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低诉      更新:2024-07-17 14:42      字数:5031
  为原则”的规章。
  选个女生来为他作证,完全符合柳生谨慎的作风。因为这样一来,就算没有其他的
  目击者,坚称只有我们两个人单独在一起,也没什么不自然。如果把这个证人换成男生,
  例如说换成内藤,就不行了。毕竟告诉人家两个男生想私下独处,不被打扰,不要说没
  有人相信,大家还会觉得奇怪。
  我依照约定,一上船就躲到上层甲板没人看到的暗处。一整夜躲在那里真是痛苦,
  风比想象中还要冷。没有相当的耐力还真熬不下去。可是最难忍的,还是秋季旅游的第
  一夜,我居然不能跟任何人说话。
  我没跟内藤和荒木说,我想这样他们比较能自由自在、不刻意做作的行动。
  如果有什么事非找我跟柳生不可,他们应该会过来找我们,我打算到时再告诉他们,
  请他们协助。
  不过,直到在高松港看到柳生之前,我还是很担心。当柳生若无其事的从厕所出来
  的时候,我不觉松了一口气,这样就没有人知道柳生到底有没有上船了。就算有问题,
  我的证词应该都可以派得上用场。
  听到柳生有危害龟井嫌疑的时候,说我不惊讶是骗人的。可是,我不相信柳生会做
  出这种傻事。
  “你真的……杀了他吗?”
  我逼问他。如果是真的,就太不可原谅了。
  我才不要当杀人的共犯!
  一等警官野村的看法 之五
  内藤跟延命两个人主要坚持的就是,他们没有犯罪的意图。延命没有想到柳生会犯
  罪,完全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帮助柳生。这个说法基本上可以成立,可是既然这样,为
  什么龟井的尸体被发现之后,延命还要继续为柳生作伪证?我实在忘不了在柳生家客厅
  延命说她跟柳生在一起的时候,那个令人生厌的表情。
  “那时候是那时候啊。当时又没说人是柳生杀的,而且我也没有义务协助警察办
  案。”
  延命无视于我的追问,不当一回事的避开问题。
  武田贞子的供述 于山口县德山警署
  我投书的内容绝对没有一点虚伪。而且,刚刚您给我看的照片上的学生,的确就是
  二十五号晚上,亲切对我伸出援手的人。不仅报社,就连警察局都帮我寻找恩人,真是
  太谢谢你们了。我很想当面谢谢他,可是我已经这把年纪了,再加上我实在害怕再到大
  阪去……请代我向柳生同学问好。
  柳生隆保的供述 之六
  我到家的时间是晚上九点二十分。
  从离开弁天码头开始,我就不断的看表。因为如果我赶不上大阪十一点二十九分出
  发的鹫羽二号,就不能在高松跟大家会合,所有的计划便会因此泡汤,所以我非常注意
  时间。
  自己家里闭着眼睛走都没问题,加上出门前我故意不锁房间的窗户,所以轻而易举
  的就溜进家里。竖起耳朵,我听见客厅有人声,而且不出我所料,正是姊姊跟龟井,而
  且不用想都知道他们在干什么。
  你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只不过是微妙的气氛让我有这种感觉。这真是太好了,
  因为他们陶醉在两人世界里,根本不会听到我偷跑进来的声音。
  我很快蹑手蹑脚的上了阁楼。地板很坚固,只要我放轻脚步,就不担心楼下会发现。
  我拿出事前准备好的手电筒,照着梁木下通风的小孔,光线很弱,路上的行人根本不会
  发现,不过只要用心看,应该可以注意到通风口亮亮的。这个微弱的光线是暗号。
  我跟田中信博说好,要他看到光亮之后,在九点四十分左右敲玄关的门。没错,就
  是拍卖便当的田中信博,他没去参加秋季旅游。
  “你敲门之后,我姊姊会出来应门,你想办法拖住她三到五分钟,就这样好了。”
  说完,我塞给他一千块钱。
  “不会给你添麻烦,我只要确定我姊姊在不在家就好了。”
  田中二话不说就答应了。只要有利可图,他是不会啰嗦的。这也是我之所以选择他
  的原因。
  突然有访客,我料定姊姊一定会叫龟井躲起来。若无法确定来客可以在玄关草草打
