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指环王      更新:2024-07-08 19:21      字数:4747
  萧凡来了,“妈,我同学说,一般正房老婆没有在这花瞎钱的,”偷眼看她爸,“我就想给她叫过来,让她看看我对面这个瞎花钱的正房老婆。”
  “对,多好哇,就这么说你妈。”李眉凤敲她脑袋,“我瞎了,给你花钱。”
  这顿饭吃的不是很舒坦,回家之后方启国和方嵘一人弄两片1234。老早八早就睡下了,半夜开始折腾。方启国说肚子疼,脸色煞白,脑门上全是细碎的汗珠。李眉凤急了,把方嵘从床上拎起来,扛着方启国的两条胳膊就要去医院。方启国再怎么斯文,也是个一米八的大老爷们,李眉凤根本搬不动他,回头喊方嵘去楼上叫人,没人答应,一看这孩子早就出门了。
  方嵘大半夜砸开了老何家的大门,慌慌张张说她爸病了,得去医院。何妈妈是医院的护士,赶紧跟着下来。瞅瞅说,好像是阑尾炎,叫老何开车赶紧去医院。车是小轿子,平时后座上坐三个人也没什么问题,但是现在方启国卷成一团了,坐不下了。家勇说你们先走,我带她打车过去。
  翻箱倒柜把钱找出来,收拾东西,给李眉凤和老何两口子拿了毛衣毛裤,刚才着急都是穿着衬衣衬裤套的羽绒服。拎着大包小裹,凌晨两点多,站在北风呼啸的马路口等出租。家勇想说什么,但是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手术进行中,李眉凤稳定下来了,“你们三口快回去吧,这也没啥事了,明天还得上班呢。”
  “没事,我医院离这近。手术完了还得用人呢。”何妈妈回头跟自己老头说,“你回去吧,明天还得开车呢。”
  方嵘说:“家家你也回去吧,明天还得上课呢,别忘帮我请假。”
  他知道这时候不适合乐,活动活动面部肌肉,“不用担心,放假一个礼拜了。”看她一副,哦,对呀的表情,还那么迷糊,回头也劝自己老爸,“爸你回去吧,我在这就行了。”
  手术很成功,李眉凤打发两个孩子去吃点东西,再给他们买点回来。方嵘喝着羊汤,嘴里含含糊糊的说谢谢。
  “唔了唔了,说什么呢?”
  “谢谢。”再说一边,还是一样。
  “什么叶叶?”想谢谢也不好好说。
  “我说,谢,谢。”听清楚了吧。
  “什么态度呀。”太不诚恳了。
  “就这态度。”又要开掐,家勇不说话了。
  安安静静的吃完饭,拿着打包的东西回去。何妈妈已经上班去了,李眉凤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拿着暖壶。
  “妈,你怎么在外边呢?想啥呢?”
  李眉凤站起来,“我去打壶水,一会儿你大舅和舅妈过来,你俩回去吧。”方嵘应了一声推门要进去,李眉凤拽她一把,“你爸同事来了,不行没礼貌啊。”
  家勇在门口愣了一下,方嵘推开他,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坐在椅子上。家勇打招呼,阿姨好。方嵘拿出刚买回来的橘子,“姑姑你吃水果。”东拉西扯的好一会儿,李眉凤也没回来。
  方嵘出来找她,看见她站在水房门口愣神儿,“妈?”
  “正好,你把暖壶拿进去,我接你大舅去。”
  她接过暖壶,装满了热水沉甸甸的,“妈?”又叫了一声,不知道想说什么,还是想问什么。
  “妈什么妈?痛快的,家家也累够呛了,你俩早点回去。”说完往大门走了。
  她妈,东北女人,力气大,自己扛着嘠丝罐(煤气罐)上五楼中间不歇气;倔强,不哭不低头不认输;好强,丈夫去上了大学,自己带着孩子上成人的大专;心细,在饭店吃过的菜回来后总能作的有七八分模样。一双明察秋毫的眼睛,一颗洞悉一切的心,一把挺直的脊梁,一个母亲的背影。
  她看着她妈的背影,而有人看着她的背影。他上前接过暖壶,让她等在这,把水送回去就带她回家。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秘密吗?大家都知道但谁也不说,都装成不知道,让当事人保有所谓秘密的特权,这是公开的秘密。
  像李眉凤,看见了装看不见,知道了装不知道,陪着当事人打马虎眼,总留给他回头的余地,这是善良。可是方嵘不理解,这样的善良,究竟谁得到了好处,痛苦了自己,成全的是什么?
