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节
作者:做男人挺好的      更新:2024-06-25 19:59      字数:4866
  “钟荩!”牧涛怕惊着沉思的钟荩,清清嗓子,才开口唤她。
  钟荩抬起头,头发根都发烫了,不知刚才一幕他看了多少。“牧科早,我……刚到一会。”
  牧涛点头,“今天暂时别提审戚博远了,你花点时间把景队长送来的材料好好看看,对整个案情熟悉一下。”
  “好的。”
  牧涛沉吟了下,又说道:“在法庭上,被告极有可能翻供,辩护人的言词也会非常犀利、尖税,作为公诉人,心理必须非常成熟。如果一旦被他们操控,将会被他们左右。”
  钟荩真想找个地洞钻下去得了,看来牧涛什么都没错过,“我会努力……学习的。”
  “你脸色很差,先回家休息。从后门走,前面已经被媒体堵住了。”
  钟荩下意识地就看向大门,已经关得严严实实了。牧涛眉头紧锁,显然压力很大。
  “那怎么办?”这样围堵着,浮躁、亢奋的因子会令看守所的危险升级,每个人的神经都会绷到极限。
  “一会省院发言人要开个发布会,对外介绍下情况。”
  钟荩犹豫了几秒,还是想证实下,“牧科,常昊在省城律师里名气很大吗?”
  牧涛一抬眼,似乎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他没在江苏接过案子。”他这样回答。
  后门在看守所厨房旁边,平时很少开,今天也有警卫在把守着。钟荩一出来,心突地大力一跳,后门外也埋伏着几位记者。看到她,长枪短炮全对准了她,问题劈头盖脸砸了过来。
  “请问戚博远真的关押在这里吗?”
  “他在里面的心情如何?”
  “是什么事情让他起了杀妻的念头?”
  ……
  钟荩哪里经历过这场面,不慌乱是假的,举起公文包挡住脸,“对不起,我不知道。”她尽力推开镜头。
  一辆红色的本田停在路边,车门开着,花蓓坐在驾驶座上,笑得花枝乱颤。
  知道前面是个坑,钟荩眼一闭,奋力一跳。
  “你欠我一次。”花蓓拐了个弯,发觉身边的人不出声,捂着小腹,身子弯成了一把弓,“你怎么了?”
  “先送我去医院。”钟荩疼得气若游丝。
  “行,你先给我独家新闻。”话这么说,花蓓脚下的油门可没忘了使力气。
  “你有人性吗,我都快要死了。”钟荩咬牙切齿。
  “你才死不了呢!”
  “又不是没死过。”一摸额头,满掌的汗水。
  花蓓蓦地闭嘴,一张俏脸静成一潭寒水,往死里猛踩油门。
  挂的是急诊,医生问了几句,给钟荩检查了下,打了一针止痛针,又开了B超单再做了个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还好,没有卵巢囊肿。”医生吁了口气。“结婚没有?”
  “没有。”花蓓回答,看到钟荩,摸摸鼻子,欲言又止。
  医生探询的目光从眼镜上方瞟瞟花蓓,又瞟瞟钟荩。
  钟荩好像很冷,上下牙打着战,抖得都坐不住。
  “但……做过一次药流,是不是有什么后遗症?”花蓓从身后抱住她。
  女人的子 宫,就像一颗倒悬的梨子,它非常柔软,非常美丽,可以感知甜蜜,也会带来痛苦。
  那是几颗白色的小药片,她吃下去就吐,最后没有办法,只得把药片碾碎,融入水里,再咽进肚中。
  疼痛像一把钝斧,在腹腔来回绞割。子 宫剧烈抽搐带来的不安与疼痛愈演愈烈,她坐在马桶上,双手紧紧抓着墙壁上的水管,下嘴唇补咬得渗出了血,额上的冷汗涔涔而下,然后身体成了一具躯壳,灵魂飘浮在半空中。
  “荩,医生问你呢?”
  她别过脸,花蓓的嘴巴一张一合。
  医生把滑在鼻梁上的眼镜扶正,又重复了一遍:“最近是不是工作压力过大还是换了个环境?”
