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天马行空      更新:2024-07-05 23:09      字数:4796
  须臾,她又问道:“方才那位,看着颇为眼熟!”
  我笑:“秦浩然,据闻也是耶鲁大学的高材生!”
  “秦浩然?难怪!”如意恍然,继而细细端详我,笑道,“意映,今年你若不是运行桃花,怎能解释的了!”
  忍不住问道:“怎么了?”
  “你不记得么?”如意奇道。
  “记得什么?”
  “当年那个最佳辩手秦浩然啊!”如意大叫。
  见我仍一头雾水,她说道:“还记得那次我们毕业班和新生的联欢会么,那场辩论赛啊!”
  大悟,可是,依然没有秦浩然三字的印象。
  “当日你与他的那一场争辩,天地变色,日月无光,草木含悲……”
  我拦住她:“何时去修的戏剧课程?”
  那天我忍着疼痛走上辩论场,连自己说了什么都不清楚,又怎会记得对方的辩手是谁!
  如意大叹:“我就说月老和你定是在天庭结了愁怨,否则,当日那么优秀的一个男生摆在你面前,你怎么会视而不见呢?”
  “那段时间我胃穿孔住进医院,每天养胃舒心都来不及,哪有时间管什么翩翩公子,英俊少年?”我笑着起身,“陪我出去走一趟吧!”
  “开窍了?”
  摇了摇头:“出国之前,去看看她!”
  如意轻叹:“你果然还真是送佛送到西!”
  我只是轻笑,时家一干女子,小小年纪时,俱都褪尽青春,送她一场戏,只是希望她飞的更轻松而已!
  依着地址找到何欣然的住处时,她一见我,大为惊惶。
  “我们来看看你母亲,没有别的意思!”我笑着说道。
  听到动静,房内走出一老妇人。
  “这是我母亲!”她低声说道,随即转向她母亲,“妈,这就是女儿跟您提过的,我们公司的时经理!”
  “时小姐,请进请进!”面前的人连声招呼。
  我不禁愕然,原以为那该是她外婆的面容身姿,比她大上许多年岁的母亲,站在她母亲面前,只怕只会被人当成其妹!
  “阿姨,您就别忙了!”我笑道,“我今天是代表公司来告诉您一声,何小姐因为工作出色,被派出深造,另外……”转身递给何欣然一叠东西,“这是公司奖励给你的房子,虽然远离市区,但是空气很好,而且附近有一所医院,钥匙和地址都在这里了!”
  离开时,何欣然一直送我到巷口:“时小姐,谢谢你……”语气已近哽咽。
  “该你得的!”我轻声说道,“你找个人照顾你母亲,若果真遇上生死困境,再来找我!”
  待她离开,如意轻道:“意映,她已把你当作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
  我笑:“如意,不觉得我虚伪?”
  她微笑:“你已仁至义尽!”
  仁至义尽!叹了口气,忽然心神恍惚,只觉心力交瘁。
  两日后,适逢周末,母亲去参加一个书画展览,意秋和云姨一起出门逛街,意安,依然房门紧闭,敲了几次门,也不见响动,估计又不在房中,我叹了口气,又退回房内。
  回顾一室的寂静,忽然想起那句“一手独拍,虽疾无声”,忍不住双手对拍了一下,“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回荡空中,不禁莞尔。
  房门突然被推开,父亲一脸的怒火:“意秋说你越权干涉公司的人事安排?”
  我起身看着面前的父亲,静静的答道:“何小姐她想另觅良职,人往高处,女儿不想误了她的前程!”
  父亲一窒,有些讪然:“那你也要跟意秋说一下,说到底,她现在是人力资源部的主管!”
  “女儿会跟她解释的,如果爸爸你没什么事的话,女儿想看点资料!”
  出门前,他忽然回头:“她现在身在何处?”
  我心中一凛,已经到这般难以割舍的地步了么,遂轻声答道:“我不知道!”
  微微一顿,他又问道:“你不会跟你妈说什么的吧?”
  当日连云姨都光明正大的领进门,如今,反倒瞻前顾后起来了,我不由的轻笑:“爸您想我怎么做?”
