里。完全出于偶然,我们找到了一个配角,他好像有每次发案时都不在现场的铁证。奥里山斯基今天详细询问了他,当然,暂时把他作为证人。他不否认与阿尼斯科维茨相识的事实,然而,得知阿尼斯科维茨被杀的消息时他大为吃惊,做出全然不知情的样子。他交给侦查人员一本日记,说,请搜查我全身,直到不想查为止。我同奥里山斯基商定,暂时不问捷列辛一家的事。我们首先查清楚,在修女马尔法小姐和护士梅利科娃遇害时,他在哪里同谁在一起。同时,把他与酒鬼罗曼诺夫斯卡娅对比一下,然后再问孩子们和加利娜的事。我还没有见过这位医生,但科罗特科夫和奥里山斯基一致告诉我说,他绝对镇静,对周围发生的事情反应都很自然,就像一个无辜的和完全不知情的人一样。一言以蔽之,俄罗斯的劳伦斯·奥利佛。”
  “娜斯塔霞,别迷在刑事组合里了。我理解,你想把一切都做得滴水不漏,以便漂亮地一下子让这位医生招供。但是别忘了被绑架的小姑娘。既然我们至今没有收到绑架者的消息,看来,她不是人质,只有这位医生才能告诉我们,什么人为什么要绑架她。”
  “我明白,维克多·阿列克谢耶维奇,但是要知道,如果不好好地压倒他,他还是不会说。他表面上各方面都清白,如果我们操之过急,会把事情办砸。他反而会轻易脱身。我们实际上没有任何他的把柄。再有,您记住,我对您说出了自己对所有的谋杀和绑架都干净利索的怀疑。他有帮凶,尽管这家伙巧妙地骗过了我们的米沙尼亚。我想顺便对您说一句:米沙从远处看着沃格霍夫并且确信,他把在医院院子里看见的那个人变成了‘萨沙叔叔’——这个人肯定不是沃洛霍夫。那个替身的外表酷似肖像,但是却不是他。而米什卡的眼睛像金刚石,他在这类事情上是不会错的。这么说来,如果罪犯是沃洛霍夫博士,他至少有两个帮凶。而这已经是一个小组了。如果我们现在不小心的动作惊动了沃洛霍夫,小组就会陷进泥潭,消失得无影无踪。接下去我们就不得不放过博士,因为查无实据。”
  “你说的都对,娜斯塔霞。没有什么可以反驳你,但是有一个理由是今天最重要的。姑娘,娜塔莎·捷列辛娜,我们不能磨蹭。到此为止,孩子,时间到了,你慢慢下楼去。天蓝色‘日古利’,你的朋友祖波夫开车。你别发抖,他今天情绪很好。”
  鉴定专家兼犯罪侦查学家祖波夫以经常抱怨自己的健康状况和上司行为不端,以及价格和私有化方面的国家政策而出名。他是高级专家,但是同他交往要求周围的人有非凡的耐心和韧劲,他能把最乐呵的人折磨得愁眉苦脸。“有什么,祖波夫就祖波夫。”娜斯佳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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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昨天一天留下了难以忍受的沉重感觉,米隆仍和平常一样睡得踏实,醒来时疲劳得到恢复,心情极佳。喀尔巴阡山清新的空气弥漫着森林的芬芳,让他陶醉。冲完澡刮好脸,他向走廊里一望,突然意外发现了一个行进的士兵,听到门的吱嘎声。卫兵陡然向米隆转过身来,但是没有说一句话,只是询问地看着。
  “这里怎么要早餐?”米隆快活地问。
  卫兵默默地走向挂在墙上的电话摘下话筒。过了几分钟有人敲门,还是那位卫兵,把一张轮式餐桌推进了房间。餐桌上有一把咖啡壶、一只装着新烤的白面包的柳条筐、黄油、果酱、奶酪和火腿。此外,米隆在餐桌的下层还看到几只盖着程亮的盖子的半大的盘子,其中一只是黑鱼子酱,另一只是红鱼子酱,第三只是高温熏制的薄鱼片。他不习惯这种早餐。母亲早晨一般端上来足够吃饱的热餐,她以为,只要有可能让男人吃好,就应该尽力而为。要不你不知道他们白天会到哪里去,能不能吃好午饭。白面包味道很好,黄油新鲜柔软,吃了两片抹鱼子酱的面包和两片抹果酱的面包之后,米隆对生活环境十分满意,这顿早餐的量不比母亲在家里准备的少。
  米隆再次打开门,把餐车推到走廊上,大声叫道:
  “我什么时候开始上课?”
  卫兵做了一个邀请的手势,把米隆带到了娜塔莎的房门外,她被安排住在上一层。米隆礼貌地敲敲门,同时发现,站在旁边的卫兵正用明显不以为然的眼光看着他。当然,既然这是父亲一伙的,他们会认为:女人不是人,而是一件用具,完全没有必要敲女人的门。竟有这样的事情,真笨!
  “早晨好,”走进娜塔莎的房间,米隆愉快地问道,“睡得怎么样?”
  “好极了,”娜塔莎微笑着说,“你呢?”
  “我也是。怎么样,我们开始吗?”
  “开始吧。”她有准备地回答。
  米隆翻开带来的习题集,给娜塔莎出题。姑娘很快在一张纸上写下公式,而他则在她的身后仔细观看。昨天他竟然没有看出来,她真美。真怪,命运是多么不公平!这么美丽的姑娘却终生残废。不过,真愚蠢!不应该这样想,每个人都有资格过健全的生活,不取决于脸蛋漂亮与否。
  “你有什么病?”他突然问。
  “什么病都有,”娜塔莎一面回答一面不停地做题,“你自己看不见吗?”
