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节
作者:辩论      更新:2024-07-12 09:32      字数:4962
  “干嘛?!”她的口气依旧不冷不热。
  被她这么一问,我反倒有点不好意思说是因为她的态度让我不爽。
  “不能给你打电话啊?”我反问。
  “你神经啊,有什么不能当面说,偷偷躲到一边打电话?”她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远远望去似乎面色和悦,我遂大着胆子说,我喜欢你。
  刘雪说,我知道,可是我现在对爱情没有什么感觉了,很失望,不想再谈,我们这样不是很好吗?
  不远处,她的女伴在喊她,她回头应了一声,连“再见”都没有和我说,就挂断了电话,跑到女伴那儿去了。
  她再一次拒绝了我。
  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远远望着她们俩有说有笑……
  (六)
  也许,是大学的生活太平淡,于是,我和董决定旅行。
  我们乘火车到了泰安,住在一个小旅社。
  一夜匆匆,天还未亮,大约凌晨3、4点,董已经穿好衣服,嚷着去泰山的车到了。
  我不理他,埋头大睡。
  他说,那我先走了啊,一会泰山顶上见面……
  迷糊中,我醒过来,一看,糟糕,7点半了。
  我抓紧收拾东西,坐上专车,直奔泰山而去。
  夏日的泰山是如此的美丽,远山葱葱郁郁,山道游人如织,各色各样的身影。
  我开始了登山之行。
  真是快累死我了。
  爬泰山,没有我想象的那样轻松。
  好不容易爬到半山,有凉亭!
  我加快了脚步。
  忽然,我看见亭内有一个苗条的熟悉身影。
  为了证实自己没有眼花,我快步走近凉亭。
  那女孩似乎感觉有道视线盯着自己,她微侧脸朝我的方向望来。
  刘雪,真的是她!
  我们竟然在不可思议的地方相遇了。
  她也是一愣,然后调侃地说:“怎么是你!跟踪我啊?你怎么也来爬泰山……”
  我只能呆呆地看着她,不禁心猿意马,是老天安排我们这样不期而遇吗?
  是不是注定我和她之间要发生点什么呢?
  正当我心情澎湃,浮想连翩,一道男声加入我们之间,“他是谁啊?”
  那个男人穿着休闲的登山装,手里拿着两瓶子饮料。
  尽管,他努力装扮出贴近青春的样子,但是,他松弛的面容,微凸的小腹,和几乎稀疏的头顶,不难看穿他的伪装。
  “一个同学,刚遇上,聊了几句。”刘雪说着接过饮料喝起来。
  大概,是感觉到我略带敌意的目光,和刘雪有点敷衍的介绍,男人看了我一眼,低声在她耳边交代几句,便识趣地离开。
  那个火热的迪厅之夜,我也曾这样在她耳边低语,如今……
  我有丝愤慨地说:“陪聊需要这样亲密吗?你拒绝我是不是因为他?”
  是的,她的小嗜好陪聊,陪那些款爷们出席商务餐会,做插科打诨的花瓶,活络气氛。
  这就是为什么她有那么多的烟,且老练世故的原因。
  我相信,她不缺钱,也不需要为钱怎么样,陪聊不过是她的嗜好,如同小时候的我们玩过家家的游戏。
  也许,我未曾在意过,年龄不同,从事的游戏行为自然变了味道。
  只有我,一直待在原地吧!
  我们前进的动力,难道会是堕落吗?
  社会的生态现象,以镜像的方式反馈至微型的大学社会。
  我们每一个人,在镜像的作用下成长着,有些人为钱,有些人为权,有些人则只为蛹化自己的畸变……
  她撇撇嘴,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我高兴,谁也管不着。拒绝你,纯粹是因为你太青涩了,而且,我对所谓的爱情也不感兴趣。”
  “他呢?你……”
  “与你说的无关。”她的笑意慵懒,伸个懒腰,显然不愿深谈。
  她是一只蚌,把自己好而安全地藏在壳里,拒绝任何人的窥探,从而变得莫测高深。
  我曾经说过她是魔方,现在我愿意把这个魔方放入木盒,流向大海的任何一个方向。
  我头也不回,下了泰山,再也没有目睹金顶的盛光。
  (七)
  静静地,我一个人坐在午夜场的电影院,观看重新上映的法国记录片《候鸟的迁徙》。
  四周是沉沉的黑,我陷在沙发里,惬意观看鸟们的飞翔,幻想自己背生双翼,成为迁徙的一员。
  自从泰山之行,我和她彻底断了联系。
  午夜,不再有人陪我聊天,安抚我的睡眠,我又再次拾起往日爱好,观看午夜场。
  有时,我在想她是否怀念一个午夜给她打电话的男生,那个在电话里说喜欢你,却怎么也得不到回应的懵懂少年。
  我偶尔会想起她,想起她不冷不淡的调调,想起她异样的成熟,想起那说着对爱情失去信心,不再谈感情的无奈语调。
  也许,我是午夜天空的流星,于她寂寥的黑夜中一闪而过;也许,我不过是为了青春,假想了一次爱情的感觉……
  还是注意看电影吧!