  脸色微红,他忽然疾言厉色了起来:“我是你爸,怎么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我吸口气,轻声说道:“无聊之事,女儿向来不屑说,况且,只怕妈她也不想听!”又何苦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忽然想起昨日如意与我的笑言,“面子是别人给的,脸,却是自己丢的!”不由得百感交集。
  他微愣,看了我一眼,欲言又止,须臾,轻轻关上了房门。
  听着他的脚步下了楼梯,走出了大门,看着重又恢复平静的房间,忽觉有些可笑,嘴巴往上拉了个弧度,却在镜子中发现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脸。
  几分钟后,忽听的隔壁有轻微的响动,忍不住跑了出去,正见意安从房间里走出。
  我愕然:“你在家?”
  她轻声的笑了笑:“昨晚写教案写得太晚,所以一早开始补眠!”
  “难怪叫你都不醒!”心下忐忑,不知为何,总不希望方才的谈话被意安听到。
  她笑道:“以后也很难再睡在这张床上了,临走之前总得与它好好缠绵一番!”
  走?不由得诧异:“你要走?要去哪里?”
  “西藏,今晚的火车!”她轻声说道。
  “西藏?”声音顿时尖锐,“你去那干什么?”
  她笑笑:“前些天有个朋友刚从那边过来,说那里缺少教师,正好我也一直想出去走走,就申请了当地的一所希望小学,昨天已经同意我过去了!”
  大为惶然:“你去那边做什么呢?”问完方觉自己已然问了一遍。
  “给他们讲灰姑娘,白雪公主的故事咯!” 意安笑意盈盈,与往常的浅笑淡冷完全不同。
  忽然倍感凄冷,不由轻叹:“你走后,留我一人,怎办?”
  她亦低垂了眉眼:“意映,时家,你本不必呆!”
  我一愣,呆呆的看着她。
  “你知道么,昨夜我看那句‘不爱江山爱美人’时,只觉颇为好笑。现如今所谓的成功男子,是江山美人都不愿抛却!”她忽然笑道,“实在迫不得已,只得丢‘姝’保帅,美人始终会有,可是万里长城一旦倒塌,若想重建,就远非易事了!”
  大震,原来,她早已知晓!
  “难怪你这么急着要走!”我叹道。
  她笑笑:“朋友让我多在家呆几天,可是,现在我却恨不能插翅高飞,立刻见到那里的蓝天白云,高原牧场!”
  “我送你吧!”
  她摇了摇头:“还是免了吧!”
  帮她将行李搬上计程车时,她忽然快步走近我,将我一把拥入怀中:“意映,幸而有你!”说罢,急急的走到车旁,打开车门。
  幸而有你,我喃喃的念道,当日,若非她及时发现我被意秋下了迷药,将我从自己房中拖入她房内,那么,第二日径天上门迎亲时,看到的就不单单是躺在我床上那位同样被下了药的男子而已了。
  若没有她,今日的时意映会是何种面貌?会像如意所说的,成为第二个梅若卿么?
  曾偷偷去精神疗养院探视一位病人,她,曾是父亲最为心动的一个女子,据说才情婉然,但我见到她时,已痴痴呆呆,惟有提及“梅若卿”三字时,才有反应,切齿之余,更多的,却是深入骨髓的恐惧。梅若卿,恰是我母亲!
  而今,便真是我孤身一人了!
  只觉眼睛疼痛难当,拼命仰首望天,才将眼泪硬生生逼了回去。
  是夜,辗转不得眠,于是披衣起身,走至阳台。窗外,月笼轻纱,光影斑驳,不知今日明月会落入谁家?
  “意映,为此受伤,不值得!”忆起那日他的话,忍不住低低的笑了起来,想不到我与母亲二人,所选的,都非自己的良人!唐径天,你可知,时意映为你,曾心伤不已?
  忽听得楼下有轻微的响动,遂推开房门,轻轻走下楼梯。
  “果然还是你时正廷的女儿呵,她竟肯帮你盖上遮羞布!”
  心中微动,这个清冷的声音,恰是母亲的。
  “哼!”一声轻哼,是父亲的。
  深夜,父母双亲竟一同在书房,不由得有些好奇。
  “你还想怎样?”父亲的语气,听上去有些光火。
  母亲轻声笑了笑:“我不是说了么,我要离婚!”
  离婚?一震,忍了这么多年,母亲她真的要放手了么?
  “不行!”