  发,或是必须让客人进来的情况下,龟井能躲的地方就只有阁楼了。只要龟井摸黑走到
  阁楼,就成了我的囊中之物。我打算趁他不注意给他两三拳,然后把他绑起来放在箱子
  里。我呢,就躲在书房里,看我姊上二楼去找龟井,然后再溜出家门。我想在我姊姊放
  出龟井之前,他应该会好好反省一下吧。
  就算被关了一会儿,为了保住自己的面子,相信龟井也不至于把事情闹大。尤其是
  在暗处被揍,他应该也不会知道是我,即使他跟姊姊说可能是我,姊姊也不会相信。因
  为那个时候,我人应该在船上。只要他们俩因为这件事起口角,进而因为彼此不信任而
  产生裂痕,我的目的就达到了。
  没有!就像我之前告诉你的,我一点都没有打算杀龟井。我只希望制造一点事端,
  让他离我姊姊远一点。
  躲到阁楼拔两分钟,我就听见玄关传来敲门声。看看手表才九点半,我心想,田中
  这家伙也真是性急,居然早到了十分钟,所以我就关了手电筒,躲在楼梯口。
  “美沙子!美沙子!”听到妈的声音,我吓了一跳。刹时间,我根本无从判断到北
  陆旅行的她,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回来。不过也没时间让我多想,龟井已经打开隔间门,
  慌慌张张的躲进来。
  关上身后的隔间门,刚从明亮处进来的龟井如同瞎子一样。他摸黑爬上楼梯,脚踏
  平地之后,就用双手慢慢摸索前进。
  “喂!”我从他背后轻声叫他,当场,他就像电源耗尽的机器人一样杵在原地。我
  想他一定吓坏了,有四、五秒的时间,他动也不动。一会儿之后,他才四下观望,想要
  透视黑暗似的望着我,然后开口说:
  “什么嘛,原来早就有人捷足先登啦。”
  接下来的瞬间,我的右臂已经勒住了他的脖子。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龟井为什么要说那句话。那么黑,他一定没认出是我,可是他把
  躲在暗外的我误认为是姊姊的情人,也太过分了。他以为这种让两个情夫碰在一起的鸟
  事,会发生在现实生活中,也真是太没常识了。现在想想,也许他是逞强,想要掩饰他
  的惊讶或是羞耻,才会说出那种话吧。
  如果没有那句污辱姊姊人尽可夫的话,一切都不会发生。我说过很多次,我只不过
  是想揍揍他出口气,可是听到那句话,我气得完全失去了理智。
  我不知道我勒住他几分钟,只知道一回神,他整个人摊挂在我的手臂上。我练过柔
  道,似乎无意间力道用过了头。
  我慌了。用手掌贴近他的鼻孔,发现他一点气息也没有。再用手电筒一照,只见他
  脸色苍白,嘴唇泛紫,张开的眼睛空虚的瞪着,用手指戳他,眼皮也合不起来。
  “死了……我杀了他……”我吓得呆在当场。
  楼下,妈妈跟姊姊商量的声音大得像吵架一样,我心想,绝对不能让她们知道,她
  们不知道我回来,只要我跟龟井的尸体就这样消失,所有的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不过,
  我要消失很容易,要将龟井毁尸灭迹就难如登天了。
  即使是预谋杀人,最困难的也就是处理尸体,更不要提是不小心致人于死了,我简
  直束手无策。
  我恨死龟井了。生前让我姊痛苦,死了以后又要我受罪。你干嘛死啊!我不由得想
  对着他的尸体大叫。
  玄关门慌慌张张被关上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仔细一听,楼下似乎没有动静。我听
  说妈妈的车十点钟开,所以我想她一定是临时有事回家,之后又出去了。姊姊应该是去
  送行,所以不到十点也不会回来,我得趁这段时间想个办法。
  尸体好重,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扛上肩,走下陡急的楼梯又是件苦差事。我把他放在
  六个榻榻米大的房间时,是九点四十五分。如果要在三十分钟以内把这个麻烦的东西处
  理掉,只能把他放在地板下。这是我唯一想得到的点子。
  我急忙到阁楼拿来钳子,脱掉制服并戴上手套,开始掀起榻榻米,撬开地板,就像