  看迁徙的鸟们飞抵温暖的彼端,午夜的电影即将结束。
  “啪”,头顶的灯光大亮,放映员竟是迫不及待地提前结束了我一个人的午夜场。
  夜深,我步出电影院。
  午夜场,终究散了。
  而唯一一次不散的午夜场,是我和她的午夜场。
  那一场永不散的青春午夜电影,因为,它从来没有开过场。
  附录·异域别册练笔集 你是我的毒
  你是我的毒(一)
  水晶瓶子里插着一束玫瑰花,业已褪落娇艳,只是衰萎玫瑰的枝头尚散发着袅袅余香,那是死亡的芬芳,它们陶醉在她的头发里。
  (一)
  大风“呜呜”,吹得林木“哗哗”乱响。
  巨大的闪电伴随鸣雷轰然撕裂了大地,黑夜乍然如白昼。
  犹如爆豆的雨点砸在落地玻璃窗上,“噼啪”不已。
  电光,乍明乍暗,射透弥天雨幕,闯入昏暗的卧室,间或照着大床上两具缭乱的躯体。
  男人刚健的肌体,滚下炽热的汗珠,滴落在女人嫣然翘立的乳尖,折射晶莹的幻芒。
  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这粒汗珠被女人急切迎合的动作,抖落至平实的小腹,埋入两人紧密咬合的林地,狂乱的激情把它蒸发。
  快感如潮,涛起海卷,女人嘤声不断。
  蓦然,一道霹雳直击长空,白亮光芒骤然降临。
  女人泛滥的娇艳色泽,挤满男人眼帘,充斥着靡丽而迷乱。
  他低喘一声,加快了速度,把她送上喜乐的颠峰。
  那修长的玉腿如藤,紧紧缠绕,决堤的快乐洪流高声呐喊,“暮雨——”。
  “朝云。”男人暗哑喘息,为这呐喊而欣喜,沉腰重重一击,猛然,吻住女人的唇畔。
  这个吻似乎令女人不快,她身体一僵,反手一掌甩在男人脸上,切断醉人的炽情。
  “什么玩意!应小雨,记清楚你的身份!”
  激情坠落,女人果断推开体内的男人,迅速套好衣服。
  她冷冰冰地注视错愕的男体,说:“我的吻是属于暮雨的。下次,你要是再犯我的忌讳,趁早给我滚。”
  (二)
  没错,她杜朝云的吻,是属于段暮雨的,且只属于段暮雨。
  除了段暮雨,谁也不能吻杜朝云。
  生命里的每一个印记,段暮雨都在上面签了名字。
  小学三年级,妈妈的葬礼,他给了他的怀抱;
  中学二年级,第一次来潮,她不知所措,他背着她去看医生,红着脸为她买卫生巾;
  高中一年级,老师怀疑他们早恋,他疏远她,她哭啼啼地问他以后还是朋友吗,他第一次吻了她;
  高中三年级,隔壁学校的小混混意图对她不轨,他知道了,和对方打了一架,被学校记大过一次,取消了保送名额;
  大学二年级,有很多女生喜欢他,她不高兴,他用万能胶水把玫瑰花粘在操场的地面,组成“暮雨爱朝云”的字面,被学校责令打扫操场;
  大学四年级,毕业的最后一个夜晚,她把女人的第一次给了他;
  小学,中学,……,直到黑暗人生的开始……
  链子断了。
  段暮雨死了,死于新婚旅行的车祸。
  他为了保护她,身体承受了难以想象的痛苦,然后,才死去。
  她承认自己很懦弱。
  她不知道事情再重演一遍,换她坐在副驾驶座,她会不会用自己的身体保护他,代替他死。
  她不知道……
  深夜,除掉衣服,凝视镜子里冰冷的身体,她会不可遏止幻想另一个世界的暮雨是不是同样冰冷。
  她……
  害怕。
  恐惧,有时候是一种庞大的力量,可以催动体内的骚动。
  如果,她的身体还没有死亡,为什么那么的冰冷?
