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节
作者:披荆斩棘      更新:2024-07-08 19:20      字数:4754
  “别…………别这样…………慢点,外面有人呢,周若愚肯定在外面等…………”她咬着唇,在他耳边,呵气如兰。
  “那就让他听,听得到,吃不到,急死他。”将她两条腿都抬高,那朵娇娇弱弱的花便一览无遗地盛开在眼前,让人挺不了地撞击挺动,搅得她气喘吁吁,娇声求饶才够。
  “变态!”
  直到周若愚硬着头皮敲门,霍展年才皱着眉,深呼吸,送出最后一一记,尔后拉上拉链,系好领结,又是相貌堂堂衣冠禽兽。而她,满身狼藉,全然无力地侧躺在床上发呆,乌黑发鬓间,全是濡湿的汗,分不清是霍展年的,还是她的。
  在她眉心落下最后一吻,当做安慰,霍展年仍有精力哄她,“好了好了,别闹小孩子脾气,晚上婚礼结束我就回来。休息够了就起来冲个凉,吃午饭,下午想去哪里叫若愚给你当司机,今天事多,怕有人找茬,注意安全。”
  “嗯——”宁微澜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他便又忍不住低下头于口唇之间同她纠缠一番,才志得意满抽身,去赴他的盛大美满婚礼。
  她的人生,似乎早已不属于她。
  洗过澡后一身轻松,入秋后天气已有些凉了,她想了想,决定多穿一件浅灰色羊毛开衫,衬着米色及膝裙,乍看之下倒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娇俏而不失温婉,只是眼神早已有翻天覆地变化,镜子里眉目清浅的女人是谁,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楼下客厅,电视机里播放新闻画面,霍展年与白素素的婚礼在维珍酒店顶层,鲜花似海,美人如玉,路过的人都要鼓掌,好好好,好一对璧人。
  “我要出门,周先生,劳您取车。”她站在楼梯顶端,字句礼貌,眼神里却没有半点恭谨,似笑非笑地望着周若愚,等着看他下一步动作。
  一路沉默,周若愚拼耐性能拿前三,漫无目的地开了半小时才开口问:“去哪里?”
  “去哪里?我以为你开到明天早晨都不准备问。我要去青山,你开错方向了。”
  周若愚的脸色黑漆漆堪比锅底,找了个出口掉头,闷不吭声地继续开车。宁微澜却出声嘲讽,“周先生,听壁角有意思吗?”
  “我不是故意去听。”
  “好听吗?”她继续发问,没有半点见好就收的意思。
  周若愚说:“宁小姐,请你自重。”
  宁微澜被他这句话逗得发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英挺的侧脸说:“真好笑,一个流氓,竟然还提醒我要自重。我的天,我究竟已经不自重到什么地步,怎么半点自觉都没有?”
  周若愚被她笑到耳根发红,自此后再也不愿多说一个字,不过他惯常如此,好像不吃不喝不说不睡就能把事情办好的机器人。
  作者有话要说:额,把被锁的那一章拆成两章了
  中间丰富了些内容,加强了前后交代
  两章加起来还是6000多字,应该不会造成重复购买
  下一章就狭路相逢啦,激动不?
  要不要来个抱头痛哭啊?
  ☆、64外婆
  打开车窗;海风微涩;带着南太平洋的温暖气息,卷起千万缕黑色长发。
  周若愚渐渐放慢车速;偶然间窥测她线条柔和的侧脸,海风似乎是一剂良药;将所有罪恶与尘埃吹散;余下的是她干净清澈的眼瞳;也许;自始至终,从未改变。
  日光倾斜;微微怔忪,忽而被午后宁静催动,问:“打算去青山做什么?”心有忐忑;忽远忽近,节奏散乱。
  “嗯?”她回过头,显然没有听清他的话。
  “没事。”他清了清喉咙,企图遮掩这一丁点只有自己知道的尴尬情绪。
  “先到孤儿院再去山上墓地。”宁微澜显然醒过神来,好声好气解释着,她本来并不是个满身是刺的夜叉,二十几年习惯养成,对谁都是和和气气温温柔柔,乱发脾气才属异常。“我已经……四五年没有见过外婆,再说…………今天是陆满的生日,我不去,哪还有人管他?”
