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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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呢 更新:2024-07-12 09:33 字数:4804
的敢瞪我!他一巴掌甩去,程严一下子跌到床上,脸上隐隐作痛,嘴里顿时充满铁锈味。他莫名其妙被打,抡起拳头就想还击,突然想起自己刚刚进学校,难道第一次就要因为打架被开除,又缓缓地收了拳头,瓮声瓮气道:“那不是垃圾,我只有那双鞋子,那条毛巾也是新的!”
铁心慈张口结舌,低头瞧了瞧他的脚,果不其然,他赤着脚,脚上白得青色红色的血管若隐若现。他哼了一声,转头钻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那张脸,突然有些痛恨自己的恶劣。
等他出来,程严已经不见了,洗好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他床上,他不由自主地走过去抚摸着,把脸凑上去,闻到隐隐的清香,这是洗手台上那块洗衣皂的味道,他轻笑起来,“这个笨蛋,连洗衣机都不会用!”
他心情突然好起来,头也不疼了,拿起钱包便窜出门,出校门钻进一辆的士,对司机急吼吼道:“去最近的百货公司!”
目测结果,那瘦猴的脚应该比自己小上两号,他兴冲冲买了双波鞋和皮凉鞋,拎上就往学校冲。
寝室里,程严打了饭菜回来找酱菜配着下饭。他有些得意,自己真聪明,知道大城市的菜贵,在家里做了许多酱菜给爸爸和自己带着,这样就可以省一大笔钱。发现那瘟神不在,他顿时松了口气,出去时大家都盯着自己脸瞧,想必打得很惨,以后得躲着他点。
还没吃,虚掩的门被人一脚踹开,铁心慈仿佛从水里捞出来一般,脸色通红,嚷得惊天动地,“这鬼天气真他妈热,要死人了!”他看到程严,脸红得更厉害了,把鞋往地上一砸,骂骂咧咧道:“什么世道,买错鞋子了还不准退换,你小子试试合不合脚,不合脚我就扔了!”
随着鞋子的落地声,他一溜烟钻进洗手间冲冷水去了。
程严目瞪口呆看着地上的新鞋子,摸了摸脸上火辣辣的地方,悄然微笑。
铁心慈一颗心七上八下,恨不得马上冲出去看那只瘦皮猴对自己露出灿烂笑容,他不用他谢,因为本就是自己不对,而且两双鞋对自己来说算不了什么,他的脚很费鞋子,没几天就能穿坏一双,没穿坏也因为不喜欢被他扔了。
大热天冲冷水澡就是舒服,他围着浴巾走出去,发现鞋子整整齐齐摆在自己柜子里,瘦猴子却不见了。他眉头不由得拧了起来,拉开门一看,瘦猴子正端着饭盆气喘吁吁往这边跑。两人在门口对望着,见他又开始瞪人,程严低头喃喃道:“我……去给你打饭,你看看菜喜不喜欢,不喜欢我再去买。”
铁心慈哼了一声,把盆子接过来,开始瞪他脚上丑不拉叽的塑料凉鞋,程严又好气又好笑,缩了缩脚趾头,“那个……能穿,以后穿,谢……谢!”
铁心慈这才满意,掐着他的颈子把他拨进来,“给我瞧瞧你刚才吃的什么,闻起来挺不错。”程严从装满瓶瓶罐罐的包里拿出用罐头瓶装的酱菜,献宝一般递到他面前。“酱黄瓜!”铁心慈眼睛一亮,这才觉腹中空空,馋得口水直流,三下五除二就满嘴都堵上了东西。程严微笑着走进洗手间,把他扔了满地的衣服收拾好洗干净。
铁心慈听到水声,这才想起那件事,走过来笑眯眯地把手一伸,“钱包给我,笨蛋,我去买洗衣粉教你用洗衣机洗!”
程严愣住了,抬头朝洗脸台上指了指,“只有手机和钥匙。”
铁心慈脸黑了,“明明刚给车费时还在!你藏到哪里了,给我拿出来!”
程严把沾满泡沫的手一甩,“别找我要,我没看到你的钱包!”
