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节
作者:童舟      更新:2024-07-12 09:33      字数:4768
  的地步。或许她只是他离开苏氏的一个契机,所以当他父母问他为什么要回国时,他什么也没说,只保持着一贯的高深莫测。因为他觉得既然回国是既定的事实,那他就没必要再多加解释什么,苏氏的事他会安排好,而家里的事……他相信他父母也会处理好。
  出书房后,苏唯绕过花园,回到前院,打算先回房补眠。进大厅后,他看到苏静尧正坐在沙发上笑眯眯地望他,他嘴角顿时勾了勾,走向苏静尧:“在等我?”
  苏静尧挑眉,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走近:“算是吧。”
  苏唯好笑地看他:“什么事?”
  他说着,坐到对面的沙发上。苏静尧瞪他片刻,也笑起来:“和二叔谈过了?”苏唯点点头,算是回答。苏静尧沉默了下,笑道:“你刚下飞机就去找二叔谈事情,而且还是谈离开苏氏的事,我猜二叔现在一定很生气。”
  苏唯回想了下,笑道:“好像也不怎么生气。”
  苏静尧无语地瞪他一眼:“二叔同意你离开?”
  “嗯。”苏唯眯起眼,上下打量对面的人,“我爸说可以将总裁的位置交给你。”
  苏静尧啊地一声,皱起眉来:“这个位置怎么说也轮不到我啊……”
  “你现在不是苏氏最大的股东吗?爷爷的遗嘱里可写得一清二楚。”苏唯好笑地看着对面的人脸色渐渐变青,不知怎么,心情徒然好起来。
  苏静尧岂会不知道他心理,斜睨他一眼:“现在苏氏的大部分股份好像在你手里。”
  苏唯笑了下,并没有否认,顿了顿,问他:“那你愿不愿意接手?”
  “不愿意!”苏静尧回绝得铿锵有力。
  苏唯忍不住笑出声来,挑眉看他:“理由?”
  “这几天你不在,我帮忙打点,才知道原来事情那么多……”苏静尧踌躇了会,坦诚地表明自己的立场,“我真不愿意接手。”
  苏唯哦了一声,点头表示听到了,静了下,又问他:“那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苏静尧端起茶几上的杯子,抿了口咖啡,“我也想回国。”苏唯扬了扬眉,沉默地看他。苏静尧捧着杯子,回视他:“怎么?”
  苏唯一笑:“没什么。”顿了下,问他,“已经决定好了?”
  苏静尧想了想:“还不确定,但应该不会再回英国了。再说你不是要在国内定居吗?我也想回去看看。”
  他们是在国内长大的,从小跟着苏唯他爷爷住在北方的旧宅里,也就是现在苏唯住的那座老宅。想来苏静尧应该也很怀念小时候的事,不管苏唯爷爷是他什么人,又或者做过什么事情,但总归是他亲人,苏静尧再怎样心怀芥蒂,恐怕也割舍不下那份亲情。
  苏唯了然地笑笑,起身拍他肩膀:“那你想清楚再来告诉我你的决定,我现在回房补觉。这几天一直飞来飞去,很累。”
  说起来,苏唯对苏静尧真的很宽容,甚至说得上是纵容。可能是因为小时候一起经历过很多事,与苏静尧心相戚戚,所以他从来没勉强过苏静尧什么。当年苏静尧决定离开苏家,他也是毫不犹豫地替苏静尧做掩护,甚至承担起苏静尧本该担负的责任——打理苏氏,调解苏家内部矛盾……而后一晃十年,一直到现在。
  苏静尧当时说的是,让苏唯先在苏家支撑几年,到一定时候就回来接手苏氏,可是现在他回来了,却还是不愿意留在苏家。即便是这样,刚刚苏唯也没说他什么,只是拍了拍他肩膀,要他想清楚再做决定。苏唯话里的意思不言而明,就是告诉他,不管他是什么决定,都不会强迫他。
  所以一定程度上来说,苏唯确实很纵容苏静尧,而且有时候苏唯也只在苏静尧面前放松心情。倒不是说苏家有多可怕,可能只是因为小时候那些事,让苏唯心里有了阴影,他总觉得家里人虽然看着平静,但在平静之下还有一层岩溶,随时可能会爆发,所以他跟他父母并不亲近,反倒跟苏静尧打打闹闹,就像一个小同盟。
  听了他的话,又见他脸色确实疲倦不堪,苏静尧也就不再闹他,点点头,道:“那你先去休息。”等苏唯走了两步,他突然像想起什么,出声问道,“对了,采薇她怎么样了?”
