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节
作者:披荆斩棘      更新:2024-07-08 19:20      字数:4737
  文雪兰眼中满是惊恐,慌不择路,竟开始给余敏柔磕头,头骨撞在地板上,接二连三,一声高过一声地叫喊着她的痛苦,撕心裂肺,却又无处申诉。
  这就是命,生来注定,无论你付出多少,经历多少,也改变不了,这云泥之别。
  余敏柔捏死她,好似捏死一只无处逃生的蚁。
  “拉住她。”余敏柔说,“撞傻了多不好,我还有故事要说给你听。”
  转而去看阿眉,发愁,“婊*子的女儿,多不好听。遗传真是奥妙,把你妈的下贱继承得一分不差。我说文雪兰,你这样的贱人根本就不该生育,你说是不是?”
  “是是是,你说得对,你说得都对。”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她哪里还敢说半个不字。
  余敏柔笑容更甚,尖利的指甲抠进阿眉的伤口里,满意地听见她尖叫哭喊,却仍保持这长辈的慈爱,甚是可惜地说:“你看这都是第二次见面,阿姨忘了给你准备的见面礼,今天补全,保证你喜欢,你那个妓*女妈妈也一样兴奋得尖叫跳脚。”
  “不要不要……我不要,我什么都不要……求求你,求求你放过我……我什么都没有做过……你放过我……”指甲顶端镶嵌的一圈水钻已经穿过血肉划过她的骨,疼痛,无以复加,无以形容。
  “嘘——”沾满血的手指摆放在唇瓣之上,做出噤声手势,她心情好,肯耐心解释,“放心,阿姨不会杀你的,你是我丈夫的孩子,阿姨怎么忍心要你的命呢?不过你看,你有一个那么下贱的母亲,难保以后你不走她的老路,仗着自己年轻,到处卖弄风*骚,勾引有妇之夫,破坏人家家庭,搞的好好一个家妻离子散,造孽无数。嘘——别哭,别哭,听阿姨讲完——”
  “你有没有听过割礼?噢,忘了你没读过几天书,整天就知道跟男人鬼混,字都不认得几个。阿姨告诉你,女性割礼来自厄立特里亚,未免女性沉沦性*欲,背叛婚姻,家族中女性长者会将少女的阴*唇打开,用刺针固定在两侧,再用刀将阴Di切除,再把剩下的部分用刀劈开,母亲则用手指伸进裂口,将整个组织挖出来,干干净净,一点不剩。好了好了,别慌,还没有说完。接下来还要把阴chun也切干净,直到见骨,最后再用刺槐针将外阴缝合,紧紧的,小小的,像处女一样,你说好不好?”
  又补充,“忘了说,全程没有麻醉。”
  阿眉已经吓晕过去,文雪兰也呆呆瘫倒。
  可惜这一切远远没有结束,比之二十年前她受的苦,这些算得了什么?余敏柔冷哼道:“阿姨还给你安排了一台手术,切掉子宫,切掉乳*头,以后你一定要好好做人,不要像你妈妈,自己做错了事,却害儿女来担。”
  “妈妈,妈妈,我不要,我不要……妈妈救救我……”阿眉被拖走,文雪兰像是彻底傻了,一动不动,哭也哭不出声。
  余敏柔笑笑说:“你看,我答应了不杀你们,说到做到,你会好好活着,文雪兰。只是每每看到亲生女儿的样子,就会回想一遍,你曾经犯过的罪,伤过的人,以及你肮脏污秽的一生。日夜反复,永不停止。”
  “哈哈哈——”文雪兰突然间大笑,捶胸声嘶力竭地喊,“你杀了我吧,老天爷,你他妈杀了我啊!让我死!让我死!”
  余敏柔不屑,“连自杀都下不了手,文雪兰你这一辈子还能做什么?”
  谁能消泯了这仇恨,不死不休,不生不灭的恨,践踏了两个女人的一生。
  到如今,余敏柔的生命将尽,终于可得一息安枕,而文雪兰呢,又何曾真正活着。
  宝楠
  “说够了没有?到底叫我来干什么?来看你发疯吗?”
