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低诉      更新:2024-07-17 14:42      字数:5102
  现我挖得不够深,如果只是这样草草把他埋了,难保臭气不会散发出来。但是话说回来,
  我一个女人家实在没力气把尸体搬出来,然后再把洞挖深一点。
  当时我灵机一动,想到水泥杀人命案的报导。只要用水泥,臭气就不会散出来,而
  且除非我把房子卖掉,否则谁都不会发现这件事。
  我从第二天就开始到处买水泥。之所以会买家庭用的小包装,正如同警察先生你所
  猜想的。我每天买一点,用水桶调好之后,就把水泥灌进地底。
  你一定觉得我这样做很残忍,根本不是人。可是我最快乐的事,就是看着龟井一天
  一天被水泥淹没。我只要想到除掉他,美沙子就能够过平静的生活,就恨不得赶快做完
  这件事。
  我要再强调一次,美沙子跟隆保都跟这件事情无关,全都是我一个人做的。你想想
  看,如果隆保帮了我,那我们岂不是可以挖更深的洞,或者根本不要这么大费周章,只
  要把尸体用机车载到远处埋起来不就成了。
  我说完了,说完这些,轻松多了。这以后,不管是死刑或是怎么样,都悉听尊便。
  给你添麻烦了。”
  野村做完冗长的自白书后,叹了一口气。虽然这个案子结果令人遗憾,不过总算是
  告了一个段落。野村点了一根烟,也递给几代一支。几代笑着接过去,怡然自得的吞云
  吐雾。
  当然,野村不会就这样相信几代的供词,还有几个疑点需要证实。根据办案的经验,
  像几代这样自己全盘托出的供词,可信度反而最低。姑且不管这些,野村还得在夜深之
  前,问完隆保的口供。
  让隆保随行到警局之后,就让他在警局的一个房间里等着。因为几代供称是她一个
  人做的,隆保又是未成年的高中生,所以警方也不敢贸然逮捕他。
  隆保无视于野村及大冢在他面前坐下,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吃过晚饭了吗?好吃吗?”野村亲切的问隆保,不过这一招真是白搭。被警察带
  到局里吃的饭怎么可能好吃呢?隆保只是不屑的歪着嘴唇,一言不发。
  “肠胃中毒好点没?如果还是不舒服,可以告诉我们,我们会为你准备特别的餐
  点。”
  这次隆张开嘴,无声的笑了笑说:
  “你是为了中毒事件才叫我来的吗?那你有没有搞错,我可是被害人啊。”
  野村感觉到隆保的挑战意味而拉下了脸。虽然野村深知,调查时最忌讳的就是受到
  个人情绪左右,不过,受到眼前这个跟自己儿子年龄不相上下的小伙子挪揄,野村心里
  着实不怎么爽快。
  “既然你的态度这么恶劣,我想肠胃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那我问你,你认不认识
  龟井正和这个人?”
  “那个丑陋的色狼!”
  “你这种说话的语气,对你可没什么好处。”
  “要你管。”
  “就因为他是色狼,所以你要用水泥埋他吗?”
  “这件事你去问我妈,跟我没关系。”
  “你不是也有帮忙吗?”
  “我?不要给人家乱扣帽子好不好?”
  野村一开始就猜到隆保会来个全面否认,所以并不以为意。
  “那我问你,你前天请假对不对?”
  “没错。肚子痛死了,我想是中毒的后遗症吧。”
  “你是在家灌水泥吧。”
  “你看到了吗?不要说得像你看到了一样,那是骗子才会做的。”
  大冢气得抬起头来,不过野村倒是不以为意的继续问:
  “所以我按电铃的时候,你虽然在家,可是却没出来应门,而且门还上了锁。”
  “我应该告诉过你,我在睡觉,没听到电铃声。”
  “我们以为没人在家走了之后,你急忙停止手边的工作,铺好榻榻米,然后再把座
  垫放好。没想到这时候我们又来了,你妈大声叫你,告诉你有客人,事实上是在给你打
  暗号,确定你已经做好善后工作。假如你没回答,那你妈就知道你还没弄好,可能会以
  没带钥匙为藉口,跟我们拖延时间吧。”
  “你的想象力真是太丰富了,我想比起警察,你可能更适合当推理小说家。”
  “你当时穿着牛仔裤跟T恤,任谁来看都会觉得,这是最适合调水泥的装扮。”
  “任谁来看这种说法不对吧,应该是任谁听你说,都会有这种感觉吧。这是你个人
  的判断,一点证据都没有。”
  “至少那不是肚子痛躺在床上应有的装扮。”
  野村耐心的继续询问,他等着隆保在回答问题之间,渐渐出现不自然、暧昧或矛盾
  等破绽。这是对付已准备好充分理由的嫌疑犯最常用的手段之一。
  只要发现一点矛盾,就毫不留情的逼供,这么一来,嫌犯会自乱阵脚,然后产生更
  多的矛盾,从而无法自圆其说。野村暗自决定,到那时再给他致命的一击。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龟井的尸体?”
