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作者:
上网找工作 更新:2024-07-08 19:21 字数:5049
熟悉的旋律响起。正是《怒放的生命》。
“我最近一直在听他的歌,发现这哥们儿是挺招人喜欢。莫非爱屋及乌?”曾求实抛了个邪魅的眼神,启动几天前才辗转淘到手的限量版兰博基尼。
在摇滚乐的伴奏下,程诺的大脑开始飞快地思考一系列现实问题:自己的生存质量,生存期限,曾求实叵测的笑容以及他这两年多来诡异的变化。。。滑坡了的道德似乎正在以一种别扭而曲折的方式回归。
还要思考今晚参加party后,与曾求实发展为一对真正的情侣的可能性。她甚至想到程智涵和程功夫妇,他们移民加拿大后,一直不曾与她联系,但她知道他们没忘了她,就像她时不时会想起他们一样。她开始理解为何很多人喜欢回忆旧时光,因为那里写满曾经的幸福滋味。
正因如此,她对唐庭威始终无法产生她对程功爸爸那般的情感,因为是他将她的养父母逼去了海外,还不准他们与自己联系——心胸狭隘的令人无语。
新的思考如狂风呼啸而来,又呼啸而去,来来回回,肆虐地扫荡她广袤而复杂的大脑平原;令她焦躁不安,神经过敏。也令她渐渐看清了制造这股狂风的影子,正是她从十六岁起便竭力从记忆中挖除的那个人。
她曾经觉得这个世界太大,想见的人一旦走了就再难相见,所以被动地选择遗忘。 如今又觉得世界太小,想见的人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出现,却是在她如此不堪时……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曾求实的声音挽救了她不堪重负的大脑。
她一把攥住曾求实抚摸上自己脸颊的手,假装贴近了看他掌纹,“我在想为何天妒英才,唉,天妒英才啊。”使劲眨了眨眼睛,终于挤散那片即将泄出的氤氲。
“算你狠!”以为她存心诅咒自己,曾求实赶紧收手,放回方向盘上。
****
坐落于黄金地标位的德馨私家会所最早是一两广总督的后花园,如今湮埋于龙马街鳞次栉比的建筑中,外头看青砖灰瓦,毫不起眼,只有进得院落,方觉里头别有洞天。古朴典雅而不失华贵的风格令人恍然不知今夕是何年。
曾求实显然是常客,不等门卫熟络的笑容绽放到最佳状态已越过他,携着程诺径自往里去。
楼台水榭,曲径通幽。
看出程诺眼中的欣赏,曾求实讨好地说:“上次给你看的私家花园3d 建筑模型,在湿地公园附近建得差不多了,比这里还美,推开窗处处是景。喜欢的话我送你一座,带超大庭院的那种。”
“种薄荷了么?夏天蚊子多的地方我呆不住。”程诺漫不经心地问。
“薄、薄荷?”曾求实的脑中浮现牙膏盒上的薄荷。
“我随便说说。再好的地方给我住也只是几小时的欢喜而已。”程诺委婉地拒绝。
“比我还喜新厌旧呐。”曾求实捏了捏她的小手。
“此言差矣。”程诺站住,“我跟你是有本质区别的,你把喜新厌旧视为时尚,我视之为沦丧。有生之年你我恐怕没法达到同一个精神层次。”
曾求实怔了片刻,左右瞧瞧没人,将她拉近身前,一本正经的神色中带了点儿羞臊。“回国后到现在,我一直单着。”见她无动于衷,咬牙切齿地重复重点,“单着!!!”
此中含义她岂会不懂?
“关,我,屁,事。”那人朱唇轻启,一双眸子淡薄如水。
曾求实仿佛被人在心口扎了一刀,痛得难忍,正要出言不逊,程诺的视线越过他肩头,问:“屋檐下有个东张西望的帅哥是你那位叫马什么的同学吗?”
