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不说这个，姑奶奶啊，你赶紧喝糖水吧，你不冷吗？快进车里来。”
  冯晶晶应了声，提起裙子就想上车，却发现太湿，裙角甚至在滴水，她穿的鞋子也早进了水，要是这么进车里，肯定把车座搞得一团湿。
  不得已，她放了裙子，对张晓明说：“不进去了，我全身都在滴水，反正还有10分钟拍下一场戏，一会就到了。”
  “那你快把姜糖水喝了，免得拍完戏，搞成大病。”张晓明催促道。
  “嗯。”冯晶晶双手捧着碗，细细感受着姜糖水透过碗传递过来的热度，暂时暖和冻僵的手，她把热碗放在下颌处，享受热气熏脸的感觉，小小的温暖，舒服得她几乎闭眼睡过去。
  张晓明又了一下，这是嘛动作啊……
  他清清喉咙。“咳咳。晶晶，那个是用来喝的。”
  “太暖和了，我舍不得喝，就想用来暖手。”冯晶晶笑眯眯地捧紧了碗。
  张晓明无奈地把保温壶举起，“姑奶奶，这里面还有很多，你先把碗里的喝了，用这些来暖手，我没意见地。”
  “反正这戏拍完。我也是要生病地，喝不喝都无所谓了。”冯晶晶不在意地耸耸肩。
  在冬天的户外拍戏，想要不生病，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最轻也得是个感冒一类的病儿。
  她上次拍跳河戏，成隽照顾了她十来天，也没好透。这几天一直拍夜戏，她又基本匍匐在湿地上，要是感冒，那还是轻的。
  刚才拍戏的时候就有点犯晕，冯晶晶心里明白，生病是跑不了了。
  “我的姑奶奶诶，你快点喝吧，本来是小病，照你这样搞。要变大病的。哎哎哎，甭说你不在意之类的话，别忘了过几天回A城参加海选地事儿，你要是病了，怎么比赛去？！我的晶晶大小姐诶，虽然你是内定总冠军。可好歹也表现出实力吧，没点实力，哪能服众啊？你要是病了，一不能张口唱，二不能挥胳膊动腿，三不能……”
  “得了得了，喝个姜糖水。能被你说出那么多道道。我服你了，我喝。还不成么。”被张晓明碎碎念一段，脑袋都要大了，冯晶晶赶紧截断他的话，乖乖把姜糖水一口气喝完。
  仰头“咕嘟咕嘟”喝完，冯晶晶立马吐槽，“哇啊，张大叔，你这里面放了多少的生姜啊？辣得我……”，冯晶晶被辣得皮挫挫，要不是顾及形象问题，她准把舌头伸出来“纳凉”。
  “御寒啊，张氏特效御寒水，嘿嘿……”
  “好吧，请大叔再给点御寒水，我要暖暖手。”冯晶晶不客气地把碗伸到张晓明面前。
  “好嘞，这一壶都是你的，拿好嘞。”张晓明狗腿地把保温壶递给她。
  冯晶晶笑眯眯接过，“多谢，那我就不客气了。”
  张晓明正想说什么，不期然眼神溜到不远的那头，见到韩姜二人对峙的模样，不禁偷笑，八卦兮兮地朝冯晶晶挤挤眼，示意她看过去。
  “干嘛？！”冯晶晶不感兴趣地问。
  “看那边啊。”张晓明捅捅她。
  “不看。”冷感。
  “看一看嘛。”引诱性地语气。
  “没意思。”继续冷感。
  “看嘛。”怂恿她。
  忍无可忍，雄起！
  “张晓明，你能不能不要像个女人那样八卦啊？！”
  “不能，我们这行八卦忒多，我事先搞明白你的八卦，免得八卦来的时候，措手不及。”
  冯晶晶送他一丸子白眼，“所谓八卦，你还不知道怎么回事么？外界猜测纷纷，可实际情况和那八卦内容九成九的不搭调。有什么好八卦的？我当初做演艺经纪人，从来不听八卦，也不探听其他艺人的私生活，轮到你可好，真是的。”
  “呃……清姐，我这不是关心你么。生命不止，八卦不息；八卦八卦，无风不起八浪。别人的八卦，我当然没兴趣知道，但是清姐你的八卦，我是一定要知道地，像你长得这样招蜂引蝶，又有魅力，作为你的经纪人，当然要在第一时间掌握第一手材料，才能保护你于未然啊，你还当我驴肝肺了我。”说完，张晓明抽抽鼻子，以示自己是多么的委屈。
