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节
作者:
不落的滑翔翼 更新:2024-06-25 19:58 字数:479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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瓦伦西亚,是这出悲剧的序曲。
他同样戴上耳机,飘扬的音乐是eRa的第三集…魔界传奇,摇滚﹑古典﹑电子乐﹑唱诗班组合成的曲子在耳际回荡。震撼的鼓声﹑激动的音符﹑紧凑高亢的合唱,沸腾他的血液,激荡他的灵魂,彷佛他就一脚站在天堂﹑一脚伫立于魔界。穿过玫瑰玻璃的光束,犹如天堂与魔界的两道光芒,笼罩狂乱的他,因为他诞生在天堂与魔界的交界处。
他凝望身边的天使﹑圣徒﹑圣母玛丽亚的雕像和壁画,顿时觉得愤慨万分,怒气翻腾,在心中嘶吼着。“表情万分慈爱的你们,究竟给我的是什么世界!又赐给羽嬅怎样的悲剧!
你们的慈悲﹑爱心与祥和,却只是站在一旁冷眼观看,而不愿丢出一丁点的施舍,轻轻拨开箝制我们兄妹的诅咒,非要我们在悲剧里痛不欲生,你们才满意!?
最后,还是必须由我这个魔鬼来惩凶罚恶,拯救羽嬅、还有我自己!
我跟羽嬅最需要你们的时候,你们究竟在那里呢?
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必须这样惩罚我们﹑折磨我们,才心满意足!?
我本非魔鬼,是你们把我逼入魔界;
他的双眸溢满炼狱之火,狠狠扫过神圣的教堂。他,彷佛看到一个来不及捕捉的身影,从教堂的大门一闪而过。他,大步离开这个圣洁之地。
亚力坎特,是这出悲剧的第一幕!是他真真实实见到羽嬅的地方。从此,他的命运转了一百八十度的弯,但是他无怨无悔,甚至埋怨为什么这样晚才发生!
他眼神散涣地枯坐于沙滩,双眸空洞地凝望阵阵波涛的大海,羽嬅当时的身影彷佛就在眼前浮动。直到夜幕低垂,他才努力撑起僵硬的身体,拖着疲惫的步伐来到那家他经常光顾的餐厅。
那位老板娘依然记得他,一见到他走进店里,立即笑脸迎向他,来个令人窒息又浑身舒畅的拥抱,李捷激动地泪流满面。老板娘则漾着母爱般的笑靥帮他擦拭眼泪,拍了拍一旁的桌子,示意他坐下来。而他就像个乖巧的孩子,端正地坐好,等待母亲的晚餐。
就跟当年一样,老板娘中气十足地对他叽哩瓜啦地讲一堆他听不懂的西班牙话,好像跟他说他是个言而有信的孩子,真的再来西班牙看她。说到激动处,她不由地频频拭泪,李捷也陪她红了眼眶。
夜已深,他有些舍不得地走出餐厅,远眺藏在夜色的CastillodeSantaBá;rbara碉堡。
“明晚再去吧;他喃喃自语。他还想再耽溺一次渴望以久的母爱。
他再次投宿当年所住的旅馆,缅怀那时的情景。
为什么他要杀了姚世博跟曹逸春呢?他最应该杀的人是程秋婷才对,也只有这个疯女人才值得他花那么多的心思去谋杀。警察老张一直被这个问题所困扰,整天抱头苦思,不得其解。
有些同事恐惧地问他是不是发烧了?他当然白了他们一眼,随即拿出李捷送的耳温枪量给他们看,他们才安心地不再烦他。
程秋婷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呢?如果是被杀,最有可能的嫌疑犯就是最盼望她自杀成功的李捷,但是他怎么能够在南北两地同时犯案呢?
至于李捷逃到那个国家,他并不关心。毕竟跨国追补嫌疑犯太难了,也不是他的职责范围,他只想解开心中的团团死结,了解这两件案子的详情。
不小心扯下几根宝贝头发的他忍不住打电话给T市的项目小组,询问李捷跟姚家的关系。因为老张是解开这件悬案谜团的有功人员,而且他又认识李捷,因此刑警详细告诉他李家跟姚家既简单又复杂的关系,甚至画了一张关系图传真给他。
他就像蹲在庙里仔细凝看神明指示的明牌,双眼直盯着这张字迹有点模糊的关系图。过了许久,他大叫了一声,同事吓得回头看他,以为他被鬼压椅了!