***
“同学少年多不贱;五陵裘马自轻肥啊。”今晚做东的马力昂诗意盎然的一句开场白,配上他与张国荣哥哥几分相似的脸,即便对他无感的人也不禁产生少年裘马,衣履风流的赞叹来。
从曾求实口中,程诺得知此人不仅是他高中同学,还是发小,大三时被家里送去国外读书,混了个心理学硕士,本打算扎根海外,偏偏爱上个一心回国发展的北京姑娘,各种难舍,于是也毅然投入了祖国的怀抱。
“我那亲爱的很快就到。你们喜欢喝什么,吃什么尽管点,千万别跟我客气。”马力昂搓着手殷勤地说,也不知激动什么。
的确很“快”,女主角让众人等了半个多小时才亮相。
舒为,模样谈不上多漂亮,但有着高挑性感的身材,加上妆容精致,着装考究,且一脸受宠恋人特有的柔媚表情,亦美得出众。
她还带了一对男女过来。这二人委实令在场的人惊艳了一把,个头都十分高挑不说,男的异常英俊,女的异常妍丽。明星也不过如此。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这位是我的死党尚涔,这位呢,是我死党的男友靳圣,都是北京人儿。养眼吧。”北方姑娘就是大气,一开口,京味十足的腔调不经意便透出几分爷们儿般的爽朗。
“对不起,是我的航班晚点了才害为为迟到。待会儿我自罚三杯。”尚涔也是从善如流的角色,笑时,腮边有两个若隐若现的小梨窝,煞是迷人。
一屋子人都起身,笑脸相迎——除了两个人。曾求实正贴在程诺耳边告诉她马力昂的绰号“骂娘”的由来,陡然听见靳圣的名字,视线一转,果然看见表弟“高人一等”地杵在人堆里。
“操,这世界太小!太小!”曾求实大声说,不爽地摇头。
马力昂不明状况,赶忙搭一句“这就叫海内皆知己嘛”,以此中和老同学冒出的不和谐语言。
“今晚更热闹了,小实子。”程诺暗暗踢了曾求实一脚,笑吟吟地起身。“百闻不如一见,幸会,舒为,幸会,尚涔,还有靳……先生。”已到嘴边的名字突然很难念准,而她之前脑海里一闪而过的竟是“人生若只如初见”。
靳圣眼中一热,心突突急跳,但再也说不出“好巧”这话。在z市的这些天,他明显感到程诺在刻意地回避自己,每次电话打过去,不是人不在,就是助理挡驾。即便没法回避时,也在刻意、傲慢地向他透露一个信息:我现在过得很好,你别想再打我的主意。
可程诺越这样,他越无法淡定。关于曾求实的风流韵事他最近有所耳闻,他爱了这么久的女孩,怎么能放心交到这个男人手上,就算这个男人是他表哥、甚至是程智涵本尊——
也不行!!!
“这位就是曾大少的未婚妻吧,幸会幸会。力昂跟我提过你很多次。果然是个绝色美人儿。”舒为落落大方的打量程诺。
“我老婆无论哪方面都绝色。”曾求实懒洋洋地从沙发里站起来。“骂娘,换个场子呗,这么多人窝在一块儿,玩什么节目也耍不开啊。”
“这——”马力昂有些为难,“这个点儿,我怕订不到高档包间了。”
“不必费事跑远,五进院就有两个至尊厢房,就算有人订了也好商量。”曾求实胸有成竹。他需要个大场子,地方大了彼此才方便透气。
不出五分钟,会所老板亲自出面邀请他们一帮人过去。
“跟小实子出来玩,总有惊喜。”程诺挽着曾求实的胳膊袅袅婷婷地走。
“再这样叫,我跟你没完!”曾求实压低嗓子一边磨牙,一边说,恨不得周围的人瞬间消失无踪。
“知道了,小实子。扶好我,没见我踩着细跟呢吗,陷砖缝里怎么办?”程诺柔柔软软的,拖长了音说话。
众人笑。
曾求实无计可施,在笑声中一把将程诺拖进自己怀中,勒紧。她依旧在笑,媚眼如丝,馨香阵阵,衬着夜色中古色古香的院落,恰似《聊斋》中踏月而来,魅惑书生的美狐。
曾求实的心无可救药地急跳起来,尽管他十分怀疑她的动机,却不可否认贪恋上了这一刻。
****
七、八个服务员训练有素地清理好包间,正鱼贯而出。包间内尚有未及散尽的名贵香水味,让人不禁浮想数分钟前此间的觥筹交错,衣香鬟影。
“求实,你今晚该做忏悔。”马力昂边点头边说,在余温犹存的美人榻上坐下。
“小实子,他在说你不厚道呢。”程诺浅笑。
“损我者他也。知我者你也。”曾求实一屁股陷进真丝绸缎沙发内,朝右侧紧挨着扶手的狭小空位拍了拍。
程诺依着他坐了那处。其他人也都一对对的落了座。
门口站了一个身材魁梧的西装男,求见曾求实。
接过男人双手呈上的名片,曾求实眉心微蹙。
“我们黄总听说是曾少需要,二话没说让出了包间。她希望曾少别为那晚的事生她的气。她也是有苦衷的,想与曾少当面说清楚。”
“今晚没空。”
“黄总零点之前都会等着您。”西装男很礼貌,很执着。
43变态游戏
曾求实拧着眉毛瞅着不太识相的男人;暗道晦气。
程诺见那名片玫瑰花的底纹,心中已有数。“你就去探望一下呗;生意场上的朋友该维护的万万不能马虎。”面子上笑得柔情似水;心下却想;单了那么久;不去怪没人性的。
“你可以走了。”曾求实跷起二郎腿;将名片随手丢进烟灰缸内。
男人视线扫过烟灰缸,再鞠一躬;离去。
包间内突然无一人说话,气氛有些微妙。
“你们知道小实子为什么觉得世界太小么?”程诺带头打破沉寂。“靳先生是他表弟诶。他小时候在北京玩;没少受这位表弟欺负;如今靳先生到了他的地盘上,是不是应了风水轮流转之说?”
