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作者:
天净沙 更新:2024-07-01 15:44 字数:4810
步过问这件事。勒库德小姐没有父母、保护人去调查她的未婚夫的前程和身份。她是自己的主人。警方对此的看法再清楚不过了:一个富有的姑娘和一个无耻的骗子。老掉牙的故事!
“但事实并非完全如此。是的,勒库德小姐没有父母、保护人,但她在伦敦有一个优秀的律师事务所做她的代理人。他们的证据使得这个谜更加难解。
埃莉诺·勒库德曾经希望把一笔钱转让给她未来的丈夫,但他拒绝了。他说他自己已够富有了。人们最后发现:哈韦尔从来没用过他妻子的一分钱。她的财产根本没有被动过。
“那么,他不是一个普通的骗子。而是对他的目标进行了艺术加工?他是不是打算在将来某个时候,如果埃莉诺·哈韦尔想嫁给其他人时进行敲诈?我承认以前我认为这种思路是最可能的解释。我一直这么看——直到今天晚上。”
奎恩先生向前探了探身子,鼓励他讲下去。
“今晚?”
“是的。我不满足于此。他是如何那么突然、那么彻底地消失的——在早晨的那个钟点:所有的工人都忙碌着去干活?而且他还没戴帽子。”
“对于后者没什么好怀疑的——既然那个花匠看见过他?”
“是的——那个花匠——约翰·马塞厄斯。有什么问题吗?”
“警方不会忽略他的。”奎恩先生说。
“他们详细地盘问了他。他从来没有改过口。他的妻子为他作证。他七点离开他的小屋去温室干活,七点四十回来。大房子里的仆人们在大约七点一刻时听见前门砰地关上。这一点确定了哈韦尔上尉离开房子的时间。哦!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真的?”奎恩先生问道。
“我想是的。这段时间足够马塞厄斯干掉他的主人。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呢?而且如果事实如此,他把尸体藏在哪儿了?”
店主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
“抱歉让你们等这么久,先生们。”
他把一块硕大的牛排摆在桌子上,旁边是盛得满满的一盘新鲜的棕皮土豆。这些食品发出的香味,让萨特思韦特垂涎欲滴。他觉得舒适极了。
“这些看起真棒,”他说,“棒极了。我们一直在讨论哈韦尔上尉的失踪。那个花匠,马塞厄斯,情况如何?”
“在埃塞克斯郡找了份工作。我想他是不愿意呆在这一带。有些人总是带着怀疑的目光看他。你该理解。并不是说我曾认为他与此有关。”
萨持思韦特吃了些牛排。奎恩先生也吃了些牛排。店主看上去想留下来闲聊一会儿。萨特思韦特自然不反对。
“这位马塞厄斯,”他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
“已是中年,曾经肯定是壮小伙,但现在因风湿病既驼又瘸。他的风湿病非常严重,多次卧床不起,什么活都干不了。就我看来,埃莉诺小姐继续雇用他完全是出于仁慈。他已经根本不能胜任花匠的工作,尽管他的妻子尽力帮忙。她是个厨子,总是乐意帮助别人。”
“她是个怎样的女人?”萨特思韦特很快问道。
店主的回答令他失望。
“长相普通。中等年纪,郁郁寡欢,还是聋子。并不是说我过去对他们很了解。他们只是在出事前一个月才来到这里。他们说他年轻时是个少有的好花匠。这就是埃莉诺小姐留下他的令人信服的证据吧。”
“她对园艺感兴趣吗?”奎恩先生温和地问道。
“不,先生,她不感兴趣。她不像这一带的其他女士们,她们付一大笔钱给花匠,而自己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跪在花园里锄土上。我觉得这是愚蠢的做法。你知道,除了冬天为了打猎,她不常住在这儿。剩下的时间,她住在伦敦,或是去那些国外的海滨。他们说在那儿那些法国的夫人小姐们恐怕弄坏她们的衣服,连脚趾头都不伸进水里,我听到的就是这样。”
萨特思韦特微微笑了笑。
“没有哦——什么女人和哈韦尔上尉有交往吗?”他问道。
尽管他的第一个揣测被驳倒了,但他依然坚持自己的观点。威廉·琼斯先生摇了摇头。
“没那回事。从来没有一句关于这方面的闲言碎语。一个黑色的谜,情况就是这样。”
“那么你的看法呢?你自己怎么想?”萨特思韦特坚持道。
“我怎么想?”