  “怎么,怕我把中天当作嫁妆,交由另一个男人手中?”母亲的笑声依然没有多少情绪。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那个画家做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画家?难怪这些日子母亲日日流连画廊展馆!
  心底反而有些释然,若母亲真能觅得幸福,我也心安许多。
  “见不得人?”母亲冷笑一声,“时正廷,这四个字你都消受不起,别人又哪来的这份资格?”
  房内顿时安静了下来,须臾,父亲沉声说道:“总之我是不会同意离婚!”
  “时正廷,何时你也这般幼稚了,你以为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会与你摊牌么?”
  “梅若卿,你又做了什么?”
  “还需要我做什么吗,我只要等着你做什么就可以了!”
  我在心中暗道:胜负已分,今时的父亲,早已不是母亲的对手!
  “刚被你的好女儿送去英国念书的何欣然,当初可是在你的威逼下才委身与你的,如果我整个正牌夫人,要为她讨回一个公道,你说以你的丰富过往,世人会站在哪一边?”
  “你以为她就会听你指挥?”
  “何欣然是个孝女,当日她母亲含辛茹苦将她养大,却落下一大堆毛病,想来她也不愿意让母亲为她失望吧?”
  心中一惊,不禁懊恼,当日为何母寻觅住处时,真不该拜托钟叔的,他虽视我如女,可是,对于母亲,他却也是爱慕有加!
  “另外我无意中也收集了亲爱老公和其他女子的无数亲密合照,现在想想真是为那些胶卷可惜!”
  父亲大怒:“梅若卿,当日你逼疯玉颜,我已忍你……”
  母亲忽然亦有些激动:“时正廷,这是我送还给你的。当日若非你逼死子明,我与他,早已是一对神仙眷侣!”
  “是章子明他自己受不了未婚妻失身与人的事实,他要自杀,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贪慕虚荣!”父亲开始低笑,“你以为把钱放在他面前,就可以抹去痕迹,自在幸福了么?”
  “是得感谢老公你教会我不再幼稚啊!”母亲轻笑,“你放我自由,我自会还你清静,对你而言,并不吃亏!”
  良久,父亲低道:“好,不过意映她要留在时家!”
  “时正廷,何时对这个女儿也这般重视起来了?”母亲的笑声,听在耳中,竟然异常刺耳,“你不知道,她今日还肯留在时家,为的是我这个母亲么?”
  心神一荡,“意映,你母亲她未必肯领你情”,如意那日的话,响彻耳膜,原来,母亲她,一直都知我心意,一直都知,却一再的视而不见!
  “若是让她知道,你这个做母亲的从未喜欢过她,你猜她会作何感想?”父亲刻意压低了嗓音,但每一个字依然清晰的传入耳内。
  “时正廷,你以为我真会与你争她不成,在我心中,她只是你女儿,从来就不是我的!”
  从来就不是我的,脚下不由得踉跄,一直以来,果然是我在自作多情!我以为和径天相处时日,他会爱上我;我以为真心以对,母亲终有一日会想起,还有这样一个女儿;却原来,一直都是自我安慰,诺大的舞台,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人,报幕,演出,到谢幕,都是我独自一人,就连拉上帷幕,都是自己的左右手。
  “你以为当日我将碧云领进家门,是因为她似你的缘故么?”父亲低笑,“你难道看不出来么,她的眼睛,与意安她母亲的一模一样。你不会忘了,当年她死在你面前的眼神了吧?”
  我已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倚着楼梯,慢慢的将身子滑下,欲哭,却无泪!
  不知过了多久,父亲从房内走出,径自走入自己房中。待他关上房门,我深吸口气,起身走入书房。
  “妈,何欣然不过一无辜女子,您放过她吧!”
  母亲有些愣神,看着我,欲言又止。
  “另外,妈如果您若要再举行婚礼的话,女儿恐怕到时没空参加,先跟您报备一声!”
  说完,我轻轻走出书房,从此之后,时意映,便真的只为自己而活!
  一夜静坐,待得天色发白,将行李箱取出,这个行李箱,当日从径天那里提来,一直还没来得及整理,倒也省却了我许多气力。
  拿到酒店住房的钥匙,推门,给小如打了个电话,放自己三天大假,倒头便睡。
  沉沉睡了许久,被手机铃声吵醒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