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节
作者:披荆斩棘      更新:2024-07-08 19:20      字数:4736
  收手,温暖身体又回到他胸前,“放心,干爹不会让你等太久,或许你可能熬不住选择死…………”
  “你未免太自大,揭开当年的绑架案,如果我母亲入狱,你也绝不可能逍遥法外。”
  霍展年皱眉,揉着她耳垂的手突然用力,引她疼痛挣扎,眼神也随动作陡然间锐利难挡,“最后一句忠告,阿宁,你最好不要同我做对,连这个念头也不可以有,否则干爹就只好送你去大闸口监狱好好写悔过书了。”
  她仰起头,无畏无惧,“那就试试看,霍展年,反正我即将穷困潦倒,不如豁出去,搏一把,好过窝窝囊囊仍你捏圆搓扁。”
  而霍展年突然发笑,亲吻着她的耳垂,低声说:“阿宁,怎么办,你这副宁死不屈的样子实在迷人,干爹都快要忍不住。可惜…………等以后安排最好的医生,将你修复如初,才配做我霍展年的女人。”
  “呵呵呵——”她捂着肚子笑,仿佛观看票房大卖的喜剧片,乐得直不起腰,指着霍展年说,“配做你的女人?呵——霍展年,你还真以为你是英格兰王子欧罗巴贵族?够身份够地位对任何人趾高气扬指手画脚?金钱蒙蔽双眼,财富堆积欲*望,大约你早忘了,是谁无父无母穷人堆里长大,是谁做过龟公靠女友做妓*女养活,是谁出卖老大被人打断腿扔进海里,又是谁学人经商未果,亏掉所有家财与借款,跪在我外公门前磕头求施舍?假使你今天赢了又怎样?你永远都拜托不了你那些惨淡的肮脏的过去,它会如同影子一样跟随着你,时时刻刻告诫你,霍展年,你并不比任何人高贵,你没有资格看不起任何人,因为你就是这座城市里最卑贱最无耻的一个,你今天拥有的一切都是用最卑劣的方法得来。可笑,这有什么可得意?难道要站在演讲台上告诉那些年轻无知的在校生,嘿,你们看,我霍展年有多无耻?”
  不揭穿不代表不了解,不言语不表示不回击,她看着他,脸色气得发青,却无处反驳的神情,心中痛快无比,“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你的不舍或是你的手下留情,因为是利益驱动你做任何事,而你,一个早已失去尊严与良知的人,从不会拒绝。如果你留下我,只代表我对你还有利用价值,而绝不是源于你对我那些不可告人的欲*望。”
  她微笑着,收拾好会议桌上散落的文件,“那么霍先生,我们法庭上见。”
  而霍展年的裤兜里还藏着一枚婚戒,却因为他与她的不合时宜,而再无出场机会。
  最后一次相遇,最后一次争吵,从此后不共戴
  作者有话要说:过年各种应酬。。。
  真头痛
  ☆、53烟花
  震惊全城的谋杀案审判在即,没有人能置身事外。开庭前最后一次前去看望余敏柔;出门却被大批蹲守记着围堵;场面混乱如同偷情被抓的男明星,疯狂的娱记们要为人间正义而战;拥挤推阻;决不后退;而她身边六七个彪形大汉围拢保护,也劈不出一条光明大道。
  “宁小姐;对于宁江心先生的死因你知情吗?对于亲生父母之间的仇杀你有什么看法?宁小姐;宁小姐…………”
  “或者是宁小姐明知内情;但碍于财产继承守口如瓶,任由父亲死不瞑目?”
  “对于宣称持有宁江心先生真实遗嘱的文雪兰母女,宁小姐预备怎么应对…………宁小姐,宁小姐请你说句话!”
  更有人挤不进是非圈,站在阶梯上大喊,“宁小姐!可否告知邱振宇律师的突然请辞是什么原因?难道余敏柔女士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吓得律师都落跑?”