  顿了顿,侧过脸看着一脸专注,执着于方向盘的周若愚说:“不过抱歉了周先生,干爹知道了回头一定要生气的,害你受累,深表歉意。”
  知道要挨骂还这样一脸轻松地往前奔,周若愚无奈,又知道她固执起来不撞南墙不回头,也懒得开口劝她。下一秒她又带着讨好的笑,对他说:“周先生你行行好,回去汇报只讲我们去见了外婆好不好?免得他一发货,我又要被关个一千两千天,到时候真变成神经病怎么办?做朋友,两肋插刀不在话下,是不是?周先生?”你对着这样一张春光一样明媚的脸,怎么有能力硬下心说不?
  他不说话,她便当他默认,心情越发轻松。
  这些年暗无天日的生活,也不算一无所获,最起码学会珍惜,一草一木,一分一秒,在短暂时间里让自己微笑放松,平静地接受下一个磨难。
  可是见到外婆田安妮时,她依然扛不住亲人相见的悸动,与劫后余生的酸涩,喊一声外婆,便伏在田安妮膝头,无所顾忌地哭起来。
  岁月无情,外婆已老,白发苍苍,皱纹满布,走路也成问题,只能坐在轮椅中活动,从前是她照顾着整个孤儿院,如今是护理员照顾她的一切,饮食起居,读报看书,连上厕所都要靠外力,真是,谁说老了不想死,等到求生欲一点点被衰老磨光,只想闭上眼就永远睡过去。
  周若愚站在她身后五步距离,左手揣在裤兜里,与戴着老花镜的田安妮对视一眼,微微颔首,又挪开眼,些许局促。
  哭够了,十五分钟仿佛将这些年积累的眼泪通通流光,抬头看外婆,仍是记忆中慈祥平和模样,靠近了就让人觉得温暖。
  外婆满是褶皱的手握住她的,温和地笑着说:“我听你舅妈说,这几年你都在国外养病,没有时间回来看我,怎么连电话都不打一个?万一外婆有事交待,要到哪里去找你?”
  宁微澜擦了眼泪,动了动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是我的错,过得太开心,就不记得回家这回事。外婆要是生气就打我两下,我现在身体好,不怕疼。”
  田安妮搂着她,眼圈泛红,“外婆怎么舍得打你!回来了就好,让我还能最后再看看我们家的心肝宝贝儿,这么漂亮,这么惹人爱,以后一定一辈子平平安安,快快乐乐。”
  她点头,狠狠点头,一大串泪珠又被带出来,落在田安妮膝头薄毯上,晕开一团团水印,“我现在就很好啊,每一天都很好…………”
  外婆说:“我们家阿宁,真是个坚强的好孩子。”又招呼身后的小护士说:“子方,你招呼这位先生去房间喝茶,我和阿宁去花园里走走。”
  周若愚上前一步,想要拒绝却又不好开口,毕竟,田安妮这样的好人,实在让人渣们不好再拿出恶声恶气那一套。
  宁微澜已扶住轮椅,调转方向,对周若愚说:“拜托帮帮忙啦,好朋友。”他便傻傻被留在原地。
  这个时间点,孤儿院里的学生们都在上课,小花园里一片郁郁葱葱的静。结束了最初见面时的百感交集,独处时刻,却觉得所有言语都成多余,能和亲人相伴,即使不言不语,也依然幸福满足。
  绕了大半个圈,田安妮叫她坐下谈心,她依言踩下轮椅刹车,自己也坐在公园长椅上,与田安妮面对面说话。
  第一句,已足够惊心动魄,“大约半年前,我的子宫颈癌就至晚期,同你母亲一样,你以后也要注意,定期检查,尽早预防…………”
  “外婆…………”
  “你听我说完。”田安妮拍拍宁微澜的手,安抚她陡然下落的心情,“我能撑到今天,大概也是为了见你最后一面。你舅舅舅妈也在去年举家移民去加拿大,阿宁,以后…………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无论有多难,活着最重要,明白吗?”