  “怕了你了，什么要保护我，你就是想打听这些事儿，”冯晶晶没奈何地大叹，“好了，你问吧，满足你的八卦欲。”
  “嘿嘿，我是那种人么。”冯晶晶那种敞开门的态度，倒让张晓明不好意思了。
  冯晶晶斜睨而笑，“你别装了，我还不知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咳，那个我就问了啊。”
  “磨叽。”
  张晓明讪笑，“清姐，你到底对谁有意思啊？”
  “阿隽。”冯晶晶想也不想地回答。
  “这个啊……”张晓明瞅着冯晶晶的神色，小心翼翼地说：“说句很直白地话，清姐。你别介意啊。”
  “说吧。”
  “嗯……那个……清姐。那小子不是玩意，你不是被抛弃了么……”
  “张晓明，丫找抽啊，说那么直白。JunZitang。”冯晶晶的脸色“唰”地变了，尤其是听到“抛弃”二字，那脸色直接可以用“黑中带紫”来形容。
  张晓明本来的目地是试探一下冯晶晶地态度，没想到她反应那么大，他吓一跳，连忙解释说：“清姐。我们俩关系铁，那些修饰性的婉转问句，我直接省略了，嘿嘿，你别介意，别介意啊。”
  冯晶晶抿嘴，不说话。沉沉地盯着张晓明，目光带着非比寻常的压迫力，张晓明不觉乌云遮顶，感到似乎有异常强大地怨念朝自己袭来，那气场周围全部在零度以下。
  太……
  太太……
  太恐怖了……
  张晓明结巴了，“清……清姐……有话，好好说，你别这样盯着我看啊…“张晓明，我问你话。你要老老实实答我，不准玩花样，如果你敢玩花样，直到这部戏结束，我都会用这种目光招呼你。”冯晶晶一个字一个字地咬着说，霎时。张晓明就觉得自己骨头好像被她用牙齿磨了一遍似地难过。
  张晓明忙不迭点头，“清姐，你别用这种语气讲话啊，你想知道什么，我统统告诉你，我是良民啊。”
  “哼，良民？！”冯晶晶鼻子哼气。
  “我是良民。大大的良民。”在她地逼视的目光下。张晓明快飚眼泪了，大姐。我错了。
  “我问你，是谁让你来问这个的？”
  “是……是姜浩君……”，张晓明不经吓，速度供出幕后主使人。
  “你向着我，还是向着他？”
  “当然是清姐你啦，向着清姐，有肉吃。”张晓明不假思索回答。
  “那好，以后不准做他地情报员。”
  “太后，小的不敢了，我是你的人。”张晓明迅速摆明立场。
  “哼哼，坚定不坚定？”
  “一颗红心表日月。”张晓明大表忠心。
  “哼，好了，原谅你，敢有下次，我就把你清理出核心信任智囊团，让你孤家寡人去。”冯晶晶很满意他的表示，心里原谅他，但嘴上还是再恐吓他一次。
  “太后，小的确确实实是不敢了。”张晓明好想流眼泪博取同情，无奈挤了半天，没榨出一滴眼泪，只好干嚎两声。
  “好了好了，放过你。喏，拿着，我去拍戏了。”冯晶晶把保温壶送还给张晓明，转身离开，往邵力扬所在的方向走去。
  细雨随着晨光的出现早已止了，初降地晨曦之光，视野里逐渐远去的背影，纤白而袅袅娇柔，湿漉黑发披散顺下，像一笔蘸满水的浅白淡墨，那迎光而去的背影，予人错觉，仿佛化入了晨光，几近消散到无影……
  张晓明喉头一梗，劝慰的话语随之出口，“晶晶，你不要死心眼。”
  那背影仅仅一顿，却并没有回头，只是摆摆手，继而径自前行……
  “冯晶晶！”
  张晓明顺着声音望去，原来是韩睿康，他在树林那边叫了冯晶晶，便快速跑到她身边，和她状似亲密地并肩走，丝毫不怯懦周围人投去的目光。
  由于休息时间有限，韩睿康并未褪去戏装，依旧穿着白衣黑袍，山风清泠盈盈，搅动了白的衣、黑的袍、长的发，他和冯晶晶淡墨似地背影并行，行在这山林野外，不用看前面，也知他们俩极为登对，恍若一副青春少年侠客梦的诗意画境，不由人不羡美而叹。
  张晓明下意识地往姜浩君那边看，好么，那面色……
  立刻，他激灵灵打了一个寒噤，为免身体出现其他强烈不适，他赶紧调了头，把手里的保温壶放好，然后。去邵大师旁边看冯晶晶拍戏。