  “我指的是你怎么会病得这么严重?”
  “都是妈妈做的好事。把我从九楼的窗户里扔了出去。”
  “你说笑话?”
  她抬起头,把写着答案的纸递给他。
  “我不是说笑话,确实如此。跟我一块儿被扔出去的还有妹妹和弟弟。当时我11岁,妹妹7岁,弟弟只有半岁。真的,妈妈自己接着也跟在我们后头跳了下去。因此大家都成了残废。而妈妈还完全丧失了记忆。所以谁都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一点也不记得了。”
  “可昨天瓦西里说到你还有一个姐姐供养你们……”
  “最啊,是伊拉,是我们的姐姐。当时她14岁,她有力气,挣脱后跑掉了。她躲进了邻居的家里。你看看答案,对吗?”
  “你等一等。”米隆懊丧地说,“我有时间看答案。让我们好好谈一谈。”
  他看见姑娘高兴起来。正准备提出下一个问题,门被“嗵”地推开,瓦西里走进了房间。
  “暂停!”他大声宣布,“娜达申卡,你休息一会儿,我请米隆离开两分钟。”
  他抓住米隆的胳膊,用力把他拽到走廊上。
  “我们到外面去。”他一面走,一面以不容反驳的口气说。
  他们一言不发地下到一层,走出大楼。
  “就是说,这样,亲爱的,”瓦西里干巴巴地说,“你要永远忘掉这些蠢话。雇你来是让你开发她的大脑,而不是她的履历。她的房间被监听了,我只是感到惊奇,你怎么就想不到这些。我们是严肃认真的人,不是在这里玩洋娃娃。你的父亲推荐了你,这对我本人意味着,你也是个严肃认真的人。你还很年轻,亲爱的,我也不想让你因为一生中知道得太多、见识得太多而死去。所以请你检点自己的言行,不要逼我采取极端措施。而一旦发现你是个不严肃认真的人,我们会采取极端措施的。有问题吗?”
  米隆想说“有”,但是咬住了舌头。对于一个严肃认真的人来说,一切应该都明白了。
  “没有,没有问题。”他坚定地说。
  “没有就好,”瓦西里的声调变软了,也温和多了,“我们姑且认为已经发生的事是一次轻微的犯规,因为你不懂。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是吗?”
  “是的。”
  “很好。回姑娘的房间去,继续上课吧。也不要忘了我昨天交代你的事情,看看她对其他的学科是否也有才能。”
  米隆回到娜塔莎的房间,努力克制着内心的愤恨。父亲把他送进了一个什么样的臭狗屎堆啊!为什么对他就像对一件东西一样呼来喝去?他建议他,您看见吗?严肃认真的人,伊斯兰的伟大事业,去他的吧!现在他为自己的想法而羞耻,不能这样看父亲,这是罪过。父亲最清楚,什么事情是正确的和需要的,而他米隆的责任是做个孝顺儿子。
  娜塔莎好像没有发现他的情绪变化,当他再次走进房间时,她对米隆亲切地微笑了一下。米隆拿起另一本习题翻了翻,找到一道较为复杂的练习题。
  “给,你用三种不同的方法把这道题解出来。”
  “你刚才还想谈一谈的。”姑娘羞涩地说。
  “我改主意了,”他断然回绝,“我们应该上课,而不应该聊天。”
  她那大大的、扁桃形的眼眶里涌上了泪水,嘴唇颤抖,但是娜塔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默默地拿过翻开的书本开始做题。米隆感到自己是个小人。他为什么要欺负她?生活已经够让她委屈的了。不信你瞧,她马上就会嚎啕大哭一场。但是又不能向她解释,瓦西里对他说了些什么话。房间被监听着。要是用手写呢?他拿起了笔和纸,但随即又停住了。房间被监听着,那么完全可能也被监视着。甚至可以肯定。瓦西里有言在先,他们是严肃认真的人。况且,管他呢。他将做一切,按照瓦西里·伊格纳季耶维奇的愿望和父亲对他的期待,该怎么做就怎么做。这个姑娘跟他有什么关系?她是他的什么人?亲妹妹?至于她的童年发生过什么事情,没有任何区别。不至于为了自己的好奇和怜悯去吃一颗子弹。
  他们一直学到开午饭,在这段时间内,米隆小声地同娜塔莎说话,尽量不看她的眼睛。刚才,她解题的独到与机敏曾让他大为惊讶,而后来的情况则越来越差,简直是眼看着她换了一个人。
  “你累了吗?”米隆冷冷地问。
  她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咬着嘴唇。
  “那为什么题做得这么差?你的解法经不起任何推敲,绝对笨拙。你答题时选择了最远的路,完全可以找到简捷、漂亮三倍的解法。”
  娜塔莎低下了头,米隆看见放在她膝盖上的习题集上有滴下的泪水。这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你放松放松,控制住自己,”他说话的口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是仍然相当严厉,“吃过午饭以后再接着做。”
  同吃早饭一样,米隆在自己的房间里吃午饭,尽管现在他已经不喜欢这样。要知道,肯定有一个地方,譬如食堂、厨房,所有这些警卫和服务人员都在那里吃饭,为什么不让他同他们在一起呢?那么气氛要愉快得多。一有机会,要同瓦西里说说这件事。情绪被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