  宁子昂的暴躁终于打碎这一出荒诞戏剧,毫无章法毫无逻辑,全凭余敏柔高兴,可以将作陪的人踩进谷底永不翻身,也可以将某某人捧上云端享乐世间。
  这一刻她要做的,是揭开最后一层丑陋且残忍的真相。
  她握住他的手,前所未有的温柔,竟然要到这一刻,她才能在宁子昂面前展现出慈母的关怀与温暖。
  然而带给宁子昂的只有惊恐,他踟躇犹豫不肯上前,“妈……妈你怎么了?不舒服就回医院,我开车送你。”
  余敏柔笑了笑,低声感叹,“你一直叫我妈妈,叫了十七年。可是妈妈始终愧对你,因为工作忙,又在婚姻里受伤,不肯面对自己的孩子。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静下心好好陪你吃一顿饭,也没有关心过你在学校开不开心,有没有交到好朋友,最想要的生日礼物是什么。这一切都是妈妈的错,子昂,妈妈跟你说声对不起,是我忽略了家庭生活。子昂,你会不会还在恨妈妈?”应当为她炉火纯青的演技鼓掌,三两句话,一个眼神,就要让观众潸然泪下,评委频频点头。
  一番剖白听在他耳朵里,更像是临别馈赠,生死遗言,惊得人后背发麻。宁子昂扶住她,上下打量许久才郑重道:“你是我妈,我从来没有恨过你。我只是不明白,姐姐和我,你为什么那么偏心,只对姐姐好,对我,永远不耐烦,爱理不理,好像恨不得我死在外面再也不要回来。”
  说得很好,一个字都不差,全然猜中她心绪,余敏柔忍不住要笑出声来,好不容易忍住,要努力将这老旧戏码演下去,演到底。今后翻看结局,回味过往,还能品味今日之酣畅淋漓快乐。
  持刀在手,她无所畏惧。
  余敏柔说:“因为我一生亏欠最多的是你姐姐。阿宁她……受过太多苦,我要对她多照顾一点,你已经这么大了,本身又是男孩子,应该能理解的,是不是?”
  宁子昂漠然无语,依旧迟疑地看着余敏柔,不肯相信,“我知道,姐姐一直对我很好。”
  “看看,一转眼,都比妈妈高出一个头,要踮起脚才摸得到你额头。”余敏柔抚着他的肩膀,长长叹息,仿佛真是一位和蔼善良的母亲,感叹岁月绵长,时光荏苒,昔日稚子忽而已成年,昭然宣示着她的老去,“能不能叫我一声,给我一个拥抱,就看在妈妈快要离世的份上,摈弃前嫌,重新开始好不好?”
  少年的心柔软易变,多少年梦想中的温情就在眼前,张开双手呼唤,他早已失去力气去抵抗,不如举手投降,向这弥足珍贵的虚伪情谊投降。
  他抱住母亲,轻轻的,不敢多用一分力。
  “妈妈——”
  一个梦,氢气球,承重多久,不会落?
  叛逆不羁的大男孩也哭泣,在母亲温暖馨香的怀抱里,仿佛回到最初,最初,宁子昂仍是孩子的时候,缺着门牙,笑嘻嘻跟在姐姐身后,不知忧愁是什么,不曾尝过嫉妒与怨恨。
  一切纯真美好,并非虚妄,只是被一双手扼死在远远时光里。
  六点钟闹铃响,叮叮叮,是到梦醒的时候。
  余敏柔的笑容并未消减,她已习惯,用最温柔的语调讲最残酷的实事,一双唇上下开阖,喉头震动发声,舌尖触上颚,苦巴巴都是药,“亲爱的子昂,真可惜,我不是你的母亲。”
  她柔软掌心还熨贴在他侧脸,一颗青春痘正冒头,妈妈呀妈妈,别狠心把我挤掉。
  宁子昂惊诧,咋舌,久久构建不起完整语句,“妈——你在说什么?什么你不是……你不是什么……”
  余敏柔放慢了语速,耐心再教导他一遍,“我说,亲爱的子昂,你从来都不是我余敏柔的亲生子,也不要妄想能从永安分走一分一厘。永安是我的,将来也只会留给我的女儿,绝不给血缘不明的杂种。明白了吗?”
  这是第几次,她骂他是杂种,他记不清了,以往只当她恨他不听话,满世界闯祸,忍不住才骂出口。
  原来,原来竟是真的。
  宁子昂,宁江心的独子,余晋羡的外孙,是哪一位,在哪里投生?反正不关他事。
  他是杂种一个,配不上宁子昂这样高贵姓名。
  文雪兰总是学不到教训的,缓过神来,便开始陈述她的尖酸刻薄,“哈?以为谁不知道,余宝楠生下来就是白痴,眼歪嘴斜好像中风,一岁多不会爬,更不要讲走路,说话,念书。好在两岁就死了,死得好,免得长大了,宁家长子是个痴呆,走到哪里都丢人。”
  出乎意料的是,余敏柔听完她这段话,并不生气,只是平静地问:“是宁江心跟你说的?”
  文雪兰听见宁江心三个字,瞬间又抖了起来,难得一见,上帝又赐给她一次打击余敏柔的机会,怎么能不好好把握,“怎么不是?还说你余敏柔自己生不出儿子急得四处拜神求保佑,好不容易生了一个,没养多久就查出来是脑瘫,哈哈哈哈,余敏柔,你还真是个生不出儿子的命啊!”