腹黑的笑声渐起。
尚涔呀了一声;如梦初醒般指着曾求实:“你就是那个一生气就脸红的‘娇小姐’?”说罢回头看向靳圣求证。后者上半截身子都陷在阴影里,不辨神色,只听到极轻的一声,似在笑。
曾求实恼了:“神圣!你丫的还好意思笑,给自己积点口德好不好?”
“靳圣。”那人泥塑般端坐在灯光昏暗的角落里,不动声色地纠正。
“管你哪个圣,一样操蛋!”曾求实笑着骂,信手抓了只橙子掷向他。
靳圣不闪不避,眼见就要被橙子击中,却闪电般出手,将那只橙子牢牢抓住。“谢了,你还没忘我最爱吃这个。”
尚涔将橙子抢了过去,笑着对曾求实说:“你不记得我啦,在地坛公园玩时,你把我从台阶上推下去,我两个膝盖都摔破了。”
操!没翻黄历,莫非今天不宜出门?曾求实白皙的脸泛起一层粉色。“扯淡!我从没见过你!”朝女孩瞪起俩眼,颇有警告的意思。
“靳圣,你帮我揍他!看他还敢不承认!”尚涔晃动靳圣的手臂,眼睛却看向曾求实身边那人。
“哟,敢情你们一放假都精力过剩,非群殴一场才过瘾?”舒为笑吟吟地晃动高脚杯。
“是我错了,自罚三杯!”尚涔端起面前红酒,麻溜儿的喝下,又自斟自饮两杯。一旁的靳圣也不劝,别人只当他对女友的酒量有信心,却不知他坐在那里一直看着程诺。
程诺感觉靳圣在看自己,而且是以那种咄咄逼人的目光,心底不由怒火翻腾:不就想炫耀你现任女友很漂亮么,混蛋!等我挂了后随你怎么显摆!
混蛋!混蛋!混蛋!!!
理智告诉她:你应该祝福他。可情感告诉她:你都这么难受了,不如离开这里吧,随他们怎么闹。
耳边是一屋子说话的嘈杂声,程诺自我催眠:我不在这里,不在这里……
曾求实环住她的腰,唇在她耳垂上亲了亲。“舒为有心考你。咱们接受挑战么?”
程诺眼角余光扫到靳圣将橙子从尚涔手里抢了过去,听见他说,“想吃自己去拿。”
“好呀。”她机械地回曾求实。
“上回有个学中文的外国朋友问我两个冷僻词的读音,意思和出处,我竟然都不知道怎么念,后来上网搜了下,明白了,现在我就拿这两个词考考你。答错了要罚酒哦。”舒为说着,已将两个词写好,分别是“馉饳”和“猥獕”。
程诺笑了笑:“左边这词念‘骨跺’,是一种wheaten food,见《金。瓶梅词话》第61回:胡秀拿果菜案酒上来,无非是鸭腊、虾米、海味、烧馉饳之类。右边这词念‘伟催’,指容貌、举止丑陋难看或庸俗拘束,见《水浒传》第一回洪太尉上山请天师。真人道:‘太尉可惜错过,这个牧童,正是天师。”太尉道:“他既是天师,如何这等猥獕?’舒为,我说的对吗?”
舒为用力点头:“哇塞,姐们儿你太牛逼了!”一旁的马力昂连忙拿胳膊捣她,被她瞪了一眼,于是立马换了副“你爱咋说咋说”的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