  “你别闹了。不就是刚刚嘛。刚刚在那里,那位警察把榻榻米掀起的时候啊。”
  “说谎是行不通的。你去秋季旅游回来是什么时候?”
  “十月二十八号晚上八点左右吧。”
  “今天是十一月六号,你怎么可能将近十天都没发现?尸体在你家的地板下,而且
  你母亲还买水泥灌进地板,你竟然说你没发现,你以为我们会相信吗?”
  “信不信随你,不过事实就是事实,我也没别的话好说。”
  “可是你昨天穿的牛仔裤上沾了不少水泥灰,不是吗?”野村稍稍唬了他一下,不
  过对方也不是省油的灯。
  “是我妈要我去修补厨房跟浴室啊。算了,”隆保用挑战味十足的严正语气说:
  “我要回去了。我没义务在这里回答这些无聊的问题。还是你们打算拘留我?”
  野村跟大冢互相对望了一眼,无奈的耸耸肩。当他是小孩子,没想到反被将了一军,
  只好说:“也好,今天就让你回去吧。”
  时钟指着晚上九点半。深夜问话,尤其对方是个未成年者,又没有绝对的嫌疑,还
  是小心点比较好。
  3
  野村回到搜查课,才想起美沙子应该还在等他。发现龟井的尸体时,美沙子还在公
  司上班没回家。不过这对美沙子而言应该是好的,毕竟情人被杀之后还被灌了水泥的样
  子,真是不看也罢。尤其凶手竟然是自己的母亲,可想而知这对美沙子的冲击有多大。
  有鉴于此,野村也不敢随便告诉美沙子实情。美沙子傍晚回家的时候,尸体已经处理完
  毕。野村吩咐现场的警察,要美沙子回家之后到警局走一趟。
  “喂,”野村问一位年轻的警察:“柳生美沙子来了吗?”
  “她……”年轻的警察吞吞吐吐的说。
  美沙子回到家之后,一眼就知道出了事,也不理会警察的制止便冲进屋内。屋内的
  榻榻米虽然已经重新铺好,可是上面依然残留许多沙石,而且踏过的鞋印也都历历在目。
  美沙子走到屋子中间站了半晌,整个人就像蜡融了般昏了过去。
  “她因为打击太大失去了意识,值班的警官急忙把她送到丰中市立医院。诊断的结
  果是脑贫血,整个人因为受到太大打击而呈呆滞状态,医生说这样子根本没办法问话,
  还打了电话问我们怎么办。我们只好暂把她交给医院看管,等她恢复了再说。”
  这也难怪,野村沉痛的点点头,并告诉大冢:
  “反正她也不是嫌犯,不急着问她话,明天再说吧。”
  野村自问自答的样子倒像是在给自己找理由。大冢用表情表示赞同后,大大的伸了
  个懒腰。
  这么骇人的水泥杀人事件,居然早早就做好嫌犯的口供,使得野村等人多少有点松
  懈,觉得后续的调查工作可以慢慢进行。
  野村到茶水室倒来一杯热水,从抽屉拿出玉露茶,花了些时间泡出茶香。那苦中带
  甘的滋味,让野村即使被人嘲笑是茶痴也在所不惜。
  “要不要来一点?”
  大冢被这么一问,点点头却没什么意愿的苦笑着问:
  “就这样让隆保回家,没问题吗?”
