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节
作者:不落的滑翔翼      更新:2024-06-25 19:58      字数:4752
  “什么……你怎么知道这些事?”这声晴天霹雳,惊得他浑身发抖。
  “有次我跟欧阳笙去找羽嬅,刚好看到姚世博对她……”她不知道该怎么讲,只能气得直跺脚。“然后她就告诉我们这件事。你也知道她有心理障碍,无法离开亲人,又为了那个贱女人,只好任凭这只禽类虐待十几年。”
  “天呀!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他惊吓地流着口水﹑抖着嘴唇说。
  “哥就是因为这样,才非常痛恨姚世博跟曹逸春。这两个人完全毁了他跟羽嬅的一生,他才会杀了他们报仇,然后跑到西班牙自杀,羽嬅也跟着自杀,相继结束自己悲惨的一生。
  但是始作俑者是谁?是你呀!如果不是你重男轻女,如果不是你嫌弃羽嬅内向,如果不是你不关心羽嬅,如果不是你一直隐瞒他们的身世,他们就不会这么悲惨,他们更不会自杀。
  都是你,你才是罪魁祸首!不可原谅的凶手,你是杀了这四个人的真正凶手﹑刽子手!”李黛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激亢,越说越愤怒。
  这个打击对李仲鸿而言太大﹑太突然﹑太不可思议,震惊又愕然,再加上一对儿女遽然自杀,彷佛在他的脑血管埋下了炸药。李黛则亲手引燃了火药,轰然一声,他的脑血管爆炸了。
  他惊吓地张大嘴巴,再次中风倒地。
  T市的姚家血案项目小组,虽然握有了李捷坦承犯案的信,仍然再仔细调查过滤所有线索。最大也是唯一的嫌疑犯仍是李捷,只好以李捷的自白书结案。这总比曹逸春杀死姚世博之后,再服毒自杀的案情,更据有说服力。
  命案真的如此呢?李捷没有理由杀死姚世博呀?!有些刑警揣想着。但是关系人都已经死了,除非他们能够到阴间问案,不然只能以此了结。
  因为,没有人告诉警方,姚世博强暴了羽嬅达十几年之久。而且羽嬅跟李捷都自杀了,更没有人愿意提起此事。因为说了,只会让已经自由的羽嬅不得安息。
  老张却是茫茫然。他对李捷有份莫名的感情,虽然他的自白让他记了功,但是他宁愿不要,只希望李捷能够好好活着。不管人是不是他杀的,最后的判刑为何,好好活着就是给他的最好礼物。
  他除了感叹李捷的自杀之外,他的心结依然没有解开,甚至打了更多的死结。如今,李捷跟姚羽嬅都死了,所有的线索也随之消失。
  程秋婷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呢?
  这个案子永远都是个谜团,因为关系人已经带着秘密离开这个世界。
  也许,在另一个世界,可以真相大白。
  当程秋婷在电话里和李捷吵架之后,她就气鼓鼓地坐在客厅等待李捷,准备再上演一出自杀的戏码。大约两个小时之后,大门的钥匙孔传来卡一声,接着叩一声,是拔出钥匙造成门往前拉所发出的声音,程秋婷家的大门被打开了。然后,是宛如转经轮旋转的金属细微碰撞声。
  程秋婷一听到后者轻微的声响,就知道李捷来了,那是他的习惯动作。于是她跑到阳台,准备自杀威胁,打算给他一个下马威,不能让他太好过,竟然这么晚才来!
  倏地,喀一声,客厅的电灯熄灭了,只剩下厨房的一盏小灯。客厅一片凄冷的幽黯,转动的电风扇发出咕咕吵杂的声音,显得异常的阴森。
  “呵呵……干嘛要关上电灯呢?想要强奸我吗?没想到你现在也喜欢这种调调。”程秋婷跨坐在阳台的护栏说。
  她的鼠蹊部微微磨揉圆形的护杆,身体也逐渐热了起来。在威吓性的自杀之下,她的私处开始温润了,宛如做爱的高潮,正在她的体内萌生。自杀,也是获得高潮的方法之一。
  过了半晌,幽静的客厅仍然没有任何声音。程秋婷狠狠地说。“你再不说话,我就跳下去。”
  突然,她听到有脚步声靠近,自鸣得意地说。“哈!你还是怕我的。你这个贱男人,永远都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忽地,有人狠狠掴了她一巴掌。
  程秋婷摀着脸颊正准备破口大骂!但是,凭着四周住家散发出来的微弱灯光,她瞧见站在眼前的不是李捷,而是一个女人!