“是的。”
“不知道想什么。我认为他是被谋杀的,但是谁干的我说不出来。我去给先生们拿奶酪。”
他拿着空盘子咚咚地走出了房间。刚才渐渐平息下来的暴风雨此时以加倍的狂暴卷土重来。一道闪电和一阵响雷接踵而至,矮个子的萨特思韦特惊得跳了起来。就在最后几声轰隆隆的雷声渐渐逝去时,一个姑娘端着奶酪走进房间。
她高大、黝黑。有一种独有的忧郁的美。她和贝尔斯—莫特利店主的长相相像再明白不过地告诉大家她是店主的女儿。
“晚上好,玛丽,”奎恩先生说,“一个暴风雨之夜。”
她点点头。
“我讨厌暴风雨的夜晚。”她咕哝道。
“你害怕打雷,是不是?”萨特思韦特和蔼地说。
“害怕打雷?那就不是我了!我几乎没有什么害怕的。但是暴风雨打开他们的话匣子,总是说同样一件事,一次又一次,就像许多鹦鹉似的。爸爸一开口就是‘这让我想起,那个夜晚,可怜的哈韦尔上尉……’等等,等等。”她转向奎恩先生,“您听过他是怎么讲的。这有什么意义?为什么人们不让过去的事情过去?”
“一件事只有结束后才能过去。”奎恩先生说。
“难道没有结束吗?设想是他想消失?这些绅士们有时就是这样。”
“你认为是他自己愿意失踪的?”
“为什么不可能呢?这样想比假设像斯蒂芬·格兰特那样一个心地善良的人谋杀了他要合情理得多。我倒愿意知道,他为了什么谋杀他?有一天斯蒂芬多喝了一杯,对他说话莽撞了点,就被解雇了。但这有什么关系?他找到另一份同样不错的工作。难道这就是残忍地谋杀一个人的原因吗?”
“但是无疑,”萨特思韦特说,“警方相信他是清白的。”
“警方!警方又有什么要紧?当斯蒂芬走进晚间酒吧时,所有人都用怪怪的眼光看着他。他们不十分相信是斯蒂芬谋杀了哈韦尔。但他们不确定,所以他们斜着眼睛看他,不为人觉察地悄悄排斥他。好日子啊,看见人们都躲着你走,好像你和其他人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似的。为什么爸爸不同意我们结婚,斯蒂芬和我?‘你可以找个更好的人,我的孩子。我对斯蒂芬没有任何反感,但是——哦,我们不知道,是吗?’”她不说了,胸脯因气愤起伏不停。
“残酷,残酷,就是这样,”她大声喊道,“斯蒂芬,他连只苍蝇都不愿伤害!以后他的一生中,都会有人认为是他杀了哈韦尔。这使他变得古怪、痛苦。我一点也不怀疑这一点。而且他越是这样,人们越会认为其中有问题。”
她又停住了。她的眼睛盯着奎恩先生的脸,好像他脸上有什么东西正在把她满腔的怒气引出来。
“无能为力?”萨特思韦特说道。
他确实感到担心。他看得出,事情是不可避免的。指控斯蒂芬·格兰特的证据模糊和不足,使他驳斥指控更加困难。
姑娘猛地转向他。
“只有真相能帮助他,”她喊道,“假如人们发现了哈韦尔上尉,假如哈韦尔上尉回来。要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
她突然停住不说了,好像哽咽着。然后急忙走出了房间。
“一个好姑娘,”萨特思韦特说,“总而言之是起悲哀的事件。我希望——我非常希望能做些什么。”
那颗善良的心为此苦恼。
“我们正在做我们能做的事情,”奎恩先生说,“在你的汽车修好之前,我们还有近半个小时呢。”
萨特思韦特盯着他。
“你认为我们就像这样高谈能弄清真相?”