  余敏柔说:“这种话,宁江心再坏也不会跟你讲,文雪兰,你的梦还没有醒吗?你真以为宁江心没有和我谈过你的事情,我公公宁先行又真是站在你那一边?唉……难怪你要落到今天这个下场,真是蠢到极点。以为有几分姿色,就能让全世界男人都围着你转?怎么不想想,要从我余敏柔手上抢东西,哪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即使我不要了,送去垃圾填埋场,也没有你文雪兰伸手的机会!”
  “你们……你们究竟在说什么!”他听不懂,也不想听懂,父辈的恩恩怨怨浮沉往事为什么要算在他身上,他不是宁子昂,又是谁。
  一段恩怨往事织起一只严密囚笼,禁锢了一代人,余敏柔和文雪兰,仿佛仍生活在当年的故事里,循环往复,不得往生。
  余敏柔转过身又落座在沙发上,尖细的高跟鞋不断地来回踢打着文雪兰青紫满布的身体,她好整以暇,要看最后一幕如何收场,“你以为宁先行把你接走带去安胎是真的要认了你肚子里的小杂种?超声波早就照出来,你肚子里不止一个。宁先行答应我,绝不多生一个男丁同宝楠分财产,你的儿子……文雪兰,你儿子本来一落地就要被送到外省去,永远也不要想姓宁,永远也不知道亲生父母是谁。可惜,是我的宝楠心太慈,给了你们钻空子的机会。要不是他早逝,你文雪兰生下来的贱种又怎么能进宁家大门,堂而皇之地取代宝楠的位置?”她的宝楠,还未学会开口叫一声妈妈便夭折了的宝楠,又被宁子昂顶替了位置的宝楠,她一狠心,索性给宝楠改了姓,横竖宁家也没有人疼他,不如跟着她姓余,墓碑上便刻的是余宝楠而不是宁宝楠。
  “噢,差点忘了,你根本不清楚自己生的是龙凤胎吧?我说你蠢到家,真是一点都没有错,宁先行宁江心父子俩骗了你一辈子,你还在对它们感恩戴德念念不忘。”余敏柔笑着,目睹文雪兰本就枯槁的脸上血色殆尽,痴痴呆呆地望着地板出神,不知想到谁,竟是一脸木然,再无多余情绪可供叫嚷发泄。
  她继续说:“双生子一落地,宁子昂就被送到我身边来,宁先行那个老不修居然说,反正因为当年为的宝楠是脑瘫儿的事情,孩子始终不曾露面,同样是宁家的孙子,换一个,没损失。可笑,我余敏柔的儿子跟你文雪兰的种哪里能够相提并论?不过你看,我还是很善良的是不是?你的儿子在我身边被养得这样好,名车美女,嗑药吸毒,杀人放火做尽,更不要说不学无术,花钱如流水,我现在叫他认你,你看他肯不肯?”
  真向宁子昂招招手,再指着地板上大口大口喘气的文雪兰说:“来,子昂,十七年后母子相认,多么感人。快跪下喊这个千人骑万人睡的老婊*子一声母亲。以后跟你母亲、你妹妹回青山,她们俩去夜总会里卖,你就给他们守着门看着家。”
  宁子昂不能相信,眼前这一切有如天方夜谭,是余敏柔说的毫无边际毫无根据谎言。
  他的母亲怎么会是余敏柔脚下那个满身脏污不知廉耻的妓*女,怎么会是曾经被他踩碎了下颌骨的泼妇。
  不不不,这一切都不是真的,这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只要醒来,只要醒过来,他还是永安继承人,是余敏柔和宁江心的亲生子,是掌控整个戬龙城的余晋羡的外孙。
  醒来啊,醒啊!
  他不住地后退,不住地捶打着自己。
  疼痛是真的,疯狂也是真的,唯有思想始终在说谎。
  余敏柔戳着文雪兰眉心,撇撇嘴,轻蔑道:“我早告诉你,他只认钱的,你穷成这样,他怎么会认你?除非你一夜暴富,家财万贯,他才有可能喊你做……阿姨?小姐?还是贱货?你这种人,早就翻不了身了,再多钱也被看不起,更何况穷成这样,一根烟都买不起。怎么傻掉了?不去抱一抱你的乖儿子,告诉她这么多年你过得有多苦,多难?告诉他一定发奋求上进,到时来找我报仇?”
  文雪兰一动不动,傻傻看着痛苦发疯的宁子昂。原本以为麻木不仁的心,再被人割伤一刀,一样是痛,痛不欲生,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