  她张大嘴巴,正要大声叫嚷时,一双戴着手套的手,奋力把她推了下去。
  这个杀她的女人,不让她有机会大声执问,让邻居听到争吵声。
  宁静的中庭,只有一具渴望自杀的人体在空中急遽往下坠落,以及她凄厉摧魂的惊叫声。过了数秒,地面上发出一声巨响。
  最后,扰人的噪音永远消失了。
  她,终于自杀成功!
  女人无声无息地关好门,迅速从一旁的楼梯下去,并没有搭乘电梯,而且她穿着运动鞋,没有发出惹人注意的脚步声。女人绕开了中庭来到大楼的大门,随即从容离去,没有留在现场观看战果。警卫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甚至进来时警卫也没有察觉。
  因为,她早就有这里的钥匙。
  你,终于自由了,不会再受她的威胁和控制了。女人眺望了无星光的夜空,在心中吶喊。
  她,神色匆匆地离开。
  她,还有另一个约会…父女相认。
  谁也不晓得,南北两地同时发生的凶杀案,是一对兄妹为了要让对方自由所做的,也是他们相约对这出悲剧做不认命的最后反抗!
  4
  两年之后,叶锦丽已经获得硕士学位,也跟欧阳笙缔结良缘,了却羽嬅的最大心愿。
  夏天,叶锦丽跟欧阳笙来到台北探望在此工作的秦友干,也顺道拜访老张。毕竟老张当年对李捷和羽嬅的后事跟案情帮了不少忙,因此他们偶尔打电话给老张问好,圣诞节也会寄张卡片聊表心意。
  前往派出所的途中叶锦丽瞥见一间咖啡店,店名叫做羽化的星空,从外面看起来感觉挺不错的,她就怂恿欧阳笙待会来这里瞧瞧。当他们到了派出所才知道老张刚好轮休,经过警察的帮忙,欧阳笙才连系上老张,邀约在那家咖啡店碰面。
  虽然只有两年的时间,对已是中年的老张内心而言是短暂的,至于外表却是冗长的,一眼看上去彷佛老了好几岁。
  老张发现了他们的愕然,不禁自我调侃。“岁月不饶人呀,再过一两年你们就有小宝宝了,我当然也会变老!只不过比别人快了一点而已。”
  “你这样叫成熟,不是老。”叶锦丽笑着说。
  他们仨走进了餐厅,叶锦丽一眼就瞧见通往二楼的楼梯竟然是用玻璃镶嵌在墙壁所做成,随口就对服务生说我们到二楼好了。这两个男人也禁不起好奇心,像孩子般怀着雀跃与些微的恐惧踏上玻璃楼梯,彷佛他们正一步步迈向天际,来到星光灿烂的穹苍。
  “好别致的餐厅喔!”叶锦丽点完咖啡之后,喜孜孜地说。
  老张却是蹙眉想着,这间餐厅的设计好像在那里见过。
  不久,有位女孩走到他们旁边,温柔地说。“终于见到你们了!”
  他们有点惊愕地抬头一看,竟然是两年不见的李黛。
  “别那么吃惊好吗?别忘了我家是开餐厅的。”李黛边笑﹑边坐了下来。
  “你已经接手你家的事业了?”欧阳笙问道。
  “唉,没办法,我哥死了,父亲又中风,我只好扛了起来,也因此一直都没跟你们连络。”
  “他的病情怎样了?”叶锦丽关切地说。她只听说李仲鸿受不了一对儿女遽然去世,而再度中风。
  “他现在半身麻痹,也罹患了失语症。是因脑部受创而产生的真正失语症,不像羽嬅是因为心理因素而导致不能说话。唉,不能说话的羽嬅走了,然后把病症还给他似的,换成我老爸得了失语症。”李黛幽凄地说。
  欧阳笙他们叹了口气,不胜唏嘘,羽嬅迷人的笑靥在他们的脑海再次浮现。她的笑容,谁也忘不了。
  “你们有宝宝了吗?”李黛低着头说。“对不起,我没有去参加你们的婚礼。”
  “宝宝呀,还早呢;叶锦丽笑着说。“我们能够体会你的心情,你没有来参加婚礼,我们不会怪你的。”
  “其实,我是没有脸去见你们。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会自杀!”李黛撇过头去,神情落寞地说。
  “他们不是畏罪自杀,一起殉情吗?”老张有点惊愕地说。
  “不!他们是活的太累了,不想再被命运操纵。”李黛说。
  原来她也知道他们当时的想法与痛楚!欧阳笙凝视着李黛忖度。
  “那怎么会是因为你的关系呢?”叶锦丽双搁在桌上,身子往前倾,好奇地问。
  “这些年来我一直受到良心的谴责,刚好你们都认识他们两个,我就告诉你们吧!也许心里会好过些。”
  老张像询问犯人般,双手在胸前交叉揣想,这一家人的秘密怎么那样多,恩怨情仇一大堆。
  李黛喝了口冰凉的开水,晶莹剔透的冰块在水杯里叮叮当当地碰撞,惊吓似的漾着清脆又冰冷的声音。“程秋婷是我故意介绍给李捷的。”
  “故意!”叶锦丽不解地说。欧阳笙用鞋子轻碰了她一下,示意她不要插嘴。
  “没错,是故意的!程秋婷是我的学姐,我早就知道她的个性相当激烈,就是超级怪胎一个啦,连她的家人也受不了。虽然她长得漂亮﹑身材又好,但是对她稍微有点了解的人,都害怕被她煞到,尽量远离她。因此,我才介绍他们认识。”
  “你是要害李捷?;老张侧着头说。
  “对,我就是要害他,才故意安排程秋婷紧缠着他,让他透不过气,想逃也逃不了,无法脱离她的魔掌!