  她需要炽热的躯体驱赶身体的冰冷,平息恐惧引发的骚动。
  如果,她的身体不再属于段暮雨,那么,这辈子至少还能保留吻的权利。
  她的唇只为段暮雨而绽放。
  (三)
  出于工作和生理的考虑,她需要一个秘书兼司机。
  杜氏实业的招聘贴出来以后,数百名应聘者蜂拥而至。
  那天,如山的应聘者,带着他们五花八门的学位头衔和证书,和膨胀的自信来了。
  但是,第一眼,她看中了三流大学毕业的应小雨。
  不仅因为他名字带着一个“雨”字,也不仅仅因为他年轻俊朗,关键是,他长得和段暮雨太像了。
  杜朝云坐在办公室里,只有她和他,看着他,她有一瞬间的眩晕,然后,稳定心神,坦白自己的真正意图,需要一个酷似她丈夫的人做性伴侣。
  这刚出校门的男孩不置可否,然则,他的眼睛里,有野心的火花在跳跃。
  对这样的男孩,她太明白了,他们总是怀揣着庞大的野心,不放过任何一个成功的机会,他会答应她的。
  他不语,望着她,仿佛在说,利益不多。
  于是,她絮叨叨地说,现在工作不好找,许诺给他比一般员工高的薪资,如果工作能力出色可以得到重用,再说他跟着她不吃亏,她年轻,比他早入社会一年,是杜总裁的千金……
  男孩放任她“自言自语”,沉默依旧。
  难道,她看错人了?
  她绝望地盯着他,心想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孰料,男孩终于开口了,“你,真的很在意他吗?”
  (四)
  仿佛,应小雨是专等这句话而来的。
  那天招聘之后,他正式成了朝云的人。
  不过,他必须严格遵守一条:禁止接吻。
  应小雨无条件同意,两人的生活从此交融。
  应小雨是个极其聪明的人,工作上的事情,只需要教一遍,即可上手。并且,他逐渐显露经营才华,公司销售额攀升,有极大部分是因为采纳了他的建议。
  令人刮目相看的能力使他迅速成为朝云的左膀右臂。
  另一方面,两人在床上的契合程度,也超出了朝云的意料。
  白天,他是她的得力助手;夜晚,他是她的顶级伴侣。
  亲密而消魂的关系,将他身上那种清凉的男孩气迅速转变成略具成熟味的男人样,有着难以言喻的魅力。
  每当与他驰骋于性爱的乐园,凝视他酷似暮雨的脸庞,朝云会止不住幻想,暮雨还活在这个世界啊!
  性爱中的她,耽溺于假想爱人带给她的快乐,不免沉沦欲望之海。事后,她又觉得自己是可耻的,贪恋一个并不是真正暮雨的人,无疑背叛死去的爱人。
  耽溺与背叛,错乱交织,压得她几乎无法喘息,所以,接吻,变得格外令人无法忍受,仿佛整个人从里到外皆抛弃了暮雨。
  她至少有一样必须为他保留,证明他从未被遗忘。
  可恶的应小雨,他居然打破了她的坚持。
  他不过是个替代品,朝云愤忿地想,声音变得更冷了,“我改变主意了,你现在滚,我不想见到你。”
  应小雨挫败地坐起来,“我不能代替他吗?”
  朝云前进一步,居高临下看着他,犹如女王训示臣民,“谁也不能代替他滚,现在!”
  他望一眼窗外电闪雷鸣,夜雨倾盆,说,“朝云,外面下雨。”
  他和解似地伸出双臂要抱她,却被她嫌恶地挥开,“滚出这个房间,随便你睡哪里,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房间。滚吧!”
  他无力地垂下双臂,忧郁且悲凉地看她一眼,便默默拾起地上的衣服走出房间。
  关门声响起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埋在被子里纵声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