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节
作者:风格1      更新:2024-07-01 15:47      字数:4919
  “知道《飘》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我偏过头,翘起唇角。
  叶知秋拧拧眉,有些诧异我这样的没头没脑。
  “Tomorrow is another day。”
  远处的树上传来隐约的蝉鸣,长袖下的手臂渗出微微的汗意。这个没有春天的城市,又要进入炎炎的夏日了。
  让那些属于秋冬的伤悲,在未来的季节中,燃烧成灰烬吧。
  番外
  番外一 一个人的树林
  踩着满地金黄的落叶,又来到了这个充满回忆的树林。
  这个月,是第三次来到这里了吧。
  轻轻的笑了笑。午后的阳光撒在他前行的身影上,形成一片薄薄的金色雾霭。
  明知道这里只会留下自己孤寂的影子,却总是会在踏进树林最深处之前,隐隐升起一丝希望。
  毕竟,这里的回忆是属于两个人的啊。
  终于看到了那块熟悉的空地,也将失落熟悉的藏起。
  坐下,抬头。
  太阳暖洋洋的照在身上,耳边小鸟轻快的欢唱,一切都跟第一天的情景那么相似。
  最初闯进这片幽地的,是一个女孩子,微卷的长发,猫样的眼睛。与男孩一路嬉笑着,不禁意间走到了这里。
  还记得她当时惊讶得张开嘴,笑得和孩子一般纯真。
  “真好,以后,这就是我们的树林了!”
  于是,以后的每个傍晚,他们都会坐在这里,谈理想,谈憧憬,谈他们彼此。
  左边那颗白杨树高耸入天,枝叶浓密而纠结。
  不过男孩知道,在那纠结而浓密的枝叶上,有一枚晶莹的水晶,系在一根红色的丝绳上。
  那是送给女孩的礼物。
  女孩把它带在脖子上,高贵得象城堡里的公主。但是老师不喜欢公主,当众喝令女孩把它拿下。
  当晚,女孩心疼的捧出那枚水晶,比水晶更透明的眼睛里满是盈盈的泪水。
  男孩接过水晶,把它高高的抛上了白杨树。
  所有令女孩难过流泪的东西,都让它滚得远远的!
  右边有一块凸起的小石块,藏在草丛里,不易察觉。
  不过男孩知道,那尖尖的锐角,划破过一双白净,修长的小手。
  那是女孩练琴的手。
  第一次偷吻女孩的时候,把她完全吓坏了,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右边滑下去,手下意识的抚着地。
  立刻她的脸上闪过一丝痛苦。
  他飞快的拉起她的手,印在眼里的那道浅浅的血痕,深深的刺通了他的心。
  他暗暗发誓,要一辈子守护着这个,如花瓣般娇弱美丽的女孩。
  所以,他揣着积攒了十几年的压岁钱,买来了一个金色的戒指,上面有一颗奇异的,会变色的宝石。
  但他没想到,当他把绒盒打开,露出那枚戒指的时候,女孩的表情有些僵硬和不悦。
  最后她还是闷闷的收下了它,不过高傲的扬起了头。
  “如果我觉得不高兴,就会把它还给你。戒指是不可以随便送人的!”
  她不知道,他一生只会对一个女人送出戒指。
  后来呢?