他不好意思地对他们点头道歉,再回到刚才的思路。
虽然信里李捷没有提起杀害姚家夫妻的动机为何,但是李捷可能为了替自己和姚羽嬅报仇,才杀死他们。那么,姚羽嬅也可能为了李捷而杀死程秋婷,而且当晚她就在台北,又可以撇清跟自己息息相关的命案。
但是,据说她不能说话,而且柔弱﹑温柔﹑善良﹑又有礼貌,怎么下得了手杀死跟她毫无关系的人,又能够巧妙安排程秋婷看起来就像自杀身亡呢?
老张的思绪又纠缠在一起。
到了下午,他的情绪仍然无法平静,深陷自己所设下的陷阱。最后,他跟主管请假,打算明天自费到T市找姚羽嬅。
羽嬅的作息如往常般没有变化,如果必须严格区分的话,她用更甜美的笑靥送给每一个人,这也是她唯一能送给她们的礼物,也是最后的礼物。
她不冀盼这些人以后还记得她,只希望当她们心烦意乱之际,能够想起她的欢颜,松弛紧绷的情绪与纠结的烦躁。
然而,这个笑容是发自内心的善良与关怀,看到的人不由地渴望融化在这张充满温馨的笑脸里,谁也不可能忘记。
她,微笑着,连面对计算机时一样绽放着笑靥。
无私地微笑,彷佛要在每个人心中栽下盛开的花儿。
无怨无悔地微笑,这是她对每个人的爱,真心真意的爱,不冀盼任何回报。
她,只是在等,等待李捷的电话。
她知道在这出悲剧谢幕的那一刻,李捷会打电话过来。
她,要跟李捷一起站在舞台,向观众致意。虽然心里是那么痛,痛到想在谢幕之际倒了下去。
这才是完整的演出,连谢幕也是一场悲剧。
3
白天,李捷漫无目地地走在亚力坎特的街头与沙滩。
他在等,等待最后一次享受浓郁的母爱,以及溢满母爱的最后晚餐。
这天的白日竟然如此冗长,长的彷佛他已经度过了五十个年头,今生今世已经可以安心地了结。
不管白天有多长,黑夜终会降临!
他信步来到那家餐厅,老板娘仍然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宛如对待亲生儿子般嘘寒问暖﹑疼惜呵护。
他,忍不住流下激动又感动的泪水。
她,像个母亲轻轻拭去他的泪水,然后将湿漉漉的手指含在嘴里。
他,好渴望埋在她的怀里,大声叫她妈妈!
她,就像母亲给他一个温暖也是渴求的拥抱。
夜,又再次深沉浓郁。他就像长大的孩子,必须离开母亲的怀抱。
雨,淅沥淅沥地下着。老板娘拉了拉他的手臂,彷佛要他等一下,他也乐得再看她一眼。她转身进入厨房,拿了把雨伞递给他,手指像天女散花似的比着。他会意地点了点头。
他撑开雨伞,走进雨中,转身凝视站在门口的老板娘,激动地大声喊着。“Mama,byebye!”
老板娘开心地跑进雨中,又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才拍了他一下,要他赶快回旅馆。
他不时地回眸眺望,直到自己转入街角,再也没有机会看到她的身影。
他收起了雨伞,像座摆在街头的雕像,任凭雨丝落在身上。滚压鹅卵石的汽车从他的面前驶过,溅起的水花淋满了他一身。
全身湿漉漉的他,悲愤地抬起头来望着黑魆魆的夜幕,喃喃自语。“难道,母爱只是我一个永远也到达不了的梦吗?!只能从陌生人身上攫取吗?
你,算是什么母亲,更算是什么亲生母亲呢?我的继母对我虽然谈不上爱,却也尽心关心我﹑疼惜我。就连这位异国的陌生人,对我的爱也胜过你千万倍!我情愿叫她妈妈,也不愿意叫你。你,我只想杀了你!为了羽嬅和我报仇!”