  他在海城看到丁采薇被偷拍,通知苏唯后就回了旧金山,所以也不知道后续故事。苏唯愣了下,显然很意外他会问这个问题,很快苏唯就笑起来,也不隐瞒:“她去非洲了。”
  这倒挺出乎他意料,苏静尧眉尖挑了挑,打趣道:“那你怎么回了苏家?不是应该跟着她去那边吗?”
  苏唯回过头来,好笑地睨他:“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哦……”苏静尧并没有问他更重要的事情是什么,只是弯了弯眉角,随即恢复神色,严肃地看向他,“你放心采薇一个人去那边?”
  苏唯迟疑了下,才缓声开口:“她是跟团去的。”顿了顿,又微微笑起来,“我已经派人过去保护她,随时都能得到她的消息。”
  原来他什么都安排好了,难怪一点也不担心。苏静尧还想打趣几句,但看到苏唯眼里闪过疲惫神色,他忍了忍,最终还是吞下所有到嘴边的玩笑话,摆摆手,道:“你快去睡吧,晚点再聊。”
  目送苏唯上楼后,苏静尧便起身出了大厅。他还要去佛堂陪他母亲,虽然他跟他母亲并不亲厚,甚至内心里颇有微词,但表面上他还算是个孝顺儿子,除了跑去英国几年、死活不肯回苏家外,他在其他方面还是挺合格的,至少每个月他都会打电话回来问候,每逢节假日也会寄礼物回家。
  到佛堂后,苏静尧看到苏念也在,不由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朝她温和地笑笑。其实这些天苏念一直陪着他母亲,他不应该感到意外的,但可能是因为多年未见的缘故,彼此间都觉得有些尴尬,所以才下意识不想碰面。
  他母亲,也就是苏唯大伯母一直跪在蒲团上默念经文,听到他声音,她回过头来,看他一眼:“你来了。”
  苏静尧点点头,沉默着没有接话。
  他母亲敲打着木鱼,见他仍然站在原地,似乎有些局促,就说:“你和苏念出去走走吧,我一个人在这里就行了,等我念完经你们再进来。”
  苏静尧和苏念对视一眼,都应了声好,便悄声退出了佛堂。两个人并肩而行,在花园里慢慢走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苏静尧偏过头,仔细打量苏念,最后勾起嘴角,率先打破沉默:“我回来这几天一直在忙,都没时间跟你说话。”
  苏念低低嗯一声,唇角也漾了丝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吗?”
  苏静尧愣了愣,很快明白过来她话里的意思,笑着点了下头:“应该不会再去英国了,不过可能回国。”
  “回国?”苏念默念这两个字,偏过头对上他目光,“好像苏唯哥也说要回国定居。”
  苏静尧淡淡一笑:“不好吗?你不是也在国内发展?”见她沉声不语,他笑了笑,继续道,“你演的电影我都看过,很不错,很有天赋,难怪家里人都不反对你进娱乐圈。”
  苏念闻言,轻轻抿了下唇角,没再说话。
  一时两人都沉默起来。苏静尧离开苏家的这些年,他们很少联系,都是从家里人口中得知对方的消息。以前苏念是觉得自己不能回应苏静尧的感情,怕他伤心,所以不敢去招惹;而苏静尧是觉得没什么可讲,就算联系,也不过是些琐碎的事,干脆就只通过家里人来问候。不过逢年过节,苏静尧寄回的礼物里,苏念那一份是必不可少的。
  这次苏静尧回到苏家,苏念一直没怎么跟他说话,倒不是再怕他伤心或者误会。她现在只觉得尴尬,并且心里隐隐带着很多难言的羞赧——为她这么多年的自以为是。
  苏念咬着唇瓣,静了静,看向苏静尧,最后迟疑地开口:“小叔叔……”
  她本来有很多话要说,可是临到嘴边,又有些犹豫不决。见她欲言又止,苏静尧好笑地挑眉:“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就是,我不会吃你的。”
  苏念顿时被逗笑,想了想,轻声道:“我都知道了。”
  这样一句没头没脑的话,苏静尧自然听不懂,他微微蹙起眉,疑惑地问:“你是指什么事?”