  后来,女孩去了另一所学校。
  走之前,把这个戒指,和所有他送给她的东西还了回去。
  这个树林,也再没出现过她活泼的身影。
  。。。。。。
  天边的晚霞出现了,红得象树林里的枫叶。晚风凉凉的抚过他的黑发。
  他轻轻的站起身,抖落一地黄叶。
  下周考完试再来吧,想象着跟以前一样,温柔的告诉女孩每道题的解法,看那纠结的眉心慢慢舒展。
  一个人的树林,永远充满着,两个人的回忆。
  ……
  献给一个那年17岁的男孩。
  十一
  “我到了!这边还好啦,没C市那样热……你怎么样?……等一下小仙可能要给你电话哦……”
  “喂……上海很漂亮啊!在下雨呢……对了,粒粒在我身边……王蔚!!你骗了我们所有人!!你不是说那个城市已经没什么值得留恋的吗?……我都想好你过来后带你旅游的线路了!……”
  ……
  放下电话,我长吁了口气。幸好以前中学的寝室里没有电话,不然不被小慕容闹死才怪了。
  窗外,是一片陌生的景致。只是太阳一如三年前那般毒辣。
  为什么还是没逃出这个城市呢?甚至,也没能逃出清沙。
  几百米以外,是我的两个母校。隔着一条街,遥遥相望。
  而站在这里的我,已是一名跨过独木桥的大学生了。
  学校男女人数严重失调,据统计大概是7:1的比例。而在大学里,谈恋爱是被默许的,因为据说阻止这个年纪的男生拍拖,是很危险的事情。呵,雄性荷尔蒙在作怪吧。
  但爱情对于我,是多么遥远的字眼了。早在真正懂得它的那一刻,彻底的失去了。
  现在的我,清心寡欲,只差一个剃度,就可以潜心皈依佛门了。
  头顶19岁的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杂质,也没有一丝生命的迹象。
  “你叫王蔚?”一个清亮的男声在头顶响起。抬起头,看见一个漂亮的大男孩,直直的盯着我,眼里满是好奇和玩味。
  “对。”扫了一眼他手里的《高数》教材,确定自己不认识这个非本系的男生。
  “高中是一中的?”他兴致更高了,拉开椅子,自顾自的坐了下来,眼睛没离开我半瞬。
  “对。”我有些厌烦了,这种在图书室隔三差五上演的求爱把戏让我觉得无聊,而这人似乎更过分,把我的底细都查得清清楚楚。
  把书放进袋子里,我打算起身。既然根本不认识,那就没有道别的必要。
  “我是南开的!叫赵逸风,是宁轩的同学!”
  好象一粒石子投入心湖,激荡起圈圈涟漪。又是那个名字,又是因为他,我才会被所有人记起,真的好象一个影子,谈到彼,就会想到此。有些悲哀,不是吗?
  “你见过我?”我不喜欢照相,以前跟宁轩所有的合照都被我撕碎了。他那里剩下的有关我的照片,恐怕只有一张毕业照了吧。
  “你忘了吗?我们见过面,高二暑假的最后一天,在南开的游泳馆。”他扬起笑容,清朗的眸子映出我脸上的疑惑。
  暑假?游泳馆?
  ……
  明天就开学了。高三的暴风骤雨即将降临了。
  窗外的太阳似乎可以把一切都融化掉。知了一刻不停的叫着,为自己短暂的生命唱着最后的咏叹调。生命是多么的无常啊,这小小的昆虫为了这场夏日的盛宴,竟会埋在地里酝酿七年之久,而一旦破土,它的生命也进入了倒计时。当秋风抚过的那一刻到来时,也是它的丧钟敲响时。是什么样的动力支持着它,让它能够忍耐七年无边的黑暗呢?厚积薄发只为了这一夏的灿烂?
  它不会怨吗?不会为自己感到不值吗?或者,生命的美丽,已让它不顾一切了?抑或……有一个前世浪漫的约定?而那疯狂的蝉鸣则是未能见到伴侣的绝望?
  ……
  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了我的绮丽的幻想,拿起话筒,是可人的声音。
  “下午我们去游泳吧!暑假都没好好玩过呢!怎样?”
  游泳,倒是我唯一比较在行的体育运动。我喜欢水,不过不喜欢阳光,所以从来没去过室外游泳池。
  “好吧,那我们到区体育馆去?”我的朋友都知道我的怪癖,总是迁就我,选择室内游泳池。
  “别去那边,上次去的时候我把钱包都丢了!今天我们去南开!”可人忿忿的说着,事隔一个多月了,仍然耿耿于怀。
  虽然我能理解,但是,去南开……
  为什么全区只有两个室内游泳池呢?