  她穿一身漆黑西服,许久未曾修剪过的长发似一捧墨色的云浮沉在肩头,这种场合自然少不了纯黑墨镜,遮掉眼中深切的疲倦与仇恨,留给外界的是你永远也猜不透的诡秘笑容,有人说宁微澜颠覆了从前温柔乖顺形象,有人说她心地歹毒为名为利连父女亲情都可以不要,更有人说重压之下宁微澜彻底疯癫,夜夜与毒品做伴,早就不正常。
  银灰色宾利车缓缓驶离人群,路上经过门庭冷落的景昌总部大楼,曾经那些在年会上立誓要为景昌奉献一生的优秀员工、精英份子大多已经找到下家,留下的是懒洋洋打杂工,在景昌一做二十年,如今依旧是扫一扫墙角的灰,不见任何改变。
  只是物是人非。
  昨夜邱振宇与她面对面坐在被清空的画廊会议室里,满含愧疚地致歉,实在料不到有一天竟然会被亲生子反咬一口,找到当年翁媳争产案里,余敏柔花重金请来的一位刑事专家,两位笔迹鉴定研究员,在他眼前摇晃着手中在余家搜寻出的宁微澜旧时笔迹,高昂头颅,从高处俯视着老父的不可置信与措手不及,邱一业终于落实梦中演练过千万遍的屠戮场景,言语似尖刀,划破那张属于生死宿敌的永恒不变的脸孔,父亲的冷静自持、道貌岸然,通通被他踩在脚下。
  这仿佛才是邱一业的成人礼,他终于能够站在父亲面前,挺直了脊梁说:“是要等着那三个胆小怕事的专家去警察局自首,承认当年是在宁微澜协助下伪造出一份足够乱真的遗嘱,让法官判她三年□,还是您自己去当对全世界坦承,当年战无不胜的邱振宇邱大状,曾经因为一己私利伪造证据,知法犯法,而今终于悔悟,愿意接受法律公正审判。父亲,您一贯理性,一辈子只疯那么一次,那么这一回,您又要怎么选呢?”
  手中的烟已悄然之间烧到尽头,父子之情,是否业已消散,化作点滴灰烬落在乳白色羊毛地毯上。
  “原来你一直恨我……”一片死寂的夜,经不起一句哑然低叹。
  “是啊。”咖啡就要凉透,支撑不起连夜奋斗,再给他一支烟的时间,把积攒了十几年的怨恨一次倾倒,邱一业也坐下来,看着窗外苍翠繁密的梧桐叶,回想往事,“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你当年发疯一样要跟母亲离婚的样子,后来才知道是为了有夫之妇余敏柔,可人家根本没把你当作一回事,你却可以为了她——抛妻弃子,绝情绝义。”
  指间只剩下早早寂灭的半支烟,邱振宇陷进泥潭一样困扰的记忆里,来不及体会唇边一支烟冷却过后的苦涩滋味,自嘲地笑,笑自己自作自受,卑劣无耻,“你确实应该恨我,但宁微澜太无辜,她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你没有必要把她牵扯进来。”
  “她无辜?”邱一业挑眉,不能相信父亲已然昏聩到这个程度,“她明知道宁江心的死是由余敏柔一手策划却不敢站出来为父申冤,连指认高涵都没胆量,最后只靠贩卖枪支弹药为高涵定罪,让他那样的人渣有机会活到现在,是,十五年钱她还小,不懂事,不能苛求,但争产案开庭时她已经十七岁,心智足够辨明是非,但她仍旧选择站在余敏柔一方,亲自操刀,伪造一份几近完美的遗嘱,让祖父晚年凄苦,亲姐妹流落街头,余敏柔做过什么,余家做过什么,她再清楚不过,你又见过她为无辜民众义正言辞?她只是蜷缩在余家庇荫下,假装善良美好,假装纯洁无辜,其实冷眼旁观,不在乎任何人生死。你看余勉生入狱她有没有掉一滴眼泪,景昌破产她又没有着急去余晋羡跟前要家产,直到余敏柔事发,她依旧冷静,冷漠得可怕。”
  银色打火机随手指动作快速旋转,邱一业态度明朗,看不上余敏柔的狠毒,更不屑于宁微澜的伪善,“你信不信,余敏柔认罪伏诛,对她来说不过是罪有应得,不值得同情。等到景昌永安一起垮掉,她兴许要站在经贸大厦顶层大声欢呼,终于拜托麻烦,恢复自由身。”
  邱振宇却沉吟许久,反驳道:“别人的苦难都不是苦难,把你换成她,可能早就已经不正常。”
  邱一业即刻说:“父亲,您并不比余敏柔弱。好在我有个软弱却善良的母亲,独自支撑我度过最艰难的日子。”
  “我亏欠你太多。”
  “你亏欠最多的是我母亲,你需要道歉的人是她而不是我。”
  邱振宇却不再言语了,他的烟已经凉透,双鬓斑白,早已不是当初意气风发的邱大状,错过的已无法弥补,握在手心里的正在流失,他站起身拍拍邱一业肩膀,这已算是近年来父子之间最亲密距离,“如果这样做能让你开心,我愿意认罪,只是…………如果当初知道你是为报复而和微澜订婚,我一定不会答应。我们的恩怨就在我们之间解决,没有必要牵涉到其他人,最起码,她从来没有伤害过你。”
  “爸爸,可惜这个世界,没有谁有资格无辜,就当是她倒霉,谁让她是余敏柔的女儿呢?先辞掉代理工作吧,有您在,余敏柔恐怕还要少坐几年牢,不过,显然这些对她已经没有意义。”他不在意地耸耸肩,笑得轻松惬意。
  邱振宇再三道歉,害她无受牵连,又要独自面对混乱局面,承担罪责。而回应他的是她不同于年龄的冷静,反过来安慰他,“邱叔叔为什么说抱歉,你帮了我们家那么多,是我们要谢谢你才对。至于说邱一业的要求,希望您能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想想办法,我们家的事绝不能让您做牺牲。”
  邱振宇说:“我当初决定做假遗嘱的时候就已经想到过会有今天,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你不必心怀负疚,更没有必要告诉你母亲,她……她的身体实在撑不起。”
  “我知道,我会有分寸。”
  邱振宇起身告辞,嘱咐她注意身体,不要管外界传言,一只脚跨出门外,却仍是忍不住回过头来说:“阿宁,我一直很想问你。”
  “您说——”她细细柔柔地笑着,仍旧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让人不忍伤害。
  谁能借一双慧眼,分清这是虚假幻象,还是真挚美好。
  邱振宇问道:“你是不是…………一直都在恨你母亲?”