  苏念紧紧咬住下唇,隔了会,才哑声道:“你和苏唯哥……”她顿了下,在心里默默措着辞,等情绪恢复了些,才继续说下去,“你们为我做的事,大伯母都跟我说了……我真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我很感激你们……”
  她近乎语无伦次,不过苏静尧从她断断续续的话里,还是理出了重点。他神色不由闪了闪,眼睛也变得幽深——看来苏念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知道他和苏唯都只是假装喜欢她,所以才觉得尴尬。苏静尧眉头不自觉拧起,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他停下脚步,低下头去看苏念,深深凝望她眼睛:“你说你都知道了?”
  苏念点点头,不着痕迹地避开他目光。
  两个人顿时沉默不语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苏静尧忽而笑起来,伸手摸了摸她脑袋:“那你说说,你都知道些什么?”
  苏念诧异地抬眼,去瞧他神色。苏静尧接收到她目光,便朝她笑笑。苏念很快垂下眼去,诺诺道:“是大伯母跟我说的。”
  苏静尧忍着笑,很有耐心地继续追问:“然后呢?她都说了什么?”
  这语气已经带了点诱哄的味道,不过苏念现在也顾不得去瞧他什么神色了,只斟酌着措辞,小声回道:“她说我爸妈去世后,爷爷本来是打算赶我走的,你和苏唯哥觉得我可怜,就故意表现出……”她低垂着头,心里一时只觉得五味难当,良久,才嗫嚅着说道,“……故意表现出很喜欢我的样子,我才能继续留在苏家。”
  她在“喜欢”两个字上停顿了很久,说出来后,已经不知道该继续尴尬还是该松口气,不过她现在倒真觉得轻松很多。
  苏静尧微微皱起眉来,他母亲也不算说谎,他和苏唯那些言行,的确有假装的嫌疑,但真正的原因并不是苏念会被赶出去,而是她有可能被杀害,被自己的父母亲人杀害!
  不过他也猜得到他母亲肯定不会说出真实原因,毕竟其中牵扯太多……苏静尧沉默着,突然有点理解苏唯为什么要那样急迫地逃离苏家了。就像他母亲,能直白地告诉苏念,说苏家本来就是要赶她走,只是看她可怜才收留她,丝毫不会去考虑苏念在听到这些话后,会是什么感受。而苏念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世, 被收养这件事对她来说并不是什么秘密,家里人也从不避讳。
  现在回想起来,苏家人确实太过冷漠了,表面虽然看着和气,背后却不知带上了多少层面具,一层一层,将所有人隔离。
  苏念现在,神色有些恍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苏静尧看她一会,忽而咧开嘴,屈指重重敲击她额头:“也不是……我和苏唯以前确实很喜欢你,还有,家里人也从来没说过要赶你走……”
  他忽然觉得在一个成年人面前说谎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苏念睁着亮汪汪的眼睛、沉默地看着他,而他不知道是心虚还是因为什么原因,渐渐就噤了声。
  苏念笑了笑,只当没看到他脸上的踟蹰神色,轻声道:“这些事,是在采薇姐来苏家后,大伯母亲口跟我说的。那天苏家宴请所有在旧金山生意场上的朋友,打算在宴会上宣布苏唯哥和采薇姐的婚事。晚宴前,大伯母把我叫到卧房里,跟我说了这些事。她可能是怕我难过,又或者是想彻底打消我对苏唯哥的肖想……总之,我知道大伯母并没有骗我……”她抬起头来,目光投向远处,低低叹了口气,“我爸妈去世的时候,我已经开始记事,所以你们也没刻意隐瞒我的身世,我也假装不在意,但……”
  她没再说下去,听得出语气有些哽咽。苏静尧是理解她心情的,他母亲说话确实太过直白了,虽然事实的真相远比苏念想象的残酷,但直接说出“因为可怜你才收留你”这样的话,怎么看都让人觉得有点难以接受——
  他母亲这一招,岂止是冷漠,简直残忍得可怕,但……苏静尧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最快也是最好的方法,能让一个人快速地清醒过来。
  虽然他离开苏家多年,对家里的事不甚了解,但苏念对苏唯的感情他还是清楚的。当年苏念和苏唯甚至差一点就订了婚,只是订婚当天,苏唯他爷爷突然从国内赶过来,极力反对,订婚宴才没举办成。
  苏唯(三)
  《喂,爱情你卖吗?》林化 ˇ苏唯(三)ˇ
  当时他也在场,看到苏念脸上微微透出的失望,就知道苏念心里其实很难过,而他也间接知道了苏念对苏唯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