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节
作者:
使劲儿 更新:2024-07-01 15:44 字数:4780
我深吸一口气,绕过进门看见的大屏风,穿过屏风后的圆形洞门,珠帘后,一张古色古香的雕花大床若隐若现。我轻轻地拨开珠帘,放缓了步伐走近那张床——床上平整地摊着一床被子,被子几乎没有起伏,可见被子下的人是多么的纤弱,我的眼眶一热,像要流出泪来,却被我拼命忍住,但在我看到妈妈那张平静苍白的脸后,我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掉,鼻子酸疼,像是没法呼吸了。
那张脸是那么平静,乌黑的发丝暗淡着伏在耳侧,雪白的脖颈连着柔和的下颚,不细看跟不察觉不到呼吸的痕迹。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发出哽咽声。我的眼睛挪不开一样,瞪得老大,一顺不顺的盯着床上的人看。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不停地在心里问,大颗大颗的泪珠淋湿了我的手掌,我又不停地擦,可怎么也擦不完。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离开的时候,妈妈还只是有些消瘦而已啊……虽然看到了周忍给我的化验单,但我的危机意识也不到那么强的程度,只是对妈妈的担心,对家里的经济情况促使我答应他的条件……真的那么严重,这到底是什么病?
肖恩明明那么自信的说过妈妈能治好的……我是那么相信……
“微茫……”
“妈
妈!你醒了?”我连忙背过身去抹了一把脸,换上笑容,快步上前握住妈妈的手。“妈妈,你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渴不渴,饿不饿?”
妈妈微不可见得摇头,我的鼻子又是一酸。
“别担心……”
“妈妈你放心,这里的条件那么好,一定可以治好你的。微茫不担心,不担心……”
我握着妈妈凉凉的手,感觉不到她的回应,顿时慌张起来,“妈妈,你握着我的手,握着就不冷了……”
妈妈苍白的嘴角弯了弯,又是微不可见得摇了摇头,“微凉……”
“妈妈,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身子靠前,将耳朵附过去,轻轻问。
“微凉,见我……”
“叫微凉来见你?”我说。“妈妈你眨眼表示是,不眨眼表示不是,好不好?”
妈妈眨了一下眼。
“我现在就去叫他。”我说,准备起身了,妈妈却瞪着我。“不让我去?”妈妈眨眼。
我又坐下来,握住妈妈的手,“好,我不去,我就在这里。”我拿出手机,拨通了微凉的号码。
铃声响了很久才被接起,“微茫,我现在不方便说话。”说完他果断的挂机了。
“嗳……”我还没来得急说什么啊,我看了一眼一直盯着我的妈妈,将手机收回口袋。
“妈妈,微凉现在不在附近,赶过来需要时间。我让他尽快过来见你,好不好?”
妈妈的眼睛黯了黯,没有说话,也没眨眼。
“微茫,你走吧。”妈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
我有些错愕,我怎么能走?!我的妈妈病得那么严重!
“妈妈,我……”
“走……”妈妈打断我,并闭上眼拒绝看我了。
妈妈这是,在赶我走?
为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我妈要是赶我走。。我就在饿死前切腹吧。。
☆、第16章 相册的秘密
(十六)相册的秘密
我盯着妈妈苍白的脸,半晌,失落的出门了。只是没想到一出门就看见微凉疾步消失在对面的走廊尽头。我想也没想就跟了上去。
微凉刚才说不方便接电话,我还以为他在严肃的场合,没想到他丫居然就在这附近溜蹄!溜得还挺快!我跑起来才勉强追上他即将消失的背影。
这个医院也着实实在是大,回廊一波接一波来,微凉是一圈又一圈的走啊,我跑得累死累活,觉得自己拼800米也没这么努力!
我一方面担心自己追的紧了,微凉发现,一方面又担心跟丢了,就在我兀自矛盾之时,微凉停住了。我没有趁机快步上前,而是找了个角落,赶紧的喘上两口气。等我气顺点儿的时候,回头一看——人呢?
“找我吗?”
“啊!”
我受惊颇重地瞪着身后的人——利落的碎发因风拂动着光洁的额头,浓密的眉毛饶有兴致地挑着,漂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笔直的鼻梁下薄情的唇勾出一个销魂的弧度——可不就是微凉!