  大扫除一样。
  我把尸体放在地下。尸体滚了一圈之后,正面向上的躺在那里。如果他一副死不瞑
  目的样子,我还可以骂他自作自受,事情反而容易些。可是龟井平板的脸上不仅没有血
  色,还白得像小丑一样,一点都不可怕。其实他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我开始觉
  得他有点儿可怜,可是一想到他就是戴着这副假面具玩弄我姊,我又开始怒气上升,于
  是一边生气,一边拿铲子拚命挖土。
  就时间来讲,我根本没打算挖个足够埋尸体的洞。这件事要等到秋季旅游回来再做,
  当时只想到能挖多少就挖多少。
  现在想想,那是最大的败笔。如果当时我不急着挖地,赶快把地板弄好铺上榻榻米,
  就不会把我妈牵扯进来了。
  正当我专心挖地的时候,眼前忽然一片黑。我惊疑的抬头,只见妈妈站在眼前。
  田中信博的供述
  十月二十五号晚上九点四十分,我的确受柳生之托,到他家去找他姊姊美沙子。
  不是,我不是因为这件事才没参加秋季旅游,是一开始就不想去。花那个钱太可惜
  了。跟大家手牵手到四国环岛一周,也不会有什么长进,而且这么多钱,我若去自助旅
  行,大可玩上半个月一个月,比较经济,也有意义。
  秋季旅游或是远足,对无法独力行动的小学生来说可能有必要,但对高中生来说,
  这种事不仅无意义,而且根本就是无聊。
  我的确收了他一千块钱,这是他应付的酬劳。又不是单纯去就好了,还要准九点四
  十分到,不拿酬劳怎么说得过去。我没问他要我去的原因,也没去想,因为这跟我们的
  契约没关系。我只要在九点四十分敲门,确定美沙子在家就行了。
  可是到了九点四十分,他们家却一片漆黑。我想既然如此,我不需要再去尽我敲门
  的义务,当我转身正要走的时候,里面出来两个人,朝着我躲的反方向,急急忙忙跑向
  车站去。从她们的背影,我马上看出她们是柳生的妈妈跟姊姊。为了慎重起见,我再看
  了一下屋里,依然还是漆黑一片。
  就只有这样。那以后,我没跟柳生谈过什么。当然,也没对柳生以外的人提起。
  一等警官野村的看法 之六
  隆保的供述大概都是真的。我跟大冢在咖啡厅讨论的时候,曾经对照过隆保、几代、
  美沙子、龟井四个人的行动时间,大致吻合。
  问题仍在,隆保是不是蓄意杀害龟井。他在提到龟井死后的表情说,龟井的脸白得
  像小丑一样,这一点很值得注意,这说明他曾经很仔细的观察过龟井。
  被害者死后的表情充满怨恨及苦恼,是我们常在小说上看到的描写。连初出茅庐的
  警察都很容易有这种印象。但这不对。没有外伤的尸体通常不会有任何凄厉的表情。皮
  肤虽然苍白,但是肌肉松弛会导致表情呆板。所以说不管是病死或是意外死亡,尸体的
  脸大都看来安详平和,这不是因为死者安然往生,而是肌肉松弛所致。
  从隆保的经验跟年龄来看,实在无法想象他能那么冷静的观察死人的表情,尤其这
  个人又是之前不久才被他勒死的。照常理来说,他应该会妄想死者死不瞑目感到恐怖,
  毕竟胆子再大的杀人魔,都不会想去正视他杀死的人。
  相对于此,隆保却在行凶后用手电筒照龟井,检查他的呼吸跟眼睑,确定他是不是
  真的死了。持这种态度还说不是预谋杀人,也不得不令人半信半疑。不过他到底有没有
  杀龟井的意图,还是留待检讨供词之后再说吧。
  另外,尸体解检验报告书里并没有提到有扼杀的痕迹,当然,我们也不能因此否定
  隆保的供词。隆保说,他用手臂勒住龟井的脖子,而通常柔道扼颈的手法并不会留下痕
  迹。尤其是,如果在扼杀之后马上用绳索绞杀,就更容易除去扼杀的痕迹。
  柳生隆保的供述 之七
  “你何必杀死他……”妈妈的话里,带有责备意味的只有这一句。那一瞬间我才发
  现,我的计划跟妈妈想做的是同样的一件事,所以妈妈才会这样说。
  “秋季旅游不要紧吗?”
  “嗯。我只要搭上十一点二十九分的鹫羽二号就行了……”
  “再过十分钟美沙子就回来了,动作快点!这里交给我,你赶快去洗手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