  她摇头,精神上的痛苦牵引着脆弱的神经,整个脑袋痛得像是随时要爆炸,逼迫她不住地去拉车发根,三两下已有大把大把青丝落下,满手心的断发,如同恐怖片突然撕掉头皮的女鬼。
  “阿宁——”田安妮握住她的手,阻止她再这样无止境地自残行为,“生老病死,谁也没有办法改变,每一个都有这一天,就像太阳总有落下的时候,何必这样折磨自己?我和你外公,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以后孤零零的在这个世上,没有了家里人陪伴,更要好好爱自己,知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仰起头,满脸泪痕,视线模糊不清,紧紧拖住田安妮手臂,仿佛抓住了生命中最后一道光,“外婆,你不要死好不好,不要离开阿宁好不好?我真的好累,太苦了,外婆…………我不行的,我真的不行的…………”
  “阿宁,我可怜的阿宁,一切都会过去,总有雨过天晴的一天,只是外婆不能陪你到那个时候了。一个人,要更坚强,无论有多难,都要活下去,你答应外婆。”
  她不说话,眼泪不受控制,簌簌地落。
  田安妮叹息,揽住她肩膀,距离拉近,低声陈述,“我怕来不及,已经将名下一部分财产当做遗赠过户到你名下,这一笔钱是暗中操作,留给你以后用,要保密,不要向任何人透露。令外这做孤儿院,以及周边土地,家中旧宅,都等我死后,作为遗产继承。外婆能为你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今天离开,除非律师通知,不然不要再来。”
  “外婆…………”
  田安妮笑着说:“谁的生活没有磨难?阿宁,你的人生,最终要靠你自己。”
  她恍恍惚惚,推着轮椅去主楼找周若愚,却听见办公室里一阵女人的哭泣声,迟疑间推开门,见周若愚同一位三十出头的女人拉拉扯扯,身后还站着个小豆丁,圆圆脑袋圆圆眼睛,鼻子挺挺,嘴唇单薄,同周若愚有三分像。
  那女人,看衣着,不算突出,只是普普通通平平淡淡家庭妇女,拉着周若愚的衣袖,擦着眼泪喊:“简岳,你怎么不认我?我是于芳啊!他们都跟我说你出车祸过世,可是…………你明明在这里却不认我?还有,还有…………”她焦急地对身边小豆丁招手,“元元,过来,快叫爸爸。”
  来一趟孤儿院,扯出认亲狗血剧,周若愚平常看着自视甚高的一个让你,这下真让人跌破眼镜。
  周若愚一着急,挥开那个女人的手,“你是不是疯了,真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大步向宁微澜走去,抓着她手臂就要往外拖,“田院长,您好好休息,我先带宁小姐回去。”
  后头于芳锲而不舍,抱着儿子追上来,“孩子一个人养不起才送到孤儿院来,简岳你不要生我的气,孩子…………等过了这一段我就把圆圆接回来…………简岳……阿岳!”
  可周若愚不管她,黑着一张脸,闷头往前冲。
  上了车,仍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只有宁微澜,此刻因为周若愚的惨痛遭遇而放松许多,眼睛仍是湿漉漉的泛着红,就敢逼问周若愚,“看不出来呀好朋友,居然抛弃妻子改名换姓。”
  “放屁!”他异常激动,只差跳起来反驳,“我根本不认识她!”
  “哦,难不成你还有个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哥哥叫简岳?”
  周若愚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她,咬牙切齿,就快要抽出枪来杀人灭口,“再他妈污蔑我,就把你扔在高速公路上,看你闪得过几辆货柜车!”
  周若愚恼羞成怒,宁微澜起了疑心,话说回来,她对周若愚这个人的过去,倒真是一无所知啊。
  驱车到达九二山时,又是黄昏时分,斜阳坠落,弯月高起,天空被昼夜均分,明明灭灭,暗影从生。
  陆满的坟墓就修在余宝楠旁边,消防将他从烧得焦黑的救护车里拖出来时,人已经面目全非,状况惨烈,救护车内一共五人,烧得分不清楚谁是谁,验过DNA才确定,陆满已在这场大火中死得彻底。
  清理了坟头杂草,再为他上过三炷香,往来的风声听得见她的话——“陆满,生日快乐。”
  他出事时才十九岁,正是朝气蓬勃的年纪,如果不是遇到她,如果不是同她一路纠缠,何至于死于非命。他应当会懵懂无知,却单纯而快乐地活着,二十五岁结婚,早早生子,接下来活着被婚姻的枯燥与无趣困扰,或者为生计疲于奔命,到六十岁儿孙满堂,八十安安稳稳故去,一生平顺安详。
  想想可笑,换到几百年前,她一定被喊成扫帚星,害人害己。
  忽而电话铃响,她背对着周若愚,接起来,一个妖娆女声,妆模作样逗趣,“宁小姐,还记不记得我是谁?唉,您的电话号码可真难查,花了我好大一笔钱。”
  “您好,请问你是哪一位?”其实她已多半猜到是谁。
  那人现在却开始卖关子,笑呵呵说:“我是谁不重要,但是今天时间特殊,我呢,突发奇想要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