  宁微澜摇头,“怎么可能呢?无论发生过什么,她始终是我母亲,我怎么可能去恨她?”微笑,眼尾唇角一一上扬,无懈可击。
  “这样就好。”
  留给她最后一夜,与江心画廊独自相处。
  两年的努力说不上多么锥心泣血艰苦卓绝创业路,画廊的发展一路平顺,有余晋羡与霍展年共同照应,能够有多少波折?连人事筛选都经霍展年亲自过目,未得他同意,任何差错都不会有。
  可这终究是她付出心力全心全意投入的第一件事,未见花开就已凋零,在余家败落的大潮中,免不了被贱卖的命运。
  她带走的只有父亲的画,被重新装裱的《微澜》依旧美丽,郁郁葱葱盛开在一旁,守卫着她的起伏人生。
  大闸口监狱,白日烟花盛典。
  何律师问她,怎么知道洪大荣那种地痞无赖会收钱去和霍展年做对,她笑说,有人天生见不得别人好,高涵在的时候洪大荣就想尽办法跟他做对,明面上斗不过就在暗地里给他设圈套穿小鞋,怎么卑鄙怎么来,现在高涵进了监狱,剩下的对头就变成霍展年,你说陆满是霍展年要灭口的人,能让霍展年头痛,又有钱收,洪大荣不可能不应。
  宁微澜说:“辛苦您牵线搭桥两头跑,佣金一定按时入账。”
  收钱做事,天经地义,何必客气?他做这一行二十年,见惯花钱买命,暗中交易的勾当,做起来得心应手,水到渠成。
  既然雇主如此礼貌谦卑,他也应当送上几句不轻不重寒暄,“听说宁小姐卖掉了江心画廊,是在准备移民吗?我倒有不少朋友做移民中介,宁小姐如果需要可以到府上谈。”
  “多谢,不过我暂时还没有移民计划。”
  兴许何律师未问出口的疑惑与世人大都相同,原以为只是富家小姐闲着无聊同浑身刺青的古惑仔找刺激玩一玩而已,谁知道人家动了真感情,变卖家财也要救对方一条烂命,实在是千古奇闻,足够著书立传流传千古。
  但在宁微澜眼里,钱与钱不同,人与人亦不同。
  还有多少爱剩下?就算有始有终,做最后交代,回赠他在青山的风雪里英雄式的闪亮登场。
  这个年代,坐牢才不是好吃好喝佛爷一样供着。
  要吃饭就要劳作,教你多劳多得老实生活的道理,一连三天做烟花炮竹厂代工,严格执行安全生产归责,撵引线,装火药,高氯酸钾与铝镁合金侵蚀着双手,机械劳作,好几个小时不停,重复再重复,脖子都要负荷不了头颅重量,下一秒咔嚓一声折断,血流成河,如烟花一般绚烂。
  谁在上铺阳*痿早*泄的二傻子依旧死皮赖脸坐他旁边,只是今天不知中了什么邪,鬼鬼祟祟频频回头,等到坐后排的刀疤佬终于跟他点头,突然间像是注入大剂量兴奋剂,一瞬间窜过来紧靠着陆满,神神秘秘地说:“陆满哥,一会刀疤哥放火,大家都往外逃,你就趁乱往西塔楼走,那里的守卫已经收了钱,不会拦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