“你的阅历十分丰富,”奎思先生严肃地说,“比大多数人丰富得多。”
“我从未受到过生活的眷顾。”萨特思韦特痛苦地说。
“但这样使你的洞察力敏锐。别人视而不见的地方你却看得见。”
“确实如此,”萨特思韦特说,“我是个了不起的观察者。”
他心满意足地自得了一把。那一刻的痛楚消失了。
“我是这样看的,”一两分钟后他说道,“要查出事件的起因,我们必须先研究结果。”
“非常好。”奎恩先生表示赞同。
“这个案子的结果是:勒库德小姐——哈韦尔太太,我的意思是:她是个妻子又不是妻子。她不自由——她不能再嫁。我们随意地看这件事:理查德·哈韦尔是个阴险人物。他不知打哪儿来,而且有着神秘的过去。”
“我同意。”奎恩先生说,“你看到了大家应当看见的,和不能被忽略的东西。哈韦尔上尉处于舞台中央的聚光灯下,一个可疑的人物。”
萨特思韦特疑惑地看着他。他的这些话似乎暗示他们所想的情景略有不同。
“我们已经研究了效果,”他说,“或者说结果。我们现在可以——”
奎恩先生打断了他的话。
“你还能触及严格的物质意义上的结果。”
“你说得对,”萨特思韦特想了一两分钟说,“一个人做事应该有始有终。让我们说这出悲剧的结局是哈韦尔太太是一位妻子又不是位妻子,不能再嫁;赛勒斯·布拉德伯恩能够以六万英镑的价钱买下阿什利庄园以及其中的东西,是吗?——而且在埃塞克斯郡的某个人能替约翰·马塞厄斯弄到了一份花匠的工作;尽管如此我们没有怀疑是‘埃塞克斯郡的某个人’或赛勒斯·布拉德伯恩策划了哈韦尔上尉的失踪。”
“你是在讽刺。”奎恩先生说。
萨特思韦特猛地看着他。
“但无疑你同意——?”
“哦!我同意,”奎恩先生说,“这个想法很可笑。下一步呢?”
“让我们设想我们回到了那不幸的一天。让我们假设,失踪就发生在今天早晨。”
“不,不,”奎恩先生笑眯眯地说,“既然,至少在我们的想像中,我们有超越时间的力量,那么让我们反过来,比方说,哈韦尔上尉的失踪发生在一百年以前,我们在二O二五年回忆。”
“你是个奇怪的人,”萨特思韦特慢慢地说,“你相信过去,不相信现在。为什么?”
“不久以前,你用了氛围这个词。在现在的时空里没有氛围。”
“也许是真的。”萨特思韦特若有所思地说,“是的,确实如此,现在容易导致——偏狭。”
“说得好。”奎恩先生说。
萨特思韦特幽默地微微鞠了一躬。
“非常感谢。”他说道。
“让我们说是——不是今年,这会很困难,而是——去年,”奎恩先生继续道,“概括一下,你有言简意赅的天赋。”
萨特思韦特犹豫了一下。他珍惜自己的名声。
“一百年前,我们处于火药和宫廷弄臣的年代。”他说,“我们说一九二四年是填纵横字谜,窃贼从房顶入室的年代,是吗?”
“很好,”奎恩先生表示赞同,“你的意思是全国而不是全世界,我猜?”
“关于纵横字谜,我必须得承认我不明白,”萨特思韦特说,“但是惯从屋顶侵入的窃贼在欧洲大陆曾一度猖撅。你记得那一系列发生在法国乡间别墅的盗窃案吗?据推测单独一个人是干不了。要进去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
有一种揣测说一群杂技演员与此有关——克洛恩迪尼斯一家,我曾经看过他们的表演——非常精湛。一位母亲、儿子和女儿。他们非常神秘地从舞台上消失了。我们走题了。”
“没多远,”奎恩先生说,“只是在穿过海峡。”
“在那儿法国女士们连她们的脚趾头都不湿,用我们可敬的店主的话来说。”萨特思韦特哈哈大笑着说。
他们停顿了一下。这一停顿似乎很重要。
“他为什么消失?”萨特思韦特大声喊道,“为什么?为什么?不可思议,就像是在变戏法。”
“是的,”奎恩先生说,“一个巧妙的计谋。形容得很准确。你瞧,我们又提到了氛围。这个计谋的实质是什么?”
“手的敏捷欺骗了眼睛。”萨特思韦特敏捷地引用了一句话。
“这就是一切,不是吗?为了欺骗眼睛?有时通过敏捷的手,有时——通过其它手段。有许多方法,比如神枪手,挥动一块红手帕,一些看起来重要而事实并非如此的东西。眼睛被那些看上去精彩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