铁心慈火冒三丈,拎着他的衣领就往他口袋里探,把搜出来的钥匙钱包平安符全扔到地上,程严挣扎起来,铁心慈没搜到什么东西,把他往地上一掼,跑进房里翻他的床,又把衣柜里少得可怜的几件衣服全摔到地上,当他把那迷彩包里的瓶瓶罐罐倒了满地,才发现程严站在自己身后,一脸冷笑,目光冰凉。
手机突然响起,他按下接听,原来是梅林那个开的士公司的朋友山哥 ,S市的太子爷们本就是一体,大家互相帮助,各显神通,几乎囊括了S市的所有利润最高的行业。
山哥呵呵直笑,“铁老弟,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把钱包随便扔!要不是下面的人看到我的名片不敢私吞,我看你到哪找去!怎么样,着急了吧,晚上请我一顿怎么样,看你还是学生,你请客,我买单!”
铁心慈脑子里如一团糨糊,不知回答了句什么,急急忙忙把电话收线。他不敢回头接触那冰冷的目光,强笑着,“钱包原来掉车里了,我马上去拿,你收拾一下,晚上等我吃饭!”
说完,他一阵风刮了出去,好像后面有人拿枪在扫。
程严的脸白得近乎透明,默默地把衣服一件件折好收起,把酱菜装进迷彩背包放进柜子,又把床铺好,瞥到鞋柜上两双新鞋,他惨笑两声,走进洗手间把衣服洗好晾好,才拿起新领的课本走出寝室。
原来,他跟别人一样,一样虚伪。不,他还比不上别人,别人会用笑容掩饰,而他竟连笑容都吝于给予。
原来,世上的人,没有不同。
第四章 风过后总是雨,记忆里的暖阳,早已流浪他乡。
程严没有打算去吃饭,因为知道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他回请不起。除了爸爸,世上也没有白白赠予的好意,他更无法承受。
是自己的便是自己的,对别人优裕的生活,鼓鼓囊囊的钱包,他羡慕,但从不会得眼红病,千方百计去偷去抢去争,他相信,只要自己肯下功夫,有一天他也能使自己和爸爸过上那样的生活。
时间能证明一切。
铁心慈其实没有走远,他在梅林的学生会办公室混了半天。开始时,他不停跟梅林说程严的事情,说他如何漂亮,说他怎么瘦,说他的勤快,说他带的酱菜多么好吃,说到最后,梅林忍无可忍,一本书砸到他脸上,“他这么好你怎么不去找他,跑到我这里来捣乱!”
他摸着头笑得赧然,“我看见他就来气,这瘦皮猴子胆子不小,敢跟我对着干!”
梅林不屑地瞥他一眼,含笑离去,还自己一个清静。铁心慈百无聊赖,好不容易磨到傍晚,打电话回寝室找不到人,以为他不知道接电话,急匆匆跑回来,又扑了个空,顿时气得气窍生烟,下来时一脸阴郁,电梯里两个女同学当了炮灰,就因为进来时走慢了一步,莫名其妙被吼得魂飞魄散,女孩子面皮薄,红着脸不知怎么反驳,哭得梨花带雨。她们中一个的男友正在门口等,两句便问清楚缘由,英雄救美的念头立刻冒出来,抡起拳头就来个黑虎掏心。铁心慈岂是省油的灯,避都不避,一拳挥过去,把那男生打得鼻子出血,他一脸厌恶把血在男生白T恤上擦干净,拂袖而去。
没等他走到校门口,保卫科的大部队和一些同学赶至,把他团团围住,梅林闻讯也慌慌张张赶来,气得牙齿磨得嘎吱响,“你个混球,刚开学就惹事,你是不是来读书的!”又拉着他轻声道:“呆会不准开口,头一直给我低着,不听我的话就只有找你爸来收拾!”
威胁有效,铁心慈对老爸的皮带记忆犹新,保卫科科长到系主任校长的责问一概唯唯诺诺应下,好在大家知道梅林的来头,都要给他几分面子,不敢态度太差。
梅林一口咬定铁心慈是后动手,同学们也证明了这一点,至于两个女同学哭着出来,梅林无奈地解释,“大家有目共睹,铁心慈同学十分健壮,面相有点凶,嗓门又大,不笑的时候就是这种恶煞模样,因此他只说了那两个女同学两句人家就受不住。没办法,女同学就是这样,有事没事爱哭个不停,你们也知道,她们看个电视连续剧都能哭个没完。”
校领导们都深有同感,频频点头,梅林见好就收,斩钉截铁道:“铁心慈同学也刚进学校,还不太适应环境,以后我可以保证他再不动手。我带他跟那几个同学赔礼道歉,并让他负责那个同学的医药费,各位领导,你们看这件事情……”
话说到这份上,再要处分他就真的有些不会做人了,校领导们有今天当然不容易,连忙表态,此事就此作罢。
梅林笑吟吟地送走校领导,拉着低眉顺眼的瘟神出来,立刻变了脸色,“你厉害啊,刚来就让我把脸皮押下去了,以后看你再犯事咱们要怎么办!”