雨,彷佛是天使的眼泪,落在鹅卵石﹑落在他的四周﹑落在他的身上﹑落在他的脸颊﹑落在他那悲怆的心灵。
忽地,他想起了悲剧哈姆雷特的一段话… 徐娘半老了,骨髓里居然还燃烧起地狱的淫火,那么在青春的烈焰中,就让贞操像蜡一样融化吧!还顾什么颜面呢?!挡不住热辣辣的淫欲,迫不急待地横冲直撞扑过来,连冰雪都着火了。”理智”下海做淫媒,充当”情欲”的牵线…
“这段话,根本就是在形容你;他在雨中悲愤地喊着。
他,踽踽凉凉地在雨中行走,轻盈盈的身子彷佛在地上飘行似的,心情却又沉甸甸地难以承受。周末的雨夜,街头只剩下他一个人。
直到半夜两点多,他才偷偷爬到位于山丘上面的碉堡。
羽嬅彻夜辗转难眠,好不容易睡着了,清晨时分就醒了过来。她心情烦燥地来到地下室,打开音响,播放莫扎特所写的安魂曲。
此曲共分七部﹑十四曲。深夜时分,当莫扎特写到第三部的第六曲”泪之日”之际,孱弱的他无法再写下去,彷佛死神攫夺了他手中的笔,不让他完成这首上帝要安息死者灵魂的曲子。才过了夜半,死神连他的灵魂也攫取,让他永远无法亲手完成。
她,沉浸在庄严的音符里,彷佛自己正躺在肃穆的瓦伦西亚的大教堂里,管弦乐团和唱诗班分别在她的棺椁两侧扬起这首送葬的弥撒曲子,怀着不同心思的亲友则伫立于她的前面哀悼。
这是上帝怜悯她的悲情,赐给她安息的瞑目。
她,忍不住潸然落泪,为了自己的一生悲泣。
曲子到了”泪之日”时,客厅的电话扬起了尖锐的铃声。她关掉音响,踏着坚定的脚步来到一楼,深吸了口气接起电话。
“羽嬅,是我。”李捷的声音从地球的另一端传来。
“嗯。”她用鼻子哼了出来。
“时间到了,我要走了。天堂虽然鄙弃了我,但是魔界正敞开大门欢迎我。这出悲剧终于可以谢幕了,我活的好累好累好累;
我跟你一样累!活着,只是一种折磨与无奈,以及无穷无尽的痛苦。她在心里吶喊。
“现在,我终于可以完全解脱了。”他开心地说。“但愿,下辈子我们还能相遇。这辈子你无怨无悔给我的恩情,只能等到来世相报了。
你梦想中的餐厅,我这辈子来不及帮你完成,希望下辈子能有机会实现你的梦想。
羽嬅,我们不管是那种关系,我都爱你,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真正爱过的人,请你牢记这句话。
在黄泉路上,不管我喝了几千碗﹑几万碗孟婆汤,我都不会忘记你。
羽嬅,我们来世再见吧!
我,终于得到真正的自由了…”
或许李捷经常对喜欢自杀的程秋婷诉说死的好处,也看多了死亡,因此对于死亡有着严肃的领悟,怀着涅盘似的庄严,没有一丝的恐惧。
李捷站在山丘之上,拿着手机,往后退了几步,再往前奔去,接着在崖边奋力一跳,跃入黝黑的雨夜。
他,张开双手,让黑夜完全将他吞噬。
这出悲剧终于结束了,谢幕的时刻已到,他这个男主角飘扬在宛如舞台黑色幕帘的夜空,向无数看不到的观众致意。他,仰着头,这是解脱的表情。
如今,他是天使般的魔鬼,也是魔鬼般的天使。
他,在死神的穹苍,自由自在地翱翔。
他,快乐的高喊。“我自由了!Freedom……”
也许,上帝唾弃他投奔魔界吧!扬起法力无边的手,将他的身子往下拉扯,把这名叛徒使劲摔向荆棘尖石满布的地狱。
羽嬅把话筒紧贴着耳朵,聆听他自由飞翔的欢愉声音,也随之开心。尤其那声freedom,更晓得是李捷为她而喊的。他,已经终于获得梦想中的自由了。
然而,接下来竟是悲惨的惊叫声。忽地,只有一声声的嘟嘟嘟……
她,像中弹身亡般跌卧在地上。
过了半晌,她趴在地板哭了出来,这是无声的恸哭。
不知过了多久,她撑起孱弱的身子,蹒跚地走到厨房拿了把刀子,这是为了帮李黛煮菜所买的,当时李黛还说她以后一定是个好妻子。如今,这个以后是下辈子了。
她紧握着那把长刃的肉刀,醉酒似的踉跄来到客厅,跪了下来,悒郁愁怅地凝视苍白的电话。过了一会儿,她鼓起勇气,再次拿起话筒,浑身颤抖地按下电话号码。
这出悲剧的谢幕时刻已到!
而谢幕,则是另一场悲剧。
如此一来,这出悲剧就完整无缺了。
老张不愿浪费宝贵的时间,当晚就搭长途巴士来到T市。他知道羽嬅不能说话,他又不懂手语,只好依照项目小组的建议,先去找欧阳笙,请他代为翻译。他抵达之后就在火车站附近徘徊,顺便吃早餐,毕竟一大清早就去麻烦人家,说不太过去。一直等到超过八点,他才去找欧阳笙。到达时,已经八点半了。
欧阳笙满脸疑惑地看着老张,这位台北的警察为什么要找羽嬅?!而老张只是解释想询问一些有关程秋婷的事情。欧阳笙反问应该去找李捷才对。这时,老张才支支唔唔地说出李捷已经失