  钟荩拭去额角的冷汗,“刚换了个工作单位。”
  “你潜意识里对过去非常留恋,排斥新的环境,又加上体质太虚,从而影响到生理系统。”医生拿起笔,在处方单上刷刷写了几行,“先吃点药调理下,注意保暖,最主要的还是要放松心情。”
  花蓓去取了药,回到车上,钟荩如一只憔悴的虾蜷在椅中,那纤细的脖颈,看得她心中直发颤。砰地关上车门,呆呆地注视着前方,手指敲顶着方向盘。
  良久,她幽幽地吁了口气,“荩,我觉得我一直欠你一句对不起。”
  钟荩不解地看过来。
  “如果我不发神经跑去江州看海,你就不会遇到他,后面就不会发生那么多事,你也不会成了这个样子。”花蓓用力吸着鼻子,不让眼泪掉下来。
  钟荩摇头,“你错了,蓓。如果你曾经被一个人真挚地珍爱过,即使他以后移情别恋,一千次、一万次伤害到你,你也绝不后悔和他相遇。因为,那是真的真的在相爱。”
  4,去往昨日的河川(上)
  江州城不大,市区人口六十多万,楼不是很高,街上的车也不很堵,但是绿化非常好。江州城向东,有大片的滩涂。在滩涂上,生活着几种国家珍稀动物。再过去一点,便是大海。市区里的主干道都以栽种的植物命名,有梧桐大道、银杏大道、桂花大道……夏末秋初,是江州最美的季节,树叶泛黄,满城飘荡着桂花香。如果有兴致,骑车半个小时去郊区,那儿有大片大片的梨园,可以欣赏秋景,也可以采撷果子。
  检察院就座落在银杏大道上,左边是公安局,右边是法院,市政府在对面。午餐时分,所有的人都涌向政府食堂,那是一天最热闹的时候。吃完饭出来,大家会慢走一会助于消化,一抬头,便见树枝上挂着一串串银杏果。
  钟荩给花蓓写了一封长长的邮件,还觉得没能把江州的美完全写出来。到江州工作才两个月,她已经喜欢上这座小城了。在邮件的结尾,她说:蓓,找个假期,来江州吧,我陪你去看海。
  花蓓真的来了,还带了位男士,在国庆长假的时候。
  钟荩去火车站接她。假日的缘故,火车站比平时人多了点,路边卖小吃的摊贩增加了不少,有些钟荩也没吃过。钟荩边走边想着等花蓓到了一起尝尝。
  她想得出神,没注意到从路口冲出一辆摩托车,那车还带着音乐,是首蹦的的舞曲,分贝高得耳膜都震疼了。染了一头红发的开车少年,和着节拍摇头晃脑,像磕了药。
  当钟荩看到摩托车时,早已闪躲不及,她本能地放声尖叫。
  行人惊恐地看过来,似乎一场惨祸即将上演。
  钟荩缓缓地闭上眼,耳边嗡嗡的风声。再次睁开时,她的腰间搁了一双长臂,一张英武俊朗的面容闯入眼帘。
  “你还好吧?”
  钟荩艰难地转动眼珠,举起手指,还是五只。“我……还好!”她陡地看到衣袖上一大块血渍,“啊……”她再次放声尖叫。
  “那是我的血,不小心沾到你衣服上了。”
  叫声戛然而止,她抬起头,他的小臂果真一片腥红。是疾驰中的摩托车后视镜刮的,少年也摔倒了,趴在地上呲牙咧嘴地叫唤,血流得不少,筋骨到是完好。只有钟荩一点事都没有。
  “他抱着你转了个身,就像演武打片,动作快得我们都没看清楚。小伙子,你是警察吗?”卖山东煎饼的大妈笑咪咪地问。
  钟荩惊魂未定,脚像钉在原地。
  他笑笑,向大妈找了两张餐巾纸把手臂擦了擦,皮蹭破了一大块,伤口有点吓人。
  “要去医院包扎下,不然会得破伤风。”大妈又说道。
  他摇摇头,“没事,我皮粗肉厚,这点不算什么。”他跑过去帮少年把摩托车扶起,察看了下,车灯摔碎了,挡风板裂了条缝。
  少年嘴巴里骂骂咧咧的,他瞪了一眼,少年迅速噤声,抢过车,跌跌撞撞走了。他四处巡睃了一遍,“哦,在这呢!”他弯腰从地上捡起一个已经不成形的镜架,自嘲地笑笑,“好像你要下岗喽!”随手扔进了路边的垃圾箱。
  钟荩总算恢复了神智,她忙不迭地道谢,要陪他去医院给手臂上点药,再去眼镜店配一幅新眼镜。
  他毫不在意地摆摆手,“我都说过没关系啦。眼镜是平光的,我随便买一幅就可以。”
  钟荩纳闷地打量着他,不近视却戴幅眼镜,装斯文?