  羽嬅跟李捷在一起的事,是我告诉程秋婷,也是我把羽嬅的资料跟照片传给程秋婷,而她当然也一定会告诉我老爸,然后我老爸跟程秋婷就会不择手段阻止他们相爱,这一切都在我的意料之中。接下来发生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欧阳笙他们诧异地凝视李黛,不敢相信像个邻家大女孩的李黛心机竟然如此重。
  “羽嬅怀孕﹑流产的事,是我告诉那时在青岛工作的李捷。他们是双胞胎兄妹也是我通知他的。后来我就跟李捷一起诘责我老爸,导致他第一次中风。
  当我发现羽嬅的继父对她施暴了十几年,就偷偷告诉李捷。我太了解他的个性了,他一定会报仇!后来我猜想姚世博跟曹逸春可能是李捷杀的,才故意在刑警面前透露李捷痛恨这两个人,刑警才注意到李捷有犯案的动机。他不想被逮捕,更不愿为那两个该死的人偿命,才会逃到西班牙了结一生,羽嬅也因而跟着自杀。
  当李捷跟羽嬅死了之后,我就把一切的责任归咎在我老爸身上,害他受不了这个打击,再次中风。”李黛低着头,眼眶泛着泪水。“我,是个魔鬼!”
  “其实,你只是实话实说,没有隐瞒而已。”老张虽然感叹,但是站在客观的立场,李黛并没有做错。
  欧阳笙跟叶锦丽怨怼地瞪着她。
  “就算良心告诉我应该把实情说出来,但是可以说得婉转些,而不是加油添醋,火上加油,造成无法挽回的悲剧。”
  “你,是不是不知不觉爱上了李捷,最后由爱生恨,才会这样做?!”老张突然想到她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妹,不禁问道。
  欧阳笙夫妇惊愕地瞅了老张一眼,但是仔细想想,也有这个可能性,就像伊底帕斯情结。
  “我爱他?!哈!”李黛讥讽似的笑着。“我的爱,就是唯一的恨!我恨这家子每一个人。”她咬牙切齿地说。
  “他们不是对你不错吗?而且李捷也很疼你。”欧阳笙狐疑地说。
  “我老爸的眼里只有那个不成材的李捷,对我简直视而不见。我母亲就像个女佣服候他们父子俩,任劳任怨。我老爸重男轻女,又是大男人主义,他是如何对待我母亲,你们可想而知了,简直把她当做免费的佣人使用。
  我猜,他根本没有爱过我母亲,也不晓得什么叫做爱。她在私底下不知哭了多少次,受了多少委屈,你们知不知道我看了有多心疼呀;李黛哽咽地说。
  他们三人都认识李仲鸿,直接或间接都获知他是怎样的个性。事到如今,也只能为李黛的母亲叫屈。
  “她尽心侍候我老爸,细心照顾李捷,这一切都是为了我!她希望这两个人能看在她的面子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能够对我好一点,盼望我在李家有点地位,我结婚之后能分一点点家产,而不是被忽略的女儿,一个一无所有的女儿。
  她,就是这样累垮的,再加上我老爸不关心她的健康,最后她才会一病不起。
  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恨在心里。我要为我母亲报复!要这对父子付出代价!”李黛怒不可遏地说,脑海里浮现的是她母亲当年委屈求全的模样。
  “你母亲一心为你着想是没错,也是人之常情,只怨嫁给一个不知疼惜的老公。但是,你的日子也过的不错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