  张晓明到了邵大师那儿。恰好听见邵大师在指导冯晶晶怎么表现角色情感。
  “……丫头，等会那最后的一眼你要表现得绵里藏针，有求于人，但同时要有点诱惑力。”
  “邵老师，我有点不明白，为什么是绵里藏针的诱惑力？”冯晶晶摇摇头，邵大师的要求，和她设计地表演方式有很大出入，“我地想法是。云展颜因为亲眼目睹家破人亡，心里有很大仇恨，她看到仇人的目光应该是比较明显表露的，不应该那么内敛吧，毕竟她才十六七岁。”
  邵力扬拍拍冯晶晶肩膀以示鼓励，“丫头想得挺好，不过。你要想到这场戏里的台词，云展颜和仆人裴叔的对话，对话里暗示了云展颜进入天剑门是一次有目的地阴谋，是她父母用死亡换来地，云展颜是这场阴谋的受益者。云展颜地心情应该是矛盾，一方面她的父母被人杀死，另一方面她要由死亡获益，并且保证自己能够顺利进入天剑门，接近掌门殷幻崖。嗯。你再想想，人物的表现方式，是不是应该按我说的那样去演？”
  “被您这一说，我想通了。邵老师，您看看，我用这样的眼神行不行？”说着。冯晶晶对着邵力扬做了一个眼神。
  邵力扬点点头，“丫头，你是个有悟性的，等会你保持这个状态，做得好，就一遍过。”
  得了自己尊敬的人地夸奖，冯晶晶控制不住自己。脸上马上露出一个灿笑。“邵老师，您放心。我肯定不负您的期望。”
  “好，有信心就成！丫头，你和演裴叔的罗峰在镜头前走走位，我大致看看。”
  “好。”
  冯晶晶转身和身后的老演员罗峰小声商量，两人大致圈定一个表演区，由罗峰背着她，在镜头走了几个来回，说说台词，简略对对戏，感觉差不多，告诉邵大师准备好，可以拍了。
  助理导演陆强招来化妆师，再为冯晶晶补补妆。
  “这条山路，之前你们跑了好几遍，路线熟悉吧。按原定路线跑，别偏离拍摄的镜头。对了，晶晶，你在A城第一场比赛结束，要马上赶回来拍戏啊。”陆强等待冯晶晶化妆的时候，说道。
  “嗯。”正在补妆，冯晶晶不好话说，只能僵着脸应声。
  没多久，妆容补好，冯晶晶起了身，往预定好的拍摄点走去。
  戏，开始了……
  曦光破云而出，喷逸的山风飒飒翻涌，递送茫茫穹窿传下的呐喊，吹散人心中地迷雾，却无法指引路途的方向。
  山林间，裴叔背着云展颜极力奔跑，身后还不断传来“抓住他们”“别让他们跑了”……的呼喊。
  云展颜听到背后的呼喊声，眼中有泪，冷笑道：“我的腿……都是我的腿惹地祸……裴叔，放我下来吧。”
  “小姐，再让他们追上一段路吧。”忠心地裴叔说道，尽管他跑得满头大汗，几乎力竭，但是，他却把云展颜背得更紧，“小姐，老爷和夫人舍了命来换你的腿，你可千万不能让他们功亏一篑啊。”
  “嗯”，云展颜恨恨地用袖子乱撸一下眼睛。
  “还不停下吗？”蓦地，一个声音似极远又似极近地说道。
  云裴主仆二人，对视一眼。
  云展颜毕竟年纪小，首先开口问：“裴叔，停么？”
  “等他出手，我装作不得已，再停。他们这些名门正派，不会轻易伤人性命的。”
  “是么？那是什么样的人会让他们伤人性命？”云展颜笑得讽刺，眸中隐隐泪光，“我爹娘从未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只是稍微透露点行踪，就招来他们的合力剿杀……虽说是为了我布下这个局……但是……他们不应该死啊……”
  “小姐……”，裴叔正想安慰几句，冷不防，破空传来暗器声。
  不出所料，中暗器！
  半句不多，裴叔即刻倒下。
  身后传来脚步声，云展颜稍稍挪开，翻到一边，低声问：“裴叔，你没事吧？”
  “没……没事……”，裴叔忍痛答道。
  云展颜还欲再问，那边传来了质问之声，“鬼鬼祟祟，你们是云氏夫妇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