  “你是怕他会逃走?我想他不会。逃就等于说明自己是共犯,这一点,我相信他不
  会不知道。隆保看起来虽然很油条,不过终究是个孩子。给他一点时间好好想想,自然
  就会无法忍受让他妈一个人承担所有的罪行。我们只要算准时机,让他自己招供就行
  了。”
  “如果真能这样就好。”大冢喝着野村泡的玉露茶,不安的说:
  “我总觉得放心不下,我去通知派出所,让他们留意一下状况好了。”
  “如果这样做你会安心,就这么办吧。”
  野村的注意力全在第二泡茶上,心不在焉的回答大冢的话。
  大冢跟派出所联络完,刚放下听筒,电话铃又像是等不及般的响起。大冢反射性的
  拿起话筒,听了几句之后,忽然提高了声音:
  “什么?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回家了吗?……嗯,那病房呢?……好,我知道
  了,柳生家那边交给我们。”
  大冢粗暴的放下听筒,急忙向正在收拾茶具的野村说:
  “美沙子从医院跑了。”
  “什么?她去哪里了?”
  “不知道。医院一小时巡视病房一次,九点的时候,还看到她躺在床上睡得很熟,
  不过刚刚,大概是九点五十分左右,护士再去看,床就已经空了,睡衣叠好放在床边,
  而且也找不到鞋子,应该是她自己离开了。”
  “是不是回家了?”
  “如果是这样就好,不过至少也该跟医院说一声吧。”
  野村目视前方不发一言。从美沙子所受打击之大看来,自杀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
  假如真要自杀,又何必大费周章换衣服和鞋子。最快最省事的方法,就是从窗口跳下去
  一了百了。病房在四楼,如果是偶发性自杀,这是最方便的。
  “如果她回家了,去查看隆保状况的警员应该会回报,我们等等看吧。”野村神情
  自若的又坐回椅子。
  没等多久,电话铃又响了,野村迫不及待的伸手去接。
  “喔,是你啊。怎么样?”
  “他不在啊。”
  “不在?你是说隆保吗?那他姊姊美沙子呢?有没有回家?”
  “没有,他们家里没人,电灯就这样亮着,按门铃也没人出来应门。我打开玄关的
  门,发现门没上锁,为了谨慎起见,我还看了一下屋里,可是一个人影都没见到。”
  “好,你现在在哪里打电话?”
  “就在柳生家。”
  “你进去了是不是?”
  “我叫了几声,因为没人回话,所以我以为也许有状况……”
  “这真是……算了。”
  野村的视线跟站在一旁听的大冢交会,示意大冢该出动了。
  “好,你待在那里,我们马上就过去。”
  姊弟两人同时不见也许是偶然,不过就时机而言也太过巧合了。隆保应该不知道美
  沙子进医院的事,不过回家问问邻居,应该有人会告诉他。他可能会去医院找姊姊商量
  善后的对策。入夜要潜进医院并不是件难事,医院为了急诊病患通常深夜也开放出入口,
  但走廊既没什么人走动,病患家属又没闲暇去注意其他访客。虽然医院限制了访客时间,
  不过依病情轻重,也不是没有人深夜来探病。因此,就算医院的人看到隆保,也不至于
  会拦住他。
  野村发动车子之后便对大冢说:
  “你到医院去,我想隆保有可能去找美沙子,把她带出来。”
  大冢暧昧的点点头。美沙子虽然有自杀之虞,可是隆保逃亡的可能性更高。而且两
  人虽是姊弟,万一情势逆转,隆保也有可能会加害美沙子。惟一比较不可能的是,两人
  顺从其中一方的意思,选择逃亡或自杀。不过也不能断言不会发生这样的状况。
  在医院前让大冢下车,野村直接到柳生家。派出所警员则好象自己犯了什么错似的,
  忐忑不安的等在那里。
  白天骚动了一天,晚上左邻右舍都熄灯恢复了平静,只有柳生家的电灯大放光明,
  说得夸张一点,是只有柳生家灯火辉煌。
  “之后也没人回来。”警员立刻报告道。
  野村未予理会,退自按了隔壁的电铃。四十岁左右的太太,偷窥似的探出头来。问
  及美沙子跟隆保是不是没回来,这位太太只是简单的点点头。
  “一个小时以前吧,隆保好象有回来。我并没有亲眼看到,只是原本漆黑的屋子里
  忽然亮了灯,我探头看了一下,发现有人影晃动。我知道美沙子被送到医院,所以才会
  认为应该是隆保回来了。可是,经过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