  他看着她,等她来口说话,她嘻嘻笑,“咱都装傻吧。”
  他把羽绒服的帽子给她扣上,“不装,咱们是真傻。”
  作者有话要说:
  生活是什么?生活是电视剧,还是电视剧是生活?
  咱们春游去
  那个女的没再在医院出现过,方启国因为麻药,好一段时间都迷迷糊糊的,醒的时候就像个吃奶的孩子一样找媳妇,拉着李眉凤不放。方嵘好好的耻笑了他一把,可惜等方启国完全清醒后什么也不记得了。
  看着李眉凤坐在床边给丈夫剥香蕉,俩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好像能看见两个八十岁的老人家坐在摇椅上慢慢摇,摇到天荒地老,一种轻轻流淌的和谐。方嵘悄悄的退出来,站在门外,冒着被雷劈的危险由衷的说:“这刀挨的真好。”
  探病的人都很没水准,只要看望手术病人都会带一盘香蕉。香蕉很容易烂,本着不浪费粮食的原则,找人一起来吃。罗阳回来了,叫上原来初中那几位,一块堆儿到方嵘家打麻将。小孩子打麻将不好吧?没事咱们又不赌钱,输了的吃香蕉呗,其实不是什么难事,看看地上五盘黄澄澄的大香蕉,肯定不少钱。
  人多,四个开战,三个观战。罗阳年纪大,经验足;李新哲脑瓜快,谁打过什么基本都能记住;剩下家勇和杨俭基本上就是挨掐的命,技术不好,还不会利用上下家的地理位置。方嵘坐罗阳后头,师徒俩人狼狈为奸,“大师傅,可不能让香蕉烂我家啊,我怕罪过。”
  “行,瞧好吧。”他上家坐的家勇,叮咣的扔风头子,企图不让他开门。罗阳也看牌看的紧,万饼条都打了愣是没让李新哲开门。李新哲看张明蔚给他使眼神,也学着让杨俭走窗户。至于杨俭跟家勇犯劲,他打啥下家也开不了门。打了一会,游戏出现了潜规则——宁可自己不和牌,也绝不让下家吃到牌。S市的传统麻将玩法没有门前清这种和法,所以到了(liao)给牌摸荒了。玩穷和,荒了是平常事,问题是荒了四家都还没开门就比较奇特了。纪锦华成了伺候局儿的,倒水递香蕉,给各位计数。
  就这个阵型玩了几把,杨俭被掐的够呛,唔嗷的喊着换人。罗阳被方嵘换下,张明蔚代替李新哲。方嵘背后有罗阳支招,张明蔚在其母的调教下也是一代高手,换人的结果,还是原来的俩人挨掐。杨俭死活不玩了,方嵘看看地上,还剩两盘零两根,“行,今天就放过你了二郎神。”
  “认识都快三年了,你咋才想起来给我起这么个别号呢?”估计是不认识“戬”这字念啥。
  “这也不是我起的,我班萧凡萧大侠赐给你的。”
  “啊,是不是上次在饭店……”提了没开的那壶,赶紧没话找话,“那个谁,”看一圈,指张明蔚,“给麻将收了。”
  “支使谁呢?该你的啊!”
  “我收拾吧。”纪锦华永远的和事佬。
  “过门就是客,找你来玩的,又是不伺候局儿的。”方嵘开始敛桌子,头也不抬的说,“你们真好意思,可得坐得住啊。”四个好意思的坐不住了,赶紧帮忙收拾,罗阳点根烟乐呵呵的装大爷,看他们忙叨。
  杨俭偷偷问家勇,你俩和好了?家勇想想,大概吧。
  大概是和好了,俩人不冷战了,也不感情折磨了。假期一起写作业,春节一起放鞭炮,开学还是一起上学,放学的时候碰上了就一起回家。这样大概是和好了,但是该说开的话一直没说。
  中午吃完饭和萧凡一起遛食,经过四班门口,看见纪锦华端着饭盒跟一堆人笑的灿烂,家勇拿个羹匙口沫横飞的讲。方嵘用鼻子赏他个单音,萧凡乐呵呵的拍她脑袋:“喜欢人家就别老那么别扭,越弄越岔劈。”
  “谁说喜欢他了?别瞎造谣。”快快乐乐的在这条热闹的胡同里穿梭,远远的看见一人的背影,给他来个摧心掌,“下凡了?你家大犬呢?”