“你丫怎么会在这儿?!”平复了一下,我没好气地问。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儿?”微凉答得好整以暇。
“我刚才打电话给你的时候,你在哪里?”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
“散步。”
“……”
我忍了忍……很好,还是没忍住。
“散步?!你说你在散步?散步会不方便接电话?你坑爹呢?!你知不知道妈妈……”
“哎呦!”微凉突然夸张的大叫一声打断了我的滔滔不绝以及,我还没落下去的铁砂掌。
“你干嘛?”我没好气。我可没有传说中的气功啊内力的……
“嗯!痛!”他捂着肩膀,弯着腰,脸色发青。
我这才想起微凉是个病号,昨天才把子弹取出,今早就马不停蹄的跑到人家黑手党的家里去,几乎没有时间休息。
“喂喂,不是说去散步?散步会这样吗?”我急忙拿出手帕给微凉擦擦汗。
“我是去见杨尚的老爹,你不是知道……”微凉接受了我的服侍,慢慢走到走廊边坐了下来,“……嗯?你什么时候开始用手帕了?哦——你现在是贵族夫人了,哼哼……”我不回应,站在他跟前,看着他,“你是去见杨尚的老爸去了吗?那怎么伤情突然爆发了?”
他偷偷抬头瞄了我一眼,触到我的眼神还讨好地一笑,“别打马虎眼!”我冷淡地说。
“哎!”见我一脸没商量,他叹了口气。“杨尚他爹是赵家的长老杨桐。是当年从你家接走我的人,也是我的养父。”微凉说到这儿停了,我大脑的思路也随之停了。
当年,微凉他,原来不是被亲生父亲接走的吗?那妈妈为什么会放人?那时候,虽然妈妈没有说为什么在自己家的
环境不是很好的情况下还坚持要收养微凉,但我看得出,妈妈是很喜欢微凉的,像亲生孩子一样喜欢,比喜欢我还要喜欢……我相信这样喜欢微凉的妈妈,在没有足够的理由下,是不会放弃微凉的。但我也清晰的记得,微凉被带走的那天,妈妈的冷漠不是装出来的。那种带着些恨意的冷漠,曾经也被我感受到……
还有,微凉的表情怎么这样;不是亲爹接走的也不用那么忧伤的样子吧。看杨尚对你的态度那就是一传说中的受宠的伴读对少爷的态度(?),他叫你去见他爸,你不也爽快地答应了吗?你也不像是受虐的外姓孩子啊……
话说回来,微凉说的话我怎么好像在哪儿听过?他所陈述的这些话好像跟他在公园秋千上说的故事很是类似啊……
摇了摇头晃走那些令我不快的记忆和其他乱七八糟的,我挑了一个看似最无害也最容易被忽略的点随口问:“赵家,哪个赵家?”
“赵冕的赵家。”出乎意料的,听到我的问题,微凉的呼吸好似窒了一窒。
我惊讶,随后又有些明白了。我能想到的姓赵的也就只有赵冕了。说起来,要是没人提起,我都快忘记这个人了。赵冕……我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凉凉的耳扣像生了根一样纹丝不动。
微凉大概是因为没听到我的声音,抬头瞄了我一眼,这一眼后,他的瞳孔骤缩。修长的身子一立,阴影一样将我笼了起来。
“哎呦!痛痛痛痛!”被耳朵上的痛楚弄得回过神儿来的我大叫起来。
微凉理都不理我,只是执着的想要把我的耳扣摘下来。耳扣也不知道是怎么被戴上去的,怎么固定在我的耳朵上的,我只感觉我的耳朵都火辣辣的疼了,微凉也没把它摘下来。
“你别弄了!痛死我了,哎呦呦,喂喂!嘶——”我吼了半天,微凉是闷声不响的。我正待发火,微凉突然放开了我的耳朵。与此同时,我的耳朵一轻。我连忙安抚之,只是一伸手才发现,耳朵上空空如也。
我看向微凉,耳扣被摘下来了?
微凉静静地看着躺在他掌心里的耳扣,我的目光追随之。除了银色更加显眼,还沾了点儿血迹外,它没有什么变化……等等!血迹!?谁的血迹?!