铁心慈心里暗骂,“好小子,这么快就要讨人情,老子又不是不认你做兄弟!” 他哈哈大笑,大力拍拍他肩膀,“别急,以后我也当君子,动口不动手,要动手也到外面去,不让别人看到我的脸,行不行!倒霉鬼,咱们去吃顿好的,今天山哥请客。”
两人嬉闹着从办公室出来,走到宿舍门口,铁心慈抬头看了一眼,十楼寝室里还是漆黑一片,一跺脚,心中暗暗发狠,“瘦猴子,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敢放我鸽子!”
铁心慈这回没有喝醉,也没跟他们去玩,吃完饭去超市买了些东西就匆匆赶回来。门仍然虚掩着,“这猴子怎么不知道要锁门!”他愤愤地想,刚想一脚踹去,又半途把脚收回来,轻轻落下,悄悄把门推开。
寝室里仍然干净整齐,程严埋头在书桌上写写画画,左边一本摊开的书已翻了许多页,他的背影单薄,背脊却笔直如冲天的劲松。灯光昏黄,把他的影子拉成长长的一条,和书桌构成一个诡异的角度,如荒芜里的一棵倔强的树,又如一个惊叹号写在诗行。
他突然觉得心里很满。
程严猛地回头,被他吓得浑身一个激灵,霍地站了起来,慌手慌脚道:“回来了,我去洗澡。”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逃避完全没有道理,他是自己的室友,以后还要相处许久,难不成以后就这么尴尬下去。他有心求和,走到他面前轻声道:“今天路上碰到一个我们班的同学,他说你打架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铁心慈提起袋子就砸了过去,“我走的时候是怎么跟你说的,我叫你等我吃饭,你耳朵聋了吗!”
袋子里的东西哗啦啦散了满地,有衬衣、T恤、裤子、袜子、洗衣粉、洗发水、沐浴露、香皂和一些零食,程严不想火上浇油落个皮肉受苦,悄悄退了一步,“对不起,你没说什么时候,我饿了就自己先吃了。”他蹲下去捡起东西放进袋子,一缕头发耷拉下来遮住眼睛,在灯光的阴影里,他的脸色更显瘦小而苍白,铁心慈突然想起小时候妈妈给他看的画集里那些忧郁美丽的欧洲少年,他和他们一样,有同样秀美的侧影,同样高挺的鼻,同样饱满的唇。
他心里突然烦躁起来,把他一把拉起来,把东西捡起来统统往他怀里塞,“你的,你的,全是你的!”
程严有些愕然,结结巴巴道:“我都有,我不能要!”
铁心慈暴跳起来,抓起东西就往外砸,“你不要我就扔了,谁喜欢谁拿去!”
程严啼笑皆非,这个人的脾气真像暴风雨,刮来卷去全没有预兆。他连忙拉住他的手,红着脸殷殷地笑,“别这样,这些我收下,我什么都有,以后不要再买东西了。”
铁心慈一巴掌拍得他几乎站立不稳,豪气干云道:“早说不就结了,我最讨厌别扭的人,你爽快点,别老惹我生气,我一定对你好!”
程严气得脑中嗡嗡作响,把东西往他身上一扔,冷笑道:“贼喊捉贼!明明是你自己不对,凭什么说我惹你,我虽然穷,是非还是分得清楚!”
铁心慈只觉得头顶雷声隆隆,抓着他的手臂就拉到面前,程严挺直了胸膛,怒视着他的眼睛,“你还想打人吗?没关系,打狠一点,反正你的手印还在,我正好一起去验伤!”
“验伤!”铁心慈突然想起从山哥他们那里听来的趣事,掐着他的颈把他的头仰起来,低头和他几乎贴着脸,吃吃直笑,“我只要用叠书垫着,一锤子敲到你胸膛,打到你吐血还验不到伤,你信不信?”
啪地一声,程严和铁心慈都呆住了,程严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动了手,铁心慈同样不信,两人面面相觑几秒,铁心慈反应过来,掐着他脖子,把他推到自己床上,程严拼命挣扎,铁心慈用身体压住他,双手按住他乱舞的手,恼恨得只想拧断他的竹竿胳臂。
程严只恨和他力量悬殊,自知逃不过今天这一顿,停止挣扎,闭着眼睛冷冷道:“你要打就打,打满意了以后我们就当不认识,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想得倒美!”铁心慈甩了他两巴掌,觉得身下这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