  “那……好吧。下午两点,在体育馆前面等你。”
  暑期的校园空荡荡的,加上烈日当头,更不可能看到一丝人影。
  看看表,已经两点过五分了。很显然这个贝可人缺乏有关守时的教育。实在有些受不了那样毒辣的太阳,我转过身,走进了体育馆。
  凉悠悠的水气扑面而来,顿时令我清爽了许多。水池里有不少孩子,嘻嘻哈哈的打着水仗,稚嫩的小脸满是快乐的笑容。连我这个旁观者,都被那欢快的气氛感染了。
  曾经我们也是这样的单纯啊,一点小小的满足,就足以度过幸福的一天。
  无意识的转过目光,细细打量着这个我离开以后才建成的体育馆。
  但,一股强烈的存在感让我望向了水池的右侧。果然应了那句“冤家路窄”吗?我叹了口气,认命的低下头。这是人家的地盘,来的时候就有些悲哀的预感了,不是吗?
  “你怎么在这里?”什么时候宁轩也变得这样傻了?我穿着拖鞋,拧着包,站在游泳池前面,是来吹风的吗?
  他大概也觉察出了失言,闷闷的别过头。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一个簸箕,而他身边的同学则扛着一个扫帚。哦,明天就要开学了,倒霉的班委提前到校做清洁吧。
  沉默得有些尴尬了,老同学见面没必要弄得这样僵吧。注意到他身边同学露出暧昧的笑容,我更慌了。
  咬咬嘴唇,努力挤出一句话:“现在几点了?”
  宁轩淡淡的扫了我一眼,抿着嘴,不置一词。不知为何,我竟然感受到一丝怒气。怔怔的回望,我有些无措,有什么地方做错了吗?
  倒是他身边的同学凑过脑袋,好心的提醒我:“同学,你左手带的是手链吗?好别致!”
  ……
  是了,眼前这个揶揄的笑容与一年前如出一辙。我还记得当时低头看见手表时的窘迫,顾不得形象,礼貌,掉头就跑。现在想来,怕是被狠狠的嘲笑了一番吧。
  “幸会,以后就是校友了。”我冷冷的开口,礼数尽到以后可以放我自由了吧。赵逸风,是吧,以后隔百米远看见你就得躲开。
  “你的名字我早就烂熟于心了。”他笑得更加刺眼了,“我是宁轩最好的朋友哦。这样说吧,我家住在盛石,一个叫黑山谷的风景区。”
  嘭——心猛的一颤。我恼怒的站起身,动作太快,以至于呼吸都有些急促。
  赵逸风,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讨厌。
  大学的校园很大,足够我消磨吃过晚饭到上晚自习之前的时间了。不知道为什么,寝室的同学似乎都不大喜欢我,平日里的对话都是冷冷淡淡的。于是我就鲜少待在寝室,常常一个人坐在操场的一角发呆。
  夕阳,很美。黄昏中的一切都被披上了淡金色的外衣,柔柔的闪耀着光芒。耳边传来隐隐的歌声,不知道是那个哀怨的女人,在风中悼念自己逝去的爱情。
  闲淡的日子让我觉得很放松,大学里的自由是我从来没想过的。
  只是晚上再没去过图书馆,怕碰见那个饶舌的赵逸风。
  孤单,并不意味着寂寞。
  “王蔚,你的电话。”大姐重重的放下电话,满脸的不高兴。
  恋爱中的人总有说不完的话吧,难怪她会那样生气。也亏得粒粒能够在这个时候插进来,10点到11点是我们寝室固定的“谈情时段”啊。
  “喂。”拿起电话,我思忖着要不要叫粒粒以后少打过来,毕竟爱情的热度比友情要高多了。
  “……是我。”沉默良久,从话筒那边传出一个低低的声音。
  并没有太多的意外或是惊吓,他总是可以得到有关我的一切资料,从我选文科还是理科,到我的高考志愿。但,太过相信自己能力的人迟早会跌跟头,否则这通电话,就不会加上长途二字了。
  “南京还好吗?”轻轻拨弄着电话线,我问得有些漫不经心。太过遥远的距离,让我失去真实感。
  “还好,才下了雨,降温了。”
  是吗,我侧耳聍听,没听到雨声啊。
  “想家吗?要不要我给你寄点什么东西过去?”出去的人好象都挺不习惯外地的饮食,那个贝可人一天吵着要我寄吃的过去呢。男生应该也差不多吧。
  “……寄张照片过来吧。很久没看见你了。”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