我再次伸手摸了摸我的耳朵,湿濡濡的……“流血了?”我自问,然后暴走:“我他丫的流血了!微凉!你……”
“我去见妈。”微凉说完,走过我身边,顺手将我的手帕拍在我肩上。
这个意思,是让我用他擦过汗的帕子捂伤口吗?哦,汗水主要成分是水,不会很咸的,嗯,这不是伤口上撒盐……才怪!
好你个微凉啊,你就是这么对待我的同情心以及好脾气(?)的!
我气呼呼的,但又只得认命似的跟在他身
后。算了算了,只要他能去看看妈妈……啊!对了,周当家的还要我带话来着,刚才都忘了……
话说起来,我从见到妈妈后产生的情绪似乎淡了很多呢。是为什么呢?我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过呢。
等我再次走到妈妈的病房前时,我才认识到自己是多么的伟大!我竟然追了微凉足有二十几个回廊!二十几个回廊是什么概念?如果说800米是4个回廊的话,我已跑了起码5个800米啊!!
天,您是想告诉我,我的潜力是无限的吗?你就不能婉转点告知弟子吗……
微凉至始至终都么有等我的意思,因此长腿的天杀的他,等我到了,他早已进门多时了。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身走开,顺着回廊继续走。
妈妈好像有很多话要对微凉说……肖恩应该告诉他妈妈的情况了,这小子应该明白妈妈需要多休息少开口吧……
我漫无目的地,不知又走了几个回廊,直到感受到小腿上不容忽视的酸痛以及,脚掌上传来的虚浮感,才就着回廊的木质凳板坐了下来。
看着没出息的双脚,我叹了口气。
我想我已经理清了一些思绪。没有猜错的话,微凉就是他故事中,被怕失去父亲独宠的X君追杀,被他爸那聪明的干部收养的Y君吧。而既然收养他的是杨桐长老,那么微凉的父亲是谁就不言而喻了,而指示下手追杀的X君也就是赵冕无疑……
我的脑海中回忆起第一次见到赵冕时的情景——谦谦君子,君子如玉。
那时的我可是习惯了微凉的面容,看熟了我夫的脸庞的,但他们的脸根本无法取代赵冕的美色。各有特色,各不相容的气质让人无法把他们弄混。
真的是我想的那样吗?我实在无法把赵冕与微凉口中那个任性自私的X君画上等号。
坐了一会儿,感到腿脚的疼痛不再那么明显后,我起身向不远处的岔路走去,不一会儿就看到了层层灌木乔木掩映下的红色别墅。
有礼仪无懈可击的管家上前带我到我的房间,我也没有奇怪他为何会认得我,回绝了他口中的温泉、晚餐,我冲了个澡,就任由自己直接倒在宽大舒适的床上,沉沉睡去……
真的是累了呢。
妈妈的手术照常进行,之后的几天,我是风雨无阻的给妈妈晨昏定省的。偶尔会看到肖恩和微凉,还有一次偶遇了赵冕同志和周当家的来看妈妈,但始终没有看到我夫周玘。
“茫儿,你可有记得答应爸爸的话啊?”
爸爸……咳咳,还是不太能适应周当家的这个自称啊。我暗自不自在了一下,有意无意地看了一眼赵冕,对着周当家的点了点头。
“哦?那,那小微怎么说?”
“肖恩说,手术后妈妈要更多的休息,不应多说话
。”
“那总有个表情,眼神什么的吧。”周当家的不死心。
“那是自然。”我想了想当时的情景,回答说:“妈妈闭上了眼,别过了头。”
无疑,我这话伤了周当家的心。我不知道妈妈跟周弥之间有什么恩怨,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让妈妈这么多年还不能对他释怀。妈妈,周弥,微凉,季远,赵冕,高寒,陈珠……太多人有秘密,而这些秘密似乎都不是我能够触碰的。
隐隐有些感觉这些秘密有着联系,只不过一直找不到突破口,也许是我不愿去找,谁知道呢。
当我周围的人有意无意的对我有所隐瞒,我就不再能够毫无顾忌的对他们推心置腹了。
既然没有人想让我知道,那我就不知道好了。如果那是别人的事,知道了于你无益;如果那是你身边的人的事,知道了未必能改变什么;如果那是有关于你本身的事,知道了徒增烦恼而已。
由此可以推出:知道了妈妈不爱他的周当家在徒增烦恼。
我没法说什么来宽慰他,只是有些怜悯的看着他,他一脸恍惚的睬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