  “锁庙里看家了。不像某位那么没公德心,放你出来为祸人间,”从地摊前站起来,回身一看,跳开一步,霍!小声问:“海拔多少?”现在的女生太恐怖了。
  “一百七十六。”高海拔自己回答,杨俭心想这就是传说中的萧大侠,自己就比她高两厘米,汗颜。
  方嵘在杨俭脸上看到新鲜饰物,“你眼镜上有东西,这呢。”用食指比划一下,直接按上个手印。中招的人低咒着找东西擦眼镜,出招的人嘎嘎乐。
  找了一圈没找着,又把脏眼镜戴上,“方小丫,你就是个爬在脚面上的癞蛤蟆。”
  “我不只会膈应人,我最拿手的就是咬人。”龇牙相向,“越弄越像斯文败类了。”
  “你个一人版动物世界。”无法用某一种野生生物来描绘这个复杂的物体。
  一个很韩版的美眉从地摊上站起来,挎上杨俭的胳膊,方嵘挑眉看他一脸跩样,“杨俭,这是我看过你带出来最漂亮的一姑娘。”
  “损贼,缺德。”拉着美眉转身。
  “二郎,”变简称了,“俺们母校今年春游去哪啊?”神给她一对能飞的卫生球,明知故问,“嘿嘿,又爬土坡啊?我们学校去千山。哈哈哈!”此时的感觉,让杨俭想起一句诗,千山鸟飞绝,估计等她真到了,连根羽毛都看不见了。
  S市重工业城市,一马平川。在早一条母亲河,两条运河,一座小山,勉强称得上有山有水。后来城市扩建,几个乡镇变成了区,又多了几个县级市,很多自然风光挂上了S市的牌子。
  普通学校,大多数的孩子来自于工薪家庭,没钱没时间,出市区玩变成很奢侈的想法。所以学生们对春游就不是一般的期待,初中春游基本都不会出市,高中往往去的地方比较好。没想到上了高中部杨检还要继续去市郊的小山,让方嵘捡了好大一个笑话,到处打电话向人报告。
  和杨俭同样郁闷的是全校学生,班主任诚恳的劝导孩子们:“你们应该透过现象看本质,到处的山都是石头,到处的水都是H2O。去哪都是一样的,一样看见树,一样有活动,一样玩。”
  等方嵘听到这个理论,很钦佩:“不愧为化学老师啊,看什么都是分子式。这样的人最好养,抓把面粉配点咸盐就能过活,抓把沙子就以为自己到了撒哈拉。二郎,你要好好向老师学习,等你无欲无求的那么一天,你就会很快乐。我们都忽略了本质,太注重现象,只好到千,山,去受累了。”杨俭更郁闷的爬土坡去了,同天D中浩浩荡荡的车队开往鞍山。
  方嵘跟着同学在车上打414,打了一会儿有点晕车,扔下萧凡跑小宁身边消停去了。车窗外划过一片片农田,想起那年公路边的活牛,某人不自觉傻笑。傻笑着看车窗外飞驰过一辆黄海,欣赏美景的几位同学同时定格,同时不齐声的说,“四班的车。”“四班疯了!”“妈的给我们超了。”“师傅撵他们。”……
  有没有开着装满学生的大客,还敢在高速上飚的司机?现在告诉你,有,还不只一个。有没有在这种情况下不去阻止还搓手看热闹的班主任?有,也不只一个,这也是两个班宿敌的原因之一。只能说那天公路上的两辆车着魔了,开始了你前我后的追逐,当然没电影里那么火爆,只是随便的你超超我,我撵撵你。两个车超过了五班的车,五班的同学们一起感叹,“这俩班疯了。”
  追逐赛在三班的黄海抛锚的情况下停止,同学们下车,53个人站在高速公路上看着面前的两个选择——四班的车和五班的车。眼疾脚快,如班主任老孟一流的上了五班的车,抢不上槽儿的悻悻然上了四班的车。
  四班的人看见他们上来,组织开唱“我得意的笑,又得意的笑,笑看红尘人不老……”在别人的地盘上她选择沉默。她不是腿脚不快,也不是愿意在这让敌人笑话,只是她没拽过萧凡,还有小宁那个花痴。
  在什么情况下,仰视比俯视更得意?就是在拥挤的公汽上,坐着的人,看站着的人,随惯性摇摆的时候。
  五班的车上,发挥团结友爱的精神,女生基本有地方坐,四班的车上黑压压站着二十来号。方嵘晕车了,脸上更白,摇摇晃晃的站着。家勇要起来给她让个座,被同班男生狠狠拦下。抬头看看,她不晃了,把身体重力完全放在程佳瑶身上。听方嵘说过,程佳瑶性向可能有问题,但是家勇总觉得他像是扮猪吃老虎的主儿,完全没有好印象。什么狗屁班级团结,叛徒就叛徒吧,把方嵘按到自己的位置上。纪锦华也把位置让出来,跟他一起罚站。
  四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