  他没解释,“下次过马路要小心点。”他摆摆手,走向站台。走了几步,听到后面有动静,回过头,钟荩朝他笑笑,有羞赧,也有歉意。
  已是日暮时分,这时的夕阳打在她一头秀发上,镀出一个温暖的弧线。
  “走吧,我真的没事。”
  钟荩踢着脚边的石块,挺不自在,“我……不是跟踪你,我要接个同学。你……方便给我一个联系方式么,我想表达一下我的感谢。”
  “你已经表达过了,我也接受了。”知道她也来接人,他放慢了脚步,与她同行。,他的一双黑眸,深如子夜。偶然目光相对,钟荩连忙慌乱躲闪。
  “那……晚上我请你吃饭。”话冒出口,钟荩才觉得唐突,忙又加了一句,“不是我一个人,还有我同学和她朋友。”
  墨黑的子夜,哗地亮起两簇星光,亮得钟荩整个人变得恍惚起来。
  “我晚上要陪一位大学的学弟,谢谢。”
  钟荩无措地看着长长的轨道,双手铰在一起,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做什么。
  他很高大,清瘦却不显单薄,举起手臂时,能清晰辨出一块块肌肉。他的衣着偏休闲,洁净的领口能看出他有着很好的生活习惯。笑起来时,散发出从容、沉稳的温和。当他不言不语,单单站着,那气势就令人畏惧。
  本来就是两个陌生人,气氛就不自然,突然而至的沉默,让气氛更加尴尬。在这尴尬中,列车的汽鸣声及时响起。
  她和他一起抬起头。
  金灿灿的霞光从西方一路流溢下来,柔柔地铺满了整个站台,微风习习,树叶轻曳,霞光如湖水,柔柔泛起波浪。
  心蓦地感到静美、轻盈。
  当花蓓和一个剪着寸头的男子亲昵地从火车上下来,她举起手,他也举起了手。两人对视一眼,都笑了。
  这就是一坨猴子屎…猿粪,花蓓倚着男友,看看两人,意味深长地说道。
  他笑:有一点。哦,忘了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凌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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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忆如刚煮出来的咖啡,散发着一种苦涩的香味。
  钟荩闭上眼,心口起伏得厉害。如果实在抑制不住,她只允许自己回忆一点。仿佛过去是一块美味的点心,舍不得一口气吃完;又仿佛是在看恐怖片,只敢瞄几眼,不然心脏会承受不住。
  有时,她会觉得那是一场梦。但是梦里的场景却是那么真实,真实得像窗外的树,窗外的车和路。
  “好了,稿子发了。”花蓓啪地合上笔记本,“虽然没什么吸引眼球的,但总算抢了个先。说吧,想吃什么,我去买。”
  这里是花蓓租的单身公寓,方仪和钟书楷都去上班了,钟荩回家也是一个人,花蓓就把钟荩带了回来。
  “我想喝粥。”肚子很饿,却又没什么胃口。
  “我要吃饭、吃肉,去上海餐厅,点个四菜一汤,听我的。”花蓓凶巴巴地瞪过来,绝对没得商量。
  钟荩苦笑,“那你干吗还问我?”
  “我这是礼貌上的待客之道,你还当了真。好好躺着,我马上回来。”花蓓拿了点零钞,抓了一大把往外走。关门时,回了下头,“我有没有告诉你,他最近出了本书,关于犯罪心理学方面的。”
  “我现在知道了。”花蓓这丫头,也不知给她冲个热水袋,钟荩按着小腹,直叹气。
  “那些专业的东东,我也不知写得怎样。奶奶的,好与不好关我们什么事。”很响的关门声。
  下次要提醒花蓓不能讲粗话,有损文艺青年的气质。
  花蓓谈了多少男友,钟荩记不清楚,她只记得剪着寸头的那位警察,可惜两人没成功。
  “当时感觉挺好,你侬我侬的,一时不见直冒冷汗,生怕被别人抢了。可是处久了,越看越感到后怕,要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